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二回熟。 (13)
關燈
小
中
大
這個場景下她該笑，那麽她便笑了；這個情況下她該反駁，那麽她便開口反駁了。然而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如斯覆雜晦澀，需要更幽微更精準也更模糊的感覺來判斷，一開始秦安憶並不能明白這麽多，只能在摸索中，漸漸地學習，漸漸地懂得。漸漸地，活的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人。
是的，秦安憶一開始，從來未曾當過一個人類——這一點是在救風塵之後墻頭馬上之前，秦安憶以為自己能夠憑借積分兌換找回記憶，卻什麽都沒有的時候，她意識到，自己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在往後的日子裏，他漸漸地拼湊出的真相。
那麽，她大概與小曲，來自同一個地方。雖然秦安憶並不能知道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地方，雖然她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但是她還可以有未來。
小曲說她是系統，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系統，然而小曲卻也從未想過，她作為系統，為什麽而存在？那必須得有一個原因才是。而從“系統”這個詞，可以推想她大概是人造的，但是她為什麽而來？帶著在這個時空裏的人們不可想象的力量，她只是為了按照劇本，玩一把角色扮演的游戲麽？小曲她不是一個人為編制的程序，她會哭會笑，會吵會鬧，會開心會悲傷，會和秦安憶鬧脾氣，還會……想要變成人。
雖然小曲自己尚未意識到，但是她們兩個，其實早就脫離了初衷，很久很久。
秦安憶對她說：“小曲，你有沒有想過，不管那些什麽任務、系統、劇情之類的東西，就像這樣，作為一個人，活下去。”
曲小小聞言楞了楞，然後張了張口，剛想說些什麽，卻聽得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響。
秦安憶：“……”
曲小小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道：“對不起，我餓了……我之前都不知道餓是這種感覺……人類可真容易餓！不過餓了吃東西的感覺真的很開心。”她想了想，補充道，“就像看到我寫的劇本被別人演了一樣的開心！”
秦安憶無奈道：“那就去吃東西吧。”
“好！”曲小小歡呼道。
罷了……做人的話，光是有能夠吃各種好吃的東西這一點，小曲她大概也就樂得當下去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往事書：這是一開始的設定的奇怪的東西，想必大家都忘記了一開始秦姑娘為什麽去按照劇本做任務玩角色扮演了，其實文案上一直都有的——為了找回記憶什麽的……然後拖拖拉拉了寫了這麽長終於要圓回這件事情了！如果沒有寫清楚……那麽這也是我的錯，因為當年中二想了很多自以為高大上其實自己根本駕馭不了的設定，自己都差不多忘記了，只能含含糊糊帶過去……下次作設定我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寫！如果看得雲裏霧裏的話，各位擔待擔待，因為……我高中的時候寫作文就被稱為意識流啊！
曲小小：你不是人。
往事書：對，我不是……不對！你才不是人！
曲小小：我本來就不是人。安憶也是她原本不是人。
往事書：……
秦安憶：……
曲小小：難道不對麽？
☆、憐香伴·第二十折·見識不夠
——————————憐香伴·第二十折·見識不夠——————————
曲小小姑娘一去之後杳無音訊，連話都沒有托人捎過一句。
事實上，曲小小姑娘對待游浩賢，是抱著一種“用完就扔”的態度的。因此，在拿到四個考題的詩作之後，曲小小便不再搭理他了。並且，在抽中“班姬續史”的考題之後，懷著一些微妙的小心思，她也果斷將游浩賢作的詩棄之不用。
而在曲小小姑娘興致勃勃奔赴向自己的“一生之愛”的時候，游浩賢便被她自然而然地忘在了腦後。
當然，游浩賢對眼下這種場面早有預料，是以並未見得如何的著急。
這一段時間下來，也足夠讓游浩賢打探出翰林曹公家有一女，還有一名侄女，皆已經到了議婚的年紀。再打聽到曹公的那位侄女姓秦的話，結合之前的種種，一切都清晰無誤地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曲小小姑娘從來就不可靠——這一點游浩賢早就知道。她不過是個還沒有定性的小姑娘罷了，她對他的不悅與不喜看上去來得毫無征兆，但是這其中必然有著一番緣由，只不過游浩賢並不知道其中的具體緣由罷了。但是大膽的猜一猜，定然是與秦安憶有關。
當然，這些都不算什麽。
按照眼下的情況看來，大概又是一個戲臺上才子佳人老套的角色扮演的劇本。同往常的路線一樣的話，若要求娶佳人……難道再去考一次科舉拿個名次，再按部就班上門提親，紅燭高照，皆大歡喜？
第一次是青梅竹馬的套路，第二次是兩世姻緣的傳奇，次次都是他主動掃清一切障礙，然後安憶她再順應大勢嫁給自己。這次的話……何妨換個不一樣的？
也是該讓安憶她主動上那麽一次了。
游浩賢微微一笑，在桌上隨意扔下三枚銅錢。卦象顯示方位，占物也可，蔔人亦可。
他從來都不擔心自己找不到她。
…… …… ……
“小曲……”
“是曲小小！當然，你可以喊我小小。”曲小小姑娘正色道。
“好吧，小……小小，你還沒有告訴我，這次的故事究竟是什麽。”秦安憶大膽猜測，“女主角肯定是語花了，男主角……男主角難道是範石？”
曲小小搖頭。
“太好了，雖然比較少見，所以這就是語花和那位範夫人的愛情故事了？最後語花就不會嫁給範石了對不對？”秦安憶松了口氣，然後開始揣測劇情，“這次的故事我從來沒有看過，但是戲臺上的戲文應該都是個好結局……所以，是範夫人同她丈夫和離了，然後和語花兩個人歡歡喜喜在一起了對不對？”
曲小小搖頭，不再是系統的她仔細回憶裏一會兒，這才開口：“我記得原文結局好像是曹語花和崔箋雲一起嫁給了範石？哦，他那個時候改名叫做石堅了。”
秦安憶：“……”
“然後原文對三個人的洞房花燭夜的描述是‘左玉軟，右香溫，中情暢。雙雙早辦熊羆繈，明年此際珠生蚌，看一對麒麟降’？”
秦安憶：“…………”
“寫這個戲文的作者李漁還評論說‘美人香氣從來尚，偏是妒婦聞來不覺香。有幾個破格憐才範大娘？’他大概覺得崔箋雲作為正妻不善妒，與曹小姐惺惺惜惺惺，為丈夫張羅著納小妾的行為實在是可堪歌頌？”
