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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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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沒了初見的妖嬈,後來的冷艷,更是添了幾分孩子般的任性胡鬧。

“對不起……對不起……”

肖季蓮安慰她,“與你無關,無須道歉。他想護著我,我也想救他。我們之間本就是相互守護的關系,便是沒有今天他為救我受此重傷,來日他還是會為我豁出一切,我也會為了救他拼上性命。”

“不要不要!”

“藍鳶,我想救他就像你想救久安一樣。你放不下久安,我又如何能放下他。”肖季蓮將她從懷中推出,看著她婆娑的淚眼心疼道。

“你守了這無心陣近千年,必然知道如何破陣,是不是?”肖季蓮邊擦去藍鳶臉上的淚,邊誘哄她,“告訴我好不好?”

藍鳶哭著閉緊嘴,不出聲。

“藍鳶,他如今命在旦夕,我不能放任不管。你既已告訴我救他的法子便送佛送到西,告訴我如何破陣,好不好!”肖季蓮有些心急地哀求。

藍鳶甩開她的手後退,大喊:“不好!不好!我不想你救他!我不想!”

肖季蓮仍舊維持著抓著她手的姿勢,平靜道:“你若是不告訴我,我便硬闖,總歸是能破的。就是不知道回不回得來了。若是會得來便是皆大歡喜,回不來我就陪他一起死。”

藍鳶抓緊著她的手,“不要!不要!”

肖季蓮定定地看著藍鳶的雙眼毫不退縮,“告訴我。”

藍鳶終是敗下陣來,她松開手,苦笑著看向躺在地上的那個人,然後自己給自己擦幹淚,滿臉濕紅,像是死心了一樣。

她冷漠道:“無心陣是殺陣。每到十五月圓,便是它怨氣最濃的時候,這時陣法會松動,破出一道口子,將所有覬覦陣中心寶物的妖魔鬼怪都吸進去,然後通通殺掉,化作陣法的養料。”

“你只有這一次機會進去,若你不能拿出陣中的東西,魔蓮,便是你這個曾經的祭陣者也只會成為陣法的冤魂。這一次,你只有一條命,沒有機會重來。”

“我知道了。”肖季蓮心中盤算,今日是十月初八,還有七天便是下一次月圓。她轉身背起榆木就往外走,這幾日,她會用法力護住榆木的心脈,不叫他出事。

藍鳶忍不住在身後大喊:“陣法詭變,更何況這麽多年,我曾親眼看見它殺人誅魔,裏面有數不清的冤魂惡鬼,其中到底變成何種模樣無人知曉。你若去了,未必……未必能回來。”聲音漸弱。

可肖季蓮還是聽見了,她轉頭沖藍鳶展顏一笑,笑顏明媚,像極了不過是要去鄰居家串門的孩子,“我會回來的。”

藍鳶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雙膝無力跪倒在地,又一次放聲痛哭,“我終究是勸不住你。上一次是這樣,這一次還是這樣,為什麽你總是留給我你的背影……”

肖季蓮帶著榆木離開了,當務之急是要把榆木送出去,若她入陣,定是不能將榆木一個人放在即冀山,藍鳶自身難保,她只能把榆木送回江家。

而藍鳶跪在原地,早已忘記了時間流逝,麻木地看著肖季蓮離開的方向。身後傳來聲響她絲毫沒有反應。

泗水低咳兩聲,然後想伸手把她扶起來,藍鳶紋絲不動地跪在地上,就像是一尊雕塑一樣。

泗水的手有些無力,嘗試了一次無果之後,便放棄了。

他蹲在藍鳶旁邊,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事已成定局,你就是跪死在這兒也沒用。去的不是她,死的便會是你我。”他又搖頭苦笑一下,“就算不是你,她終究還是會走到這一步。”

藍鳶睫毛微顫,像是有了點反應,靜默良久之後,暗啞出聲,“榆木,到底是誰?”

泗水未曾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先是一滯覆又無奈道:“他啊……”可剛一開口他又停住了口中的話語。

他轉頭看著藍鳶死灰般的神情,“藍鳶,你隨我回去吧。”聲音裏帶著哀求,可藍鳶絲毫沒有察覺出來。

藍鳶機械地轉頭看著他,沈默,很久以後,開口道:“他,到底是誰?”

