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睡不著, 這一親，落顏兒直接一夜未睡。

渡無回什麽意思？

只是單純的給靈力的話，為什麽要吸, 為什麽要舔，為什麽不像在元若山般，寧願割手餵血？

這男人, 忽冷忽熱，每次她覺得有希望，澆下一盆冷水, 每次她想算了，給一點甜頭；她絞盡腦汁都想不透渡無回的心思, 可謂是, 被渡無回拿捏得死死的。

頂著眼下的烏青, 落顏兒無精打采地給自己梳了一個大小不一的雙丫髻。

其她婢女都在笑她：“寶珠，你這樣出去, 可不得一來就挨一頓罵呀？”

她伸手摸了摸頭上的兩個發髻，發量沒分均勻, 左大右小, 照著銅鏡一看, 有夠滑稽。

果然是美色誤人。

一婢女, 名喚豆子，因為看不過眼, 好心幫她重新疏了一遍，才讓她得已出門, 免挨一頓罵。

她們統一換上翠綠的丫鬟服飾, 整齊排站在一起, 等管事一一給她們分配事物。

來了一個約莫五六十歲的女子, 管事都得恭敬稱她一聲“琴姑姑”。

這位琴姑姑來挑人。

縱使婢女們都穿著一樣的衣裙，疏著差不多的發髻，她仍是一眼就相中了落顏兒，她的語氣高傲：“名字。”

“寶珠。”落顏兒答道。

“可認得字？”

“認得一二，”回了方想起，很少婢女會認得字，生怕會引起懷疑，落顏兒找補道，“但是不多，以前家中隔壁住著個落魄書生，他閑來無事，便會教我們附近的小孩認幾個字。”

“嗯，”琴姑姑又問了幾個問題，然後滿意地點點頭，“就你了，跟我走。”

“去哪兒？”落顏兒沒有伺候人的經驗，無意中的一言一行，難免不像個下人。

管事的嫌其不爭氣，連忙提點兩句：“這是老夫人身邊的琴姑姑，你的好日子要近了，還不趕緊叩謝琴姑姑。”

落顏兒右手壓左手，放在小腹，不明所以地行了一個萬福禮：“多謝琴姑姑。”

“嗯，”琴姑姑沒計較，“初來不懂規矩，但看著是個聰慧機靈的，以後慢慢學便是。”

琴姑姑把落顏兒帶走。

她們一人走在前面，一人跟在後方，隔了兩個身位，這個距離不會太近，但說話聲音不用放大，也能聽得清清楚楚，把握得剛剛好。

琴姑姑的步伐平穩，走路時，發髻上的發飾晃動的幅度很小：“知道我為何要選你？”

“寶珠不知，請姑姑指點。”落顏兒餘光在偷偷觀察周圍。

琴姑姑不賣關子，直接道：“我特意趕在夫人的前頭過來選人，是按照老夫人的吩咐，來挑一個有姿色、夠聰慧的婢女，送進少爺院中。”

“你的相貌出眾，如若我晚來一步，夫人看見了你，以後的日子，有的是苦給你受，更別提可以見到少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琴姑姑的意思很明顯了，瞞著夫人給少爺院中塞一個有姿色的女子，不就是給少爺尋個新歡嗎，還是老夫人的意思，那這老夫人和百錦恐怕是不太對付。

落顏兒不關心什麽少爺，她關心的是能不能見到百錦：“求教姑姑，我進少爺院中，不會見到夫人麽？”

琴姑姑以為落顏兒是怕百錦日後會來找她麻煩，她寬慰道：“你放心，只要你能得了少爺的青睞，以後必會有少爺和老夫人的庇佑，斷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只一點，”琴姑姑停下，聲音嚴肅，“你要讓少爺願意納你為妾，對你的盛寵大過夫人，日後你若能為周家開枝散葉，老夫人自然虧待不了你。若是你做不到，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深宅麻煩事多，落顏兒想從琴姑姑口中探得一點關於百錦的消息：“不知老夫人為何不喜夫人？”

說錯了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琴姑姑的臉色不太好。

落顏兒解釋：“奴婢多嘴，奴婢只是想要弄清楚日後該如何應對夫人，才不會說錯話，給老夫人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哪怕去走鋼絲，都沒現在那麽的小心翼翼，當婢女真累。

琴姑姑恢覆往常神色：“你不需要問那麽多，你只需要完成交代好你的事情，剩下的無需你管。”

晚了一步去挑人，百錦的婢女顫巍巍的回去稟告：“夫人，奴婢到時，琴姑姑已經領著一人，入了少爺院中。”

百錦的容貌昳麗，屬於偏為素淡雅凈的長相，但她的氣質使她整個人看起來濃艷妖冶，說話淩人：“那人長得如何？”

婢女：“據說，長得就是一副狐貍精的模樣。”

