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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章見V群。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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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簇銳不可當的烈焰,熊熊燃燒吸引著無數人虔誠而上,飛蛾撲火;那阿零,便是一彎幽幽綿長的清泉,悄無聲息的環繞在身邊,永遠靜水流深,從不激烈,卻掌控著生死。沒有了火焰,所有人都能活下去,沒有了清泉,天地萬物,都將枯萎殆盡。

這就是阿零,她已經,成為他的必需品。

淡淡擡眼,凝視上那盈盈舒展於水紋之間的長發和蝶翼,阿零一直都是這樣呢,水下,是她最不擅長的地域。下一刻,眉心之間一瞬揚起一道同樣的金色光芒,百裏容笙傾身向前,緩緩輕柔的,摟住了他心愛的姑娘。

兩人旋轉,下沈,如同湖心深處的一盞孤燈,神智漸漸飄遠的那一刻,靈氣傳遞,阿零終於緩緩,闔上了眼睛。

那是一場悠遠而蒼涼的夢境,夢中,有著同樣的水的觸感,她靜靜沈在那片海洋深處,眼前掠過的一幕幕畫面,是血色的微光,是白色的浮靈,是繁覆的上古秘文,是陰氣肆意的喃喃咒符,然後,她一瞬對上了一雙金色的眼睛,鎏金豎瞳,映上的血氣,那抹金色裏,有著最沈靜的情緒,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傲氣和冷厲,緊接著,眼前那紅色的光亮愈盛了,被集結的陰氣催生成了一團熊熊的火焰將那金瞳一瞬吞沒,她心中一驚,下意識伸手去抓,卻是抓了一個空,所有的畫面如同指尖細沙一般流走,畫面鬥轉星移紛飛掠過,再睜眼時,竟已是一眼萬年…

入眼,是一片恍惚的光亮,她不悅的皺了皺眉,然後,只聽一個粗獷聽著卻慈愛的聲線緩緩在耳邊響起,說呦,竟然還是個丫頭,胖乎乎的一臉蠻像,本上神一開始還以為是個大胖小子,失算失算~

說著,竟是有只粗粗糙糙帶著鐵銹味的大手伸過來在她臉上死命捏了一把,阿零生氣了,不滿得蹬了蹬腿?咦,她怎麽只能蹬蹬腿?下一刻,一個碩大的頭顱一下擋住了眼前明晃晃的光亮嚇了她一跳,阿零努力擡眼,望上那一大捧黑黑的絡腮胡子,呆楞一秒,很嫌棄的撇了撇嘴,卻引得壯漢嘎嘎大笑起來:“哈,居然還嫌棄本上神長得不好看?!嘖嘖,小丫頭長得這麽胖沒想到還挺高冷啊,看來不給你取個女神級別的名字對不起你這般的個性哇~依為師看,要不就叫—~—靈鳶!如何?~”

——要不就叫靈鳶如何?

——要不就叫…靈鳶…如何…?

一句話,生生中變成了回音,在腦海中蕩漾著久久無法散去,下一刻,呆楞之中她已是被人一下抱了起來揚到了空中,那雙大手很粗糙,卻竟是出離的溫暖:“靈鳶啊靈鳶,鳶兒丫頭,從今天起,你就是本上神第二十三個入室弟子,老幺,唯一的姑娘,是不是很特別!哈哈哈!”

——哈哈…哈?!

這般粗獷的笑聲…那是,那是她的師傅,越山武神,薄老上神。



之後的一切,行雲流水,如同走馬明燈,只是每一副匆匆掠過的畫面中,總是有著一個喜愛仰天長笑的胡子大叔,無奈著,卻溫暖著,漸漸的,笑意慢慢攀上她的眼角的時候,卻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那永遠明亮的一雙銅鈴大眼之中,卻是漸漸,帶上了郁色。

——鳶兒丫頭啊,為師…為師是不是很沒用?…說了,說了要永遠保護你,永遠幫你瞞著秘密的…結果,結果卻是讓你不得不上了戰場!為師,為師對不住你啊,是越山,是為師,沒有好好守護好你!

