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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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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自家內院,孟春錦已是完全無懼。這十多年來,宜然教她寵壞了,到而今她不知是蠢是壞,竟和自己不是一條心,無論如何也該打。

孟氏冷口冷面地叱道:“以後我與你長兄說話,你休得插嘴!要是再敢多事,我即刻把你鎖到柴房裏去!”

宜然捂住被母親掌摑得高腫而起的面頰,淚水放肆地溢了出來,被孟氏一瞪之下,又不敢失聲痛哭,只小聲抽噎著:“娘,你不要……哥哥好不容易回……回來,我們一家人和和氣氣的不好嗎?”

“哥哥?他算你哪門子哥哥!你莫以為我不知你腹內揣著什麽心思,修吾颯然他們幾個,可沒你這般喚得親親熱熱的!”

孟氏一瞅,四下無人,但也自覺多話了些,把柳眼微褶,拽住宜然的一截臂膀子,將她拖回琳瑯閣。

入屋,孟氏把外罩的桃色攢珠石青葡萄紋鑲邊的錦裘脫下,方覺燥熱退散,看向身後怯怯懦懦不敢過來、支支吾吾言猶未盡的沒出息的女兒,恨意大生,“你就是沒魏赦那混賬有出息,別說魏赦了,你連二房的颯然都比不過,至少人家還值得讓姚氏誇上幾句,你確是蠢笨不堪的草包!”

宜然不服,小臉漲紅地反駁:“颯然那小妮子平日裏就知道吃,除了吃她什麽也不會罷了!哥哥,哥哥他是男子,我自然比不了。”

“還哥哥?”孟氏一聽氣得不輕,抄起一旁的雞毛撣子便要追過來。

宜然教孟春錦追攆得像只走投無路的鴨子,尖叫著到處躲閃,嘴裏依舊沒有服氣:“颯然她和哥哥的關系,本就比不了我和哥哥!”

孟氏氣得,把雞毛撣倒拿,大步跨上前,一把就抽在宜然天生細嫩的胳膊上,啪地一聲,似二踢腳劈啪爆了,痛得宜然張口就喊,淚眼汪汪地鉆到了衣櫥角落裏,扯著一片淡海棠色的幔帳角,哭著不敢拭淚:“娘,我不敢了不敢了嗚嗚……”

孟春錦啐她一口,恨鐵不成鋼地舉著雞毛撣虎視眈眈,“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下流賤種!你死了心,魏赦就算被逐出府,被劃去族譜上的名姓,他也依舊是你兄長!這一點你給我時刻揣心裏放著!你這不知羞恥的,若再敢露出這些端倪來,哪怕只教慈安堂眼睛最毒的老太太知曉了,我也仍舊打死了你,省得你敗壞門風,活著累我挺不直背來!”

孟氏說罷,又朝宜然怒喝:“聽懂了沒有!”

宜然只抽抽搭搭,見母親又在氣頭上,哪裏敢反駁半個字,噎著滿嘴的氣,瑟瑟如鵪鶉地點頭。

孟氏將她打了一頓,稍消了口氣,面色微霽。

這逆女今日太過分了些,縱然魏赦真有心與那廚娘做些什麽,她推門入裏,兩人衣衫齊整,毫無證據,她身為妹妹也不能上前便質問,魏赦從小就聰明,他若是看穿了宜然那點兒心思,那便拿住了把柄,拿住了她的蛇頭七寸,以後隨便拿到老太太那處去,宜然恐怕要脫層皮來,更別說以後風光嫁人的事了!

孟氏一想到這層,方緩和下的臉色,立時又變得微微泛青。她睜眼盯著宜然不住地瞧,自己生的女兒,模樣也周正,雖說比不得自己,甚至還比不得今日魏赦房中那廚娘,但也是魏家的嫡女了。她如今滿了十五,是該找個人家嫁了。

二房的瀟然十四歲便許了人家,雖是遠嫁,但也是玄陵數一數二的鼎食大戶。孟氏必須為宜然籌謀一個好的婚事,把宜然塞上了花轎,她對魏赦的不恥、不軌之心才算完,這顆埋伏已久的地雷才不會被引爆。

孟氏最懊悔的,就是不該教宜然知道魏赦的身世!若是不知道,料想她也不會管不住自個兒起了邪心。

而魏赦……孟氏突然一激靈,立時猶如福至心靈,魏赦難道正是知道了蛛絲馬跡才回來的?

