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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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賀叢邱每天細心地貼身照顧，穆沐的傷養得很順利，沒耽誤五月底去參加盛明宣的畢業典禮。
盛明宣不愛拍照，他雖然不會再一面對鏡頭就緊張，但每次在鏡頭下他都感覺很不自在，完全不知道應該擺什麽姿勢做什麽表情。
可是這次有穆沐纏著，他硬是陪著全家人拍了一大堆照片。
期間還有不少校友過來找他合照，他也全都答應了下來。
拍完照之後，盛明宣一上車就癱倒在座位裏，感覺比連續做一個月的實驗還要累。
穆沐擠到他旁邊笑嘻嘻地說：“三哥今天表現得特別棒！辛苦啦！回去就能好好休息了！”
盛明宣看到他笑起來的樣子，瞬間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也跟著笑了起來，順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沐沐也辛苦了。”
穆沐平時不喜歡別人摸他腦袋，這會兒卻像小時候那樣主動用腦袋蹭了蹭盛明宣的手心。
穆汶萊看到這一幕，酸溜溜地說：“你不是整天說摸頭長不高嗎？怎麽？只給他摸不給我摸？”
居然還這麽主動，像個小狗一樣去跟盛明宣撒嬌，這個臭小子就是偏心。
穆沐無奈道：“姐，你不要這麽幼稚好不好？三哥又沒有天天摸我頭，偶爾摸一下沒關系的。”
穆汶萊：“我也沒天天摸啊，不行，你給他摸了就得給我也摸一下。”
穆沐自覺理虧，只好把腦袋伸過去：“給你摸，給你摸行了吧。”
穆汶萊滿意地揉了把他的腦袋，把他頭發揉得亂七八糟。
穆沐以為這事兒到這裏就結束了，沒想到向來成熟穩重的大哥也來插了一句：“沐沐，沒有大哥的份兒嗎？”
穆沐：“……”
得了，一碗水端平，全都給摸。
被全家人依次揉完腦袋，穆沐表情放空地癱在座位裏，像貓咖裏被吸到麻木的貓。
然後他忍不住掏出手機跟賀叢邱告狀：“我們全家人都欺負我！”
賀叢邱沒有跟過來，國內跟這邊有十來個小時的時差，穆沐還以為這個點賀叢邱正在睡覺，沒想到對方幾乎是秒回：“怎麽了？”
穆沐心裏舒坦了一點，壓下想要上翹的嘴角，發了個貓貓驚訝的表情包過去，然後問：“你是沒睡還是這麽早就起了？”
賀叢邱的回覆依舊很快：“剛好醒了。”
穆沐這時候已經不生氣了，但還是忍不住跟他抱怨了起來。
賀叢邱看完他的長篇大論，也回了他一個表情包。
穆沐盯著屏幕上抱在一起的兩只小狗，不自覺笑了起來，正想繼續跟賀叢邱發消息，冷不防聽見穆汶萊問：“你幹什麽呢笑這麽開心？”
穆沐下意識把手機藏起來，板著臉說：“哪有？我沒笑啊。”
穆汶萊克制住翻白眼的沖動，“賀叢邱沒在睡覺？”
穆沐：“他剛好醒了。”
說完他才意識到這句話根本沒過腦子，穆沐又懊惱又尷尬地捂住嘴，越想越覺得不自在，最後他後惱羞成怒地去跟盛明決告狀：“大哥，你管管二姐吧。”
盛明決笑著看了眼穆汶萊，穆汶萊沒等他開口就很自覺地說：“好了我知道了，我不問了還不行嗎？”
臭弟弟既然有膽子背著他們談戀愛，這會兒又有什麽好害羞的？
再說她也沒問什麽啊。
真是搞不懂這些談戀愛的人腦子裏都在想什麽。
盛明宣根本沒反應過來弟弟為什麽忽然不高興，想了好半天才意識到弟弟是因為穆汶萊問到了賀叢邱而害羞。
完全沒有任何感情經歷的盛明宣也無法理解這到底有什麽好害羞的，不過既然弟弟感覺不自在，那還是不要繼續這個話題好了。
他從包裏摸出一袋小零食，拆開之後開始投餵穆沐。
穆沐嘗完覺得味道還不錯，給大哥二姐和爸媽都分了一點，然後才問：“三哥，這個在哪買的啊？”
盛明宣：“同學送的，好像是他們家鄉的特產，你喜歡吃的話，我問問他在哪能買到。”
穆沐趁他給同學發消息的時候，拿著剩下的小零食拍了張照片，偷偷藏了兩包，然後把照片發給賀叢邱說：“這個好吃，你吃過嗎？”
賀叢邱還是秒回：“沒有。”
穆沐有些得意：“居然還有你沒吃過的東西啊，等我回去帶給你嘗嘗。”
賀叢邱用他發過來的圖片在網上搜了一下，但是沒搜到完全一樣的商品，有些好奇地問：“這是哪來的？”
穆沐：“我從我三哥那裏偷來的，怎麽樣，我是不是對你特別好？”
賀叢邱想起穆沐上次說要偷大哥的錢來養他，現在又偷三哥的零食給他吃，笑著回覆：“是，你對我特別特別好。”
穆沐回他一個摸摸頭的表情包，嘴角不停地往上翹：“乖~”
穆汶萊一看他這幅表情就知道他又是在跟賀叢邱聊天，心裏又酸又惱火，幹脆扭開臉眼不見為凈，然後拿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大哥，小聲抱怨：“哥你看他，嘴巴都咧到耳後根了還說沒笑。”
盛明決壓低聲音，語氣裏帶著幾分笑意：“這不是很好嗎？說明他現在很開心。”
穆汶萊臭著臉：“可是我不開心。”
以前弟弟最喜歡粘著他們，現在不過是出來兩天，卻好像完全離不開賀叢邱一樣，逮著空就要跟賀叢邱發消息。