泗水本想雙手摸一摸她的面龐,可是想起自己手上可怖的那些裂紋又控制住了自己,他的面色慘白,開始顯得有些透明,“你很想知道?”

藍鳶不想再與他猜啞謎,“告訴我。”

泗水凝視她,沈默許久,天空中不知何時懸掛的明月漸漸被烏雲遮蔽,藍鳶看不見泗水背後開始裂開的皮膚。

“你隨我回去,我就告訴你。好不好?”

藍鳶不屑地譏笑,“你以為我還會信你嗎?你說只要我幫你控制住魔蓮,待你拿到那顆心之後便會救久安。我也是豬油蒙了心,怎麽就會信了你呢。”

“如今那顆心不僅救不了人,還讓魔蓮連自己的金身都丟了。泗水,我如何信你呢?我又怎麽會信你呢?”

“藍鳶……”

“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自己要這顆心,對不對?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你為什麽會和榆木有來往?為什麽會願意為了他放棄這麽重要的東西?為什麽啊。”

藍鳶聲音不高,可卻句句砸在泗水心上。

泗水避開她的視線,低頭想攙扶她起來,“我帶你回去。”

藍鳶揮開他的手,撐著僵硬的腿站起來,血液不循環,差一點又摔倒在地,可她又自己爬起來,再沒看過泗水一眼,顫顫巍巍地朝遠處走去。

泗水看著她的背影,眼簾微動。

風過,有故人來。

泗水不帶一絲感情道:“我已經照你們說的做了,你還來做什麽。”

身後的人脊背直立,不以為意,“就是想看看,你離開了我活得究竟如何。”

“來看我的笑話,你也看到了,可以走了。”泗水站起身,這一身皮子又裂開一些,不過他如今也毫不在意了。

身後的人出手一股魔氣襲來,助他修覆好這裂開的皮子。“你不是最喜歡這身皮嗎?連死都不怕,拿命都要護著這身皮。如今倒是不一樣了。”

泗水任他擺弄,待他收走魔氣,而後轉頭,看著身著玄衣的男子,“終究是你贏了。”

他的唇角微揚,諷刺道:“可我就是不明白了,堂堂魔君——玄冥幽帝,到底是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算計一個女子?玄冥,你絲毫不覺得卑劣無恥嗎?”

玄冥眉角輕揚,邪笑,“我只是花了些心思,取一樣我需要的東西。”

泗水反諷,“你們兄弟二人終有一日會和我一樣,悔不當初。”

玄冥眼色未變,“眼前的一切尚在我的掌握之中,我不會落到和你一樣的境地的。”

泗水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一樣,“哈哈哈——希望你一直這麽自信,否則上天不會給你機會重來的。”

不知為何玄冥的胸口有一絲莫名的不安,他冷哼一聲,“你按照計劃走便是,若是出了差錯,你知道後果。”

