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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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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楞,“啊呸——”倒是把旁邊人都驚動了。又聽他道:“你瞎說什麽呢!我可是堂堂一方祭司,豈容你胡言!”

其餘人好奇,紛紛投來看不見的目光,“你們在說什麽呢?”

肖季蓮微微聳肩,程元笙如此投懷送抱你都不要,還如此執著於一個男子,怎麽能怪她多想。再說,喜歡男子就喜歡唄,又不關她的事。

肖季蓮懶得搭理這些看戲的目光,眼一閉,這談話算是終結了。

未過許久,她耳邊傳來微微的腳步聲,肖季蓮心想,這場大戲終究是要開場了。

身上的藤蔓被一扯,上面的刺紮進了皮膚裏,肖季蓮嘶的一聲,趕忙順著藤蔓在黑暗中站起來,跟著藤蔓走。

她感受著前面的人身上死亡肆虐的氣息,喟嘆一口氣,這是又放了人家小姑娘的血啊,就算是小姑娘現在不會死,但也架不住你們這些人這麽糟蹋人家啊。

肖季蓮等人被帶出山洞的時候,已是月上中空。

她看著前面要悶頭行路的人,隨口閑聊道:“不知表叔父這是要帶我們去哪兒啊?程元笙,表叔父又是如何處置她的?”

一路荊棘,肖季蓮的衣擺都被勾破了。只可惜都到了宮殿面前江溟還是沒有搭理她。

肖季蓮也不惱怒,自取無趣,確定江溟是不會搭理她之後也不再多言。

而他們走後的洞府闖入了兩個黑衣人,血針藤沒有主人的命令也不曾為難人,其中一人背起一個女子就離開了。

肖季蓮等人越走越幽靜,直到看見眼前巍峨的宮殿之後,江溟才停下腳步。

周邊無人駐守,江溟推開門,旁邊走來兩個兇神惡煞的魔怪,“見過左護法。”

“我要見尊主。”

“今夜尊主不見任何人。”

“我帶了上好的修士,是來助尊主修成魔功一臂之力的。”江溟冷聲道,見魔怪沒有動靜,江溟又道:“若是不信,你自可去通稟,看尊主是要還是不要。”

那兩魔怪對視一眼,其中一個長相似虎的魔怪點點頭,轉身進了內殿。不多時,他出來,“尊主有請。”

肖季蓮等人被留在了原地等待,她打量四周,上回來時那十二根石柱之上還捆著血肉模糊的人,這一回卻是幹幹凈凈,什麽也沒有。難怪最近沒聽見隨安又哪裏少人了,看來江溟是收手一陣子了。

她聽見身後的人議論,“這是何處?”

大殿威嚴似鬼穴,到處都是陰森又涼薄的氣息縈繞。

陽青桉瞪了他弟弟一眼,叫他不要多嘴,他嘴邊的藤蔓才撤下多久就這般多話,不怕又被堵上。

江溟跨過一道門,進入中庭,此處與外邊相比,雖沒有這般開闊,但夜光之下,幽火明滅,帶了幾絲詭異的安靜。

再跨過一道門,他走入內殿,單膝跪下,俯首道:“見過尊主。”

只見那冰冷的石座之上一男子嬌軟似無骨,酒入喉中清亮的聲音傳來,江溟無奈,只能再道一聲,“見過尊主。”

泗水像是這才發現他一樣,幽幽轉頭,睨了他一眼,“是左護法啊,我還以為你要畏罪潛逃了呢。”

這許久不送人進來,叫他好生麻煩。即冀山的妖魔一多半都被他吸食過魔氣了,沒有多少成效。

魔界的人倒是好用,只可惜玄冥幽帝這個老東西他現在還打不過,就不去招惹了。便只好將目光打到了凡間那些愚蠢的人身上,效果倒是不錯,非我同類,異類而食,功力大漲。

“屬下不敢。”江溟跪地,泗水未曾叫起,他不敢動。

“今日是尊主魔功大成之日,屬下帶來了凡間的修士,精氣比之普通人定是更加精純,望有助尊主一臂之力。”

“是嘛?那我倒是要出去看看。”泗水一眨眼就到了江溟身邊,“看看你到底給我帶的什麽貨色?”