還有賀叢邱那個臭小子也是，大半夜不睡覺專門纏著她弟弟聊天，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麽好聊的，一看就是心機深沈。
“不然你也去找個人談戀愛？”盛明決建議道。
穆汶萊：“談戀愛有什麽好的？大哥你怎麽不談？”
盛明決：“我沒時間，也沒遇到合適的人。”
更重要的一點是，如果他有了愛人，很可能會把工作之餘的精力大半都花在愛人身上，但是他更想多關註一下弟弟妹妹們，尤其是沐沐。
平行世界的穆沐死於23歲，雖然這個世界很多事都發生了變化，可是不到穆沐平安度過那一天，他就沒辦法放下心。
穆汶萊多少能猜到一些他的想法，其實她自己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我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談戀愛上，還不如多做幾個研究項目。”穆汶萊說。
盛明決溫和地笑了笑，又看了眼正低頭跟賀叢邱發消息的穆沐，然後道：“話說回來，能在合適的年紀遇到一個這麽喜歡的人，是很幸運的事。況且他們倆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本來就有很好的感情基礎，就算青春期的躁動慢慢平靜下來，感情上的羈絆也不會消失。我們應該祝福才對。”
穆汶萊：“我就是怕萬一以後賀叢邱做了對不起沐沐的事，有這份感情基礎在沐沐會不舍得斷掉。”
盛明決：“全球每年有一百多萬人死於車禍，每個人都有遭遇車禍的可能性，難道我們就不出門了嗎？不要因為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否定現在，放松一點，不用這麽焦慮。”
穆汶萊這才意識到，自己確實是有些過度焦慮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只要看見穆沐跟賀叢邱聊個天都能笑成那樣，她還是會覺得心裏堵得慌。
看來在她接受這個現實之前，是不能回去常住了。
雖然畢業典禮已經結束，但盛明宣沒有立刻回國，他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事要處理。
他的性格仍舊比較安靜，不怎麽主動社交，在學校裏卻很受歡迎，很多老師和同學都喜歡他，也有幾個關系比較要好的朋友。
這段時間他收到了一大堆邀請函，幾乎每天都有聚會要參加，一直到穆沐快要期末考試的時候他才徹底脫身。
回國那天是工作日，穆沐要上課，盛明宣怕影響他學習，便沒讓他來接機。
穆沐也知道自己這學期請假太多了，不好再因為一點小事就請假，只能老老實實地去上學，可他心裏一直惦記著這事兒，下午的放學鈴一響他就立馬拉著賀叢邱沖了出去。
賀叢邱抓緊他的手在後面提醒他：“下樓慢一點，註意安全。”
穆沐不情不願地放慢了速度，嘴上抱怨道：“我看著路呢，不會踩空，上回是意外，你可以把那件事忘掉了。”
賀叢邱：“你三哥都已經到家了，又不會跑，你這麽著急幹什麽？”
穆沐：“我都沒去給他接機，當然要早點回去了。”
兩個人一口氣下完樓，穆沐的腳步仍舊很匆忙，賀叢邱跟他保持一樣的速度，忽然說：“暑假我要去國外參加比賽。”
穆沐：“我知道啊，你之前說過。”
賀叢邱：“這次可能會比較久。”
穆沐看著他問：“多久？”
賀叢邱：“一個月左右。”
穆沐猛地停了下來：“一個月？”
賀叢邱嗯了一聲，穆沐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最後道：“一個月就一個月，你好好加油。”
賀叢邱直白地問：“你是不是舍不得跟我分開這麽久？”
穆沐瞪他一眼，面色微紅地嘴硬道：“我才沒有。”
賀叢邱捏了捏他的手心，笑著說：“好吧，是我舍不得。”
穆沐哼唧道：“這還差不多。”
賀叢邱又問：“那等我回來的時候，你會去給我接機嗎？”
穆沐心想那肯定啊，表面上卻故意拿著架子：“看我有沒有時間吧，我也很忙的。”
賀叢邱直白道：“可以為我空出來一點時間嗎？我想一下飛機就看到你。”
穆沐被他這一記直球給打蒙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說：“既然你都求我了，那我就給你這個面子好了，到時候記得提前發我航班號。”
“好。”賀叢邱應道。
他倆到家的時候，盛明宣已經補完覺起來了，聽到車子的聲音便出來看看是不是弟弟放學了。
穆沐這回都沒等賀叢邱過來幫他開車門，直接解開安全帶跳下車，樂顛顛地往盛明宣那邊跑過去，熱情地來了個熊抱。
盛明宣被撞得往後退了兩步，笑著把人接住，然後說：“我回來了。”
穆沐開心道：“歡迎回家！”
算起來他已經在國外待了七年，穆佩芝跟盛昊存特意給他辦了個小型的宴會為他接風。
除了賀叢邱一家受到邀請之外，蕭蘭也被穆佩芝安排人從老家接了過來。
她雖然上了年紀，身子骨倒是還算硬朗，目前還能自己一個人生活，而且每天都會鍛煉身體。