秦安憶：“………………”
“夠了！”秦安憶斷然阻止曲小小繼續說了下去，然後堅定道：“要挽回！一定要挽回！你不覺得這樣的情節實在是太……太不和諧了麽？”
曲小小猛點頭，“對呀對呀！主要是古人那個時候沒有太多的百合本，我挑來挑去也只有這個好一點兒，好歹也算是在一起了是個喜劇。安憶你也覺得根本就不需要男主角對不對？所以呀……”曲小小羞澀捂臉，“安憶你來和我百合好不好？範石啊、游手好閑什麽的人……管他去死哦！”
秦安憶：“……百合？我……和你？”
“對呀對呀！”曲小小已經沈浸在對未來美好的想象裏面，“然後……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雖然我一不小心就讓他跟到了京城，但是安憶你放心，我絕對有方法再次甩脫他！”
“這麽說你已經見過他了？”秦安憶立刻抓住了重點。
曲小小：“……”不作死就不會死曲小小姑娘你怎麽還不明白？
“要給彼此留下空間！”曲小小姑娘言之諄諄。
“我覺得空間已經留得夠多了，所以游浩賢他在哪兒？”秦安憶姑娘聽之藐藐。
曲小小聞言悲憤道，“說好的要做彼此的天使呢？”
“……”秦安憶正色道，“我並不記得我說過類似的話。好了，別胡鬧了小小，告訴我游浩賢他在哪兒？我要去找他。”
“見色忘友！”曲小小含恨說道。
秦安憶從善如流，開玩笑道：“是的小小姑娘，我只是把你當朋友。其實你是個好人，我們永遠做朋友，不，做姐妹，不好麽？”
生平第一次被發了張好人卡的曲小小姑娘感覺有些微妙，但是對方是秦安憶，她對她說了“永遠”這個詞，這感覺……其實並不壞。
這甚至都不算是一個誓言，但是曲小小很滿足。她這樣的一番折騰，其實也未必有著拆散秦安憶與游浩賢的意思。只是一直以來，她只有秦安憶，而秦安憶卻可以認識很多很多的人。原本曲小小不以為意，因為縱然秦安憶識盡了千千萬萬的人，但那些人也只能是過客而已，唯有自己，能永遠陪著她。
游浩賢是那個變數。
所以曲小小開始惶恐，惶恐游浩賢占據了秦安憶所有的心神，惶恐秦安憶會……再也不在意她。不過自從她曲小小、作為一個人行走在這十丈紅塵，原本的惶恐和執念也漸漸淡了。雖然她自己尚未發覺，但是一旦為人，恐怕她這輩子都不會想變回那只花盆，作為系統活下去了。
——不過是見識不夠罷了。
不論是曲小小，還是曹語花，或者是從古至今那麽多那麽多深鎖香閨的閨秀，眷戀上那一點點的溫柔，執著於那一點點的情愛，也不過是見識不夠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往事書：因為沒有談過戀愛，所以文中對情愛的一切評論都是我的腦補，如果覺得我說得不對，那我大概的確說的不對，因為我沒有談過戀愛所以見識不夠……
曲小小：我談過戀愛！
往事書：你那是單戀。
曲小小：單戀也是戀！
往事書：哦，說錯了，你那是單相思。
曲小小：哼！
往事書：你也不要失落，張仲友這個蘿莉控……大概、可能、或許……是喜歡過你的吧？
（遠方）張仲友：阿嚏！誰？誰在想我？難道是小小？
☆、憐香伴·二十一折·安憶親啟
——————————憐香伴·二十一折·安憶親啟——————————
半夜風起，吹得客棧的窗戶“劈裏啪啦”開合作響。游浩賢走到窗邊，正欲伸手關緊窗戶，卻見鬼影一閃——
曲小小在這樣一個月黑風高的殺人夜，出現在游浩賢的窗口，以一襲白衣飄飄的女鬼形象。
“怎麽樣？嚇到了吧？”曲小小得意洋洋地說道。
游浩賢有些苦惱地扶了扶頭：“怎麽說呢？的確出乎了我的意料。”原本游浩賢還以為曲小小會有多遠躲多遠，就算要主動出現，也不該是現在。白天剛去考女校中了考，晚上便回來找他——這實在有些出人意表。
“嚇到了就好。”雖然理解不在一個層面，但是曲小小姑娘依舊很滿意，輕靈一躍從窗戶外跳進來，一邊嘟囔，“幸好你沒有搬走，否則我現在還真的找不到你了……不對！為什麽你沒有搬走？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找不到你了呀！”
……奇怪的想法，奇怪的小姑娘，不過游浩賢早已習慣身邊人時不時奇怪的發言，於是他也只是不以為意地笑笑，“那麽，你今日來找我所為何事呢？”
“你有沒有什麽話，要我帶給安憶的？”曲小小不情不願地說道，“如果沒有我就走啦。”
“是安憶叫你來的麽？”游浩賢問道。
曲小小聞言馬上炸毛，語氣激烈地反駁道：“才、才不是！是我高風亮節，根本就不屑於在背後做什麽小動作！反正安憶會是我的！你搶也搶不走！”
“那麽就是了。”不理會曲小小的糾結萬分，游浩賢繼續道，“你就說……算了，我還是寫在紙上讓你帶過去罷！”
見游浩賢轉頭在書案上鋪開一張紙開始研墨，曲小小又有點兒不開心：“怎麽？你不相信我？你有太多的話怕我記不下來？還是你覺得我會帶假消息？你怎麽可以這樣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我呢？人與人之間基本的信任在哪裏？”
游浩賢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溫和道：“當然不是。”
這一下順毛摸，曲小小姑娘只是沒什麽殺傷力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撇了撇嘴，道：“算、算啦，我大人有大量，你給我個理由說說為什麽，我覺得有道理的話，就、就原諒你好了。”
游浩賢寫完之後將宣紙晾了晾，然後折好封入信封，漫不經心地道：“這可是我與安憶之間的情話，怎麽能說給第三個人聽呢？”
曲小小：“……”
姓游的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枉她還……枉她之前還覺得他人好像還不錯，勉勉強強把安憶配給他算了。雖然她不是ＦＦＦ團的，但是游浩賢果然還是應該燒！
游浩賢將信封交到曲小小的手上，末了，還不放心似得補充了一句：“你不會偷偷拆開來看吧？”
曲小小一把扯過那個信封，兇巴巴道：“你太小看我了！”然後輕靈地攀上窗戶，頭也不回幹脆利落地縱身一躍，原路返回，連門都不屑於走。
拆人家的信件這種事情，是那些言情小說裏面的二流女配才會做的事情！想她曲小小這麽品德高尚的人，怎麽會做這麽沒品的事情？如果要看的話……如果要看的話，光明正大問安憶要啊，憑她們兩個人的關系，安憶還會不給？
游浩賢簡直太小看她了！
…… …… ……
沒有電力只有油燈的古代，大家一般都睡得早。夜耿耿而不寐的人，一般都是心有所思輾轉反側。
孤燈不眠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雲端……好像有些不貼切，但是大家體會精神就好。