江溟聽他在旁邊輕語,頭低得更深了。泗水瞧狀,嗤笑一聲,隨意道:“左護法的法力近來提升了許多啊,竟連半人之身都舍去了。”

泗水調笑之聲就在耳邊,江溟恭敬道:“願為尊主的大業獻力。”

泗水淺哼一聲,身影一下就到了中庭,江溟聽他喊道:“藍鳶,東西可準備好了。”

江溟站起身,冷眼看著這室內的一切,雙手攥拳,手上的鱗甲顯現。如今他一發怒便會如此,江溟松開手,手上的鱗甲消失,然後轉身也出去了。

再有半個時辰就是月圓之夜,是這魔氣最盛的時候,也是泗水魔功大成的最好機會。

殿外廣場,皓月當空。

肖季蓮想即便是幾十年後,回憶過往,這一幕必定會在她的記憶中經久不衰。

作者有話要說: 裏面的人全是可憐的孩子。

☆、絕世大肥章

泗水黑衣輕紗覆身,軟弱無骨地倚坐在藍鳶準備好的座椅之上,百無聊賴地看著這廣場中的一切。

幽冥之火在十二根石柱之上燃燃燒起,月光夾雜著火光,庭中一片明亮,恍若白日。

肖季蓮幾人被捆綁在石柱之上,就像當初她曾看見的那些人一樣,如今他們也成了待宰之魚。

江溟和藍鳶一左一右站在泗水身旁,這是肖季蓮第一次看見這個人,可她看不大清晰,總覺得泗水臉上浮著一層面紗一樣,也不知道是她眼睛不好使,還是他的面容就是這般不清楚。

這樣有名的人物,她怎麽會不知道是誰呢。

她以為這樣一個狠辣無情的人該是會不茍言笑,又或者是滿目端莊嚴肅。不承想看起來竟然是這般妖冶無骨,連旁邊的藍鳶都比他看起來要更加威嚴一些。

果然傳言不可信啊。

說起藍鳶,除去最開始她出來的時候,指揮著下邊的人把他們捆綁在柱子上看過他們一眼,之後就再無交流,一個眼神都沒有。不過今日的藍鳶倒是比往日肅殺了許多。

泗水身後是一群魔怪,他平時本是喜靜,最不喜歡這異水宮嘈雜雜的模樣,可是今日是個好日子,該有多一些人來見證這一幕,也就無所謂了。

廣場之上,寂寂無聲,除去最中間的架起的一道篝火偶爾會劈裏啪啦響出幾道火星炸裂的聲音,誰也不敢出聲。

陽青櫟瞪著在遠處站得筆直的江溟,惡狠狠道:“你不是說帶著我們來救元笙的嗎?現在這樣再等下去,我們就都快死了!還搞個屁啊!”

肖季蓮被捆得久了又是大晚上的,剛好有些困了。聽這話,一楞,朝旁邊的人道:“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不是你是誰!”陽青櫟這才轉頭看著她,焦急道:“你還不快想辦法!”

“我哪有什麽辦法啊!”肖季蓮本來還想攤攤手,才想起來自己被捆住了根本做不了這般高難度的動作。“夜深了,要不你趁臨死之前,好好睡一覺,說不定死在夢裏輕松一些。”

“你!”陽青櫟氣得火冒三丈,瞪了她一眼,冷哼一聲,又轉過頭去瞪著江溟,要是眼刀子可以殺人,江溟早死了一萬回了。

陽青桉也時刻關註著這邊的動靜,他倒是冷靜許多,“你有什麽計劃?”

