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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三條是什麽?”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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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他,鐘決專心地啃手裏的肉餅,大力咀嚼的態度活像那肉餅就是水念初。

他不說話,水念初倒忍不住了。

吃完肉餅,再把手拿一方被角擦拭幹凈,他主動開口,“為什麽救我?”

“我聽令行事而已。”

“那夏……”不知為什麽,她的名字他忽然說不出口,他臨時改口,“那你主子為什麽救我?”

“主子說就憑你在周猛面前沒洩露她的行蹤就值得她出手救一次。”

腦中幾乎是同時就閃現出了夏火火昨天用詭異的身法連殺數人的霸氣,水念初努力裝作自然的口氣,“你主子的輕功真是厲害,來無影去無蹤啊。”

“那是,也不看誰家主子。”

“那你知不知道那種輕功叫什麽名字?師承何人?”

“我當然……”鐘決猛地轉回身,“你在套我話!”

“……”水念初想,原來他不是全笨。

鐘決對自己及時上線的智商表示得意,“哼,想套我話?你做夢!”

兩個人接下來都默了,立場敵對,好像也沒什麽閑話可聊的。

水念初猛地站起,“你有多餘的衣服嗎?”

“幹嗎?”

“我總不能一直穿著中衣吧?太不禮貌了。”

“公子哥兒就是事多。”鐘決嘟嚷一句,卻也轉身出去了,很快又回來,手裏拿著一套衣服,“給,接著。”

水念初接住他扔過來的衣服卻沒穿。

鐘決以為他公子哥的毛病又犯了,遂道,“餵,你什麽意思?那是我的衣服,雖然不是新的,但也是貓貓姐洗得幹幹凈凈的。你敢嫌棄就試試看!”

“我不是嫌棄衣服。”水念初認真地看向鐘決,“你剛才轉身就走,就不怕我趁機溜走?”

鐘決臭屁哼哼地坐回椅子,“有本事你溜走試試看啊?哼,不是我吹,只要你一出這門,就得被冢衛活捉。”

昨天帶他進來都是小心地躲過了冢衛的眼線,今天他沒人帶著就想出去,當他們冢衛幹吃肉餅不幹活呢?

水念初默了,他也是察覺到了周圍隱藏不動的各種眼線才沒敢妄自行動,但他沒想到鐘決會這麽直白地說出來。

水念初把衣服穿好,又問,“那接下來呢?你們就準備把我關在這間屋子了?”

鐘決聳聳肩,“我也不知道,今早還沒看到主子呢。”

“你那意思是,她會過來了?”水念初不知為何自己竟有些緊張。

“應該會吧,她昨晚有提過如果你醒了她有事問你。”

“……哦。”緊張的那口氣又散了,他在期待什麽呢?想也知道她是有所求才來救他的,否則誰會救一個立場敵對的人。

兩人又沒話說了。

就在此時,他們都聽見門被什麽東西“哐”一聲撞上了。

“誰?”鐘決過去看,卻一個人影沒有。

關門回頭,喝,什麽時候主子坐在他剛才坐著的椅子上了。

夏火火尷尬地揉著腦門,“嘿嘿,定位定偏差了。”

水念初頭一次見夏火火這麽……呃,人性的一面,一時楞住了。昨天事態緊張,他又身在病中,一時也沒有好好打量這位舊識。今天這一近距離打量,卻覺得夏火火好像哪裏變了。

眼前的女子還是一身的艷紅,舉手投足還是那般的張揚肆意,但卻不見了莊城時棱角分明的拒人千裏,眼角眉宇之間竟是還出現了淡淡的女人特有的媚意。

呼吸不知為何絲絲發緊,是東方亦為她添了媚意嗎?

水念初的目光太直接,被鐘決看個正著。

他閃身就擋在了水念初和夏火火的中間,“主子,為什麽不直接從門走?”這也沒個大事小情的,做什麽用瞬移過來。

夏火火嘿嘿傻笑,她也後悔了,如果不用瞬移,她也就不會丟臉的撞到門上吧。可是,不用瞬移不行啊。

“天亮了,不如晚上好行動啊。”她不想讓冢衛知道她把水念初帶回府裏的事情,就得瞞住天貓等人的視線。所以,她是借口到練功房練拳不讓人打擾,然後才偷偷瞬移到這裏的。結果定位略微偏差,一不小心竟撞上了門。

丟臉啊。

夏火火越過鐘決看水念初,“這事兒也記你身上啊。”如果不是為了過來看他,她何苦會撞上門。

水念初本能地就要反唇相譏,但在目光觸及她撞得通紅的腦門正中時,他張開的嘴又閉上了,“啊。”

“咦,今天這麽好說話?”夏火火躥過去就要摸上他的額頭,“病好了,腦子順便也好了?”