總之，曲小小姑娘帶著一身的風霜與露水回到曹府的時候，秦安憶正在挑燈花。油燈燃得太久，燈芯燒過後，灰燼仍舊在燈芯上，火焰中如同花朵。相憶夢難成，背窗燈半明。回首西風，數盞殘鐘，一穗燈花似夢中。秦安憶挑落燈花的時候，火光一陣明滅跳躍，在她的臉上投下迷離的光影。
那樣的場面，是可堪入畫的美人美景，絕對不比月下美人圖遜色。
怎麽就便宜了游浩賢呢？曲小小心裏有些不甘地想。安憶她那麽好的姑娘，長得漂亮，心地又好，單純又善良，又不會來事兒（這一點有待商榷），又有才華血東西比什麽都快……這麽好的姑娘，曲小小覺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配不上她，怎麽就便宜了游浩賢呢？
——可是仔細想想，除了游浩賢，還能有誰呢？
游浩賢會包容秦安憶的一切異想天開的想法，能接受她身上的一切不科學的存在。最重要的是，他能夠陪著她，長長久久地陪著她。
可是，她也可以的啊，她也可以長長久久地陪著安憶，比游浩賢久，比游浩賢深。曲小小沮喪地想。但是那畢竟是不一樣的吧？感情的事情，向來是說不清楚的。不清不楚，無關理性。在一開始她們就太過親密，而在一開始，曲小小並未能以人的身份，陪在秦安憶身邊。
算了，總之，游浩賢想要和秦安憶在一起，就永遠也別想拋下她！曲小小咬牙切齒想道。
…… …… ……
秦安憶被她回來時候弄出的響聲驚動，轉頭看見曲小小，綻開笑靨：“怎麽樣？”
曲小小不情不願扔下那封信，信封上寫著“安憶親啟”，皺著眉道：“他給你寫的信——說好了哦，我沒有拆開過，所以你自己拆，拆開了之後要給我看一看。說是什麽情書，神神秘秘的……”
這是……情書？
情書！游浩賢可還從來沒有沒有寫過情書給她！雖然他們已經成過兩次親了（……），在一起也這麽久了，最近秦安憶也驚覺了她和游浩賢大概是在戀愛這個事實（……），但是游浩賢他，從·來·沒·有·表·過·白！沒有表過白怎麽能算是確定戀愛關系呢？她一個女孩子當然不好意思主動了，所以她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戀愛一定是游浩賢他沒有主動表白的緣故（……）！
沒有口頭上的承諾，沒有花前月下的盟誓；沒有鴻雁傳書，沒有驛寄梅花魚傳尺素。秦安憶覺得自己這麽久才意識到自己在戀愛簡直不能更加合情合理（可是婚都結過了啊……）！
現在居然有一封信！居然有一封……情書！作為女孩子的自己一直這麽主動，現在游浩賢終於要開竅了麽（霧很大……）？
曲小小頗為不甘地看著秦安憶迫不及待地拆開信——
作者有話要說： 曲小小：“秦安憶迫不及待地拆開信——明月前身。”為了報覆之前安憶在《漢宮秋》那裏給他留下的那一句“流水今日”，所謂“記取流水今日，曾是明月前身”，這樣的發展怎麽樣？
往事書：不怎麽樣……男主角是這麽惡趣味的人麽？
曲小小：那這樣——“秦安憶迫不及待地拆開信——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好不好。
往事書：你的古文造詣就這水平？語文老師快哭了好吧？
曲小小：其實我最想這樣寫——“秦安憶迫不及待地拆開信——小小她很好，我祝你們幸福。”
往事書：你夠了……這樣一看就覺得你肯定偷偷換掉了信好麽？你是智商欠費了對吧？
曲小小：那你來寫！
往事書：好的，事實上是作者還沒有想好信上該寫些什麽，所以讓我斟酌斟酌，具體內容下期再見了（ ＾＿＾ ）／～～拜拜～
☆、憐香伴·二十二折·一片空白
——————————憐香伴·二十二折·一片空白——————————
秦安憶迫不及待地拆開信——
一·片·空·白。
什麽都沒有。
什麽……都沒有？居然是什麽都沒有？
“他的意思是……他對你無話可說，對嗎？”曲小小不甚確定地道。
秦安憶沈默。
“還是說……”曲小小又繼續猜測。
秦安憶冥思苦想。
“難道他怕我偷看，特意用了幹了就看不見的墨水？要放進水裏才能顯形？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曲小小開始腦洞大開，然後越想越氣憤，挽起袖子準備抄起茶杯把水往上倒，“不給我看？我偏要看！”
秦安憶靈光一閃：“我知道了！”
曲小小：“……？”
秦安憶道：“我在語花的書裏看到過一個這樣的故事——有一個叫郭暉的年輕人，從遠方給妻子寄來一封家書，書中只有一張素箋 ，並無一字。頗富才情的妻子一看，便知丈夫之意，不禁嫣然一笑，取筆在素箋上寫道：‘碧紗窗前啟緘封，尺紙從頭徹尾空。應是仙郎懷別恨，憶人全在不言中。’郭暉以白紙遙寄離愁別恨，而他妻子的詩句又恰到好處地點出了郭暉的心裏話，可謂‘心有靈犀一點通’。”
曲小小誠懇地說：“我覺得是你想多了，還是讓我潑點水上去看看吧！”
“怎麽會不是呢？”秦安憶護住那張紙，“你以前不是號稱熟讀各大元曲、唐傳奇故事、明清小說，現代各大網絡連載小說、哈利波特系列、莎翁四大悲喜劇、歐洲歌劇、世界各地史詩……這個典故，你莫非不知道？還是說你以前說自己讀書破萬卷是誇下海口騙我的？”
曲小小姑娘一陣沈默：“……我當時也說了，我是一個狗血戲劇傳奇故事愛好者。”
“……”
“……你說的這個故事一點都不狗血！”
“……”
“也一點都不傳奇！”
“……”
“所以我沒有看過有什麽奇怪的麽！”
“……沒有，當然沒有！這當然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 …… ……
雖然秦安憶覺得游浩賢寄的這一張白紙是“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意思，浪漫是浪漫，但是這實在是太討巧了點，不能體現出他有花什麽心思。這也算是一點點的遺憾，必須得讓他補上。
然而案前提筆半晌，一字未落。
曲小小已經忍受不了她的磨磨唧唧，想著反正她寫完了，也是要她曲小小姑娘當這個傳書的鴻雁的，遂打了個哈欠爬上床了，迷迷糊糊睡著了。
秦安憶越想越不甘心。憑、憑什麽他游浩賢討巧地寄來一張白紙，自己就要這麽絞盡腦汁地回信啊？真是太不公平了！而且，游浩賢他也未必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
秦安憶糾結了片刻，果斷決定放棄自己不擅長的“寫情書”領域，將紙筆一推。又糾結了一下，回頭想喚曲小小，卻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秦安憶：“……”
熟睡的人如果被吵醒的話，後果是很嚴重的，比如她自己。秦安憶瞪著睡的正香的曲小小，半晌，終於洩氣。
游浩賢什麽的，誰管他？！
…… …… ……
蜻蜓點水之後轉瞬飛走，恰好春至停留。
晨起之時，清露晨流，新桐初引。水面蜻蜓點水轉瞬飛走，恰好春至停留。
語花知道曲小小是為著秦安憶而來的之後，沒有多問，特別善解人意地給她們留下了敘舊的時間。第二天清晨一大早，，這才按捺不住心中那一點點的好奇，上門來找秦安憶她們。