肖季蓮打個哈應,“沒有。”

她回答得這般果斷,叫陽青桉也一楞神,又聽肖季蓮道:“進來之前不是都說了嗎?這一回我可保不了各位的安全,大家還是自求多福吧。現在有事有空可以求求菩薩,說不定會死得好看一點。”

旁邊的玉冬來聽這話,覺得要不是大家都被捆在柱子上,現在肖季蓮就要被打死了。嘆了口氣,然後看看旁邊的江景之,朝他無奈地笑笑。

江景之看著江溟對泗水如此奴顏婢膝的模樣,心中怒火難熄,“江溟傷害了這麽多無辜之人就是為了那個人!”

聲音這麽大,肖季蓮想忽視都不行,她想起那屍骨成山的畫面,嘴角帶些苦澀笑道:“你我都身陷囹圄了,哪還有本事去給他們報仇。”

江景之瞪著那個看不真切的人,咬牙道:“我一定會殺了他!”

玉冬來看他嫉惡如仇的模樣,心中知曉他的仇恨從何而來。消失的無辜之人大多都是隨安的普通百姓,可裏面還有不少的江家弟子,到現在都未曾找到屍骨。

便是陷入如此困境,玉冬來也沒有辦法勸他放下仇恨,他寬慰道:“待救出元笙,我與你一起為慘死之人報仇,便是搭上這條性命也在所不惜。”

肖季蓮腦袋疼,這群人是看不清楚自己的處境是吧,現在別說報仇了,人救不了,他們自己都要被獻祭了,還有這麽多閑心,她懶洋洋地補刀,“你們還是先想想怎麽保住自己的小命吧。鹹吃蘿蔔淡操心。”

藍鳶都臣服在泗水的腳下,可見這個泗水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主,就憑他們幾個豆芽菜,想在人家的地盤上搞事做什麽春秋大夢呢。

那泗水閉著眼在石椅上斜靠著,可卻是耳聽八方的主。聽見這幾人在內訌,唇角薄笑。

他睜開眼,淺笑溫言:“你便是讓藍鳶冒著違抗本尊主的令也要出去看望的人。”

“尊主這可是開玩笑了,藍鳶身為右護法,我怎麽能勞他大駕來看我呢,不過是偶然有事遇上罷了。”肖季蓮也嘴角上揚,絲毫不懼答道。

泗水看她一眼,眉尾上揚,突然就伸手將旁邊藍鳶的下巴捏在手裏。藍鳶不得不彎下身配合著他的動作,泗水的呼吸就打在她的臉上,“她說你就是偶然遇見,是這樣嗎?”

藍鳶面無表情道:“不是。是屬下故意去找她的。”

“這樣啊。”泗水笑出了聲,摩挲著她的臉,無比的光滑,上面一絲瑕疵都沒有,不免他當初看見她的第一眼就想把這個女人留在身邊,“真聰明,知道我不喜歡說謊又嘴硬的女人。”

泗水的手有往上游走到她的耳垂,上面有一道淺淺的劃痕,是上一次在異水宮的時候,因著那縷魂魄她違背了他的命令,他留給她的教訓,毀了這張傾國傾城的臉他有舍不得,就只好在耳邊給她一個小小的教訓了。

“要是上一回也這般聰明不就好了,哪裏會吃這麽多苦。”

藍鳶眼眸低垂,又恢覆如初,沒有說話。泗水松開手,藍鳶又站回他身旁,再有一刻鐘,便是月圓之時。

七月十五,中元鬼節,百鬼夜行的好日子。

泗水摸著自己的手指骨,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漂亮得異乎常人。

泗水稍稍擡手就將肖季蓮身上的枷鎖去了,黑霧將肖季蓮卷到了泗水座前,然後又重重扔下。

肖季蓮揉著自己的屁股,皺著臉,“哎呦——”一聲,昭示著自己的痛苦。

泗水看著她這般毫無形象,呵笑一聲,“你既然能逃,為何不跑?”