之前切除的腫瘤又長出來過，但是因為發現得及時，很快就控制住了，這些年也沒再覆發。
蕭蘭知道這是女兒和小外孫給她安排的定期體檢起的效果，之後便也不再抗拒頻繁地做體檢。
有她在場，穆沐跟賀叢邱都很註意分寸，一點親密的舉動都不敢做，生怕她會察覺出什麽。
這段時間以來，兩個人都知道雙方家長對他們倆的事心知肚明，而且沒有要幹預的意思。
但蕭蘭不一樣，以老一輩的思想恐怕沒辦法接受兩個男孩在一起，所以穆沐跟賀叢邱都格外小心，幾個家長也都刻意回避著這方面的話題。
這場小型的晚宴結束之後，穆沐趁機提議道：“外婆，你要不要在這邊多住一段時間？三哥好不容易回來了，我馬上也要放暑假，我們想多陪陪您。”
盛明宣附和：“對啊外婆，多住段時間吧。”
穆佩芝：“家裏房間很多，市區和郊區也有幾套別墅，您想住哪都行。”
見外婆還有些猶豫，穆沐走過去抱住她的胳膊說：“外婆，陪我們住段時間吧，我想吃外婆做的松鼠鱖魚了。”
蕭蘭沒辦法拒絕小外孫，只能笑道：“行，外婆明天給你們做。”
第二天中午她做了好幾條松鼠鱖魚，穆沐在學校收到家裏送來的飯菜，跟賀叢邱一起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還感慨：“我外婆總算是願意在這邊住下了。”
賀叢邱嘗了口穆沐分給他的松鼠鱖魚，然後道：“外婆一個人住在老家是不太讓人放心。”
穆沐點頭：“對啊，她還不願意請保姆，一個人在家生病了都沒人知道。那個小區又沒電梯，每天上樓下樓的，萬一不小心摔著了多危險。”
賀叢邱附和一聲，忽然說：“晚上要不要來我家寫作業？”
穆沐想都沒想就點頭道：“好啊。”
說完他才忽然反應過來問：“賀邱邱，你又想幹嘛？”
賀叢邱：“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寫作業。”
穆沐瞇了瞇眼：“那你幹嘛不來我家？因為我外婆在是不是？還說你沒想幹嘛，賀邱邱你這心眼兒可真夠多的啊。”
賀叢邱無辜地看著他：“要是你想的話，也不是不行。”
穆沐氣得炸毛：“什麽叫我想？我才不想！明明是你想！”
賀叢邱幫他把魚肉裏的刺挑出來，認真地看著他問：“那我可以嗎？”
穆沐無情地拒絕道：“不！可！以！”
兩個人因為這事兒鬧了半天，回去才得知蕭蘭還是不願意住在他們家，而是決定去養老院養老。
穆佩芝跟盛昊存想給她安排高級療養院，她不願意，非要自己花錢住普通養老院，不管怎麽勸都沒用。
穆沐最後忍不住問：“外婆，您是不是不想用我爸媽的錢啊？”
蕭蘭看了眼已經長成漂亮少年的小外孫，沈默片刻，沒有否認。
當年是她一意孤行地要跟女兒斷絕關系，不管女兒結婚生子還是打拼事業，她這個當母親的都沒有幫上一點忙，幾個孩子出生的時候她也沒在旁邊照顧，現在又怎麽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女兒對她的供養？
能跟女兒和幾個孩子偶爾通個電話見個面，就已經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報了。
穆沐嘆了口氣，“外婆，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我爸媽還有我跟哥哥姐姐全都希望您能過得開心。”
蕭蘭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我也希望你們能過得開心。”
穆沐最後也沒能說服這個固執了一輩子的老人，只能由著她搬進養老院，偶爾擠出時間跟賀叢邱或者其他家人一起過去看望她。
立夏之後氣溫越升越高，花園裏的樹上開始傳來蟬鳴。
期末考試結束沒多久，賀叢邱便帶著Abel去國外參加比賽，穆沐把他送到機場，臨別的時候賀叢邱忽然折返回來抱住了他。
穆沐有點緊張：“這麽多人看著呢。”
賀叢邱沒松手，反而抱得更緊了，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聲音有些悶：“只是抱一下，沒人會多想。”
穆沐一想也是，別人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麽關系，是他自己太容易心虛。
他擡起手，慢慢抱住對方的腰：“記得想我。”
賀叢邱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耳朵，在他耳邊道：“我會的。”
穆沐把臉埋在他頸側深吸一口氣，拍拍他的後背說：“好了，你該去登機了，到那邊給我打電話。”
賀叢邱還是沒松手：“再抱一分鐘。”
穆沐又開始嘀咕：“抱這麽久看起來會很奇怪。”
賀叢邱：“他們又不認識我們。”
穆沐再次被說服，由著他又抱了一分鐘，卡著點說：“時間到了，快去過安檢吧。”
賀叢邱這才戀戀不舍地松開手臂，盯著他淡粉色的唇瓣看了幾秒，穆沐立刻警覺道：“你想都別想！”
大庭廣眾之下怎麽能！
賀叢邱忽然笑著擡起手，用拇指擦了擦他的唇角。
穆沐尷尬地問：“我臉上有東西嗎？”