敲門不應。
這麽早，難道出門了？
……
其實是還沒有醒過來……昨天熬夜熬的太晚了，早上沒能起得來。
早上的一陣兵荒馬亂之後，三人終於能夠好好坐下來談一談了。語花開門見山開口問道：“安憶你和小小是怎麽認識的呢？”
秦安憶後知後覺地發現……昨天太興奮了，還沒有串好供詞，該怎麽和小曲一起把自己和她相識相熟的事情圓過去呢？
只能……寄托於虛無縹緲的心有靈犀一點通了麽？
秦安憶和曲小小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或者莫名其妙的眼神，然後曲小小醞釀了一番感情，開口：“我和安憶其實是青梅竹馬長大……”
……果然不能達到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境界！一開口秦安憶便忍無可忍打斷她：“青梅竹馬是一男一女才對！就算你一定要用這個典故，那我們也只能說是……青梅青梅？”
語花：“……”其實這樣用好像也不對的樣子。
然後曲小小聲情並茂地將自己對曹有容的那番“父母雙亡、無依無靠”的說辭潤色了潤色說了一遍，又將自己與秦安憶之間青梅青梅的感情描寫地無比之真摯感人，最後她說道：“這個世界上，我只認識安憶了，所以我就來找她了。”
語花動容道：“小小你放心，從今往後，我們就是姐妹了。”
秦安憶：“……”雖然知道是假的，但是這個故事的確很感人沒錯。
“對了，”語花忽然想起來，問道：“小小你既然在女校中拔得頭籌，想必是很會作詩的吧？”
曲小小：“……”
秦安憶：“對呀，小小她讀書破萬卷，那自然是下筆如有神的。”
曲小小：“…………”
語花興致勃勃：“你在考場上作得是什麽詩？”
這個問題還不是很難回答，小小姑娘送了口氣，告訴了她。
…… …… ……
兄未成書妹踵將，千年文字數班香。女中何代無良史？才格惟聞破漢皇。
題目是《班繼續史》。
曲小小有些心虛，這首詩是原著中崔箋雲作的。作詩是那麽微妙、那麽千變萬化的事情，即使是同一個寫詩的人，拿到同一個題目，在不同的情景不同的心境之下，作的詩也絕對不同。按道理來說，崔箋雲沒有在當時出現，那麽她就不能做出這樣的一首詩。哪怕是日日相對了然於心的知己者曹語花，也沒有萬萬道理認出這該是她的手筆的。
語花蹙眉，遲疑道：“這詩……”
“這詩……怎麽啦？不好麽？”曲小小小心翼翼地問。
“不，這詩很好，我很喜歡。”語花道。
非常非常地……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註①：這是清代學者袁枚在《隨園詩話》中記載的一個故事
往事書：作者無故失蹤這些天其實是去……排話劇去了TAT……我分到的這一幕，主角是一個丈夫死了、有先天性心臟病、生孩子有危險、但是執意要生下孩子、最後穿越到醫學發展了的現代、成功生下孩子母子平安的、孕婦……這個腦洞讚不讚？真不想承認是我想的……這個話劇有三個故事，主題是母愛，不知道為什麽編劇們都把丈夫給弄死了，讓母親一個人撫養孩子長大這樣可能比較能夠深化主題？所以有腦洞大的同學提議，我們的話劇名字其實可以叫“黑寡婦”……這腦洞真讚！快比的上我了！
☆、憐香伴·二十三折·相思不露
——————————憐香伴·二十三折·相思不露——————————
因為一首詩，語花莫名想起箋雲。
她想起暮春之初，桃李紛紛都嫁盡的那個午後，她在雨花庵閑逛，不經意間透過雕花的窗戶望見的那個影影綽綽地看見一年輕女子的側影，當時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她的面目，好在後來的相知相識讓她補全了自己的想象，箋雲的形象。那時候語花並不知道這樣的初見意味著什麽，也未曾意識到內心深處，她真正的意願。在此之前，她竟然毫不知情。
語花恍惚空茫地想，這初見的情形，這驚鴻一瞥的一剎那光影，何以竟這樣完整而清晰地記在心裏。這個記憶中的片段與眼前的一切毫無關聯，卻會突然出現，然後與周遭的景物互相重疊起來。
是因為相似的風？相似的雲？還是因為生命裏那一種不易察覺的相似的心情？①
語花不知道箋雲如今身在何方，在幹什麽，遇見什麽人事，有著怎樣的心情。自己曾經托回劉管家回紹興路過揚州時替她帶一封信，一字書成幾淚流，情長楮短多遺漏。然而浮雁沈魚，終了無憑據。
也曾想過是不是效仿那些戲文裏的女子，奮不顧身私奔而去，但是箋雲她杳無蹤跡，縱然她想奔，又同誰一起？
可是一年了啊，整整一年了啊……今年由於當今天子大婚又多開一次恩科，京城又再次匯聚了這麽多的人，卻偏偏沒有她日思夜想的那一個麽？
驚覺相思不露，原來已經深入骨髓。②
箋雲她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樣的長久以來，杳無音信？
你再不出現……我就不等你了啊……
…… …… ……
春榜動，選場開。不久之後，新科中第的金榜張貼了出來。
在這個時代，沒有背景的貧寒子弟指望出頭的方式十分的少，大概也只有科舉一途是前途相對明朗的了。而一旦中第，大登科之後，有大把大把的人想要把女兒嫁給你，媒人絡繹不絕，小登科自然也指日可待。
秦安憶在想，游浩賢會不會再去考一回科舉，不說狀元，隨便拿個舉人的身份在身，然後上門找曹有容提親，這事情大概就順順利利地成了。
然而曲小小去打探了消息回來，興奮地告訴她：“狀元是個叫做石堅的，不認識。但是三甲探花你知道是誰麽？你猜猜？”
“難道說是……”
“是張仲友！”曲小小興奮地道，“我認識他，給我買冰糖葫蘆給我買桂花糕，還給我指路！”
秦安憶：“……”
“張仲友他是個好人！他這次中了探花，我真替他開心！”
秦安憶終於忍不住問：“那……游浩賢呢？”
“他？”曲小小翻了個白眼，“他都沒去考科舉，你說呢？”
秦安憶：“……”
“這麽說張仲友他也來了京城？”曲小小忽然想到這一點，然後摩拳擦掌，“我得去恭喜恭喜他！”
…… …… ……
書房中，曹有容正在會客。
來訪者正是一甲石堅與三甲張仲友。如今科舉閱卷的因緣，二人也算是他的門生。
“石兄如此青年，不料文字竟如此老到，敢問貴庚如何？”曹有容看著眼前清俊的青年，撫須微笑，難掩一片愛才心意。
“學生剛及弱冠。”他謙恭有禮。
“可曾娶妻？”曹有容意有所指。自家女兒語花已年有二九，卻未曾許過什麽人。此前因她疾病纏綿，自己無暇顧及，而今面對青年才俊，他頓起招婿之心。
“未曾。”石堅謹慎對答，言簡意賅。
“芳齡易逝，鏡合難期。如今你也算是學業有成，也該是時候尋一佳偶了才是。”曹有容笑道，然後他轉頭向張仲友寒暄：“自從廣陵別後，不覺一年。當初言多冒犯，幸勿掛懷。”
“恩師，自那日受訓，猶如醍醐灌頂，褻瀆老師深自愧悔，還求老師汪洋大度，不記前愆，門生才得安寧於覆載。”張仲友亦恭順有加。
“那範生現況如何？”曹有容雖則對張仲友青眼有加，但是對範石依舊耿耿於懷。