肖季蓮利索地站起來,也笑道:“尊主開什麽玩笑,我要是能跑早就溜了。”

泗水看著她面不紅心不跳地扯謊,嘴角淺淺勾起,“你該學學藍鳶,在我這兒撒謊可沒有什麽好結果。”

肖季蓮立馬看向旁邊的藍鳶,藍鳶依舊是面無表情,連眼神都沒給一個。

他對月欣賞著自己的手指,潔白如玉,這雙手可是他花費了不少心力保養的,果真是不錯。

“我探過你的氣息了,你和他們不一樣。”

“你不是人。”

肖季蓮沒放在心上,覺得這人有病,她不是人還能是什麽?可待他下一句,肖季蓮卻是一楞。

“不過我也探不出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泗水把自己的眼光從手指上收回,看向肖季蓮。

“因為你沒有心。”

加上句號也才七個字,可就是這七個字從那以後毀了肖季蓮的一輩子。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驚,紛紛看向肖季蓮。

藍鳶眨了一下眼,仍舊是冷漠的姿態,萬事不管。

榆木看著肖季蓮,沒有出聲。

玉冬來聞此言證實了心中的猜想,上一回肖季蓮昏睡之時,他給肖季蓮輸送法力的時候就發現意外了。

肖季蓮一楞,看著眾人驚詫的眼光,這怎麽可能,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沒有心還活著,還活得這麽健康、活蹦亂跳,便是神仙魔怪通通都不行。

這是在放他媽的什麽狗屁,她沒有心,這個不人不妖的東西才沒有心吧。

肖季蓮嘲諷地看著泗水,“鄙人愚鈍,聽不懂尊主再說什麽?”

泗水瞧她冷臉了,笑得柔和,“藍鳶沒有之前沒告訴你嗎?以她的本事探出這件事不難吧?”

泗水看著旁邊的女子,巧笑嫣然,比女子還美得妖冶誘惑。明明是怨恨之妖,身上該是充滿了怨恨的腐臭之氣,可他作為一個男子,偏偏美得如此動人心魄。

肖季蓮再次看向藍鳶,這一次藍鳶眨了一下眼睛,可也就是如此罷了。她看回泗水,譏笑道:“尊主是閑來無事,拿我取樂吧?你的右護法可都被你嚇得不敢說話了。”

泗水不惱,睨了一眼站得像雕塑的藍鳶,笑道:“她向來如此,脾氣比我都大。”

肖季蓮瞧著他如花面容,心中卻是冰涼一片,她沒有興趣再和他浪費時間了。

肖季蓮直奔主題,“你放開我不是為了說這些廢話的吧?”

泗水不慌不忙,站起身,繞著她走一圈,對她的根骨嘖嘖稱奇,低聲耳語:“我可以放了你,我也可以放過你的同伴……還有這許多事,我都可以幫你做。”

肖季蓮杏眼微瞇,“你想要什麽?”

泗水淺淺笑一聲,又坐回石椅之上,“我要你留在這即冀山。”泗水見她投來不解的目光,低頭哂笑,“我就是想你陪著藍鳶,別讓她整天沒事就往外跑了。”

聞言,肖季蓮不知道是自己腦子壞了而是耳朵壞了,他留下自己就是為了讓她給藍鳶作伴?好沒有道理的理由。

突然旁邊的魔怪往中間的篝火又添了不少柴火,火光沖天,黑煙在黑夜裏張揚。

泗水看向她,胸有成竹道:“你的時間不多了,子時一到,你可就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肖季蓮看著他突然也大笑起來,這一大笑,將泗水都整蒙了,小姑娘莫不是瘋了?

肖季蓮看向泗水破口大罵:“你有病吧!我為何要反悔,我又為何要選擇?我不是人又如何?我沒有心又怎麽樣?你一個不男不女的臭妖怪!我就是不選,你又能拿我怎麽樣!”

她看見泗水的臉越來越黑,心中暢快,繼續口吐芬芳:“明明是個惡臭的怨恨之妖偏偏要披著一副美艷的人皮!不如你告訴告訴我們大家,你這副人皮是何處做的,我也去換一副,好像你一樣不要臉地亂勾引人!”