斷續的聲音,帶著酒意,她靜立在桌前,神色平靜的收掉那一攤酒壇。其實,她多希望那雙大掌,能像兒時一樣輕輕摩擦過她的臉頰,告訴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什麽都不用害怕,只要有越山在,有師傅在,所有的一切都能夠擺平他們一定能回到昔日平靜的生活中去…只是,這一切,都已經是她的幻想了,是不是?戰事慘烈,魔族急攻,神族敗退,越山已是沒有後路可走,退後,轉身,她低頭將所有的擔憂和害怕都緊緊鎖在了那雙淡漠黑瞳之後,今後,沒有一個人會知道她的軟弱,也沒有一個人,會看到她的怯懦,至此,越山,師傅,就全由她一個人來守護,害怕麽,就用拼死的廝殺,將所有的害怕,全部,斬於腳下!

爾後,血戰長灘,她披甲上陣,兩軍對壘,她斬殺魔族大將,名聲鵲起。第一場勝利,神族迫不及待召開盛宴慰勞三軍,在她從未去過的萬古神殿,她第一次見到了天帝,高位之上,那無論說話還是發笑都是同樣一副陰冷表情的天帝對她大肆讚揚,她低頭坐在席位上,耳邊是觥籌交錯的喧嘩,低頭握緊雙手的那一刻,她腦海之中卻浮現出今日在戰場之上她一個個利落斬掉的敵方兵將,血肉模糊的臉,血肉模糊的身軀,當她數到第三百四十三的時候,天帝冷冷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問越山一脈,此次大獲全勝深得君心,可求什麽獎賞?

然後她聽見身邊的師傅,用了從來沒有用過的恭敬聲音說,越山一脈本就是保護神族而生,不敢求獎賞,倒想求一份恩典,幺徒靈鳶,年方二八,尚未婚配,可否求得天帝覓一良緣,賜下婚約?

一番話落,神殿靜默,面面相覷的眾人之中,唯有天帝一人,神色如常,開口,聲音輕且冷:“即是上神開口,靈鳶神女也實屬難得,朕揣度上神的意思,神女,便配給太子如何?”

咣當一聲,靜默的大殿之上一聲異響,清醇的酒水濺落一地,她呆呆一下擡頭順著眾人的視線看過去,高位之側,一襲白衣容顏青雋的男子正僵硬的站在那蟒圖鑲花的金座之上,先是驚詫,再是驚怒,然後居然忍下來了,那與天帝有著三分相像的涼薄面容上激起一股陰郁怒意他一擡眼在人群之中準確無誤的找到了她,用那雙皇族特有的碧藍色眼睛狠狠剮了她一眼,那一眼,如果有實體,她想她必定已經血濺當場,死得,比她見過的所有屍體,都要慘烈。

她低頭,並不言語,聽著身側師傅站起來,諾諾直到不敢,只是那聲音裏壓抑著的激動連她都聽得出來,天帝有怎會錯過?然後那冰涼如水的聲線再一次彌漫上全身,帶給她的只有冷意,天帝說:“這有何不敢?神女立下大功,本該嘉賞,待到戰事平息,就讓夙寰迎娶靈鳶,為正妃。”

當晚,鏘鏘的馬車載著他們回越山,路途遙遠,馬車破舊,越山的一切都是很老舊的,連兵器都是,一路被鄙視,一路被嫌棄,卻是這樣的越山,拼死保護著那巍峨神殿之中,連血都沒有見過的神官們。

回去的一路,師傅情緒都很高漲,介紹著車外的風光,談論著大殿上的氣派,看著這樣的師傅,她不會告訴他她一路上受了很多白眼和鄙視,遇到了更多的回避和冷待,負責給她添茶水的小仙女因為討厭她身上會有血的味道,一次都沒有經過她身旁,坐在她身邊的大肚子神仙,從最開始就一直斜眼瞥她,在天帝下令將她賜婚給太子之後,他挑著八字小胡子,第一次正眼瞪了她一眼,陰測測的笑彎了綠豆眼…