玄冥瞬時消失在眼前,泗水卻是渾身脫力,又跌落回了原地,他躺在地上看著不真切的天空。

明月星辰作伴,烏雲偶爾來回走動,一時明一時暗,就像是情緒易變的少女。

人人都說即冀山有個大魔頭,叫泗水,是個怨毒的妖怪,吃人吃妖還吃魔。青面獠牙,長得可怕至極。

泗水嘴角淡笑,其實他也是三百年前才到此處的。那之前的他還只是玄水河上的一抹小怨靈,從他有記憶起,他便跟在玄冥身邊了。

直到有一日他身上的怨氣終於可以聚攏不散,勉強化出人的形態來。不知為何,玄冥突然將他放進魔界的幽牢。

他是怨靈,只要有怨氣便會不由自主地吸食,幽牢裏關著的都是犯下過大錯的魔怪,魔君根本不管他們怎麽自相殘殺,將他們扔到此處便由著他們自生自滅。

所以他在幽牢裏見到的那些魔都是經過了無數廝殺之後的勝者。裏面怨氣濃厚得讓他至今難以忘懷。

那些魔看見有新的人來了,免不了所有的舊人會聯合起來會欺負新人。泗水至今不願回憶起那一天的場景。

他害怕、恐懼、慌張,等到他再睜開眼的時候,他不僅將幽牢裏所有的人都吸食幹凈,還在魔界大開殺戒,傷了許多魔,一時間屍橫遍野,無人能奈何住他。

魔君不得已出手將他收覆,可卻無法將他消滅,幽牢困不住他便只能將他丟入即冀山這該死的鬼山,並施下咒術若是他踏入魔界一步,玄水河倒灌,他便會暴斃身亡。

他一直以為那一日的殺戮是自己無法控制心中的魔性才造成如此慘案的,帶著一身傷來到即冀山,不敢再擅自使用法術,也被不少魔怪欺辱過。

可直到玄冥再一次找到他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玄冥設計好了的。

即冀山並非普通荒山,個中危險甚少人知。處於人魔交接之處,是仙界怕魔界吞並人界設立的緩沖地帶,算是三不管地帶。魔界之人都不能輕易擅闖。

可是魔君有私心,自從幾百年前無心陣出世,他便一直關註此物。可他的身份不便親自看守無心陣。即冀山的魔物不隸屬任何人,他便開始自己培養傀儡,醞釀這後來的一切。

魔界眾生,只有怨靈是可以不死不滅,僅靠一口怨氣便屠殺百萬眾而無人能阻的魔。只有這樣的魔才有資格被關入即冀山。

於是他親自培植怨靈,用自己的血來餵養,待到時機成熟便將暗中操作怨靈犯下滔天大罪,然後順理成章將怨靈打入即冀山。

即冀山關押囚犯是眾人心照不宣的潛規則,如此誰也不能說他什麽,更不有人指責他。

而無人能阻的怨靈因他魔血餵養,受他牽制,只要玄冥一怒,怨靈便沒有還手之力。縱有再多不甘,泗水只能為他所用。

泗水看著天空浮動的雲,嘲笑道:“誰又能想到魔界最大的血案其實是魔君自己操控的呢。”

人心這個東西,果真是猜不透。明面上看起來為了魔界殫精竭慮的人,背地裏卻是屠殺百萬眾而不眨眼的人。

一日錯便是終生錯。已經不能回頭了,後來泗水不僅聽從玄冥安排,探查無心陣,還作惡愈多,殺戮愈盛,最後便是了即冀山人見人怕的魔鬼。

他不是沒想過要反抗,可是玄冥惡毒程度遠在他之上。他雖早已知道無心陣所在之地,卻遲遲未動身。後來黑蛇為自保,以此消息為交換,他便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便去了無心陣。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藍鳶,一身紅衣,肆意又張揚,堅忍又倔強。然後……然後他就把她變成了和自己一樣想要反抗不得的人……

泗水躺在地上,笑得癡傻。這些年看著她不停地反抗,他一面覺得可笑,一面又覺得有趣。到了最後,竟然撒不開手了。

可她卻愛上了一個普通的凡人,真是該死!泗水攥緊手,手中利甲一下就劃破了皮膚,可他絲毫不在意。

泗水閉上眼,想起榆木看著肖季蓮的眼神,嘴角嘲諷,“終有一日,你們也會像我一樣後悔的。”

“哈哈哈——這世間抹不去的遺憾多了去了。玄冥,我的報應來了。你們的報應也在路上了,不會太久的。”

“哈哈哈——”

夜幕裏,淒厲的笑聲讓人心發慌。

☆、君陌小

肖季蓮一路把榆木是又背又拖又扛的,好不容易才到要接近結界之時,天光已是大亮。

她擡步便想出山,可未曾想碰到結界的一瞬間便被結界反彈回來,連帶著攙扶著的榆木也被彈到地上。

她從地上爬起來,再一次摸上結界,又一次被反彈後退幾步。“怎會?”莫不是這結界外邊能開,裏面便格外堅固?

她無奈再試一次,匯聚體內的法力想要突破結界卻一時無果,看著外邊還在巡邏的江家子弟,她大聲呼喊卻無人註意到她。

結界外仍舊是一片平靜,結界內肖季蓮無奈,氣喘籲籲地抱著榆木,找了個樹幹坐下來。

肖季蓮體內法力損耗頗大,撐到如今已是身心俱疲。她看著榆木沈睡的容顏,手忍不住摸上他的臉龐。初次見面時,他還是一臉青澀。如今也是俊俏公子了,比起哥哥來也不遑多讓。

她又不知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淺笑開懷。

“其實我一次見面時我送你的須念簪是假的,你第一次使用須念簪時發揮不出功效,被哥哥責罵根本不是意外。是後來我偷拿了徐工的寶貝刻刀被他發現了,你替我扛下了責罰,我才信你,趁你夜間睡著偷偷將真的須念簪換了回去。”