張仲友偷偷瞥了一眼一旁沈穩而立的石堅，還是據實以告道：“他已經舍棄功名，回鄉隱居了。”猶豫了一瞬間，他又補充道，“後來學生聽聞他在鄉下感染惡疾，藥石無醫，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是的，秦安憶一開始，從來未曾當過一個人類——這一點是在救風塵之後墻頭馬上之前，秦安憶以為自己能夠憑借積分兌換找回記憶，卻什麽都沒有的時候，她意識到，自己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在往後的日子裏，他漸漸地拼湊出的真相。
那麽，她大概與小曲，來自同一個地方。雖然秦安憶並不能知道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地方，雖然她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但是她還可以有未來。
小曲說她是系統，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系統，然而小曲卻也從未想過，她作為系統，為什麽而存在？那必須得有一個原因才是。而從“系統”這個詞，可以推想她大概是人造的，但是她為什麽而來？帶著在這個時空裏的人們不可想象的力量，她只是為了按照劇本，玩一把角色扮演的游戲麽？小曲她不是一個人為編制的程序，她會哭會笑，會吵會鬧，會開心會悲傷，會和秦安憶鬧脾氣，還會……想要變成人。
雖然小曲自己尚未意識到，但是她們兩個，其實早就脫離了初衷，很久很久。
秦安憶對她說：“小曲，你有沒有想過，不管那些什麽任務、系統、劇情之類的東西，就像這樣，作為一個人，活下去。”
曲小小聞言楞了楞，然後張了張口，剛想說些什麽，卻聽得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響。
秦安憶：“……”
曲小小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道：“對不起，我餓了……我之前都不知道餓是這種感覺……人類可真容易餓！不過餓了吃東西的感覺真的很開心。”她想了想，補充道，“就像看到我寫的劇本被別人演了一樣的開心！”
秦安憶無奈道：“那就去吃東西吧。”
“好！”曲小小歡呼道。
罷了……做人的話，光是有能夠吃各種好吃的東西這一點，小曲她大概也就樂得當下去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往事書：這是一開始的設定的奇怪的東西，想必大家都忘記了一開始秦姑娘為什麽去按照劇本做任務玩角色扮演了，其實文案上一直都有的——為了找回記憶什麽的……然後拖拖拉拉了寫了這麽長終於要圓回這件事情了！如果沒有寫清楚……那麽這也是我的錯，因為當年中二想了很多自以為高大上其實自己根本駕馭不了的設定，自己都差不多忘記了，只能含含糊糊帶過去……下次作設定我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寫！如果看得雲裏霧裏的話，各位擔待擔待，因為……我高中的時候寫作文就被稱為意識流啊！
曲小小：你不是人。
往事書：對，我不是……不對！你才不是人！
曲小小：我本來就不是人。安憶也是她原本不是人。
往事書：……
秦安憶：……
曲小小：難道不對麽？
☆、憐香伴·第二十折·見識不夠
——————————憐香伴·第二十折·見識不夠——————————
曲小小姑娘一去之後杳無音訊，連話都沒有托人捎過一句。
事實上，曲小小姑娘對待游浩賢，是抱著一種“用完就扔”的態度的。因此，在拿到四個考題的詩作之後，曲小小便不再搭理他了。並且，在抽中“班姬續史”的考題之後，懷著一些微妙的小心思，她也果斷將游浩賢作的詩棄之不用。
而在曲小小姑娘興致勃勃奔赴向自己的“一生之愛”的時候，游浩賢便被她自然而然地忘在了腦後。
當然，游浩賢對眼下這種場面早有預料，是以並未見得如何的著急。
這一段時間下來，也足夠讓游浩賢打探出翰林曹公家有一女，還有一名侄女，皆已經到了議婚的年紀。再打聽到曹公的那位侄女姓秦的話，結合之前的種種，一切都清晰無誤地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曲小小姑娘從來就不可靠——這一點游浩賢早就知道。她不過是個還沒有定性的小姑娘罷了，她對他的不悅與不喜看上去來得毫無征兆，但是這其中必然有著一番緣由，只不過游浩賢並不知道其中的具體緣由罷了。但是大膽的猜一猜，定然是與秦安憶有關。
當然，這些都不算什麽。
按照眼下的情況看來，大概又是一個戲臺上才子佳人老套的角色扮演的劇本。同往常的路線一樣的話，若要求娶佳人……難道再去考一次科舉拿個名次，再按部就班上門提親，紅燭高照，皆大歡喜？
第一次是青梅竹馬的套路，第二次是兩世姻緣的傳奇，次次都是他主動掃清一切障礙，然後安憶她再順應大勢嫁給自己。這次的話……何妨換個不一樣的？
也是該讓安憶她主動上那麽一次了。
游浩賢微微一笑，在桌上隨意扔下三枚銅錢。卦象顯示方位，占物也可，蔔人亦可。
他從來都不擔心自己找不到她。
…… …… ……
“小曲……”
“是曲小小！當然，你可以喊我小小。”曲小小姑娘正色道。
“好吧，小……小小，你還沒有告訴我，這次的故事究竟是什麽。”秦安憶大膽猜測，“女主角肯定是語花了，男主角……男主角難道是範石？”
曲小小搖頭。
“太好了，雖然比較少見，所以這就是語花和那位範夫人的愛情故事了？最後語花就不會嫁給範石了對不對？”秦安憶松了口氣，然後開始揣測劇情，“這次的故事我從來沒有看過，但是戲臺上的戲文應該都是個好結局……所以，是範夫人同她丈夫和離了，然後和語花兩個人歡歡喜喜在一起了對不對？”
曲小小搖頭，不再是系統的她仔細回憶裏一會兒，這才開口：“我記得原文結局好像是曹語花和崔箋雲一起嫁給了範石？哦，他那個時候改名叫做石堅了。”
秦安憶：“……”
“然後原文對三個人的洞房花燭夜的描述是‘左玉軟，右香溫，中情暢。雙雙早辦熊羆繈，明年此際珠生蚌，看一對麒麟降’？”
秦安憶：“…………”
“寫這個戲文的作者李漁還評論說‘美人香氣從來尚，偏是妒婦聞來不覺香。有幾個破格憐才範大娘？’他大概覺得崔箋雲作為正妻不善妒，與曹小姐惺惺惜惺惺，為丈夫張羅著納小妾的行為實在是可堪歌頌？”
秦安憶：“………………”
“夠了！”秦安憶斷然阻止曲小小繼續說了下去，然後堅定道：“要挽回！一定要挽回！你不覺得這樣的情節實在是太……太不和諧了麽？”
曲小小猛點頭，“對呀對呀！主要是古人那個時候沒有太多的百合本，我挑來挑去也只有這個好一點兒，好歹也算是在一起了是個喜劇。安憶你也覺得根本就不需要男主角對不對？所以呀……”曲小小羞澀捂臉，“安憶你來和我百合好不好？範石啊、游手好閑什麽的人……管他去死哦！”