但是這一些,其實都無所謂,她只是覺得,越山已經被遺忘了太久,師傅需要這一場風光,所以她心裏是高興的,雖然她一直沒有說話,然後,就在那馬車快行到山門的時候,她原以為已經酒意上頭睡過去了的師傅卻是喃喃開口,說了一句夢話…

他說,鳶兒丫頭啊,你一定不開心,為師給你求的賜婚,對不對?太子?呵,太子…那種養在深閨手無縛雞之力的瓷娃娃怎麽可能配得上我們鳶兒?!可是啊,可是…為師,是真的沒有路可選了,你的靈力已經暴露,將來,必定會成為征戰的工具!越山落寞,為師護不了你,只能趁著還有一個口氣在,給你求一個婚約,到時你嫁入皇族,便不得攝政,再也沒有人能逼你上戰場,你性子穩,在哪裏都能過得開心的,對不對?而且皇族的地方多好,錦衣玉食,金碧輝煌,嗯,今日看那些個小仙女,一個個濃妝艷抹的沒有一個比得上我們鳶兒漂亮,到時候你穿上華服,往那金殿裏一坐,嗯,絕對是最漂亮的!

這一遙想就徹底想遠了,想得那晃晃悠悠的大胡子腦袋上都是眉飛色舞的神采,那雙眼卻是始終閉著,看似半醉半醒,直到最後下了車,被師兄們攙回房間弄上床,她靜立在床頭等了一會兒,那雙眼,卻最終都沒有睜開看上她一眼。

她知道,師傅是不敢看她,她也知道,師傅心裏很清楚,嫁給太子,入住神殿,並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只是這短短一年的時間,她學到的東西,比起之前十五年的時間都要多,她知道,即便是神,能力也是有限的,也會心痛也會無奈,也會自責到早生華發。師傅有多大?至少比那高臺之上的天帝年輕不少,但是那蓬蓬松松的絡腮胡子裏,卻是長出了越來越多白色的根須,她低頭,借著昏暗的燈光望上那些銀白,想著有一天如果這些胡子全部變成了白色會是什麽樣子,想著就覺得不好了,到時候還是逼著師傅剃光了好!

然後她轉身走了,最後一個離開,輕輕帶上房門,出門後仰頭望上天空,看著天上繁星點點,想到了年幼的時候師傅給她講得一個故事,說地下死去的靈魂都會慢慢升上天際,成為天邊的一顆星,她看了一會兒,心裏暗暗下了決心,無論星星有多好看,她絕對,不會讓師傅成為其中的一顆。

那一晚,她明明,是這樣的堅定的…

所以,直至那顛覆了所有的一刻來臨,直至那一日,兵荒馬亂,血染長沙,她因一步之差算漏了奇襲,最終被那只精銳部隊突擊到了帥營之下,那一日,她手握長劍拼死砍殺掉一名被魔族障眼法攏獲了心神倒戈相向的神兵,溫熱的血濺上臉頰的那一刻,她恍惚發覺原來親人的血和敵人的血,是一樣的…恍惚之間,她驚懼擡眼,神旗飄揚之間,一瞬對上的竟是下方那雙淡望而來帶著傲睨和寒意的金瞳,敵軍主帥,魔族君主,為什麽他不在前方指揮主力,卻是會和奇襲部隊一起殺到這裏?!

擒賊先擒王!腦海之中閃過這一個念頭的時候,她已是一瞬揚起長劍躍下高臺,急速攻去!她想,他既然敢來這裏,就應該做好了準備,她對他,自然也會抱有同樣的念想!