肖季蓮看他依舊沈睡,平日裏總是冷臉看著她,不讓胡鬧的人此刻沒有上來阻止她,倒是有些不適應了。

肖季蓮舒緩他的眉峰,溫和卻又堅定道:“我一定會讓你醒過來的。”她站起身看著眼前的結界。

身後的人昏迷不醒,是真的用上了苦肉計重傷至此,若是他聽見她的話,必然會心道一聲,“我知道。”

如今被困守此處,外邊的人進不來,裏面的人出不去。這即冀山裏,她只認識藍鳶,如今藍鳶也無法幫她。

肖季蓮從懷中掏出帶她來的那瓣蓮花,第一次見時那個人便是在即冀山裏,可見他是即冀山裏面的人。第二次模模糊糊的映象裏,哥哥來時一切已經結束了,可見是他收拾了殘局,法力如此高深,應該能幫她從這裏出去。

她摸摸自己饑餓的肚子,已經叫了一晚上了。在這即冀山也找不到什麽可以吃的東西,若是在裏面多困幾日,沒有落入妖魔腹中就先餓死了。

這蓮花本就是他送與自己的,上面自然留著他的氣息。

肖季蓮將蓮花拋空,剛想施法,便聽見身後一聲低音,“你是要尋我嗎?”

她一轉身,便看見那人玄衣挺拔,舒朗淺笑地看著她。

“你果然是即冀山裏的人。”肖季蓮也回他一笑。

男子搖頭寵溺一笑,“是。”

肖季蓮心中還是有些打鼓,不確定眼前會不會幫自己,又因何幫自己。她咬了咬唇,決定先將心中疑惑問清楚。

“你是誰?為何會出現在即冀山?那日……”她停了一秒鐘,“又為何會幫我們?”

“我叫……君陌小。”

小時候,你最愛跟在我身後,總是喜歡“小魔君、小魔君”地喊著。那時,父君和蓮姨都還在。

“君陌小?”肖季蓮一訝,心中詫異,這名字好奇怪。

君陌小絲毫不在意她的驚訝,只是笑笑,“我本是這即冀山的山神,不忍見人殺生。自當出手相救。”

泗水傷了你,本是該死。不過是看在他還有點用的份上,饒他一命。

“山神?”

肖季蓮忍不住抓頭發,她可從未聽說過即冀山有山神這一神仙。若是有,為何從前泗水作惡之時不出來,反倒是現在出手。莫不是他也打不過泗水?不應該吧?

肖季蓮瞧著他淡然淺笑的模樣,又覺得他不像是在說謊,心中矛盾至極,一擡手,發現手中還拿著蓮花瓣,便伸手想把東西交還於他。

“你借與我的東西,如今物歸原主。”

君陌小淡淡一笑,輕輕搖頭,“不必。這本就是你的東西。”你離開之後,我便將你從前送與我的這瓣蓮花煉化,才成了如今模樣。

“我的?”肖季蓮心中生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是如此,他開口便是問自己,又在修仙。莫不是此人也與魔蓮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知曉她身上的秘密。

肖季蓮沈默兩許,目光定然道:“你是不是認識我?”

男子唇角微揚,額間一縷長發飄逸,答:“認識。”

肖季蓮心中一動,看來是魔蓮從前的老熟人,難怪會如此相助自己,“那你和我從前是什麽關系?”

君陌小眼裏含笑,肖季蓮心裏歡喜地等待他的答案。

沈默良久,終於聽他開口,“時間太久了,記不清了。”

肖季蓮如鯁在喉,嘴巴張張合合,最後憋出幾個字,幹巴巴道:“那您可真是年紀大了呢。”

肖季蓮瞧見他眼裏有著促狹的笑意,便知道自己被他戲耍了。瞧他也不像是想說的樣子,看來是問不出什麽東西來了。

她把脖子一硬,腦袋一橫,豁出去了,“我的同伴受傷,現在又被這結界困住,你能不能助我出去?”

君陌小神色端方,眸子深邃狹長地看著她,“我可以助你,但我有一個條件。”

“什麽?”肖季蓮問。

“不急,等我想到了自然會告知於你。”

肖季蓮不知他打的什麽主意,可眼下也只能求助於他,便道:“傷天害理、謀財害命之事,我通通不做。”

君陌小寵溺一笑,“不做。”

肖季蓮得寸進尺,再提要求,“背信棄義、不忠不孝之事也不做。”

君陌小眉眼含笑溫柔地註視著她,“不做。”

“無能為力、要我性命的也不做。”肖季蓮又不好意思道。

聞言,君陌小眼裏的笑意不小心溢出了眼眶,目光灼灼,“不做。”

肖季蓮一怔,“那你要我為你做什麽?”