孟氏跟著臉孔發白哆嗦了起來,這事她必須先與老爺通個氣。

……

直至孟氏與她的女兒離去多時,再無任何動靜傳來,竺蘭的心才得以平覆,終於安穩地揣回了腹中。正待告退,魏赦卻喚住了她:“用完早膳再走。”

竺蘭詫異地回眸,只見魏赦重新脫鞋上床,於羅漢床一側,姿態悠閑地捧起了那本被扔到角落的《三字經》。竺蘭沒法抗命,只好又回來。

她一如既往地小心爬上另側,處處留心,步步謹慎,魏赦卻眼也不擡地道:“吃太少了。我胃口沒那麽小。”

竺蘭不明白魏赦的意思,低低地道:“可是……我胃口就這麽小的。”

書冊之後,依稀可見魏赦微微蹙了漆眉。

竺蘭不敢多話,於是捧起了小碗,小聲細口地用起了米粥。

她的胃口是真的很小,一碗粥下去,便感到很撐了。從前也不至於如此,最艱難的時候,要照顧生病的母親和嗷嗷待哺的阿宣,她幾乎幾日不曾用米飯,熱米湯泡著饅頭屑便足夠了,也許是餓出毛病,至此以後愈發吃不得太多,稍微吃多了便胃脹。

胭脂釉色的小碗見了底,魏赦也翻過了一頁紙,書頁摩挲起來,瑟瑟地動。

一室光影如織,北風吹得寢屋內幽幽涼涼的,若赤足踏地,恐怕寒涼入骨。這羅漢床背後,則是折式的花梨胎骨雕填戧金屏風,屏如開扇,比羅漢床更為寬軒。

漆屏兩側另設赤金吊鉤,綴有孔雀翎毛,隨風而搖,那淺綠深藍的暗光猶如淡墨潤在魏赦俊美無儔的面容之上。

魏赦忽道:“我在魏家的處境,想必你今日也看明白了。不必我多說。”

他眼也不擡,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讓方放下箸子的竺蘭頓時無所適從,但只好應他的話答道:“我明白。今日,還要多謝公子,免了奴婢的一場責難。”

魏赦又道:“那於你是無妄之災,如果不是我,她們不會尋你麻煩,不過舉手之勞算不得什麽,你的兒子上書塾的事情我記下了,江寧白鷺書院,三日之內辦妥。”

竺蘭大吃一驚,白鷺書院確是江寧風評極好、口碑極佳且出過無數殿試三甲的名院,竺蘭雖然想讓兒子上極好的書塾,對白鷺書院卻連奢望都不敢有。何況如今春學的時期已過,再想入學,唯有走門路,這在竺蘭這兒無異於登天之事,而於魏公子,竟是如此輕而易舉,三日,三日便能解決了?

若不是還記著這魏公子的可恨之處,她簡直就要感激涕零。

魏赦的視線從書冊之上移開,淡淡地看向竺蘭:“事情辦妥了再謝。”

竺蘭臉頰微紅,慢慢垂首,伸足點地走下羅漢床去,對魏赦福了福身子,彎腰收拾碗筷。

他不肯用早膳,所有動過的吃食,都是竺蘭一人的功勞,但看著,確實還有點不好意思。

竺蘭收拾了碗具去了,午時,白神醫照老太君的吩咐來為魏赦問診。

探脈用了多時,又詢問了一番,魏赦仍蹲坐羅漢床上,曲一膝略微支撐,右手捧卷,神色漫不經意,白神醫切脈,無意之中看到公子手中之書,也是默默流了把汗。

未幾,他探脈畢,道:“公子還是過熱,每日註意屋內通風,只是熏爐,大可不必再用,飲食也需註意,老太君吩咐,即日起大公子小廚屋的所有的食材,都由慈安堂那裏出。”

魏赦睨了一眼白神醫,突然抽回了手腕,白神醫瞧著,魏公子朝自己笑著露出了一口上下雪白的牙,“老倌兒,問你個事兒。”

白神醫大惑不解,但還是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公子請問。”

魏赦笑了一下,一食指點案道:“祖母支你多少金?”

白神醫想老太太一向是最緊著過日子的人,分給他們這些人的又能有多少?公子這是明知故問。老太君能支他多少金?他沒見過金!

作者有話要說:  魏狗:我是江寧首富我驕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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