魔刃對上神兵,那一刻靈氣相撞帶起的是掀飛周圍一切活物的暴虐之氣!短兵相接,她從來都只會硬攻,沒有過多的技巧,鐵劍揮舞帶起的狂風攪動著漫天黃沙漸漸模糊了視線,只是她永遠都能看清那雙眼,如星辰般耀眼,如寒夜般冷寂,他們之間已經交手過很多次,每一次都是她奮力強攻,他輕巧躲避,只是那再輕巧的躲避背後都是認真的計量,否則不會在她少有不慎的時候他就能一瞬發起攻擊,每一次,都是刁鉆陰狠的角度!

神族所有人都在傳說,說她是唯一一個可以和魔君抗衡的人,卻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如果他真的認真了打,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他為什麽不認真?他不是要踏平神族,一統三界麽?為什麽要在她這裏浪費時間?又或者,其實天上那日日鼓吹的魔族威脅論根本就是主觀杜義,他要的,其實不是最終的勝利,他要的,只是一場場拼殺,一次次幹掉強勁的對手,這是一個追求殺戮快感的人,而她就是他最近瞄上的獵物,因為還比較好玩兒,所以不舍得一下玩死…

想到這裏,她心裏輕嘆了口氣,為著自己這總是不合時宜的胡思亂想,她不愛說話,卻是想得很多,不能分心了,不能分心!想著,下一刻,她一瞬凝起靈力來幻化出來神鞭開始雙手作戰,長劍硬氣,神鞭陰軟,兩者配合得益,便可以產生最大的殺傷力!正是這樣想著,卻是忽然感覺身側黃沙曼舞的地接一瞬有一股靈氣急速襲來,那是神族的靈力,卻又隱隱帶著異樣,那個靈力是她所熟悉的,兒時,曾經很多次,這樣的靈力在她面前劈倒過小樹方便她砍柴,炸出過魚蝦給她加餐,在師兄們調皮欺負她的時候把人吊起來打,還有讓她記憶最最深刻的那一次,是那靈氣集結在手心,映上她的眉眼,說鳶兒丫頭,你是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樣子,打架什麽的事情你不能參與,師傅知道你能幹,能幹也要藏著掖著點知道不,不然太剽悍了怎麽嫁的出去?我們家可沒什麽嫁妝送嫁哈~

調侃的,嚴厲的,自豪的,溫暖的,所有的這些話語伴隨著這股靈力朝著她一瞬襲來,那一刻,她轉身望去,竟是忘記了閃躲,直到看見那黃沙之後一瞬閃爍的寒鐵大刀,直到那帶著戾氣溫柔不在顯然失控了的雙目直直看入了雙眼,她還是沒能躲開,一動,都動不了…

冰冷的刀鋒一瞬插入肩脊的那一瞬,她只覺一個猛烈的拉力拽著她的長鞭把她狠狠扯了一把,正是因為這個拉力,她才沒有被那柄大刀直接穿透胸膛,她呆楞著擡眼,看著眼前那銅鈴一般瞪圓的大眼睛裏戾氣一瞬散去帶起一抹無措,然後師傅猛然松手露出了見鬼的表情,他看見了她傷口滲出的血。

師傅他,是被控制了,她記得今日奇襲的魔族軍隊裏有一個擅長用幻術的人,可以操控人心,可是這樣的幻術明明少有靈力之人都能地域,為什麽師傅會中招?她疑惑擡頭,想要過去,卻是一動就錐心的疼,緊接著,倏然一陣冷風襲來,裹著黃沙刺痛了她的臉,她突然聞道了一股怪異的味道,那是,酒。

喝酒了麽?師傅…喝酒了?她擡眼,對上那雙驚懼而自責的眼,證實了心中的猜想。呵,兩軍對戰,主將卻是臨陣醉酒?這樣的事如果傳出去,這一場戰役,如果最後輸了,天帝追究起來,越山可怎麽辦?師傅,可怎麽辦?責備都已是沒有餘地,戰場之上兇險難當,師傅醉酒傷了她,情緒已在崩潰邊緣,必須要讓他振作起來,必須,要讓他清醒過來,否則只有死路一條!她這麽想著,忍痛往前挪了一步,卻是剛剛一動,手中的長鞭卻是一緊將她往後扯去,她驚了一驚,回頭一看,發覺鞭子的一端竟是握在那人手裏,他輕輕偏著頭,微挑著眉眼看她,一雙金瞳艷致無雙,那個表情似笑非笑。

她這才驚覺自己才是不清醒的那個,居然把最危險的人忘記了!

