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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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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站在大門口,靜靜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直到身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久久無言。

齋藤默默觀察著翎籽,卻毫不見她動搖,不禁感嘆她的堅強。還是她先打破了寂靜:“咱們回去吧~”

“嗯。”

“以後,就拜托你啦!阿一~”

“嗯。”

“對了,反正現在試衛館也空出這麽多房間,要不要搬過來住?也可以省去很多麻煩~”他們倆繞著試衛館內的房間轉以防有人落下東西的時候,翎籽提議。

“哦?哦,還是先不用了,我住在以前的地方習慣了。距離也不算遠,我還是每天過來吧。”

“那也行~”

見翎籽沒有繼續要求,他也就不解釋了。

在這吃過晚飯回去的路上,齋藤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似乎兩人之間有種默契,齋藤從沒有感覺到過如此的舒適:說話時只說自己想說的,言下之意她很自然就明白了,從來不過多過問;也從不要求他什麽,完全相信他,一點都不擔心他會把自己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說出去。他想到這又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之所以有這麽舒服的感覺,是因為她善解人意,她對每個人都是如此的,並沒有因為他是齋藤一而有什麽特殊。就算是特殊,她也是和沖田更有默契吧……

但她卻無法從他的腦海中離開,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又在走向試衛館的路上了。他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回家。但沒走出幾步,一種不安的預感突襲,縈繞他的心頭。他放心不下。思慮再三,他下決心,就算被她誤會,也得確認一下。他拍了拍大門,竟然直接推開了。不安感又加重一層,他邊觀察著周圍,邊快步跑向翎籽的房間,遠遠聽見什麽東西碰撞的聲音,緊接著是一個男聲咒罵著,他拔出劍,用最快的速度跑入亮著燈敞開門的她的房間。只見翎籽用手捂著後腦,正痛苦地跌坐在地上,另一只手掙紮著想要握緊護身用的劍,房間對面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從被撞倒的雜物中爬起來,他的一條胳膊有一處被劍刺中。見他目露兇光,還準備撲向翎籽,齋藤一個箭步沖過去,刺中了那人的腹部,鮮血噴湧而出,他痛苦躺倒在地嚎叫著。

“不要……”翎籽虛弱地吐出兩個字後,就失去了意識。

“翎籽!”齋藤怒火攻心,卻異常冷靜,他快速把襲擊者打暈,停止了哀嚎,接著抱起翎籽,跑到了隔壁原來沖田的房間,迅速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勢:她的後腦似乎被什麽物體擊中,正慢慢滲出血跡。他扯下自己一塊衣服,把流血的地方包了起來,又回到她的房間,在最顯眼的地方發現了日常用於治療的用品,這次,他仔細地清洗了她的傷口,抹上了土方走之前留下來的石田散藥,又用幹凈的布條護理好了傷口,確認她沒有危險了,才安下心來。長舒一口氣,他回去準備處理那個襲擊者。

那人還躺在原地,齋藤仔細搜了一下他的身上,沒有什麽能表明身份的東西。他手臂上的劍傷是新的,看手法特別專業,他皺了皺眉頭。把襲擊者五花大綁起來後,齋藤把他扔到了試衛館的一間久置不用的小庫房裏。

他回到了翎籽所在的房間,查看了一下她的情況,呼吸還算平穩,血已經止住了,但還沒有清醒過來。齋藤想不明白她怎麽會受到襲擊,像她這麽美好的人,怎麽會有人想要傷害她?看到她因失血而發白的臉龐,心被揪著般疼痛。他猛地站起來,又重新來到了關押襲擊者的房間。

那人已經稍微恢覆些神志了,正因痛苦而□□著,見齋藤進來,還想裝暈。齋藤識破他的偽裝,把劍柄放在他手臂的傷口處按壓著問:“你是誰?為什麽要來這裏傷人性命?”

“放開我!否則你會死的很慘!”那人見裝假沒有效果,便開始囂張起來,企圖震懾住他。

“不好意思,我誰都不怕。”他眼中閃爍著寒光。

那人被他的樣子嚇到了,又換成了唯唯諾諾的語氣:“武士饒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啊,我也得保命啊!”

“奉命行事?奉誰的命?”

“……”

見他支支吾吾不答,齋藤把劍柄從手臂移動到了他的腹部,狠狠摁了下去。

“啊啊!!我說,我說!昨天有個兄弟來找我,說有個活讓我幹,只需要給房子放把火。”

“你兄弟是誰?”

