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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暫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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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邊局勢緊張,朝廷終於決定加固邊防,由永安、金固調兵過去,周王隨軍,並代上巡視邊關。

這幾日,蕭瑮每天都回來得很晚,以寧有時能等到他,有時等不到他,但是每天都會幫他在爐子上溫一盅碗粥,或是甜粥,或是菜粥,肉粥,羹粥,幾乎每晚都不重樣,蕭瑮每天回來都輕手輕腳,生怕打擾她休息,一個人坐在外間,把以寧準備的粥喝完,洗洗上床,在她半夢半醒之際溫存一二,就安心睡去,一早醒來,又要輕手輕腳的離開。

這天晚上,以寧一直等著他,也不在床上躺著,就坐在桌邊,守著爐子發呆,蕭瑮回來看到她坐著,很是心疼,柔聲問:“怎麽坐在這兒?”

以寧笑著幫他盛粥:“再不等著見你一面,我都忘了你長什麽模樣了。”

蕭瑮坐下喝粥,看她面上在笑,眼裏卻有淚光:“已經知道了?”

以寧點點頭,蕭瑮把以寧拉過來,讓她坐到自己腿上,摟著她說:“這一趟過去,恐怕年前是回不來了,真是對不住,你我第一個新春,不能陪在你身邊。”

以寧摟著他,靠在他肩頭說:“先有國,才有家,你是堂堂王爺,自然是要以大局為重,不用覺得對不住我。”

蕭瑮捏了捏她的臉:“想這麽明白,還哭什麽?”

“誰哭了。”

“想抵賴,眼睛還紅著呢。”

以寧把蕭瑮摟得更緊:“我們兩個第一回 分開那麽久,你說我心裏能不難受嘛,你還沒去呢,我已經開始想你了。”

蕭瑮親了親以寧的額頭:“曾經呢,有個人跟我說過這麽一句話:清風尚能寄相思,何懼同心而離居。你我同心,日子捱一捱就過了,年前年後恐怕人情禮來,大小宴會不會少,要是在家無聊,你就和二姐出去玩玩,回學士府也行,左右京裏都知道我縱著你,你上哪兒都不必拘束。”

以寧撇嘴:“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多狂放似的,給你闖過禍沒有?”

蕭瑮摟著她左親親右摸摸:“沒有,你最乖了。”

“那你也要乖,要天天想我。”

“好,我白天乖乖想,夜裏狠狠想。”

“什麽乖乖想狠狠想?”

蕭瑮抱著以寧起來,閃身進了屋中,把以寧放在床上,自己三兩下脫了衣服,膩在以寧頸邊:“狠狠想就是這樣。”說著用力吻下去,覆身輾轉,“寧兒,沒有你,我這些日子要如何熬過啊。”

以寧微微仰頭回應著蕭瑮的吻,稍有喘息的機會,嬌聲道:“趁現在,好好珍惜,過了今兒,只怕又要拾起你那自己平覆的本事了,啊…”

屋裏春光暖,嬌聲顫,君將別,妾心難安,無奈連指尖,千般又流連;青絲多纏繞,不分辨,家國事,郎心有苦,口中不能言,揉骨入心間。

蕭瑮去了邊關,以寧自己事情不少,平日倒不怎麽無聊,只是偶爾想起他會悶悶不樂,雪海幾個也想著法兒的打發時間,時常從王府後面的街市上沽些好酒來,以寧嘗到佳釀,就會起興和家裏的女孩兒們小聚鬥酒玩鬧,一來二去,雪海她們倒和賣酒的小哥常普熟絡起來,常普是酒家的小二哥,高高瘦瘦,為人很是真誠可靠,酒家是他舅舅的產業,他父親去世之後,母親帶他投奔娘家,他為舅舅工作,在酒家後面的兩間屋子裏與母親生活,他舅舅吝嗇,只給他很少的工錢,因此他母子二人過得十分清苦。

這天傍晚,天色已經黑了,往常都是青煙傳飯的,今天偏偏就是雪海過來,廚房後邊的角門被人拍的“咚咚”直響,雪海和湯圓兒聽到,嚇得心裏發慌,雪海納悶:“這是誰呀……”

說著就要去開門,湯圓兒拉住她:“還是叫李叔去開吧,怪嚇人的。”

“李叔人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別怕,我去看看。”

雪海過去開了門,剛看清來人是常普,他就嗵得跪在地上,口中道:“雪海姑娘萬福,小人走投無路,特來求府上幫忙,我母親突發急癥,小人無錢請醫,求與府上借些銀兩,為我母親請醫看病,小人日後必定肝腦還報。”