方才那一刻,那千鈞一發生死瞬間,居然是他扯了她一把?為什麽,為什麽他要救她?心中一瞬泛起疑慮,眸中再也無法保持淡定,那樣輕微的波動落入金瞳之中,下一刻,他突然笑了,笑著,反手抽起長鞭狠狠甩了過來!

她摔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背上的鞭傷火辣辣的疼,卻並非致命。這樣好的機會,他早已可以殺她一次又一次,為什麽偏偏放過她?腦海之中那冰冷金瞳一閃而過的瞬間,一個恐怖的念頭重重砸上心田,她驚得猛一擡頭,眼睜睜的看見那抹黑色的身影已經緩緩走到了跪在地上萬念俱灰的男人身旁,他的手裏,魔刃換成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那是師傅的神兵——弒天!

——不要,不要!

她記得,當時她一定嚇得叫了出來,她不記得,當時她有沒有再說更多的求饒的話…但是她一定哭了,十幾年來第一次,她發覺原來她也會哭的,原來她也會這麽驚慌失措把所有的情緒都擺在面上…然後,她看著,那雙永遠冰冷的金瞳淡淡轉了過來,裏頭帶上了一抹她第一次見的絢爛色彩,仿佛也在說,原來,你也會有這樣的表情啊~那一刻,恐懼一下席卷全身,她心知自己怎麽求都沒有用了,因為他就是想看她這個樣子,他不殺她,就是想讓她看著自己最親的人慘死在自己面前,所以他一定會動手,一定會動手!

但是她還是哭著拼命爬了過去,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心神,一寸,兩寸,三寸,第三寸的時候,那劈開了狂風的大刀已是一瞬斬下,她一瞬仰頭,溫熱的,甜腥的,紅的發黑的鮮血一下飛濺而來濺了她一聲,她瞪圓了雙眼坐在一片血汙之中,看著那無頭的身軀到底,看著那斷裂的腦袋滾圓,看著身前狂風之中,亂發飛舞的男人回過頭來淡淡望上她的眼,然後,嘴角輕揚,露出了一抹,清淺的笑。

“…不要,不要!師傅…不要殺…師傅,師傅!”

喃喃的聲線,從幹澀的喉頭一瞬溢出,低啞的哭意,伴著尖聲的悲鳴。阿零,阿零?耳邊,似有人在輕聲喚她,然後,微涼的指尖猶豫著輕輕觸上了她的臉,再是整個掌心,溫暖的感覺漸漸傳遞,下一刻,卻是一抹濕意浸透了肌膚相抵的地方,她強忍著心頭蝕骨的疼痛,用力,睜開眼來,模糊的光影自眼前慢慢褪去,她終於看清了,身邊的人…

“…青…嵐…?”

------題外話------

這一章回憶殺。。。有沒有感覺,其實殿下以前真的好作咳咳。。。no_zuo_no_die啊。。。果然是因為上一世殺了丫頭像老爹一樣存在的師傅,所以這一世才奶爸從5歲做操勞無度的麽~~( ̄▽ ̄”)不過這下零丫頭全部想起來了哇,後面會怎麽樣吶~~呵呵呵。。。╮(╯▽╰)╭