秦安憶：“……百合？我……和你？”
“對呀對呀！”曲小小已經沈浸在對未來美好的想象裏面，“然後……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雖然我一不小心就讓他跟到了京城，但是安憶你放心，我絕對有方法再次甩脫他！”
“這麽說你已經見過他了？”秦安憶立刻抓住了重點。
曲小小：“……”不作死就不會死曲小小姑娘你怎麽還不明白？
“要給彼此留下空間！”曲小小姑娘言之諄諄。
“我覺得空間已經留得夠多了，所以游浩賢他在哪兒？”秦安憶姑娘聽之藐藐。
曲小小聞言悲憤道，“說好的要做彼此的天使呢？”
“……”秦安憶正色道，“我並不記得我說過類似的話。好了，別胡鬧了小小，告訴我游浩賢他在哪兒？我要去找他。”
“見色忘友！”曲小小含恨說道。
秦安憶從善如流，開玩笑道：“是的小小姑娘，我只是把你當朋友。其實你是個好人，我們永遠做朋友，不，做姐妹，不好麽？”
生平第一次被發了張好人卡的曲小小姑娘感覺有些微妙，但是對方是秦安憶，她對她說了“永遠”這個詞，這感覺……其實並不壞。
這甚至都不算是一個誓言，但是曲小小很滿足。她這樣的一番折騰，其實也未必有著拆散秦安憶與游浩賢的意思。只是一直以來，她只有秦安憶，而秦安憶卻可以認識很多很多的人。原本曲小小不以為意，因為縱然秦安憶識盡了千千萬萬的人，但那些人也只能是過客而已，唯有自己，能永遠陪著她。
游浩賢是那個變數。
所以曲小小開始惶恐，惶恐游浩賢占據了秦安憶所有的心神，惶恐秦安憶會……再也不在意她。不過自從她曲小小、作為一個人行走在這十丈紅塵，原本的惶恐和執念也漸漸淡了。雖然她自己尚未發覺，但是一旦為人，恐怕她這輩子都不會想變回那只花盆，作為系統活下去了。
——不過是見識不夠罷了。
不論是曲小小，還是曹語花，或者是從古至今那麽多那麽多深鎖香閨的閨秀，眷戀上那一點點的溫柔，執著於那一點點的情愛，也不過是見識不夠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往事書：因為沒有談過戀愛，所以文中對情愛的一切評論都是我的腦補，如果覺得我說得不對，那我大概的確說的不對，因為我沒有談過戀愛所以見識不夠……
曲小小：我談過戀愛！
往事書：你那是單戀。
曲小小：單戀也是戀！
往事書：哦，說錯了，你那是單相思。
曲小小：哼！
往事書：你也不要失落，張仲友這個蘿莉控……大概、可能、或許……是喜歡過你的吧？
（遠方）張仲友：阿嚏！誰？誰在想我？難道是小小？
☆、憐香伴·二十一折·安憶親啟
——————————憐香伴·二十一折·安憶親啟——————————
半夜風起，吹得客棧的窗戶“劈裏啪啦”開合作響。游浩賢走到窗邊，正欲伸手關緊窗戶，卻見鬼影一閃——
曲小小在這樣一個月黑風高的殺人夜，出現在游浩賢的窗口，以一襲白衣飄飄的女鬼形象。
“怎麽樣？嚇到了吧？”曲小小得意洋洋地說道。
游浩賢有些苦惱地扶了扶頭：“怎麽說呢？的確出乎了我的意料。”原本游浩賢還以為曲小小會有多遠躲多遠，就算要主動出現，也不該是現在。白天剛去考女校中了考，晚上便回來找他——這實在有些出人意表。
“嚇到了就好。”雖然理解不在一個層面，但是曲小小姑娘依舊很滿意，輕靈一躍從窗戶外跳進來，一邊嘟囔，“幸好你沒有搬走，否則我現在還真的找不到你了……不對！為什麽你沒有搬走？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找不到你了呀！”
……奇怪的想法，奇怪的小姑娘，不過游浩賢早已習慣身邊人時不時奇怪的發言，於是他也只是不以為意地笑笑，“那麽，你今日來找我所為何事呢？”
“你有沒有什麽話，要我帶給安憶的？”曲小小不情不願地說道，“如果沒有我就走啦。”
“是安憶叫你來的麽？”游浩賢問道。
曲小小聞言馬上炸毛，語氣激烈地反駁道：“才、才不是！是我高風亮節，根本就不屑於在背後做什麽小動作！反正安憶會是我的！你搶也搶不走！”
“那麽就是了。”不理會曲小小的糾結萬分，游浩賢繼續道，“你就說……算了，我還是寫在紙上讓你帶過去罷！”
見游浩賢轉頭在書案上鋪開一張紙開始研墨，曲小小又有點兒不開心：“怎麽？你不相信我？你有太多的話怕我記不下來？還是你覺得我會帶假消息？你怎麽可以這樣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我呢？人與人之間基本的信任在哪裏？”
游浩賢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溫和道：“當然不是。”
這一下順毛摸，曲小小姑娘只是沒什麽殺傷力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撇了撇嘴，道：“算、算啦，我大人有大量，你給我個理由說說為什麽，我覺得有道理的話，就、就原諒你好了。”
游浩賢寫完之後將宣紙晾了晾，然後折好封入信封，漫不經心地道：“這可是我與安憶之間的情話，怎麽能說給第三個人聽呢？”
曲小小：“……”
姓游的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枉她還……枉她之前還覺得他人好像還不錯，勉勉強強把安憶配給他算了。雖然她不是ＦＦＦ團的，但是游浩賢果然還是應該燒！
游浩賢將信封交到曲小小的手上，末了，還不放心似得補充了一句：“你不會偷偷拆開來看吧？”
曲小小一把扯過那個信封，兇巴巴道：“你太小看我了！”然後輕靈地攀上窗戶，頭也不回幹脆利落地縱身一躍，原路返回，連門都不屑於走。
拆人家的信件這種事情，是那些言情小說裏面的二流女配才會做的事情！想她曲小小這麽品德高尚的人，怎麽會做這麽沒品的事情？如果要看的話……如果要看的話，光明正大問安憶要啊，憑她們兩個人的關系，安憶還會不給？
游浩賢簡直太小看她了！
…… …… ……
沒有電力只有油燈的古代，大家一般都睡得早。夜耿耿而不寐的人，一般都是心有所思輾轉反側。
孤燈不眠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雲端……好像有些不貼切，但是大家體會精神就好。
總之，曲小小姑娘帶著一身的風霜與露水回到曹府的時候，秦安憶正在挑燈花。油燈燃得太久，燈芯燒過後，灰燼仍舊在燈芯上，火焰中如同花朵。相憶夢難成，背窗燈半明。回首西風，數盞殘鐘，一穗燈花似夢中。秦安憶挑落燈花的時候，火光一陣明滅跳躍，在她的臉上投下迷離的光影。
那樣的場面，是可堪入畫的美人美景，絕對不比月下美人圖遜色。