雪海聽到,立刻對湯圓兒說:“湯圓兒,你去前面告訴小姐一聲,我跟著常普去一趟醫館。”說完扶著常普起來,兩人出去,雪海快步走在前面:“隔壁街上有我相熟的醫館,你同我去,一道請了大夫去你家。”常普自是感激涕零地跟著。

雪海請了林家醫館的大夫來給常普的母親看病,他母親是突發中風,大夫施了針還開了藥,雪海自掏腰包付了診金和藥費,大夫推拒著只收了藥費,沒有收診金,常普去取藥的空檔,雪海還幫忙留下照看了一會兒他的母親,他還真是家徒四壁,屋裏實在沒什麽東西,所以顯得幹凈也整齊,寒冬臘月,除了那幾床粗糙的被子,再沒有可以取暖的東西,雪海也知道這世間有許多貧苦的人,吃不飽,穿不暖,但是這樣真真切切的看到,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待常普回來,雪海問他:“你舅舅也算是個殷實的商戶,怎麽叫你們連看病的錢也拿不出?”

常普道:“不瞞姑娘,入冬以來,我母親已經病過幾回,和舅舅借過銀子,還沒有還上,這回再去找他,連門也進不去了。”

“竟還有這樣的人,就算不顧念親情,你每日為他辛苦勞作,一個人當幾個人使,他卻如此苛待你,你還為他賣什麽命呢,趁早另謀一份差事的好。”

常普道:“小人在京中無依靠,何況當初舅舅收留我們也是有恩於我母子,就算是為了報恩,也該盡心的。”

雪海輕嘆:“你看看你盡心的結果,為母親看個病還要如此求人,虧得我們認識你是誰,不然早也耽誤了。”

常普苦笑:“姑娘心慈,小的攢夠銀兩,一定先還給姑娘,往後府上有事,只管差遣,小人絕無二話。”

“銀子就算了,不值什麽,以後有事找你做就是了,你不用記掛著,一心侍奉你母親吧。”

“謹遵姑娘吩咐。”

雪海走後,常普熬好了藥餵給母親,卻看到雪海落在母親床邊的帕子,想追出去還給她,可是人家姑娘早也走遠了,常普捏著素白的帕子,悵然若失地站在自家門前,真是個好姑娘,長得好看,人還良善。

雪海回來,幾個丫頭都在以寧屋裏坐著等她,她一回來湯圓兒就拉著她問:“那位小二哥的母親,怎麽樣了?”

雪海坐下烤火暖手:“我去請了張大夫,說是中風,眼下穩住了,不過,老太太身子已經很差了,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還看命數。”

眾人唏噓,青煙道:“那位賣酒的小二哥,人還挺好的,聽說與母親相依為命,過得十分清苦。”

雪海道:“他舅舅收留他們,可勁兒差使他,卻只給兩間破屋住,一個月的工錢連吃飯也不夠,我在他家屋裏坐了一陣,門窗通通進風,連個簾子都沒有,也燒不起炭,去前面熬個藥還要看掌櫃的眼色,他好模好樣的,怎麽就過成這個樣子呢。”

以寧明白雪海的意思:“回頭尋些過冬的物件兒出來給人家送去,這樣的事情我們不知道就罷了,知道了就幫幫吧。”

雪海點頭,她和小姐之間一向有這樣的默契。

年關將近,希望苦寒之中的人們能安安穩穩過個年吧,以寧想起些事情:“雪海,你明天讓丁白去問一問,咱們府上的人有多少跟王爺去了邊關,問問這些人家都在哪裏,你和青煙還有丁白他們幾個,受累跑一跑,去給這些人家送點年貨,也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

雪海應“好”,青煙接話:“這事兒不難,問吳管家一準知道,咱們問了,看看人數再商量準備些什麽。”

碧荷估摸人總不會少:“小姐,我也和她們一起忙吧,我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

以寧笑她:“人家躲清閑都來不及,你還要找事做,是想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裏把桌上的賬本全看了?傷筋動骨一百天,你乖乖在家裏待著,哪兒也不許去。”

碧荷拍著腦門兒說:“是我忘了,年底賬本只會多不會少的。”

以寧又想起梧桐來:“唉,王爺不在家,我不好去肅王府上,也不知道梧桐怎麽樣了。”