水念初面色一紅,身往後退。她怎麽……怎麽可以直接摸他!

鐘決及時擋住,“主子,男女授受不親!”

夏火火瞪眼,“你天天追我屁股後面找我練拳時怎麽不說男女授受不親?”

那能一樣嗎!鐘決無語。

好在夏火火也覺得自己過了點,轉身又坐回椅子了。

“咳咳,既然你好了,那麽就說說十年前的舊事吧。”

------題外話------

土匪土匪土匪土匪土匪土匪土匪土匪~想死你了,麽麽麽麽噠~

一來就這麽大禮,想讓我高興死嗎?你真壞~不過,我喜歡~嘻嘻~

☆、099 好,抱!

聽到夏火火如此不掩飾目的,水念初無意識地嘆出了一口氣,也好,一報還一報,他也可以不用在事後繼續放在心上了。

可是,胸口濃濃的郁結是為哪般?

深呼吸幾次,水念初逐漸回到了往日沈著冷靜的模樣。

“我可以告訴你所有我知道的一切,但我也有一個條件。”

夏火火黑臉了,“就憑我救你一命,你覺得自己好意思再提條件?”

“救我是你自己的事,我從沒求過你救我!”

“你,白眼狼!”

夏火火氣得翻白眼,水念初莫名覺得心情舒爽了不少。

鐘決插話,“主子,冢衛有好多不為人知的逼供手法,包你一用一個準。”

不等夏火火說話,水念初已經提前說道,“我不想說的,這世上還沒有誰能逼我說出來。這條命現在本來就是白揀來的,我並不介意你馬上收回去。”

言下之意就是,打死也不說。

夏火火有一瞬間將眼前的水念初同莊城那個意氣風發的水念初重疊了。

那時的水念初高傲深沈,明明年紀和鐘決一樣,但舉手投足都是上位者的沈穩風範。如果不是昨天見到了他病著的虛弱模樣,她幾乎忘了與她鬥了三個月的水念初居然也只是十五的年紀。

病好了的水念初回來了,還是那般看不透的深沈,以及說一不二的決絕。

夏火火點下了頭,“條件,說。”

“我說完事情後要馬上離開這裏。”

原來他的條件就是這!夏火火瞬間咧開了嘴,“我當是你要威脅我殺東方亦呢!”

水念初臉色一怔,他剛才為什麽沒有想到?

“原來就這點事兒,好辦,你隨便走!”夏火火稍頓一下又小聲嘟囔一句,“說的好像原來我會留你下來似的!切,自作多……”

“你說什麽?”

“沒沒,你是大爺,你說你說。”

水念初深吸一口氣,開始將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講出來。

十年前,當今聖上剛登基不久,為了鞏固皇位,他開始把其他兄弟趕到各自的封地生活,其實就是在逼迫他們遠離盛京的權力圈。其中莊王就去了莊城,盛京唯一剩下的就是靖王。

靖王之子玉沛柏當時在邊疆是個副將,靖王要幫兒子拿下大將軍的位置,所以放棄了封地,也放棄了入仕參政。在皇上的眼裏,留在盛京的靖王說白了就是個防止握有重權的玉沛柏有二心的人質。

然而在邊疆,不只是大將軍,包括軍中各個要職,基本都是夏家人。明著拿下大將軍的位置並不容易,於是玉沛柏在一次平定邊界爆亂的時候,對著夏家人下了黑手。夏家一夕滅門,對外卻說夏家是殉職而亡。

玉沛柏接下了大將軍的位置,再追殺唯一活下來的夏火火已經不方便。便讓靖王出主意促使夏火火指給了遠在莊城的莊王玉昆之子。一是那裏離盛京遠,就算夏火火有心報仇也翻不出什麽大花來;二是他們需要錢私造兵器囤積兵力,夏火火俸祿越多,他們用來造兵器的錢也就越充裕。