百錦氣得推翻了桌面上的所有東西：“去，等她從少爺院中出來，把她給我帶過來，我倒要看看，是只幾千年的狐貍，膽敢在我眼皮底下，勾引我相公。”

不到上千年，僅此三百年的狐貍本尊——落顏兒，被帶到了書房。

書房坐著三十左右的男子，男子低著頭，面前放著一個算盤，似是在寫賬本。

琴姑姑引薦道：“少爺，這是夫人給少爺新挑的婢女，喚作寶珠。”

“嗯，”男子一心弄手上的賬本，頭都不擡，“母親有心了。”

“人已帶到，老夫人那邊還等著回話，奴婢先行告退。”琴姑姑給落顏兒使了一個眼色，便將她一個人留了下來。

落顏兒意會，無非就是叫她機靈些，多討這位少爺的歡心。

討歡心她會，眼前這位少爺雖然看著皮相還行，但不足以入她的眼，她沒興趣。

她就靜靜站在一旁，還是周家少爺先與她搭了話：“會寫字麽？”

問的問題與琴姑姑一樣，她給了一樣的回答。

落顏兒的聲音好聽，如季大嬸所說，跟裝了蜜一般，又甜又嬌，根本不用刻意勾引，便叫周家少爺擡起了頭，看向她。

周家少爺看著落顏兒的臉，眸光閃過驚艷，動作滯住。

“少爺？”落顏兒心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啊！

喚了幾聲，周家少爺才回過神來。

近來，母親一直往他房中塞人，導致他與百錦的矛盾越來越大。這事雖不是他的本意，本著為人子，母親有錯他有責，心中對百錦懷有愧疚，他答應，只要百錦不同意，他便不會納妾，去碰別的女人。

只不過，百錦的脾氣愈發的大，身上再尋不到半點當年溫柔賢淑的影子。

最關鍵的是，凡是母親安排到他身邊的女子，一個個都會突然失蹤，他沒法不懷疑到百錦的身上。

漸漸地，他和百錦離了心，有月餘沒去百錦的院裏宿過夜。

正是床邊無人空虛，有一傾城佳人在眼前，他承認，他有些動了心。

“過來，給我磨墨。”周家少爺吩咐道。

“是，少爺。”

落顏兒上前磨墨，周家少爺瞧她手部肌膚柔嫩，並沒有什麽繭子，問道：“以前沒有伺候過人？”

“沒有，家道中落，不得已賣身為婢。”見一個人說一套，倘若府中有人起了疑心，去找牙婆子對一對寶珠的過往，她很容易就會穿幫。

好在她不多待，最多兩三日，她要想辦法把接近百錦，完成她潛入周府的目的。這個地方睡不能睡，行不自在，待久了，她怕她會裝不下去。

周家少爺問了她好多問題，她編得口都幹了。

註意到她幹燥的嘴唇，周家少爺倒了盞茶遞到她的面前。

細心、體貼、問題多卻不顯得輕浮，落顏兒要早百年遇上他，可能會與他修一段好。

可現在，她的潛意識會拿他和渡無回比。

長相，差了十萬百千裏。

性格，渡無回不過是外冷內熱，還屢次救她，這一杯茶的貼心，何足掛齒。

聲音、身高、哪怕是頭發絲，渡無回都明顯更勝一籌。

落顏兒沒喝那杯茶：“應是奴婢給少爺斟茶，哪有少爺給奴婢斟茶的道理？”

周家少爺笑道：“這是我的書房，不會有別人，在這你不用顧及那麽多的規矩，喝吧。”

人在屋檐下，盛情難卻，落顏兒喝下了這杯茶。

周家少爺註意到了落顏兒眼下的烏青，關切詢問：“昨夜在府中沒有睡好，不習慣？”

“嗯，”落顏兒回道，“以往在家中都是一人睡一房，確實會有些不習慣。”

周家少爺一聽，立即遣人給落顏兒單獨安排一間房，要求要按照府中的主子來伺候。

落顏兒瞳孔微縮，她這就……上位了？

太快了，再過兩三日，那她豈不是成了寶珠姨娘？

懷著擡忐忑的心情，落顏兒一直伺候周家少爺到晚膳過後，還以為會留她下來服侍過夜，她都提前想好了脫身的辦法，周家少爺卻派人把她送回了房中。

有驚無險。

落顏兒推門進房，耳朵一動，察覺到房裏有人，警惕道：“誰？”

“我。”渡無回坐在床側，手上翻閱著一本公文。

落顏兒驚喜：“大人，這房間是新安排的，你是怎麽尋到了這來？”

“不想我來？”渡無回擡眼打量落顏兒這一身丫鬟打扮，“也是，伺候別人伺候得倒是挺開心，自是不想有人打擾。”

作者有話說：

渡無回：我不出場的日子，總有人覬覦我家狐貍，危！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