賀叢邱：“現在沒有了。”
穆沐紅著臉退後一步，沖他擺擺手：“快走快走，等你進去我就回去。”
瞪賀叢邱過完安檢，穆沐再次沖他揮了揮手，然後才轉身離開。
回去的路上，他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看了看，確認自己臉上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才覺得自在了一些。
然後他忽然反應過來，他一大早起來洗臉明明洗得很幹凈，吃過早飯還漱了口，嘴角不可能有什麽臟東西。
肯定是賀叢邱又忽悠他。
穆沐一個人生著悶氣，用表情包對賀叢邱一陣拳打腳踢，心想等這家夥回來他一定要算清楚這個賬，並且決定單方面跟賀叢邱冷戰12個小時。
可是沒過幾個小時他就又忍不住發消息騷擾對方。
【你到哪了？】
【怎麽還沒下飛機？】
【賀邱邱你完了，我告訴你你完了！】
【小狗咬人.jpg】
【還沒到？】
【你是不是故意不回我？】
……
賀叢邱下飛機之後，一開機就彈出來一大堆消息提醒，他沒來得及翻看，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
穆沐剛洗完澡爬上床，聽到手機鈴聲猛地彈坐起來，下意識想接，想到賀叢邱惹他生氣的事，又故意躲等了幾秒才接通。
“睡了嗎？”賀叢邱問。
穆沐懶洋洋地靠著枕頭，“睡了，有事請在滴聲後留言，滴——”
聽筒裏傳來一陣低沈悅耳的笑聲，穆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發癢的耳朵，把手機換到另一邊，然後就聽賀叢邱說：“我剛下飛機，之前手機關機了，沒看到你發的消息，不是故意不回你。”
穆沐：“哦。”
“還在生氣？”賀叢邱問。
穆沐：“沒有，我怎麽會生氣呢？我脾氣這麽好。”
賀叢邱順著他的話哄他：“你脾氣最好了，別生氣了好不好？”
穆沐沒好氣道：“誰讓你耍我的？賀邱邱，我警告你，你最好善良一點。”
賀叢邱聽著他兇巴巴的聲音，只覺得很可愛，故意問：“我怎麽不善良了？”
穆沐：“你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賀叢邱：“你是指哪一件？”
穆沐懵了一下，然後更加生氣地問：“哪一件？你到底幹了多少壞事？快給我從實招來！”
賀叢邱賣了個關子：“我還以為你已經發現了。”
穆沐皺眉：“發現了什麽？你到底幹嘛了？不說我掛了啊，我要睡了。”
賀叢邱：“沒做什麽，你真的困了？”
穆沐下意識想喊Abel給他開燈，然後又忽然想起來Abel也被賀叢邱帶走了，他生氣地坐起來把燈打開，忽然看到窗臺下的花瓶裏插著一束含苞待放的白玫瑰。
他下床穿上拖鞋，一步步走過去，耳畔又傳來賀叢邱的聲音：“看到了嗎？把窗簾拉開。”
穆沐擡手拉開窗簾，月光穿過窗戶上的玻璃照進來，像一層輕薄的白紗。
月光下的白玫瑰多了幾分神秘的美感，因為還沒完全盛開，花香並不濃郁。
穆沐伸手摸了摸白玫瑰潔白柔軟的花瓣，聲音也變得柔和起來：“你什麽時候放的？”
賀叢邱：“今天早上你起床之後。”
穆沐臉上綻放出笑容，語氣卻故意裝得很冷淡：“看到了，我睡了。”
賀叢邱忽然道：“等一下。”
穆沐：“怎麽了？還有什麽事？”
賀叢邱：“把揚聲器打開。”
穆沐不太明白他想幹什麽，但還是依言照做了。
賀叢邱：“Abel，關燈。”
房間裏忽然暗了下來，只有月光下的那束白玫瑰清晰可見。
穆沐驚訝地瞪圓了眼睛，“Abel不是被你帶走了嗎？”
賀叢邱：“你叫它一下。”
穆沐：“Abel，賀小邱，你在嗎？”
房間的角落裏忽然亮起一個小紅點，一個二三十公分的小機器人從窗簾後滑出來，恭敬地回答道：“主人，我在。”
穆沐驚喜地把它抱起來，上上下下都查看了一遍，然後問電話那邊的賀叢邱：“你什麽時候做的？它跟大的那個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嗎？除了大小。”
賀叢邱：“這個也是你三哥設計的硬件，Abel可以同時跟很多人對話，程序方面是一樣的，不過小的這個因為體型的限制有些事情做不了。”
穆沐抱著小機器人又看了一會兒，“那我可以用它跟你打電話嗎？”
“可以。”賀叢邱說。
穆沐忽然想起來：“你能通過它看到我？”
賀叢邱嗯了一聲，又補充道：“它的攝像頭被擋住的時候我就看不到。”
穆沐冷哼一聲，“誰知道你會不會讓它偷偷移開遮擋物。”
賀叢邱：“我不會。”
穆沐：“我才不信。”
賀叢邱嘆氣：“好吧，我也不能保證。不過你要是主動跟我開視頻，我就不需要用它偷看你了。”
穆沐簡直要被氣笑了：“賀邱邱，你是怎麽做到這麽心安理得地說出偷看的事的？”
賀叢邱：“我跟你道歉。”
穆沐：“對不起，下次還敢，是不是？”
賀叢邱又笑了一聲：“我要去取行李了，你早點睡吧。”
穆沐故意先他一步掛斷電話，然後對著Abel說：“Abel，你媽媽是不是很壞？”
Abel：“抱歉，我無法對媽媽做出評價。”
穆沐：“你跟你媽都一個樣，太討厭了！”