君陌小背著手,唇瓣勾起弧度,“說過了,等我想到了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肖季蓮洩氣,覆道:“你既已經答應我這不做那不做的,若是你下次見面提出的要求違背了你今日答應的話,我可是會拒絕的。”

“好。”他面容舒朗應道,仿佛肖季蓮所有的問題都像是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一樣無效。

肖季蓮也無話可說,自己這麽多無理的要求,人家都答應了,她還有什麽臉面再提要求。

“那你現在送我出去,可以嗎?”

“你再等等,兩日後,我便送你出去。”

“為何?這山裏什麽吃的都沒有,還有那些面容醜陋的魔怪,隨處遍布的毒瘴,我若是在裏面多待兩日,只怕自己都要死翹翹了。”肖季蓮低聲嘀咕道。

君陌小聽她小聲抱怨,不免笑出聲來,她從前也是如此。

肖季蓮見他嘲笑自己,睨了他一眼。

君陌小走過來,一手摸在她頭頂。肖季蓮覺得異樣,本想躲開,可還是沒他的手來得快,這般親昵的動作,讓她渾身不自在。

“你放心,我會助你護住他的心脈。至於這山裏的魔怪,有我在,不會傷你的。我再去替你尋些吃的來,如此可好?”

這樣和風細雨地詢問,將她提出的問題一一解決,肖季蓮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反駁什麽了。只是幾日不歸,大家說不定會擔心死的。

君陌小見她沈思,如何不知她已經動搖了,再度開口道:“許我兩日,兩日後,我一定帶你出去。”

區區結界自是攔不住我,我不過是想要兩日與你獨處的機會。君陌小心中嘆道,許久未見,竟是這般局面。

“可是……”走之前只和榆木、黎驍交代了自己要出去一趟的事情,哥哥若是尋不到,黎驍應該會告訴他的吧。眼下沒有別的選擇,肖季蓮妥協,“好。”

眼看著兩日之期已過,肖季蓮扶著榆木,就待君陌小打開結界。

君陌小也是守諾之人,這兩日不僅是保住了他們的安全,尋來的吃食,還不知從何處變來了兩床被子,這兩日也算是沒受什麽苦。

肖季蓮看著他在前面施法的模樣,黑發飄飄,玄衣紛飛,術法連貫,倒是像極了神仙。

藍光一閃結界便破開一個洞。肖季蓮連忙帶著榆木出去。巡邏的人發現此處異樣,立刻將這裏包圍。

帶頭的人認出了肖季蓮,恭敬道:“肖姑娘,你這是?”

肖季蓮也不知自己該如何解釋,偷偷摸摸進去,大搖大擺出來。

現下的即冀山簡直就是瓜田李下,這般當口,有嘴也說不清,隨口道:“我瞧結界有異樣,進去看看,不想出了事,幸得君兄想救。”

肖季蓮把榆木往帶頭的人身上一推,“榆木為救我受傷了,你先帶他回去吧。”

她轉頭作揖,對著君陌小道謝。

君陌小歪歪頭,微瞇眼,淺淺一笑,絕世風華。“不如你帶我看看這人間如何?”

肖季蓮立時擡起頭,“你還能出來的?”她以為即冀山裏所有的魔物也好山神也罷自當是遵從法令,不會隨意出山的。

君陌小笑而不語。

肖季蓮自覺失態,“那這破了的結界怎麽辦?”

君陌小轉頭隨手一揮,這結界便恢覆如初,他又轉頭輕笑看著肖季蓮。

肖季蓮見此,滿眼驚詫,這還有什麽話可說。他術法高深,若有他在,江家一直面臨的加固結界的問題不也可以迎刃而解了嗎?

她擡眼真摯地看著君陌小,“這結界已然不牢固,你能不能助我們修覆這結界?”