“和他沒有關系啊,他也是聽命於人,我聽說那人以前就經常恐嚇他,是個了不得的家夥,還給了我們一比不少的錢!這誰不幹啊……”或許是因為失血過多,那人說話的聲音逐漸低下去。

“給你們錢?還恐嚇……就為了給試衛館放火?”齋藤百思不得其解。

那人逐漸虛弱,保命心切,聽了齋藤提到錢,神智不夠清醒,雖然不知道齋藤為何出現在試衛館,但還以為他是可以被錢收買的人,便走了最差的一步棋:“這位大人,你一定不是試衛館的人,反正這的人都走光了,你也沒必要出這個頭,不如你放了我,我回頭把錢都給你?”見齋藤沒有回應,他還以為齋藤是對條件不滿意,又作死道:“不夠嗎?吶,剛才不還有一個女人嗎?我看她挺有貨的,把她也給你怎麽樣?反正最初的條件是這女人隨我處置。放我……呃……”

話還沒說完,他瞪大了眼睛,沒反應過來就咽了氣。

齋藤收回刺中他心臟的劍,甩了甩上面那不凈的血跡,臉上是難掩的憤怒。愚蠢的賊人,竟然拿翎籽作為交易籌碼,傷害她的罪不能饒恕,侮辱她就是罪上加罪。他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手比腦快,就結束了這個人的性命。

待冷靜下來,齋藤擔心起翎籽來,會不會還有什麽餘黨在?他馬上飛奔回去,親眼確定了她還安穩躺著,才放心了。他安靜坐在她身側,盯著她即便受傷也依舊美麗的容顏,平日裏那掛滿了微笑的臉龐如今竟失去了生氣,他不自覺地握起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前,低頭祈禱起來。

翎籽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夢裏,她卻毫不吃驚。她正站在旁人無法知曉的視角看著這個世界,至於這是為什麽她也不得而知。大千世界中,她集中註意力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關心的幾個人,他們在一個大部隊中說著什麽,行動像是加快了幾倍一樣,她看著他們從早到晚,從一個鎮子到另一鎮子,期間似乎產生了什麽問題,但最終還是順利到達了京都。就在她想繼續看他們到京都後會發生什麽的時候,她的意識逐漸開始模糊,她知道自己要從夢中醒過來了,所以拼命記住剛才看到的影像。接著……

她睜開了眼。頭疼得厲害,還有些眩暈,翎籽想擡手揉揉太陽穴,卻發現動不了。她移動視線,才發現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原來是齋藤,他靠著墻壁睡著了,用一側的膝蓋支撐著身體,一只手緊緊握著她的手,就像怕她突然跑掉似的。她微微紅了一下臉,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這一動,把本就睡得不深的齋藤叫醒了,他一看到翎籽醒了,臉上自然地舒展開來,然後趕忙松開了她的手,慌得都忘了解釋。

“謝謝~”她啞著嗓子感謝他。

“別說這些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他擔心她頭上的傷。

“還好,估計幾天就能好了呢。不用擔心~你來的真及時,幸虧你在呢~”

“昨晚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昨天半夜趁著她休息的時候檢查了一圈試衛館,除了翎籽房間之外,還有幾處受到破壞的痕跡,尤其是廚房,幹柴遍地都是,也印證了襲擊者說的放火的說法。

翎籽閉了一會兒眼睛,把昨晚的事情回憶了一下。

晚飯過後齋藤就走了,只留下她自己,雖然在人前沒有表現出來,但當只剩下自己的時候,巨大的孤獨感襲來,她在館內四處走來走去,挨個屋子轉了轉,想要借此回憶一些以前的點滴日常。突然一股疲憊感襲來,她有些頭暈,本來想要直接回房的她偶然瞥見廚房門口地面有什麽,腦中突然閃過類似的景象,她回想起之前夢中的場景,便往廚房走去,果然滿地都是柴火。“糟了……”她意識到危險,訓練所裏有木刀,可是相對自己房間那邊還是遠一些,最快的路徑是回房間。她飛奔回房,路過幾處用餘光發現已經有些地方也被破壞並撒了滿地幹草,“看來是想燒掉這裏……”

她推開門,沒有意識到哪裏有違和感,只是覺得暈眩感增強,就在邁進屋子的瞬間,她想起來夢中的場景,有人在……但是已經晚了,在她躲開之前,她的後腦被什麽東西重重地擊打,整個人瞬間癱軟失去了力氣,隨著慣性向前邁了一步後趴到了地上。隱約中她聽見身後有人奸笑:“沒想到是這麽個美人~殺了怪可惜的……”

翎籽竭盡全力保持清醒,雖然腦袋異常疼痛,四肢也沈重不堪,但她還是向前爬去。襲擊者戲謔般抓住她的左腳踝,她便把所有力氣放在右腳上,利用對方輕視她這一點出其不意,踹開了他的手臂。

“還挺有勁的。你囂張不了一會兒了!”對方氣急敗壞。

就是這一瞬間的爆發,她借力往前一躍,夠到了一直放在墻上的劍。她撐著劍站起來,卻搖搖晃晃的。她剛拔劍出鞘來,對方卻笑了起來:“那可不是你隨隨便便就能玩的東西,你拿都拿不住的!蠢貨!”

“蠢貨是誰……可不一定呢……”她一劍刺出,中了他的手臂。“歪了麽……”

“可惡!竟然敢弄傷老子!”襲擊者惡狠狠地叫喚:“下次你可就沒這麽好運氣了!看我怎麽讓你生不如死!”