肖季蓮還覺得不過癮,“你瞧瞧你就是披上了人皮又如何,不還是留不住你想要的人的心。嘖嘖——真是可憐啊!”

她叉著腰站在篝火之前,氣焰囂張像極了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在場之人便是藍鳶也是一震,從未有過人敢對泗水如此不敬,更沒人敢對泗水的置喙,人人都知道那是泗水的死穴,肖季蓮如此做簡直是在自尋死路。

江溟在泗水身後微微勾起嘴角,眼中暗波流動。

肖季蓮還在唾沫橫飛,下一瞬便被泗水的黑霧化鞭抽飛,“嘭——”的一聲撞在遠處的石柱之上,塵土飛揚。

她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感覺五臟六腑都疼得移位了。“啊——”忍不住摸著自己的胸口,痛吟出聲。

肖季蓮吐出一口血,靠著柱子爬起來,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跡,“呸——”的一聲,又笑得張狂,“你生氣了,呵——怎麽,你都做得,別人還說不得了!”

藍鳶看見泗水雙手青筋暴露,他最是愛護自己這雙手,絕不會讓它有如此醜態。藍鳶知曉他這下是真的動怒起殺心了。

藍鳶立馬跪在泗水面前,“尊主,她不知那是你的忌諱,這才說錯了話,還望尊主不要怪罪。”

肖季蓮整個人看起來慘兮兮的,可她偏偏還在笑,她聽見藍鳶為她求情,往前搖搖晃晃地走兩步,大聲道:“你錯了,我知道那是他的死穴!他就是一個人見人恨的醜八怪,還偏偏要選這麽漂亮的一張人皮。真是人有多大膽,就心有多不知自己幾斤幾兩!”

藍鳶大慌,朝她怒吼,“你閉嘴!”

泗水站起身,眼裏黑霧彌漫,“你找死!”

肖季蓮絲毫不畏懼,還在不停地挑釁他,“我說你是這世間最醜的魔怪了,明明是聚集了這世間所有的醜態,偏要用這般容顏來偽裝和粉飾,你可真是可憐啊!”

泗水的黑鞭將肖季蓮卷起,她身體騰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肖季蓮掙紮在空中,依舊不求饒,若不是呼吸不過來,只怕她還要再罵。

藍鳶抓住泗水的衣擺,“求尊主放過她。”

泗水一腳踢開她,“你知道的,上一個敢置喙我容貌的人已經不知輪回了多久了。”

“尊主!”藍鳶捏緊了手指,想再求情卻聽泗水道:“你若是再敢求情,我現在就殺了她。”

藍鳶閉上了嘴。

場上的篝火劈裏啪啦響了一聲,火光搖曳。

旁邊久未出聲的江溟開口了,“尊主,時辰到了。”

泗水冷哼一聲,收回黑鞭,肖季蓮“撲通”一聲砸在地上,是人都知道有多疼。

被捆在柱子上的幾人紛紛叫喊她的名字,可是肖季蓮趴在地上,呻吟半天也爬不起來。

泗水擡頭望月,月已中空,群星圍繞。

可不多時,天空便被黑霧彌漫,他嘴角扯出一抹笑,中元鬼節,陰氣最盛。

這最後一次以人的魂魄為媒介吸食月魂,便可助他魔功大成,到時候不僅體內的暗傷可愈功力大增,便是這個愚蠢的人類所說的皮囊他也不必再這麽小心翼翼地維護了,那岌岌可危的結界也不過是舉手之事。

泗水右手以魔氣作料,燃起暗火,“玄冥,當日之仇,我說過我一定會報的,你等著吧,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了。”

暗火匯聚在篝火之中,然後散開至石柱上的人以及倒在地上的肖季蓮。

他感受著異族人的魂靈之力,體內感受甚好。左手聚起魔氣,直沖明月,黑霧蔽天,將這最後一絲的月光都遮蔽了幹凈。

百鬼傾巢而出,魔氣如此旺盛,更是便於他們夜行,周邊響起不明覺厲的惡鬼之聲,昭示著他們的興奮與激動。

肖季蓮覺得自己的魂魄都快被撕裂了,這樣的感覺痛苦卻又無比熟悉,就好像她曾切身經歷過一樣。

“啊——”

肖季蓮閉上眼,心中暗罵:“江溟!你大爺的,還不動手,我就真的死了!”