說完他就恨恨地關掉了小機器人的電源，這下賀叢邱總沒辦法偷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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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宣不愛拍照，他雖然不會再一面對鏡頭就緊張，但每次在鏡頭下他都感覺很不自在，完全不知道應該擺什麽姿勢做什麽表情。
可是這次有穆沐纏著，他硬是陪著全家人拍了一大堆照片。
期間還有不少校友過來找他合照，他也全都答應了下來。
拍完照之後，盛明宣一上車就癱倒在座位裏，感覺比連續做一個月的實驗還要累。
穆沐擠到他旁邊笑嘻嘻地說：“三哥今天表現得特別棒！辛苦啦！回去就能好好休息了！”
盛明宣看到他笑起來的樣子，瞬間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也跟著笑了起來，順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沐沐也辛苦了。”
穆沐平時不喜歡別人摸他腦袋，這會兒卻像小時候那樣主動用腦袋蹭了蹭盛明宣的手心。
穆汶萊看到這一幕，酸溜溜地說：“你不是整天說摸頭長不高嗎？怎麽？只給他摸不給我摸？”
居然還這麽主動，像個小狗一樣去跟盛明宣撒嬌，這個臭小子就是偏心。
穆沐無奈道：“姐，你不要這麽幼稚好不好？三哥又沒有天天摸我頭，偶爾摸一下沒關系的。”
穆汶萊：“我也沒天天摸啊，不行，你給他摸了就得給我也摸一下。”
穆沐自覺理虧，只好把腦袋伸過去：“給你摸，給你摸行了吧。”
穆汶萊滿意地揉了把他的腦袋，把他頭發揉得亂七八糟。
穆沐以為這事兒到這裏就結束了，沒想到向來成熟穩重的大哥也來插了一句：“沐沐，沒有大哥的份兒嗎？”
穆沐：“……”
得了，一碗水端平，全都給摸。
被全家人依次揉完腦袋，穆沐表情放空地癱在座位裏，像貓咖裏被吸到麻木的貓。
然後他忍不住掏出手機跟賀叢邱告狀：“我們全家人都欺負我！”
賀叢邱沒有跟過來，國內跟這邊有十來個小時的時差，穆沐還以為這個點賀叢邱正在睡覺，沒想到對方幾乎是秒回：“怎麽了？”
穆沐心裏舒坦了一點，壓下想要上翹的嘴角，發了個貓貓驚訝的表情包過去，然後問：“你是沒睡還是這麽早就起了？”
賀叢邱的回覆依舊很快：“剛好醒了。”
穆沐這時候已經不生氣了，但還是忍不住跟他抱怨了起來。
賀叢邱看完他的長篇大論，也回了他一個表情包。
穆沐盯著屏幕上抱在一起的兩只小狗，不自覺笑了起來，正想繼續跟賀叢邱發消息，冷不防聽見穆汶萊問：“你幹什麽呢笑這麽開心？”
穆沐下意識把手機藏起來，板著臉說：“哪有？我沒笑啊。”
穆汶萊克制住翻白眼的沖動，“賀叢邱沒在睡覺？”
穆沐：“他剛好醒了。”
說完他才意識到這句話根本沒過腦子，穆沐又懊惱又尷尬地捂住嘴，越想越覺得不自在，最後他後惱羞成怒地去跟盛明決告狀：“大哥，你管管二姐吧。”
盛明決笑著看了眼穆汶萊，穆汶萊沒等他開口就很自覺地說：“好了我知道了，我不問了還不行嗎？”
臭弟弟既然有膽子背著他們談戀愛，這會兒又有什麽好害羞的？
再說她也沒問什麽啊。
真是搞不懂這些談戀愛的人腦子裏都在想什麽。
盛明宣根本沒反應過來弟弟為什麽忽然不高興，想了好半天才意識到弟弟是因為穆汶萊問到了賀叢邱而害羞。
完全沒有任何感情經歷的盛明宣也無法理解這到底有什麽好害羞的，不過既然弟弟感覺不自在，那還是不要繼續這個話題好了。
他從包裏摸出一袋小零食，拆開之後開始投餵穆沐。
穆沐嘗完覺得味道還不錯，給大哥二姐和爸媽都分了一點，然後才問：“三哥，這個在哪買的啊？”
盛明宣：“同學送的，好像是他們家鄉的特產，你喜歡吃的話，我問問他在哪能買到。”
穆沐趁他給同學發消息的時候，拿著剩下的小零食拍了張照片，偷偷藏了兩包，然後把照片發給賀叢邱說：“這個好吃，你吃過嗎？”
賀叢邱還是秒回：“沒有。”
穆沐有些得意：“居然還有你沒吃過的東西啊，等我回去帶給你嘗嘗。”
賀叢邱用他發過來的圖片在網上搜了一下，但是沒搜到完全一樣的商品，有些好奇地問：“這是哪來的？”
穆沐：“我從我三哥那裏偷來的，怎麽樣，我是不是對你特別好？”
賀叢邱想起穆沐上次說要偷大哥的錢來養他，現在又偷三哥的零食給他吃，笑著回覆：“是，你對我特別特別好。”
穆沐回他一個摸摸頭的表情包，嘴角不停地往上翹：“乖~”
穆汶萊一看他這幅表情就知道他又是在跟賀叢邱聊天，心裏又酸又惱火，幹脆扭開臉眼不見為凈，然後拿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大哥，小聲抱怨：“哥你看他，嘴巴都咧到耳後根了還說沒笑。”
盛明決壓低聲音，語氣裏帶著幾分笑意：“這不是很好嗎？說明他現在很開心。”
穆汶萊臭著臉：“可是我不開心。”
以前弟弟最喜歡粘著他們，現在不過是出來兩天，卻好像完全離不開賀叢邱一樣，逮著空就要跟賀叢邱發消息。