可以說,從最初六歲的夏火火出現在莊城就是一出精心的計劃。按計劃被慣成吃喝嫖賭的國民渣貨,按計劃被架空吞下了所有的財產,按計劃由水念初暗中提供幻香給玉懷翰然後把夏火火完美地控制在掌心。

三個月前,眼見最後一批兵器就要完工,夏火火到時就可以“功成身退”了,這時,水芝芝嫁進門了。她著急坐上主母,於是明示暗示玉懷翰做掉夏火火。而身在鼓裏十年早就被渣貨夏火火惹得憋屈十年的玉懷翰,也忍不住下了手。

誰知大婚當夜,夏火火非擔沒死成反而涅槃重生了。

水念初的目光深深地落在夏火火的臉上,他非常確認就是從大婚當晚夏火火開始不同的,但他又實在查不出任何夏火火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蛻變的蛛絲馬跡。想到東方亦曾出現在那裏,他忍不住要猜難道這一切都是皇上的計劃?夏火火不過也是棋子一枚?

夏火火的目光也定在了某處,呼吸中的絲絲沈痛被她理解為那是身體本尊的殘留意識。原來,一切都是陰謀。在夏火火被困於國民渣妃的名號被堯天國百姓人人唾棄的時候,背後卻有人一邊樂呵著一邊賺進大把福利!

What-the-fuck!

玉沛柏!玉騫!你們成功地惹起了我再動殺念的欲望!

擺擺手,“鐘決,想辦法送水念初離開。”

“你……”真要走了,水念初卻遲疑了。

“怎麽,還有事?”

“……玉沛柏和玉騫可不是好對付的,你最好和東方亦聯手。”

夏火火不解地看過來,他這是在幫她?

水念初忽覺臉熱,轉身就走。

鐘決跟在後面,小心地繞過冢衛的封鎖線後送了他出府。

水念初什麽也沒說,腳尖一點地騰空而起,很快就消失了。

鐘決不滿地咕嘟一句“我還請你吃肉餅了呢你怎麽連個再見也不說”後,回府向夏火火覆命來了。

夏火火問他,“三個月前,哦不,我第一次托人因大婚禮席的事情跟東方亦搭上線大概是四個月前,你們那時就到莊城了?”

“是,剛到。”

“可是賭天坊在莊城十年前就有了。”

“十年前那裏就是冢衛安下的眼線。”

“東方亦的命令?”

“不,是皇上的指示。他不放心莊王玉昆,所以在莊王進駐封地的同時就布下了眼線。”鐘決毫不隱瞞,東方亦在他們回到盛京後曾下過令,如果夏火火哪天主動問起莊城的事情了,他們據實以告就可以。

“你們出現是因為玉昆私造兵器,但為什麽要在大婚之夜和玉懷翰聯手對我的人下手?”

“因為來了一個月我們並未找到玉昆私造兵器的具體證據,皇上又一直摧著見結果。於是為了能正大光明地徹底調查王府,所以需要主子死。你死了,皇上才可以立個‘不能讓青焰郡主無辜死去’的名號派人徹底調查玉昆。”

“靠,合著我死也是你們的武器之一。”

鐘決雙膝跪地,“主子,那都是皇上當時的指令,絕對跟亦主子沒有絲毫關系。”

她知道,她知道當時被算計的不是她,而是身體本尊。但她還是覺得心裏不舒服。

夏火火六歲被奪去了一切,以為到了莊城是個新開始,哪知自始至終還是身在陰謀中。還不是一個陰謀,而是敵我雙方共同的陰謀。為了這個陰謀,她頂了十年的國民渣妃名號,被堯天國百姓人人唾棄,連瞬間一死都沒有半個人為她掉眼淚。

可惡!她招誰惹誰了!

一時被悲傷和憤怒情緒籠罩的夏火火當下就瞬移回了練功房,然後再沒出屋。

直到東方亦在天黑時回府。

進門就被錢叔攔住了,“少爺,你快去看看少奶奶吧,她都在練功房打了一天的拳了,連飯都沒吃!”

東方亦立刻施展輕功轉瞬就來到了練功房。

門外天貓和桃寶在守著,天貓的手裏還端著涼了的飯菜。

一看東方亦出現,她們馬上迎了上去,“主子,你可算回來了。”

看一眼緊閉的房門,東方亦問,“到底怎麽回事?”