身體的法力和能量在一點點的流逝,久到肖季蓮都快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死了,久到她慢慢陷入沈睡做了一個夢。

夢裏有一個姑娘日日在佛前打瞌睡,百無聊賴地聽著佛祖講佛法,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肖季蓮想那樣的日子還真是無聊啊。

“咳——”

肖季蓮在夢中聽見一聲吐血的聲音,身上汲取能量的魔氣也松開了,她躺在地上,心想江溟這個蠢貨總算是抓住了機會。

肖季蓮睜開眼,掙紮著爬起來,看見泗水身前插著一把劍,雖隔得遠,可她一眼就辨認出來了,那是玄鐵劍,是她肖家的鎮族之寶。

她嗤笑一聲,就知道江溟這人肯定還留有後手,沒想到父親居然把這把劍都借給他了。

泗水看著胸口貫穿的劍,回頭看向江溟,有一瞬間的震怒,又帶著譏諷,“你比你父親強多了,我還以為你也要卑躬屈膝一輩子,到死都不敢反抗呢。”

江溟將劍再捅進去幾分,怒道:“那你就去給我父親陪葬吧!”

泗水看著他搖搖頭,“時機選得不錯,這把劍也不錯,可惜了,人太蠢。”

下一瞬,江溟便被掀翻在地,毫無還手之力。

只見泗水將劍從自己胸口拔出來,若是常人早就該流血身亡了,可是泗水卻一點血跡都沒有。他右手聚攏魔氣,匯聚在心間。眨眼之間,那窟窿便被填補了。

江溟爬起來,瞪大了眼,不敢置信,“不可能,這是玄鐵之劍,可殺人殺神殺魔。你怎麽可能一點事都沒有!”

若是玄鐵劍傷不了他,那這世間還有什麽法器可殺他?

肖季蓮也是大驚,玄鐵劍下本該魂飛魄散,他卻還能談笑風生,這怎麽可能。

泗水看著他,笑了,“是玄鐵之劍沒錯,殺神殺魔也沒錯。”

“那你……”

只見方才還在說話的人此刻卻如雕像一般立著不動了,只聽見身後傳來嘲諷的聲音,“可誰說你刺中我了。”

泗水一身黑袍,眉尾高挑,從殿中走出,然後輕而易舉地從那立著的雕像手中拿起那把玄鐵劍,仔細端詳,還評價道:“這玄鐵劍鍛造得不錯。”

紋理分明,帶有剛硬之氣,不會被任何東西壓制了劍身的氣息,可見鍛造此劍的人絕對是個中好手。

肖季蓮看著那個笑得不要臉的人,心中暗罵,分身術!想不到從前只在古書上見過的東西,現在有幸親眼得見,真是開眼了。

在場魔怪見江溟造反早就將人團團圍起了,肖季蓮趁此機會,趕緊把同夥都解開。暈的暈,無力的無力,肖季蓮也只能是帶著他們靜觀其變了。

“你……你耍我!”江溟大怒。

泗水唇角微勾,“就是想看看你這條狗能有多大能耐,能掀起多大的風浪。”劍鋒一轉,直指江溟,“你刺我一劍我不死,就是不知道我刺你一劍,你會不會死了。”

江溟一聲怒吼,“你早就知道我有異心卻還是把我留在身邊,泗水,你竟如此看不起我!”

“都這個時候了,還問這麽蠢的話題。”泗水嘖嘖嘴,無奈道:“我被困在即冀山無聊了這麽多年,說到底你娘也是居功至偉,你作為她的兒子,我怎麽能不好好和你戲耍一番呢?”