還有賀叢邱那個臭小子也是，大半夜不睡覺專門纏著她弟弟聊天，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麽好聊的，一看就是心機深沈。
“不然你也去找個人談戀愛？”盛明決建議道。
穆汶萊：“談戀愛有什麽好的？大哥你怎麽不談？”
盛明決：“我沒時間，也沒遇到合適的人。”
更重要的一點是，如果他有了愛人，很可能會把工作之餘的精力大半都花在愛人身上，但是他更想多關註一下弟弟妹妹們，尤其是沐沐。
平行世界的穆沐死於23歲，雖然這個世界很多事都發生了變化，可是不到穆沐平安度過那一天，他就沒辦法放下心。
穆汶萊多少能猜到一些他的想法，其實她自己也有這方面的考慮。
“我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談戀愛上，還不如多做幾個研究項目。”穆汶萊說。
盛明決溫和地笑了笑，又看了眼正低頭跟賀叢邱發消息的穆沐，然後道：“話說回來，能在合適的年紀遇到一個這麽喜歡的人，是很幸運的事。況且他們倆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本來就有很好的感情基礎，就算青春期的躁動慢慢平靜下來，感情上的羈絆也不會消失。我們應該祝福才對。”
穆汶萊：“我就是怕萬一以後賀叢邱做了對不起沐沐的事，有這份感情基礎在沐沐會不舍得斷掉。”
盛明決：“全球每年有一百多萬人死於車禍，每個人都有遭遇車禍的可能性，難道我們就不出門了嗎？不要因為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否定現在，放松一點，不用這麽焦慮。”
穆汶萊這才意識到，自己確實是有些過度焦慮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只要看見穆沐跟賀叢邱聊個天都能笑成那樣，她還是會覺得心裏堵得慌。
看來在她接受這個現實之前，是不能回去常住了。
雖然畢業典禮已經結束，但盛明宣沒有立刻回國，他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事要處理。
他的性格仍舊比較安靜，不怎麽主動社交，在學校裏卻很受歡迎，很多老師和同學都喜歡他，也有幾個關系比較要好的朋友。
這段時間他收到了一大堆邀請函，幾乎每天都有聚會要參加，一直到穆沐快要期末考試的時候他才徹底脫身。
回國那天是工作日，穆沐要上課，盛明宣怕影響他學習，便沒讓他來接機。
穆沐也知道自己這學期請假太多了，不好再因為一點小事就請假，只能老老實實地去上學，可他心裏一直惦記著這事兒，下午的放學鈴一響他就立馬拉著賀叢邱沖了出去。
賀叢邱抓緊他的手在後面提醒他：“下樓慢一點，註意安全。”
穆沐不情不願地放慢了速度，嘴上抱怨道：“我看著路呢，不會踩空，上回是意外，你可以把那件事忘掉了。”
賀叢邱：“你三哥都已經到家了，又不會跑，你這麽著急幹什麽？”
穆沐：“我都沒去給他接機，當然要早點回去了。”
兩個人一口氣下完樓，穆沐的腳步仍舊很匆忙，賀叢邱跟他保持一樣的速度，忽然說：“暑假我要去國外參加比賽。”
穆沐：“我知道啊，你之前說過。”
賀叢邱：“這次可能會比較久。”
穆沐看著他問：“多久？”
賀叢邱：“一個月左右。”
穆沐猛地停了下來：“一個月？”
賀叢邱嗯了一聲，穆沐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最後道：“一個月就一個月，你好好加油。”
賀叢邱直白地問：“你是不是舍不得跟我分開這麽久？”
穆沐瞪他一眼，面色微紅地嘴硬道：“我才沒有。”
賀叢邱捏了捏他的手心，笑著說：“好吧，是我舍不得。”
穆沐哼唧道：“這還差不多。”
賀叢邱又問：“那等我回來的時候，你會去給我接機嗎？”
穆沐心想那肯定啊，表面上卻故意拿著架子：“看我有沒有時間吧，我也很忙的。”
賀叢邱直白道：“可以為我空出來一點時間嗎？我想一下飛機就看到你。”
穆沐被他這一記直球給打蒙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說：“既然你都求我了，那我就給你這個面子好了，到時候記得提前發我航班號。”
“好。”賀叢邱應道。
他倆到家的時候，盛明宣已經補完覺起來了，聽到車子的聲音便出來看看是不是弟弟放學了。
穆沐這回都沒等賀叢邱過來幫他開車門，直接解開安全帶跳下車，樂顛顛地往盛明宣那邊跑過去，熱情地來了個熊抱。
盛明宣被撞得往後退了兩步，笑著把人接住，然後說：“我回來了。”
穆沐開心道：“歡迎回家！”
算起來他已經在國外待了七年，穆佩芝跟盛昊存特意給他辦了個小型的宴會為他接風。
除了賀叢邱一家受到邀請之外，蕭蘭也被穆佩芝安排人從老家接了過來。
她雖然上了年紀，身子骨倒是還算硬朗，目前還能自己一個人生活，而且每天都會鍛煉身體。
之前切除的腫瘤又長出來過，但是因為發現得及時，很快就控制住了，這些年也沒再覆發。
蕭蘭知道這是女兒和小外孫給她安排的定期體檢起的效果，之後便也不再抗拒頻繁地做體檢。