怎麽就便宜了游浩賢呢？曲小小心裏有些不甘地想。安憶她那麽好的姑娘，長得漂亮，心地又好，單純又善良，又不會來事兒（這一點有待商榷），又有才華血東西比什麽都快……這麽好的姑娘，曲小小覺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配不上她，怎麽就便宜了游浩賢呢？
——可是仔細想想，除了游浩賢，還能有誰呢？
游浩賢會包容秦安憶的一切異想天開的想法，能接受她身上的一切不科學的存在。最重要的是，他能夠陪著她，長長久久地陪著她。
可是，她也可以的啊，她也可以長長久久地陪著安憶，比游浩賢久，比游浩賢深。曲小小沮喪地想。但是那畢竟是不一樣的吧？感情的事情，向來是說不清楚的。不清不楚，無關理性。在一開始她們就太過親密，而在一開始，曲小小並未能以人的身份，陪在秦安憶身邊。
算了，總之，游浩賢想要和秦安憶在一起，就永遠也別想拋下她！曲小小咬牙切齒想道。
…… …… ……
秦安憶被她回來時候弄出的響聲驚動，轉頭看見曲小小，綻開笑靨：“怎麽樣？”
曲小小不情不願扔下那封信，信封上寫著“安憶親啟”，皺著眉道：“他給你寫的信——說好了哦，我沒有拆開過，所以你自己拆，拆開了之後要給我看一看。說是什麽情書，神神秘秘的……”
這是……情書？
情書！游浩賢可還從來沒有沒有寫過情書給她！雖然他們已經成過兩次親了（……），在一起也這麽久了，最近秦安憶也驚覺了她和游浩賢大概是在戀愛這個事實（……），但是游浩賢他，從·來·沒·有·表·過·白！沒有表過白怎麽能算是確定戀愛關系呢？她一個女孩子當然不好意思主動了，所以她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戀愛一定是游浩賢他沒有主動表白的緣故（……）！
沒有口頭上的承諾，沒有花前月下的盟誓；沒有鴻雁傳書，沒有驛寄梅花魚傳尺素。秦安憶覺得自己這麽久才意識到自己在戀愛簡直不能更加合情合理（可是婚都結過了啊……）！
現在居然有一封信！居然有一封……情書！作為女孩子的自己一直這麽主動，現在游浩賢終於要開竅了麽（霧很大……）？
曲小小頗為不甘地看著秦安憶迫不及待地拆開信——
作者有話要說： 曲小小：“秦安憶迫不及待地拆開信——明月前身。”為了報覆之前安憶在《漢宮秋》那裏給他留下的那一句“流水今日”，所謂“記取流水今日，曾是明月前身”，這樣的發展怎麽樣？
往事書：不怎麽樣……男主角是這麽惡趣味的人麽？
曲小小：那這樣——“秦安憶迫不及待地拆開信——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好不好。
往事書：你的古文造詣就這水平？語文老師快哭了好吧？
曲小小：其實我最想這樣寫——“秦安憶迫不及待地拆開信——小小她很好，我祝你們幸福。”
往事書：你夠了……這樣一看就覺得你肯定偷偷換掉了信好麽？你是智商欠費了對吧？
曲小小：那你來寫！
往事書：好的，事實上是作者還沒有想好信上該寫些什麽，所以讓我斟酌斟酌，具體內容下期再見了（ ＾＿＾ ）／～～拜拜～
☆、憐香伴·二十二折·一片空白
——————————憐香伴·二十二折·一片空白——————————
秦安憶迫不及待地拆開信——
一·片·空·白。
什麽都沒有。
什麽……都沒有？居然是什麽都沒有？
“他的意思是……他對你無話可說，對嗎？”曲小小不甚確定地道。
秦安憶沈默。
“還是說……”曲小小又繼續猜測。
秦安憶冥思苦想。
“難道他怕我偷看，特意用了幹了就看不見的墨水？要放進水裏才能顯形？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曲小小開始腦洞大開，然後越想越氣憤，挽起袖子準備抄起茶杯把水往上倒，“不給我看？我偏要看！”
秦安憶靈光一閃：“我知道了！”
曲小小：“……？”
秦安憶道：“我在語花的書裏看到過一個這樣的故事——有一個叫郭暉的年輕人，從遠方給妻子寄來一封家書，書中只有一張素箋 ，並無一字。頗富才情的妻子一看，便知丈夫之意，不禁嫣然一笑，取筆在素箋上寫道：‘碧紗窗前啟緘封，尺紙從頭徹尾空。應是仙郎懷別恨，憶人全在不言中。’郭暉以白紙遙寄離愁別恨，而他妻子的詩句又恰到好處地點出了郭暉的心裏話，可謂‘心有靈犀一點通’。”
曲小小誠懇地說：“我覺得是你想多了，還是讓我潑點水上去看看吧！”
“怎麽會不是呢？”秦安憶護住那張紙，“你以前不是號稱熟讀各大元曲、唐傳奇故事、明清小說，現代各大網絡連載小說、哈利波特系列、莎翁四大悲喜劇、歐洲歌劇、世界各地史詩……這個典故，你莫非不知道？還是說你以前說自己讀書破萬卷是誇下海口騙我的？”
曲小小姑娘一陣沈默：“……我當時也說了，我是一個狗血戲劇傳奇故事愛好者。”
“……”
“……你說的這個故事一點都不狗血！”
“……”
“也一點都不傳奇！”
“……”
“所以我沒有看過有什麽奇怪的麽！”
“……沒有，當然沒有！這當然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 …… ……
雖然秦安憶覺得游浩賢寄的這一張白紙是“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意思，浪漫是浪漫，但是這實在是太討巧了點，不能體現出他有花什麽心思。這也算是一點點的遺憾，必須得讓他補上。
然而案前提筆半晌，一字未落。
曲小小已經忍受不了她的磨磨唧唧，想著反正她寫完了，也是要她曲小小姑娘當這個傳書的鴻雁的，遂打了個哈欠爬上床了，迷迷糊糊睡著了。
秦安憶越想越不甘心。憑、憑什麽他游浩賢討巧地寄來一張白紙，自己就要這麽絞盡腦汁地回信啊？真是太不公平了！而且，游浩賢他也未必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
秦安憶糾結了片刻，果斷決定放棄自己不擅長的“寫情書”領域，將紙筆一推。又糾結了一下，回頭想喚曲小小，卻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秦安憶：“……”
熟睡的人如果被吵醒的話，後果是很嚴重的，比如她自己。秦安憶瞪著睡的正香的曲小小，半晌，終於洩氣。
游浩賢什麽的，誰管他？！
…… …… ……
蜻蜓點水之後轉瞬飛走，恰好春至停留。
晨起之時，清露晨流，新桐初引。水面蜻蜓點水轉瞬飛走，恰好春至停留。
語花知道曲小小是為著秦安憶而來的之後，沒有多問，特別善解人意地給她們留下了敘舊的時間。第二天清晨一大早，，這才按捺不住心中那一點點的好奇，上門來找秦安憶她們。
敲門不應。
這麽早，難道出門了？
……
其實是還沒有醒過來……昨天熬夜熬的太晚了，早上沒能起得來。
早上的一陣兵荒馬亂之後，三人終於能夠好好坐下來談一談了。語花開門見山開口問道：“安憶你和小小是怎麽認識的呢？”