江溟氣急,雙手鱗甲遍布,堅硬如鐵,他冷聲道:“那我們今日就好好來清算清算這筆賬!我要你為我爹娘的死付出代價!”

江溟一個走勢便到了泗水身前,一個轉身一手鐵爪,氣勢淩厲,狂風驟起,篝火搖曳。

泗水側身避過,拿江溟帶來的劍擋住了他的進攻再發起反擊,二人你來我去竟是鬥爭了好幾個回合。

藍鳶等人都後退幾步,將場中心留給這二人。

肖季蓮可沒這麽多興趣欣賞他們的風姿。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又豈是他們這些外人能說得清道得明的。這番恩怨,他們自己解決去吧。

她著手渡氣給周邊的人,一番渡氣之後,肖季蓮收勢,她尚有些氣息不勻,想不到短短片刻之內,眾人便被吸取這麽多精氣,他們還是修煉法術之人,若是普通人,這片刻便是命喪黃泉。

這個泗水不能留,此人若是出世,必將生靈塗炭。

肖季蓮平覆自己的氣息,睜眼開著場內有來有往的二人。

較之而言,泗水的身姿明顯更加游刃有餘,若說一開始江溟拼盡蠻力還可以和他鬥個平手,那麽這幾個來回之後,江溟已是明顯落於下風了。雖還能躲過他的攻擊,可是已是吃力無比,堪堪避過而已。

肖季蓮手指蜷曲,今日一定要把泗水困在這即冀山,決不能讓他出來。

鱗甲和玄鐵劍交鋒,發出“呲——”刺耳的聲音,江溟一時不察被他一掌拍出幾丈之外。他吐出一口黑血,法力大傷,手上的鱗甲連原形都維持不住,開始若隱若現。

肖季蓮看著他踉蹌著爬起身,還不服輸,瞧著架勢是要殊死一搏了。

她轉身對著已經過來的陽青桉,急忙道:“陽青桉,今日你若是成功護住他們幾人,待出去之後,我便告訴你,你要尋的人的下落。”

陽青桉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知道他的下落?”

“若能安然無恙出去,我必定將我所知悉數告知於你。可是現在,你先帶他們走。”肖季蓮看著場上難舍難分,心急道。

“你想幹什麽?”陽青桉不放開她的手,問:“元笙還沒救出來,你不能去冒險。”

肖季蓮管不了這麽多了,若是現在不上去補上一刀,等泗水收拾了江溟,肯定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我向你保證程元笙不會有事的,你現在先帶著他們出去,就原路返回,玄鐵劍出,我肖家必定來人了,若是運氣好,你們在出山的歸程中或許還能遇見。”

肖季蓮取下已經暗淡的玲瓏引交給陽青桉,“遇見了肖家人叫他們一起走,拿著這個,肖家不會為難你們的。出去了就不要再回頭。”

肖季蓮見他還不願意放開自己,道:“這個泗水是怨恨之妖,我不能放他出去,他若出世,必將大亂。我自己會有辦法回來的,不必擔心。”

她再一用力,這下才甩開了陽青桉的手,便摸索著朝著那還在打鬥的兩人靠去。

陽青桉無奈,他們幾人現在便是留下,也只會給她添麻煩,他捏著手裏的玲瓏引,看著她匆匆而去的背影,“你到底還瞞著我們多少事情。”

玉冬來已經幽幽轉醒,可是身體尚虛弱,便只能一同看著肖季蓮離去的背影。

他深知現下局面不是任性之時,便與陽青桉一同扶起還在昏迷的江景之和陽青櫟出去。

等他轉身想叫榆木之時,卻發現方才還閉眼倒在地上的人此刻已經跟在肖季蓮身後到了戰場中心了。

陽青桉也見到這一幕了,只能無奈道:“我們先走吧。”