君陌小低頭淺笑,“你帶我出去便可以。”

肖季蓮嘴角一咧開,“好。”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我也是有毒。

☆、不速之客

肖季蓮帶著君陌小一身憔悴歸來之時,巡邏的人早已報備上去,眾人早已等在了門口。

尤其是肖雪陽看見她出現的那一刻簡直是撲上去的。可等他看清楚肖季蓮身後的人之時,手上的動作生生停住了。

其餘人等也是關心不已。

江景之上前兩步,“你可還好?若不是肖兄說你是自己外出的,我都還怕你是被旁人虜了去。”

肖季蓮搖頭,“無礙。”

見眾人聚在門口,便開口道:“先進去再說吧。”

“也是。”江景之立馬吩咐下人去備好東西。

榆木有人快馬護送,早先回了江家,肖季蓮收拾好自己再去看他時,他也已經被收拾幹凈,安詳地躺在床上沈睡,若非臉色蒼白,真是像極了病弱的嬌嬌公子。

肖季蓮再回到兆水堂時,眾人已經聚在一起,君陌小也換了一身衣服。

見肖季蓮前來,江景之身為家主,自當是由他主持大局,他率先開口道:“不知這位公子是?”

“他叫君陌小,是……”肖季蓮看了一眼君陌小,有些不知如何措辭,幹巴巴道:“即冀山裏的……人。”若說是山神未免太過奇幻,也不知眾人會不會信。

“前幾日,我瞧即冀山結界有異動,便進去一瞧,未曾想遇險,榆木為救我受傷,幸得他相助,才能出來。”

聞言,肖雪陽立馬抓住她的手臂,生怕眼前的人再出了事,“我不是將黎驍給你了嗎?你為何不帶上他!”

肖季蓮拂開他的手,“哥哥,我這不是沒事了嗎?你太大驚小怪了。”

君陌小自她介紹之後,朝眾人莞爾一笑,不言語。只視線在肖雪陽處,稍作停留,沖他一笑。

肖雪陽壓根不看他,視他為空氣。

“平安歸來便好。”玉冬來雖知這背後還有許多故事,但肖季蓮不說,他也不問,輕易帶過。

陽青櫟就沒這麽容易放過她了,眼神微瞇,沒好氣問:“你瞞著我們又去做什麽了?”

肖季蓮輕笑,“不過是去問了些私事。”她又略一思索,轉而道:“也確實是發現了一些事情。”

聞此話語,眾人都開始屏息以待,想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麽。

肖季蓮見眾人都來了興趣,略一挑眉,本是想先說君陌小可修覆結界一事,現下決定換一件。

她紅唇微啟:“我要去破無心陣。我一個人去。”

話未落盡,尾音還堪堪留在半空中,江景之便先拍案而起,怒斥:“不行!”

見眾人眼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江景之也深知他自己反應過激。

他平覆氣息,覆又冷靜道:“即冀山中有多少危險,眾人是去過的。無心陣殺名多盛,眾人也是知曉的。且不說我江家歷代鎮守即冀山的使命,便是作為朋友,我也不能讓你去送死。”

一番言辭懇懇切切,便是素來不愛插手別人決定的玉冬來也覺得此事不妥。“季蓮,去即冀山破無心陣,這並非小事。需三思。”

陽青櫟也是阻止她,冷嘲道:“你真以為自己有些特別,便是天之女了。還一個人去,這般狂妄自大,真以為世間唯你獨尊了。若是無心陣這般好破,便不會有未成陣之時便有殺名。”

“這些年覬覦其中寶物的人何至你一個。魔界人間,誰不曾動心,可千百年過去了,它依舊立在即冀山,無人能動。”

肖季蓮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也不辯駁,等他們說完才開口將自己在即冀山所發生的一切告知眾人,一時間兆水堂內一片寂靜,心跳聲都可聽見。

玉冬來還是擔憂,不讚成道:“為救榆木你要闖無心陣,我們無話可說。可是又何必是你一個人呢?我們雖算不上頂級的修士,可幫些小忙,祝你一臂之力也是可以的。”

肖雪陽聞此言,她擡眼低道:“我破陣本就是私心,如何還能讓你們一同冒險。抱歉。”

眾人聽她言,蹙眉,只道她是不自量力卻又無從辯駁。

陽青櫟卻是嘴賤非要堵她一句,“你這私心可是要搭上命的。莫不是覺得憑你自己就可破陣?你憑什麽這麽有自信?”