秦安憶後知後覺地發現……昨天太興奮了，還沒有串好供詞，該怎麽和小曲一起把自己和她相識相熟的事情圓過去呢？
只能……寄托於虛無縹緲的心有靈犀一點通了麽？
秦安憶和曲小小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或者莫名其妙的眼神，然後曲小小醞釀了一番感情，開口：“我和安憶其實是青梅竹馬長大……”
……果然不能達到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境界！一開口秦安憶便忍無可忍打斷她：“青梅竹馬是一男一女才對！就算你一定要用這個典故，那我們也只能說是……青梅青梅？”
語花：“……”其實這樣用好像也不對的樣子。
然後曲小小聲情並茂地將自己對曹有容的那番“父母雙亡、無依無靠”的說辭潤色了潤色說了一遍，又將自己與秦安憶之間青梅青梅的感情描寫地無比之真摯感人，最後她說道：“這個世界上，我只認識安憶了，所以我就來找她了。”
語花動容道：“小小你放心，從今往後，我們就是姐妹了。”
秦安憶：“……”雖然知道是假的，但是這個故事的確很感人沒錯。
“對了，”語花忽然想起來，問道：“小小你既然在女校中拔得頭籌，想必是很會作詩的吧？”
曲小小：“……”
秦安憶：“對呀，小小她讀書破萬卷，那自然是下筆如有神的。”
曲小小：“…………”
語花興致勃勃：“你在考場上作得是什麽詩？”
這個問題還不是很難回答，小小姑娘送了口氣，告訴了她。
…… …… ……
兄未成書妹踵將，千年文字數班香。女中何代無良史？才格惟聞破漢皇。
題目是《班繼續史》。
曲小小有些心虛，這首詩是原著中崔箋雲作的。作詩是那麽微妙、那麽千變萬化的事情，即使是同一個寫詩的人，拿到同一個題目，在不同的情景不同的心境之下，作的詩也絕對不同。按道理來說，崔箋雲沒有在當時出現，那麽她就不能做出這樣的一首詩。哪怕是日日相對了然於心的知己者曹語花，也沒有萬萬道理認出這該是她的手筆的。
語花蹙眉，遲疑道：“這詩……”
“這詩……怎麽啦？不好麽？”曲小小小心翼翼地問。
“不，這詩很好，我很喜歡。”語花道。
非常非常地……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註①：這是清代學者袁枚在《隨園詩話》中記載的一個故事
往事書：作者無故失蹤這些天其實是去……排話劇去了TAT……我分到的這一幕，主角是一個丈夫死了、有先天性心臟病、生孩子有危險、但是執意要生下孩子、最後穿越到醫學發展了的現代、成功生下孩子母子平安的、孕婦……這個腦洞讚不讚？真不想承認是我想的……這個話劇有三個故事，主題是母愛，不知道為什麽編劇們都把丈夫給弄死了，讓母親一個人撫養孩子長大這樣可能比較能夠深化主題？所以有腦洞大的同學提議，我們的話劇名字其實可以叫“黑寡婦”……這腦洞真讚！快比的上我了！
☆、憐香伴·二十三折·相思不露
——————————憐香伴·二十三折·相思不露——————————
因為一首詩，語花莫名想起箋雲。
她想起暮春之初，桃李紛紛都嫁盡的那個午後，她在雨花庵閑逛，不經意間透過雕花的窗戶望見的那個影影綽綽地看見一年輕女子的側影，當時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她的面目，好在後來的相知相識讓她補全了自己的想象，箋雲的形象。那時候語花並不知道這樣的初見意味著什麽，也未曾意識到內心深處，她真正的意願。在此之前，她竟然毫不知情。
語花恍惚空茫地想，這初見的情形，這驚鴻一瞥的一剎那光影，何以竟這樣完整而清晰地記在心裏。這個記憶中的片段與眼前的一切毫無關聯，卻會突然出現，然後與周遭的景物互相重疊起來。
是因為相似的風？相似的雲？還是因為生命裏那一種不易察覺的相似的心情？①
語花不知道箋雲如今身在何方，在幹什麽，遇見什麽人事，有著怎樣的心情。自己曾經托回劉管家回紹興路過揚州時替她帶一封信，一字書成幾淚流，情長楮短多遺漏。然而浮雁沈魚，終了無憑據。
也曾想過是不是效仿那些戲文裏的女子，奮不顧身私奔而去，但是箋雲她杳無蹤跡，縱然她想奔，又同誰一起？
可是一年了啊，整整一年了啊……今年由於當今天子大婚又多開一次恩科，京城又再次匯聚了這麽多的人，卻偏偏沒有她日思夜想的那一個麽？
驚覺相思不露，原來已經深入骨髓。②
箋雲她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樣的長久以來，杳無音信？
你再不出現……我就不等你了啊……
…… …… ……
春榜動，選場開。不久之後，新科中第的金榜張貼了出來。
在這個時代，沒有背景的貧寒子弟指望出頭的方式十分的少，大概也只有科舉一途是前途相對明朗的了。而一旦中第，大登科之後，有大把大把的人想要把女兒嫁給你，媒人絡繹不絕，小登科自然也指日可待。
秦安憶在想，游浩賢會不會再去考一回科舉，不說狀元，隨便拿個舉人的身份在身，然後上門找曹有容提親，這事情大概就順順利利地成了。
然而曲小小去打探了消息回來，興奮地告訴她：“狀元是個叫做石堅的，不認識。但是三甲探花你知道是誰麽？你猜猜？”
“難道說是……”
“是張仲友！”曲小小興奮地道，“我認識他，給我買冰糖葫蘆給我買桂花糕，還給我指路！”
秦安憶：“……”
“張仲友他是個好人！他這次中了探花，我真替他開心！”
秦安憶終於忍不住問：“那……游浩賢呢？”
“他？”曲小小翻了個白眼，“他都沒去考科舉，你說呢？”
秦安憶：“……”
“這麽說張仲友他也來了京城？”曲小小忽然想到這一點，然後摩拳擦掌，“我得去恭喜恭喜他！”
…… …… ……
書房中，曹有容正在會客。
來訪者正是一甲石堅與三甲張仲友。如今科舉閱卷的因緣，二人也算是他的門生。
“石兄如此青年，不料文字竟如此老到，敢問貴庚如何？”曹有容看著眼前清俊的青年，撫須微笑，難掩一片愛才心意。
“學生剛及弱冠。”他謙恭有禮。
“可曾娶妻？”曹有容意有所指。自家女兒語花已年有二九，卻未曾許過什麽人。此前因她疾病纏綿，自己無暇顧及，而今面對青年才俊，他頓起招婿之心。
“未曾。”石堅謹慎對答，言簡意賅。
“芳齡易逝，鏡合難期。如今你也算是學業有成，也該是時候尋一佳偶了才是。”曹有容笑道，然後他轉頭向張仲友寒暄：“自從廣陵別後，不覺一年。當初言多冒犯，幸勿掛懷。”
“恩師，自那日受訓，猶如醍醐灌頂，褻瀆老師深自愧悔，還求老師汪洋大度，不記前愆，門生才得安寧於覆載。”張仲友亦恭順有加。
“那範生現況如何？”曹有容雖則對張仲友青眼有加，但是對範石依舊耿耿於懷。
張仲友偷偷瞥了一眼一旁沈穩而立的石堅，還是據實以告道：“他已經舍棄功名，回鄉隱居了。”猶豫了一瞬間，他又補充道，“後來學生聽聞他在鄉下感染惡疾，藥石無醫，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