他猛地向她跑過來,她並不急著躲閃,而是努力保持清醒,在他近身的瞬間,她靈巧轉身躲到他身後,同時右腿蓄力,狠狠照著他腰間踹了一腳,伴隨著咒罵和痛苦的叫聲,他徑直摔到了屋內,撞到了櫃子後,在亂成一堆的雜物中掙紮。

因為用力過猛,翎籽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她捂住自己流血的後腦,一邊勉強撐著手裏的劍,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不能被打敗。直到她的視野中出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一種從未體會過的安心感伴隨著疲憊感襲來,她知道他能輕易戰勝對手,但是僅存的理智告訴她,不能讓他的雙手沾染鮮血:“不要殺了他……”,話卻來不及說完,但失去意識前她依舊很高興聽到了那令人安全感倍增的聲音呼喚著她的名字。

她撿著重要的事情給齋藤解釋了一下,略過了暴力的部分。

“可是,這到底是誰幹的呢?”齋藤告訴翎籽那人說的信息,略過了惡心的部分。

“誰知道呢……”她若有所思。

“哦,對了,你的房間昨天被弄得一團亂,雖然我昨夜基本收拾好了,但是你果然還是別住在那屋裏了,反正這裏現在屋子多得是,你就在總司的房間住吧。”齋藤擔心那會給她帶來不好的回憶。

“好~”她乖乖應允。

“還有……”他猶豫了一下:“從今開始,我也住在這裏。”

“好~”

兩個人目光交匯,卻似乎有什麽不同往常的東西流動著,驚得兩人又同時把目光移開了。

翎籽在齋藤的悉心照料下,沒兩天傷就恢覆得差不多了。她也不老老實實躺著,而是起來幫他一起修覆被破壞的房間,要不就是坐在訓練館裏看他練劍,或者兩人一起做飯、一起打掃。她笑著說自從他來了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齋藤則解釋說,那是因為之前她工作量太大。她知道,沖田等人的突然離開在她心底留下的巨大空白,多虧了齋藤在努力填滿。她也想要填補他心中的缺口。

她回到已經被齋藤收拾得一幹二凈的自己原來的房間,發現自己用的劍已經被放回了原位。拿下來正仔細看時,身後有人叫她:“翎籽。”

“哦,阿一,謝謝你呢,幫我把東西都收好了~”她合上劍鞘。

“我有事情想問你,可以告訴我嗎?”他沈吟半晌,還是提出了問題。

“看來沒辦法隱瞞了呢~能到訓練館去嗎?”她物歸原處,跟著齋藤去了訓練館。

她默不作聲地拿起兩柄木刀,一個拋給齋藤,另一個留在手裏。“來吧~”她一只手拿刀,是齋藤沒見過的招式。

齋藤明白她的意思,但因為不清楚她的水平,便試探性地用普通招式沖向她。怎料她向右側一閃靈巧降低重心,趁他吃驚的間隙一個弓步單手將木刀直直向前刺出,觸碰到他的肋骨下方後及時收手。

“這是?”齋藤驚嘆。

“你沒有用出全力,我是算準了這點才贏得了你的呢~”

“不,低估了你的實力是我的錯誤,失敗理所當然。你的招式我從沒見過,單手拿劍麽?”

“這是西洋的劍術。用的劍和這木刀還是有差距的,因為這是木刀我才能單手拿得住的,如果是真刀真槍的,我就沒法發揮這麽好了呢~”

“試衛館還有教這種劍法的嗎?”

“不,我不是在這裏學的。準確的說,沒有人,當然除了你之外,沒有人知道我會用劍……”她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沖他眨了眨眼。

“為什麽呢?”

她嘆了口氣:“說來話長……吶,阿一,你願意聽我說嗎?”

“嗯。”

倆人肩並肩坐在門廊上,天空飄起了晚冬的雪花。

“下雪了呢~好美!”翎籽眼中閃光伸手去迎接,晶瑩的雪花落在溫暖的手下,瞬間融化只留下點點水滴。

齋藤看著她難得顯露出的可愛模樣,在飛舞的純潔花瓣中也耀眼的絕美側臉動人心魄,應道:“嗯,好美……”

“氣氛還蠻浪漫的呢~”她突然轉臉過來看他,嚇得他趕快收回目光。

“剛才,你想說的是……”

“在我說之前呢,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阿一。”她覺得當下也許這是解開他心結的好機會。

“什麽問題?”

“那天的襲擊者被你殺了吧……”

齋藤身體僵硬了,沒想到她會突如其來問這個問題。原來這些天她對那件事不聞不問只是因為已經猜到了他的做法。他咬了咬牙,故作鎮靜點了點頭。他不知道她現在提起這個是為了什麽,是埋怨他明明知道她不讓他下殺手卻還是做了嗎?但他更不明白,這兩天他們形影不離,她應該無從發現的:“你怎麽知道的?”

翎籽用輕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道:“因為……阿一……你的眼神不一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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