☆、058 亡者歸來 乘人之危

她也許是在最不恰當的時候,想起了,最不該想起的往事…

阿零嘗試了兩次,才坐起身來,她在一處湖泊的岸邊,周圍環繞著遠山樹林,身上的衣物還帶著淡淡的潮意,阿零偏過頭,望向身邊那一簇篝火,之前發生的事情一點一點被憶起,她記起了自己被濁氣輕體,然後,是百裏容笙用了幾乎損害元神的靈力幫她將濁氣壓了下去,救了她的命。

她扭過頭,對上那張在篝火的映襯下五官輕柔的面容,還是那一身白衣,還是那淡漠的神色,過度的靈力損耗讓百裏容笙的臉色看著非常不好,如果是從前的她,應該只能看出那蒼白的臉色上帶出的病容,而如今神格完全融入體內之後,她已是可以看出來百裏容笙的生命值在消逝,用*凡胎承受神力,他本來頂多也只有一年的壽命了,而如今…想到這裏,阿零的神色卻依舊很淡,那一雙清幽的墨瞳裏,暗如子夜淡漠無光,長發雪膚,配上這樣一雙永遠清冷的眼,記憶中的容顏浮上腦海百裏容笙眸光微微一動,四目相對,他面上不顯,眼神裏,卻是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

阿零不說話,半晌,百裏容笙終於收回視線,淡淡開口:“阿零,靈鳶那一世的往事,你已經全部想起來的,對不對?”

這樣的發展,也許能算作是濁氣侵體帶來的唯一好處吧,阿零同靈鳶完全合體之後,昔日靈鳶缺失的記憶完全找了回來,這一段記憶顯然是痛苦的,當他看著阿零掙紮著在半夢半醒之間哭著叫出師傅的那一刻,他想,這樣一段刻骨銘心的仇恨她記了起來,他不覺得,她能輕易放下。

只是,靈格合一之後,阿零的性格卻是發生了變化,如今的她更加趨同於靈鳶,神情淡漠起來,從那張死水無痕的臉上,他再也看不出一絲端倪。早些年,在越山的時候,靈鳶就是同門之中心思最難猜的一個,從他開始在意她之後,他費了很多精力去調查她的喜好,卻是因為她對任何事情反應都很小,他除了知道她最喜歡師傅之外,就連她是更喜歡吃西瓜還是葡萄都弄不清楚…

昔日的青澀往事,帶著微微苦澀,彌漫上心頭,只是如今的他也學會了收斂,什麽都可以放在心頭從不表露,他的問題問出口,她沈默了一會兒,擡眼望來:“嚴景他…還有沒有救?”

一句話,清淡的語氣,原來,她最掛念的,還是這一世的那些人麽?想著,百裏容笙輕垂了一下眼,微微搖頭:“人已死,起死回生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是麽?但是我以為,起死回生,是你的專長。”

阿零即答,一句話,甚至語氣都沒有什麽波瀾,話落,對面那微垂的墨瞳裏卻是閃過一道暗色,在隱忍中,歸於沈寂。

…起死回生,是他的專長…她是在說,當年他破了數十條天戒一意孤行覆生她的事?呵,這樣一件事,她居然可以用著這樣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來…心中泛起一陣綿密的疼痛,下一刻,卻是被他強行用靈氣壓了下去,方才的凈化損耗了他太多的靈力,此刻便是一丁點情緒的波動都有可能引發他體內濁氣的暴走。勉力調息,百裏容笙微微偏頭,望上了火光映耀之下那雙沈靜的墨瞳,其實從很早的時候他就發覺了這雙眼的奇異,那抹濃黑,從來映不上任何光彩,即便在明火之側,那幽深的黑瞳卻像是吸盡四周所有的光亮一般,暗沈,甚至有些空洞陰冷。這樣的暗色,讓人不由心生寒意,也讓人忍不住好奇,到底是怎麽樣的華彩,何等耀眼的存在,才終有一日可以真正被她放入眼中,而這樣一雙眼,當擁有了情緒,帶上了光亮的那一天,又會是,怎樣的絢爛奪目?