有她在場，穆沐跟賀叢邱都很註意分寸，一點親密的舉動都不敢做，生怕她會察覺出什麽。
這段時間以來，兩個人都知道雙方家長對他們倆的事心知肚明，而且沒有要幹預的意思。
但蕭蘭不一樣，以老一輩的思想恐怕沒辦法接受兩個男孩在一起，所以穆沐跟賀叢邱都格外小心，幾個家長也都刻意回避著這方面的話題。
這場小型的晚宴結束之後，穆沐趁機提議道：“外婆，你要不要在這邊多住一段時間？三哥好不容易回來了，我馬上也要放暑假，我們想多陪陪您。”
盛明宣附和：“對啊外婆，多住段時間吧。”
穆佩芝：“家裏房間很多，市區和郊區也有幾套別墅，您想住哪都行。”
見外婆還有些猶豫，穆沐走過去抱住她的胳膊說：“外婆，陪我們住段時間吧，我想吃外婆做的松鼠鱖魚了。”
蕭蘭沒辦法拒絕小外孫，只能笑道：“行，外婆明天給你們做。”
第二天中午她做了好幾條松鼠鱖魚，穆沐在學校收到家裏送來的飯菜，跟賀叢邱一起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還感慨：“我外婆總算是願意在這邊住下了。”
賀叢邱嘗了口穆沐分給他的松鼠鱖魚，然後道：“外婆一個人住在老家是不太讓人放心。”
穆沐點頭：“對啊，她還不願意請保姆，一個人在家生病了都沒人知道。那個小區又沒電梯，每天上樓下樓的，萬一不小心摔著了多危險。”
賀叢邱附和一聲，忽然說：“晚上要不要來我家寫作業？”
穆沐想都沒想就點頭道：“好啊。”
說完他才忽然反應過來問：“賀邱邱，你又想幹嘛？”
賀叢邱：“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寫作業。”
穆沐瞇了瞇眼：“那你幹嘛不來我家？因為我外婆在是不是？還說你沒想幹嘛，賀邱邱你這心眼兒可真夠多的啊。”
賀叢邱無辜地看著他：“要是你想的話，也不是不行。”
穆沐氣得炸毛：“什麽叫我想？我才不想！明明是你想！”
賀叢邱幫他把魚肉裏的刺挑出來，認真地看著他問：“那我可以嗎？”
穆沐無情地拒絕道：“不！可！以！”
兩個人因為這事兒鬧了半天，回去才得知蕭蘭還是不願意住在他們家，而是決定去養老院養老。
穆佩芝跟盛昊存想給她安排高級療養院，她不願意，非要自己花錢住普通養老院，不管怎麽勸都沒用。
穆沐最後忍不住問：“外婆，您是不是不想用我爸媽的錢啊？”
蕭蘭看了眼已經長成漂亮少年的小外孫，沈默片刻，沒有否認。
當年是她一意孤行地要跟女兒斷絕關系，不管女兒結婚生子還是打拼事業，她這個當母親的都沒有幫上一點忙，幾個孩子出生的時候她也沒在旁邊照顧，現在又怎麽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女兒對她的供養？
能跟女兒和幾個孩子偶爾通個電話見個面，就已經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報了。
穆沐嘆了口氣，“外婆，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我爸媽還有我跟哥哥姐姐全都希望您能過得開心。”
蕭蘭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我也希望你們能過得開心。”
穆沐最後也沒能說服這個固執了一輩子的老人，只能由著她搬進養老院，偶爾擠出時間跟賀叢邱或者其他家人一起過去看望她。
立夏之後氣溫越升越高，花園裏的樹上開始傳來蟬鳴。
期末考試結束沒多久，賀叢邱便帶著Abel去國外參加比賽，穆沐把他送到機場，臨別的時候賀叢邱忽然折返回來抱住了他。
穆沐有點緊張：“這麽多人看著呢。”
賀叢邱沒松手，反而抱得更緊了，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聲音有些悶：“只是抱一下，沒人會多想。”
穆沐一想也是，別人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麽關系，是他自己太容易心虛。
他擡起手，慢慢抱住對方的腰：“記得想我。”
賀叢邱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耳朵，在他耳邊道：“我會的。”
穆沐把臉埋在他頸側深吸一口氣，拍拍他的後背說：“好了，你該去登機了，到那邊給我打電話。”
賀叢邱還是沒松手：“再抱一分鐘。”
穆沐又開始嘀咕：“抱這麽久看起來會很奇怪。”
賀叢邱：“他們又不認識我們。”
穆沐再次被說服，由著他又抱了一分鐘，卡著點說：“時間到了，快去過安檢吧。”
賀叢邱這才戀戀不舍地松開手臂，盯著他淡粉色的唇瓣看了幾秒，穆沐立刻警覺道：“你想都別想！”
大庭廣眾之下怎麽能！
賀叢邱忽然笑著擡起手，用拇指擦了擦他的唇角。
穆沐尷尬地問：“我臉上有東西嗎？”
賀叢邱：“現在沒有了。”
穆沐紅著臉退後一步，沖他擺擺手：“快走快走，等你進去我就回去。”
瞪賀叢邱過完安檢，穆沐再次沖他揮了揮手，然後才轉身離開。