碧荷寬慰道:“不是讓丁白送過東西去嘛,聽說肅王對她照顧有加,應該挺好的,以梧桐的身骨,再過些時日就能回來了,小姐不用太擔心。”

以寧笑著點了點頭,想起丁白說,梧桐還會和肅王犟嘴了,也不知肅王怎麽讓悶葫蘆來氣的。

次日,雪海問了吳管家,府裏跟著王爺去邊關的除了方佺和吳山,還有八.九個人,一一問明了家在何處,在京中的自然由雪海安排人送節禮,有兩個家在異鄉,以寧都想辦法著人送去了銀兩,吳山家中是雪海送去的,他家父母和他的娘子都很感念王妃,兒子去了邊關,王妃這般有心也算是一份安慰。

青煙去方佺家裏送節禮的時候倒是嚇了一跳,按照吳管家的說法,方佺家裏應該有一位老父親,但是青煙在門口敲了半天也無人應門,隔壁鄰居說,這個院落好幾年都沒有人住了,青煙以為找錯了地方,可是一問之下,這家人的確是姓方,青煙透過門縫看到院裏竟然生了荒草,心中發毛,疑惑不已,只是個中原由眼下也無從知曉,等方佺回來再問問吧。

肅王府。

“奴婢傷勢見好,明日便可回府了。”梧桐如是說,肅王在旁翻書的手頓住了,假裝無心地問:“不疼了?”

“並未痊愈,尚有些疼。”

“那就繼續在這兒待著,你這麽回去,本王不好和你主子交代。”

梧桐嘀咕:“奴婢回去便自行交代了,何勞王爺交代?”

肅王岔開話題:“你跟你主子說話,也是奴婢奴婢的嗎?”

“小姐不許奴婢如此自稱,多以小人代之。”

肅王道:“本王也不許,你跟本王說話,最好也改改。”

梧桐不明所以:“不知王爺,喜歡哪兩個字?”

肅王遙看著她:“我喜歡,梧桐。”

梧桐被他看得心慌意亂,覺得自己多想,垂頭道:“梧桐謹遵王爺吩咐。”

梧桐再擡起頭來,竟沒察覺肅王何時起身,已在自己榻邊坐下,連忙往裏躲了躲,肅王道:“有件事情,我一直不知道怎麽告訴你。”

“王爺不妨直說。”

肅王笑笑,柔聲道:“你,和我已故的妻子,長得有些相似。”

梧桐並不意外,前些時候還見過與小姐相似的人呢,人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總會有相似:“不知有幾分相像?”

肅王道:“七八分。”

梧桐笑了:“果真嗎?還有這等奇事?”

“是吧,你也覺得意外。”

“聽聞王爺與先王妃感情甚好,初見梧桐之時,必定嚇壞了吧。”

“我與你說了此事,你想的竟是這個?”

梧桐不解:“否則該當何思?”

肅王輕笑:“你們夫人可是一下子就猜到了。”

“小姐冰雪聰明,無人能及。”

肅王垂目:“我與她說過,想要娶你進府。”

梧桐有些驚訝,一時不知所措,盤腿坐直了身子,難怪小姐之前那麽囑咐,原來是怕自己心中感念恩情,答應肅王什麽,想到無論如何總有小姐撐腰,梧桐絲毫沒有慌張:“我們小姐一定沒有答應王爺,還要您好生與我相處,是嗎?”

肅王微驚:“你們主仆,相互倒了解。”

“梧桐此前鮮少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如今傷病之軀,左右無事,還真有空好好思量一番,王爺年紀雖大,但不失是個人物,此事若成,還是梧桐高攀了。”

肅王失聲笑道:“世間奇女子都同你們一家嗎,你小小年紀,如此談論此事不會害羞?”

梧桐一向坦蕩:“王爺之意,難道不是想梧桐開誠布公,直言不諱?”

肅王盯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她和宛儀像又不像,宛儀的大膽是被逼出來的,內裏實在溫馴,梧桐嘴上謙卑,骨子裏卻有一份桀驁,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相信,如此相像的兩個人,是可以區分開來的,他此刻的心跳的的確確是為了眼前這個梧桐,而不是為了某個像宛儀的女子,肅王問:“你會,嫌我年紀大嗎?”

梧桐失笑:“眼下尚且不敢多言,若有朝一日梧桐對王爺動情,必然不會因年歲猶豫。”

肅王拍腿道:“好!睡下吧,在我府上再多養些時日,我也放心些。休要多言了。”

梧桐蹙眉:“遵命。”

肅王出去,梧桐看著他的背影出神,此人,還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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