下一秒,思緒拉回,百裏容笙淡淡開口:“收覆九頭鳥,用它的心頭血聚靈,再施以秘術重塑肉身,可以一試。”說著,他擡眼,定定註視上她的眼,一字一句,沈聲開口,“這是這樣的秘術施展起來需要特定的時間和地點,需要回到越山。”

他緩緩的,道出了心中所想,說話的時候,一雙黑瞳一瞬不瞬的望上對面阿零沈靜的容顏,他提起了越山,她卻是毫無反應。

“這件事我會幫忙,竭盡全力,如果你想要的話,我不但可以試著覆生嚴景,我還可以幫你,覆生夜清衡。晝焰行找了萬年都找不到的重生之法,其實我有,就在我昔日研究的上古秘術之中…”百裏容笙擡眼,細細觀察著阿零的反應,“阿零,其實我會的東西不少,之後的時間裏,我還可以幫你一直調息,壓制體內的濁氣,這些事情我都可以為你做,而這個世上,也只有我一個人,可以做到這些。”

清冷的話語淡淡出口,他說的所有的話,都是事實。百裏容笙心裏很清楚,自己現在做的事,叫乘人之危。嚴景的死是阿零心中的痛,夜清衡的離世也是她的郁結,而如今,她體內濁氣爆發,雖然他目前也沒有治愈她的辦法,但是要壓制濁氣,要延長壽命,她如今只能依靠和她靈力同源的神族,只能回到靈氣純凈的越山,留在晝焰行身邊,對她毫無益處。這些話,他點到為止,甚至用來交換的條件都沒有必要說出口,因為他心裏很清楚,阿零她什麽都明白。

永遠都是那樣一張毫無表情的臉,永遠都是那樣一副捉摸不透的心思,對著如今的阿零,百裏容笙發覺自己的情緒也發生了變化,帶上了當年在越山之時青嵐對著靈鳶會有的小心翼翼,他的心情遠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麽平靜,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她忽然開口:“為什麽?…百裏,你為什麽要為了我,做到這樣?”

直接了當的問話,他微微一頓,掌心不由握緊,下一刻卻是牽扯起嘴角,笑了一下:“阿零,你真的,不知道原因麽…我喜歡你啊,阿零,我…喜歡你。”

不是因為青嵐的身份,也不是因為對靈鳶感情,其實,便是連他自己也沒有完全弄明白,這份感情,到底,是為了什麽…也許,是多年前的一份執念,也許,是幾年來的唯一陪伴,也許只是因為他性格太怪,一輩子只能留意一個人,在意一個人,在他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在那裏了,其他人任誰都沒有辦法進去的地方她卻是進去了,想要放棄太艱難,所以他選擇了糾纏…他願意給她的,其實不比那個人少,甚至是這份心意,他也不覺得會輸給任何人,感情沒有公平可言,這一點他早就知道,只是既然那個人在她先前的十年裏占盡了先機,為什麽,他不能在她之後的人生裏,卑鄙一次?

墨瞳之中,終是淡漠不在,帶上的情緒隱隱覆雜,愛戀夾雜著恨意,恨意卻終不敵關切,只是,無論他是怎樣,平靜也好,失控也罷,所有的一切卻終是無法映入那雙淡漠的眼,她的眼裏沒有神采,也沒有他,那抹濃黑竟是一瞬讓人絕望,他突然有些明白了,當年那場大戰之上,昔日的魔君費盡心機設計了那個局,做了那般殘忍的事只是為了逼她哭一次的惡意,究竟,是從何而來…

下一刻,卻是墨瞳微斂,終於恢覆了體力的阿零一下站起來,頭也不回的朝著身後的密林走去。

——阿零…?!望上那個背影,百裏容心頭一慌焦急叫出聲,阿零腳步未停,走出幾步,忽然冷冷開口:

“我還要一點時間,做三件事。事情辦完之後我們就啟程,回去,越山。”