肖季蓮閉了閉眼,終是到了這一天,“因為……因為那陣法裏困住的東西是我的心。”

她擡眼看著眾人,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所以不管是願還是不願,這陣有且只有我能破。”

眾人皆是一驚,原來那日在即冀山,泗水說她無心竟是真相。沈默的氛圍縈繞在屋內,讓人覺得窒息。

肖季蓮無所謂,假裝不在意這異樣的沈默,她又看著君陌小,“我入山破無心陣之時會送你回去。山口結界有損,屆時你助我修覆它。”

君陌小第一次嘗人間的茶水,只覺得這碧湯咽下,先苦後甜,回味無窮。他擡眼淡笑,“可以。”

談笑之間,困擾幾家的大事,便被輕易解決。見此人答應得如此輕巧,眾人這才開始註意起他來。

陽青櫟先忽略之前的問題,抱胸詰問:“你是即冀山的人,為何要助我們修覆結界?”

說起來,結界最大的作用便是阻止了裏面的魔物出來害人。此人若是即冀山的人該想破了這阻他們行走,限他們範圍的東西才是。

君陌小長眸含笑,不答話,只依舊輕輕品茶,可是身上卻充滿了久居上位者的傲氣與貴氣。自他入門只與肖季蓮說過話,旁人問起都是淺笑不答。

陽青櫟自覺被輕視了,可見他通身氣質,不像是普通人,尤其是又想到季蓮所說此人可修覆結界,不敢隨意得罪。他冷哼一聲,不再看他。

反倒是江景之目露涼薄看著此人,再度追問:“不知君兄為何要助我等?”

君陌小放下茶杯,像是吃人嘴短,冷淡開口:“她開口,我便做。”

如此狂妄偏偏堵住了眾人悠悠之口,肖季蓮也是一楞,有些不自然,端起茶杯掩飾自己臉頰不自然的紅潤。

反倒是肖雪陽手一拍桌子,冷哼一聲,徑自離去。

他一走,堂上氛圍都變了。

肖季蓮也無心再解釋,開口道:“三日後我會動身去即冀山。榆木身受重傷,就有勞諸位照料了。”話畢,她便轉身追哥哥去了。

瞧著她果決的背影,眾人便知道此事沒有轉圜的餘地了。肖季蓮最後一句話說得對,她才是有緣人。不論其他人打多少主意都沒有用。這陣法就是由她來破的。

有許多事被擺在明面上來了,大家的面子上都不太好看。

之前商議的修覆結界,眼下便有人可解,玉冬來不知這是福是禍,他拈起旁邊一塊糕點放入自己口中,入口即化。

他咽下糕點,也離開了。

陽青櫟隨後,他看著君陌小追著肖季蓮的身後出去,皺眉。

雖不知道這個君陌小到底是真材實料還是坑蒙拐騙,可季蓮將他待以座上賓,便可知這人是有幾分本事的。但願他能修覆結界吧。

江景之看著瞬間空無一人的兆水堂,一時間有些恍惚。身邊出來一人,正是肖季蓮出來時遇見的那個帶頭巡邏的人。

“家主。”男子跪地喊道。

江景之冷著臉,“說。”

“那人確有本事。他破了結界送肖姑娘和榆木出來之後,隨手便輕易修覆了破損的結界,未見有一絲勉強不適。”

江景之指尖泛青,低喃:“果真如此厲害嗎。”

“若有他相助,便可不必再用那法子修覆結界,也不可謂不是一樁好事。”下屬不免勸解道。

江景之橫眉冷豎,涼眼看他,“你再說一遍?”

下面的人立馬噤聲,瑟瑟發抖。

江景之捏碎了旁邊的茶杯,“滾!”

兆水堂內只留他一人,冷冷清清,孤孤單單。

原來人人都覬覦的寶物竟是你的心嗎……

他從懷中掏出那個錦袋,留存時間太久,已有些損壞,可他依然視若珍寶。“那安安呢?安安怎麽辦?”

說來沒錯,即冀山裏無心陣生成的消息是他放出去的。即冀山中危險眾多,無心陣更是神秘,他不是沒動過心思,可是都失敗了。他一人,江家一門之力根本無法入山拿下無心陣。

他放出消息,就是想讓更多人來,最好是全天下的人都來破陣。一旦陣破,他便可做這黃雀。結界一破,天下人盡入即冀山。而他早有江漓母親的手紮在身,再造結界不是難事。

他要做的便是看著他們破陣取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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