天貓搖頭,“不知道,從早晨進去以後就再沒出來。”

東方亦上前推門,沒推動,裏面被鎖上了。

他敲門,“夏火火?”

無人應聲。

東方亦沈下目光,“她今天早晨有什麽異常嗎?”

“沒看不出來。”桃寶說的很猶豫。

東方亦追問,“那昨夜呢?”

“昨天夜裏也沒異常,但半夜的時候,鐘決曾經出現過。”

天貓,“主子起來見鐘決了?”

“沒有,我把鐘決趕走了。”

不對,她一定見了。東方亦命令,“馬上把鐘決給我帶過來。”

鐘決還像個沒事人似的跟別人打拳玩呢。在他眼裏,夏火火為了練拳一天不出練功房實在太正常了,別人說起時他也只當夏火火拳癮犯了,沒往心裏去。

可這一被提溜到東方亦面前,他知道事情大發了。

不必東方亦嚴刑逼供他自己就全盤托出了,從出去逛首飾店被一品紅有目的地引走到小破院見到水念初,從跟周猛等黑衣人亂戰再到悄悄帶水念初回府,從半夜澆水為水念初退熱再到水念初告知夏火火十年前的舊事內幕,那可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包括他還好心請水念初吃了一個肉餅的細節。

不過此時可沒人關心那肉餅了,東方亦周身黑壓壓的氣場都能把鐘決壓成肉餅了。

“鐘毅。”

“是。”

“鐘決擅自行動,關禁閉三天,不給吃喝。”

“是。”

鐘決被拖著走,嗷嗷大叫,“亦主子,不關我事啊,我只是聽郡主的命令啊。貓貓姐,你為我說句好話啊,不給吃喝會死人的,貓貓姐——”

聲音在天貓心疼的目光裏漸漸消聲了。

東方亦退後三步,一掌拍下,轟,練功房的門被他強行打開了。

裏面無人。

空氣中徒留下了夏火火一句話,“一,把鐘決放了,此事跟他無關。二,今天我不想見你。”

東方亦看著空無一人的練功房,面色更見冷凝,“鐘毅。”

“是。”

“十天。”

“……是。”

天貓急了,三天還能忍,如果十天,真的會死的。她上前就要說好話,“主子……”

東方亦快步走過她的身邊,“馬上出去找郡主!天亮之前找不到,你和桃寶照顧不力,一樣要關進去十天!”

“哎?是!”桃寶楞一下,然後飛快拉著天貓退出去了。

當晚,冢衛全部出動,說連夜把盛京挖地三尺都不為過,但就是沒找到夏火火半個影子。

錢叔急得都快扯下頭頂的唯三白發了,“玉沛柏已經偷偷回京,盛京的局勢這麽緊張,郡主怎麽就偏偏這時候來了脾氣了呢?這如果要是出了個什麽事,還不……”

屋內的氣壓變得越加沈重。

鄭老瞥一眼已經快冷成冰雕的東方亦,趕緊拿手肘捅捅錢叔。

“餵,老哥,快別說了。”

“為什麽?我什麽也不能為少奶奶做,還不能為她擔心地叼咕叼咕了?”

“你個笨老頭!你沒看見少爺的臉都黑得快像鍋底了嗎?”

“哼,活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出莊城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了,兩人相處貴在坦誠相待,他提前把事情都給少奶奶說了總比少奶奶日後從他人口中得知的好。他倒好,非擔不提了,還下令不讓我們主動提起,還說什麽除非少奶奶自己問。”

錢叔停頓一下,朝著東方亦的方向再近一步,聲音更大,“這下好了,少奶奶自己問了,還從別人那裏問到了,這下心裏還不把少爺和皇上打到一個坑裏去?國民皇叔,國民皇叔,再位置崇高那也得先有皇再有叔。說到底,我們不過也是皇上的棋子,一舉一動還不是受皇上指揮。可是少奶奶會想通這些嗎?她可是不高興就出拳打的簡單人,今天卻避而不見不出拳了,這一定是想不通啊。”

“唉,”錢叔故意將這聲嘆息嘆得九轉十八彎肝腸寸斷般的絕望,“少奶奶可千萬別想不開啊。”

東方亦霍地站起,“錢叔,傳令下去。全部冢衛出動,一分兩隊,一隊繼續暗中尋找郡主,另一隊給我盯死了玉家海家,一有異動馬上回報!”