——

另一頭,月色之下的靈山之巔,一個踉蹌的身影從山間宅邸的大門口幾步跑出來,瞪著一雙大眼一瞬回頭,身後的大門卻是在那一刻重重關上,結界重啟,再也沒有了一絲縫隙。

昨夜,海底遇險,殿下因為體內傀儡反噬被花傾城那個變態禁錮在了靈氣集結的晶石之中帶回了這個山間大宅,他自然也被抓了,關了一天一夜,卻是在今日傍晚被放了出來,什麽都沒提就趕出了大宅。放眼四顧,夜福發覺四周的景物竟是高度還原了昔日他們所住的靈山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花傾城這個渣,尼瑪果然是個大變態!心底焦急咒罵了一句,下一刻夜福一瞬幻化成了一抹黑色的影子,急速朝著遠方的城鎮飛去。

落入陷阱,失去自由,卻是除卻這兩點之外,夜福不得不承認,花傾城那變態沒有做一丁點傷害他家殿下的事…

相反,那個在陣圖靈氣最盛的一刻凝結而成將殿下封了進去的晶石之中帶著異常純凈的治愈靈力,幾乎是在凝結而成的那一秒就抑制住了殿下體內傀儡的肆虐,平息了一切。之後花傾城告訴他,這塊晶石取自萬年雪山之巔,擁有著凈化殿下體內汙濁之氣的靈力,對殿下百利而無一害,他自然不會全信,只是他有眼睛自己也會看,他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留在那晶石之內,卻是對殿下最好的選擇…

萬年前的那最後一戰,殿下被靈鳶的金箭一劍射中了元神,要不是那金箭最後稍稍偏離了半寸,殿下早已元神破碎灰飛煙滅了…卻是因為那偏移,導致殿下體內的元神只是碎裂了三分之一,讓他得以維持大半肉身,墜入了鬼道。只是那鬼道豈是能安心養傷的地方,重傷的殿下方一進入,立刻就成為了鬼道之中各種怪物殺戮的目標,企圖吞噬殿下的元神增強靈力的怪物接踵而來,當時殿下身邊只有一個靈力不濟的他根本沒法抵抗,就在他以為他們主仆二人定將死在這煉獄深淵的那一日,最後時刻殿下卻是不知如何觸發了傀儡術,一瞬將近身的三只巨大怪物吞入了體內,終於化解了危機!

爾後,殿下為了生存不斷操控著體內的傀儡征戰,吞並了一只又一只兇猛的巨獸,怪物的靈氣漸漸填補了元神的缺失,讓殿下慢慢重塑了肉身越來越強,卻是始終沒有辦法讓殿下完全康覆,以至今日,殿下的右臂下方還是冰冷的枯骨,殿下體內的元神還是缺損了一塊無法恢覆昔日的靈力,而那傀儡術最致命的缺陷,是那些傀儡太過陰毒時刻都可能反噬,使得殿下在新月期總是面臨著危險,即便不是新月期,夜福也可以感覺到傀儡的毒素千萬年來正一點一點蠶食著殿下的靈魄,長此以往,必定縮短殿下的壽命!

所以這萬年來,讓殿下得以生存也時刻威脅著殿下生命的傀儡便是夜福最在意也最擔心的東西,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治愈的辦法他當然不願放棄,但是花傾城那個變態才不會白白給出這麽大的好處,到時候一定會以此要挾殿下!——立我為妃…幽幽輕柔的聲線再一次在腦中回響的那一刻夜福差一點吐了,定了定心神他一下懸停在了入住的酒店上方,卻是一眼看見佘青正焦急的站在結界之內,身邊跟著的無顏大頭全是一副死樣。

阿零呢…阿零呢?夜福心中一驚,連忙誦出同殿下事先約定好的咒語撤銷了結界,得到的竟是阿零的好友失蹤丫頭又驚又急獨自跑出了結界的消息!“主子的朋友絕對是被魔族殺了!現在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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