周邊的魔怪早就被那一場打鬥吸引走了,還沈迷在尊主暴打左護法的威風之中,不斷歡呼。

江溟又一次被擊落在地,額角,右肩都在流血,左手都擡不起來了,可偏偏還在掙紮著要起來,肖季蓮站在藍鳶旁邊,忍不住稱讚道:“真是一條好漢。”

藍鳶轉頭睨了她一眼,涼涼道:“他和你一樣,從來都不是會輕易認輸之人。”

肖季蓮冷哼一聲,他們才不一樣呢,她才不是會這般死扛挨揍之人。

明明都站不起來了,可江溟竟然還是瘸著腿站起來了,便是泗水也為他的骨氣震驚,泗水道:“你倒是條硬骨頭,留你這麽多年,沒磨去你的心性,挨揍這麽久也沒學會求饒。”

江溟呸出一口血水,冷笑一聲,“你這樣軟綿綿的拳頭打在身上和撓癢癢似的,我怎麽會求饒呢。”

“是嘛?”泗水將手中的劍橫放,瞧著這發亮的劍鋒,他憐惜名劍,還未讓上面沾染過一點血腥,“都說玄鐵之劍是當年仙魔大戰落下的神器被毀墜落人間的殘缺之物,後經凡人打造,竟然成了可殺人弒神誅魔的利器,那我今日就要拿你試試這劍,看是不是真的如此。”

泗水眼波流轉,帶上了一絲戾氣。他耍了這麽久也累了,該結束了。

江溟聞言,啐他一口,“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只見他嘶吼一聲,渾身人皮褪去,竟是變成一條蒼天巨蟒。

巨蟒渾身發黑透亮,只可惜上面有的地方鮮血淋漓,看來方才他受了不少傷。蛇信子“嘶嘶——”的響,肖季蓮心裏有些發毛,她想,你們這些人,一個個誰又不是作惡多端了,惡犬相咬,除去誰都是一樁好事。她巴不得他們混戰,這樣她才有機會偷襲。

泗水這樣的人物,她可沒興趣與他正面交鋒,若是能偷襲致命,那便是最好不過了。

不過看著場上還有這麽多魔怪,肖季蓮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渺茫,罷了罷了,今日就是拼了命也是要阻止他出去禍害世人的。

巨蟒挺起身軀,一時間看著眾人都如螻蟻一般渺小,肖季蓮連聽他說話也覺得震耳欲聾了許多。

“泗水,你今日與我酣戰至此時,早已錯過了魔功大成的最好時機了!哈哈哈——”

“你怎麽這般愚蠢,虧我還把你放在身邊這麽久,你與我交戰至此時,難道還沒發現,我今日不曾飲酒嗎?”泗水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江溟心中一震,“你什麽意思?”

在泗水眼裏,江溟已是將死之人,告訴他也無妨,“誰說我的魔功就一定要七月十五的月圓之夜了?我的魔功早已大成,暗傷已好,現在不過是陪你玩玩而已。”

“你!——”

“月圓之夜不過是個幌子,就是想看看你能忍到幾時而已,想不到你也是個能忍的。”

泗水黑霧騰飛,與巨蟒的綠眸同一高度對視,“花了不少時間提升這一身的法力吧?從前多清高的人,寧死也不願入魔,如今不還是去了那半人之身?如何,還是發現只有為魔,這法力才能提升得如此之快、能與我一搏,不是嗎?”

肖季蓮聞言,忍不住唾棄,這個泗水真是個壞胚子,從底子裏就是個壞的,竟然為了戲耍一個人,如此煞費心機。真是無聊!

“啊——”

巨蟒倍感羞恥,撕心裂肺地吼出來,狂風卷起,低等魔怪如何受得住這沖擊,早被擊飛在地。

肖季蓮若不是躲在藍鳶身後,只怕也會狂風帶走。

可泗水還在空中,衣袖遮面,被毀了發型,待風止,他冷聲道:“你們一家人真是浪費了我不少時間,陪你玩了這麽久,也該結束了。”

只見他將劍騰空,一撤手,衣袖翻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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