“是。”錢叔領命走了。

鄭老看看東方亦的臉色,擔心道,“主子,你還是先去躺一會兒吧,等有了消息老奴馬上通知你。”

“不必,我沒事。”

“可是從昨天調查玉沛柏秘密回京的事情到在,您已經兩天兩夜沒睡了,您……”

“鄭老,”東方亦打斷他,“這一次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主子?”對著當家主子臉上第一次出現茫然無措的表情,鄭老是真的嚇住了。他家頂天立地的主子什麽時候這樣脆弱過?

“來盛京之後,她明顯變得輕松開心了許多。最近與祖母雖然每天都吵吵鬧鬧過招不斷,但我能感覺得到她是真的想容入這個家。所以我就想著,不如讓她繼續開心下去,而我就幫她把盛京的事情都了結掉。莊城的事情我已經對不住她了,所以我準備以玉沛柏和玉騫的人頭向她賠罪。我不是故意瞞她的,她如果還能想起這些煩心的舊事,那麽無論問誰都會知道;可如果被她粗心的暫時遺忘了,我何不趁機直接幫她了結掉?我真的不是故意瞞她的!”

東方亦像失了主心骨一般,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他是真的沒想到半路殺出了一個水念初。畢竟立場不同,相比從冢衛口裏說出去的實情,水念初口裏說出去的實情怎麽也不可能對他有利吧?

直到夏火火突然消失,他才驚覺事情發展到了不好挽回的地步。以夏火火無影無蹤的身法,如果她不出現,只怕所有人都找不到吧?

包括他。

東方亦恨恨地一拳錘在茶碗之上,茶碗連同桌幾一應碎掉,東方亦的手腕當下被滑傷出血,他卻渾然不知。

鄭老連忙拿出傷藥欲包紮,卻被東方亦擡手制止,“鄭老,你也去找!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鄭老遲疑道,“那老夫人那?”不是他不去,而是他一動,勢必會驚擾到老夫人。

他看得出來,雖然老夫人嘴上不說,但夏火火只要一到府內吃飯,老夫人臉上的高興那是誰都看得出來的。如果讓她知道夏火火負氣離家出走那還不……

東方亦卻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忽然站起,“冢衛是不是沒有搜過家裏?”

“為什麽要搜家……主子,難道郡主……”

嗖,東方亦的身影消失了。

他很快來到了東方府內他自己的屋子。

雖然平時他和夏火火住在新宅子裏,但偶爾也會回東方府居住。再加上夏火火時不時還要過來陪吃飯,所以夏火火自己一個人休息時也會偶爾到這裏。

東方亦不知怎的就是覺得夏火火應該在這裏,他不信她真的會生氣一走了之再不回來。

屋子內一片漆黑,東方亦卻在推開門的一剎那,糾結了一晚上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空氣中有夏火火的味道。

他滿足地吸了吸,卻沒有更進去,反而一退步出來了。

鄭老剛好趕到,“主子?”

“通知冢衛收工。”

鄭老面露喜悅,“少奶奶她……可是,主子怎麽不進去?”

東方亦步調輕松往外走,“備熱水,我要沐浴。”

兩天兩夜沒睡也沒梳洗,他本身又體涼,如何能這樣接近她?

人為地把身體泡熱,東方亦在太陽剛剛露頭時回屋了。

“傳令下去,沒我的命令,誰也不得打擾!”

“是!”鄭老看著東方亦一身白色的中衣笑得活像他才是那只要吃腥的貓。好好好,不打擾!非擔不打擾,還要方圓十裏戒嚴。嘿嘿,白日宣淫,想想都讓人蕩漾到不行。

東方亦推門進屋。映著紙窗射進的點點陽光,他清楚地看到了合衣躺在床上的夏火火。黑眼圈很明顯,眼睛卻睜得大大的沒有一點困意,想來也是一夜沒睡了。

東方亦走到床前,居高臨下與她眼睛對上,“今天是第二天了。”

她昨晚說過的“今天不想見你”已經失效。

夏火火雙臂一張,“好,抱!”

------題外話------

謝謝土匪的五分評價票,愛你麽麽噠~MUA!