回去的路上，他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看了看，確認自己臉上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才覺得自在了一些。
然後他忽然反應過來，他一大早起來洗臉明明洗得很幹凈，吃過早飯還漱了口，嘴角不可能有什麽臟東西。
肯定是賀叢邱又忽悠他。
穆沐一個人生著悶氣，用表情包對賀叢邱一陣拳打腳踢，心想等這家夥回來他一定要算清楚這個賬，並且決定單方面跟賀叢邱冷戰12個小時。
可是沒過幾個小時他就又忍不住發消息騷擾對方。
【你到哪了？】
【怎麽還沒下飛機？】
【賀邱邱你完了，我告訴你你完了！】
【小狗咬人.jpg】
【還沒到？】
【你是不是故意不回我？】
……
賀叢邱下飛機之後，一開機就彈出來一大堆消息提醒，他沒來得及翻看，直接打了個電話過去。
穆沐剛洗完澡爬上床，聽到手機鈴聲猛地彈坐起來，下意識想接，想到賀叢邱惹他生氣的事，又故意躲等了幾秒才接通。
“睡了嗎？”賀叢邱問。
穆沐懶洋洋地靠著枕頭，“睡了，有事請在滴聲後留言，滴——”
聽筒裏傳來一陣低沈悅耳的笑聲，穆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發癢的耳朵，把手機換到另一邊，然後就聽賀叢邱說：“我剛下飛機，之前手機關機了，沒看到你發的消息，不是故意不回你。”
穆沐：“哦。”
“還在生氣？”賀叢邱問。
穆沐：“沒有，我怎麽會生氣呢？我脾氣這麽好。”
賀叢邱順著他的話哄他：“你脾氣最好了，別生氣了好不好？”
穆沐沒好氣道：“誰讓你耍我的？賀邱邱，我警告你，你最好善良一點。”
賀叢邱聽著他兇巴巴的聲音，只覺得很可愛，故意問：“我怎麽不善良了？”
穆沐：“你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賀叢邱：“你是指哪一件？”
穆沐懵了一下，然後更加生氣地問：“哪一件？你到底幹了多少壞事？快給我從實招來！”
賀叢邱賣了個關子：“我還以為你已經發現了。”
穆沐皺眉：“發現了什麽？你到底幹嘛了？不說我掛了啊，我要睡了。”
賀叢邱：“沒做什麽，你真的困了？”
穆沐下意識想喊Abel給他開燈，然後又忽然想起來Abel也被賀叢邱帶走了，他生氣地坐起來把燈打開，忽然看到窗臺下的花瓶裏插著一束含苞待放的白玫瑰。
他下床穿上拖鞋，一步步走過去，耳畔又傳來賀叢邱的聲音：“看到了嗎？把窗簾拉開。”
穆沐擡手拉開窗簾，月光穿過窗戶上的玻璃照進來，像一層輕薄的白紗。
月光下的白玫瑰多了幾分神秘的美感，因為還沒完全盛開，花香並不濃郁。
穆沐伸手摸了摸白玫瑰潔白柔軟的花瓣，聲音也變得柔和起來：“你什麽時候放的？”
賀叢邱：“今天早上你起床之後。”
穆沐臉上綻放出笑容，語氣卻故意裝得很冷淡：“看到了，我睡了。”
賀叢邱忽然道：“等一下。”
穆沐：“怎麽了？還有什麽事？”
賀叢邱：“把揚聲器打開。”
穆沐不太明白他想幹什麽，但還是依言照做了。
賀叢邱：“Abel，關燈。”
房間裏忽然暗了下來，只有月光下的那束白玫瑰清晰可見。
穆沐驚訝地瞪圓了眼睛，“Abel不是被你帶走了嗎？”
賀叢邱：“你叫它一下。”
穆沐：“Abel，賀小邱，你在嗎？”
房間的角落裏忽然亮起一個小紅點，一個二三十公分的小機器人從窗簾後滑出來，恭敬地回答道：“主人，我在。”
穆沐驚喜地把它抱起來，上上下下都查看了一遍，然後問電話那邊的賀叢邱：“你什麽時候做的？它跟大的那個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嗎？除了大小。”
賀叢邱：“這個也是你三哥設計的硬件，Abel可以同時跟很多人對話，程序方面是一樣的，不過小的這個因為體型的限制有些事情做不了。”
穆沐抱著小機器人又看了一會兒，“那我可以用它跟你打電話嗎？”
“可以。”賀叢邱說。
穆沐忽然想起來：“你能通過它看到我？”
賀叢邱嗯了一聲，又補充道：“它的攝像頭被擋住的時候我就看不到。”
穆沐冷哼一聲，“誰知道你會不會讓它偷偷移開遮擋物。”
賀叢邱：“我不會。”
穆沐：“我才不信。”
賀叢邱嘆氣：“好吧，我也不能保證。不過你要是主動跟我開視頻，我就不需要用它偷看你了。”
穆沐簡直要被氣笑了：“賀邱邱，你是怎麽做到這麽心安理得地說出偷看的事的？”
賀叢邱：“我跟你道歉。”
穆沐：“對不起，下次還敢，是不是？”
賀叢邱又笑了一聲：“我要去取行李了，你早點睡吧。”
穆沐故意先他一步掛斷電話，然後對著Abel說：“Abel，你媽媽是不是很壞？”
Abel：“抱歉，我無法對媽媽做出評價。”
穆沐：“你跟你媽都一個樣，太討厭了！”
說完他就恨恨地關掉了小機器人的電源，這下賀叢邱總沒辦法偷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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