☆、100 找死?爺成全你!

擱在別的女人口裏定然是千嬌百媚的求抱抱,這放在夏火火這裏卻變成了高傲的宣告。

——你,快過來讓我抱!

東方亦沒聽令行事,“那句話我不想再聽到第二次。”

他可以體諒她一次說不想見他,但絕對不允許第二次。她的人是他的,情緒也必須是他的。

無論好壞。

夏火火收回雙臂,她能聽出東方亦話裏的認真,認真到有些事情她再也不想一個人承擔。

“東方亦,昨天不想見你不是我的情緒。”

“……”

“我不是這具身體的正主夏火火。”

“……哎?”

“我來自另一個時空,在那裏,我叫夏火。”

夏火火長出一口氣,唯一的秘密出口,她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可是東方亦卻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他直覺認為夏火火不會說謊。聯想起她偶爾冒出的讓人聽不懂的鳥語,她詭異的身法,她自大婚當晚後簡直判若兩人的作派……另一個時空嗎?不是夏火火,而是夏火?

事情開了頭,後面的就不難了。夏火火開始將她的過去,她是如何來的這裏,包括來這裏後她幾次三番試著想回去都未成功的細節,一五一十地全部交待給了東方亦。

東方亦表情怔了怔,忽然撲身壓了下來,額頭抵上她的額頭,鼻尖對上她的鼻尖,“你最近還有沒有試如何回去?”

被他突然撲過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夏火火緩了一下才老實回答道,“沒有了,不再試了。”

“那最後一次試是什麽時候?”

“呃,不記得了。”

“盛京?還是莊城?”

“……莊城。”

“玉昆死之前?海安死之前?還是水芝芝死之前?”

夏火火傻眼,他這是不得到確定的時間不罷休的意思了?可是為什麽他確認具體時間的標志都是誰誰之死?

“我是真的不記得了。”夏火火坦白,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好記性的人。

東方亦仍然不放棄,“就是說你那無影無蹤的身法是一種天生的能力而不是一種輕功了?”

“是,在我們那裏它被稱為異能。異能多種多樣,而我的這一種叫瞬移,就是瞬間移動。”

“它能像武功一樣被廢掉麽?”

嘎?他要做什麽?“不能。”

真可惜。“即使不能廢,你以後也不必再用你的異能了。”

“為什麽?”不用可是會死人的!

“以後我會派一隊冢衛日夜輪流在暗處保護你,你不會再有用到異能的機會的。”

“餵,你到底想說什麽……痛!東方亦,你……”夏火火被東方亦莫名掐痛手腕,張口就想罵他卻在目光觸及到他眼底的恐懼時,情竅頓開,“東方亦,你是在害怕我某天又利用瞬移回去?”

東方亦回給她的反應是,在雙手又抱緊她的前提下,雙腿也緊緊圈住了她的雙腿。

對,他在害怕。

比昨晚害怕她不告而別還要害怕。

他自信這堯天國不會有什麽人能逃得過他的追捕,可是,如果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呢?一想到她口中提到的紐約,他總有一種她隨時都可能消失的感覺。這讓他如何不害怕?

只是,他說不出口。

但夏火火又何嘗感受不到呢?身貼身的擁抱,他繃緊到極硬的肌肉早就通過薄薄的一層中衣向她傳達了個十足十。

冷了一夜的心忽然慢慢變暖,變軟,她伸手環上他的脖頸,“東方亦,你不知道我多慶幸我有這種異能。”

因為異能才讓她遇見了他。

主動親吻上去,希望他明白她的心意。

東方亦卻一觸即離。

“東方亦?”

“你保證以後再不用這種瞬移異能!”

“為什麽?它不能將我帶走了,我現在已經是夏火火了!想走也走不掉的!你當借屍還魂那麽簡單呢?說來就來?”

東方亦聽到“借屍還魂”時心口又是一緊,他不是沒想過夏火火的靈魂可能是另一個人。莊城盛宴閣一舞之時,他就確定了,大婚之後的夏火火絕對不是之前披著國民渣妃之號的夏火火,借屍還魂就是他當時下定的結論。那時他驚艷於她華麗麗的一舞,想著就算是借屍還魂又怎樣,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而今天,當他從她口中聽到這個結論時,他卻情不自禁地無法接受了。在他的意識裏,借屍還魂是無法恢覆的;而以她所說,她的“借屍還魂”卻是還有恢覆的可能的。這讓他如何輕易接受?

“你剛才說身上還有原來夏火火的意識?”她剛才有說昨晚不想見他的情緒不是她自己的。

“啊,是。”夏火火想起昨天得知一切真相的時候,胸口郁結的悲傷情緒。以她的個性,如果她被人欺負了這麽久她早就一捋袖子躥出去跟人拼個你死我活了,但昨天她做不到。

那種只想自己呆著恨不得再不見人的絕望情緒讓她什麽也做不出來,如果不是她夏火的意識強盛,利用打拳來與夏火火絕望想死的情緒作戰,只怕真的會被夏火火絕望的情緒牽引著自殺而亡。

原主夏火火“不想見他”的意識是真的,那貨接受不了十年身處陰謀的事實,也自責於未能及時為全家報仇,所以她是真的不想再見任何人,甚至想自殺回歸已亡的夏家。

現在的靈魂寄居者夏火卻不能讓自己被這種自我放棄的懦弱情緒掌控,她從來就不是打不還手的人。當年在黑市拳場,她也不是一出來就是拳王的,也曾經一次一次被人打得瀕臨死亡過。但只要她不死,她就一定會卷土重來。這點她得感謝自己的母親,是母親教會了她,只要不絕望,那麽人生皆有可能。

現在夏火火的身體是她的,她的東西就絕對不會讓別人再碰,即使是原主也不行!她要這個身體,她不要離開東方亦,不要離開天貓桃寶錢叔於老太!她花了一晚上的時間跟原主的情緒做鬥爭,爭這具身體。她不敢閉上眼睛,不敢放松一點點精神,就怕原主趁她意識混沌的時候強行占據。

黎明時東方亦推門而進她感覺到了,在那時她與原主正鬥爭到激烈階段沒辦法空出精神跟東方亦打招呼。如果當時東方亦進來了,她真怕原主的意識在東方亦的刺激下與她拼死一搏。還好東方亦當時出去了,那是他特有的溫柔。即使他當時並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他記得她說了“不想見他”,那麽他就寵著她允許她有自己的情緒消化空間。

而就是這種溫柔讓她情緒大受鼓舞,才在第一縷陽光照進的時候一舉驅散了原主的最後一點意識。

從現在開始,這具身體完全是她夏火的了!但她願意用夏火火的名字幫原主過完這後半生。

唇角一勾,她再次送自己到他的嘴邊,卻不是親吻,而是貼著他的唇瓣開口,“我保證,這具身體再不會有原主的意識!”

東方亦不信,“我不要那種虛無縹緲的保證,我要你保證再不用瞬移……唔!”

被堵了嘴,東方亦不悅地一皺眉,抽身退離少許,“你必須……唔!”

又堵。這次不僅堵,還用舌頭緊緊纏住了他的。

氣息剎時亂掉。

狠喘兩口氣,東方亦再次退後,“我……嗯,唔!”

夏火火腰部用力,一個反轉將東方亦反壓在身下,雙手死死掐在他的臉頰兩側,然後毫不猶豫地三次堵了上去。

東方亦本能地就想運力震開,但當他看到夏火火忽閃著的長長睫毛時,他雙手欲推出的動作馬上就變成了收緊。

她言語雖大膽,卻甚少主動求歡。

他不該浪費這一回她的主動。

強勢的回吻回去,氣息逐漸與她的混成一個頻率,身體都要熱的燒起來,卻仍是舍不得放開她一點點。

不知過了多久,夏火火在窒息之前終於主動退開。

四目對上,一個迷離,一個炙烈。

迷離的是夏火火,本來想做攻的,奈何修行不夠反被人強勢拿下。

炙烈的是東方亦,剛才那唇齒廝磨根本就滿足不了食髓知味的他。

然而他情緒再炙烈,他的意識也不會因此而萎靡掉。

大手捏住夏火火的下巴,他把她拉到更近的距離,開口,“你必須保證……”

夏火火猛地瞪大眼睛,意識清醒,他居然這種時候還沒忘正經事!

他這是對她吻功的侮辱!

找死!

本就被他拉到了更近的距離,她稍擡脖子就夠到了他的喉嚨,他因說話而上下移動的喉結映入眼簾。

哼,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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