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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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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比武,熱鬧非凡。

不同於第一日,武林各派比賽結束便各自回屋不願搭理他人的慘淡情況。今日比武,無論輸贏強弱,比武雙方都毫不拖沓地果斷結束了戰鬥,聚攏到陳欺霜的比武臺前——看熱鬧。

只見,上午還坐在臺下,大聲吆喝著替陳欺霜助陣的周鈺恒,現在已經站在了陳欺霜的對面。

臺下圍觀的群眾熱情高漲。甚至連昆侖派維護秩序的長老都攜著弟子圍攏了過來。

“小、青、龍。我們可真是有緣分啊!”周鈺恒在山頂的瑟瑟冷風中,輕搖折扇,朗眉舒展,眼內微漾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柔情。

“呵。”陳欺霜從牙膛上彈出一聲冷哼,“咣當”一聲將傲雪劍扔到了一旁,“識相的就自己滾下去,我饒你一命。”

“能被美人這麽眼外無它物地盯上片刻,我可突然就不想走了。”周鈺恒也解下了腰間長鞭,與傲雪丟作一處,“既然美人不願刀劍相向,那我也不好壞了美意。來,我還期待能一親芳澤呢!”

“你找死!”陳欺霜的滅影黑刃在指尖旋出一團黑影,刀光明滅間,人已向周鈺恒俯身沖了過去。

周鈺恒抽扇急擋,被陳欺霜抵住,後退了幾步。

“你有傷在身,快點兒認輸下去。”陳欺霜借肘擊動作掩飾,冒險用了傳音入密。

周鈺恒側擋住他,借勢摸了一把他的腰線,邊搖頭邊讚嘆:“嘖嘖!纖中含勁,不盈一握,好腰!”

陳欺霜捏住他的手腕,向他背後別去。

不待陳欺霜提膝撞向自己的腰眼,周鈺恒便側回過身,飛快地刮了一下陳欺霜的面頰。

陳欺霜的耳朵微妙地紅了。手中攻勢卻愈加淩厲,將周鈺恒的外衫劃了個亂碎。

周鈺恒極力的展開扇子去遮:“美人想看,我脫便是了,何必便宜了外人。”

陳欺霜繼續面不改色地劃斷了周鈺恒的半爿底裳,將刀勢對準了周鈺恒的底褲。

周鈺恒不怕死的任由陳欺霜去劃,徑直撚起陳欺霜一縷發絲去親吻。

陳欺霜刀勢極快地斬斷了這縷頭發:“你到底要做什麽?”

周鈺恒有條不紊地向衣襟貼心處放置這縷發絲,從容地回答道:“比武啊,自然要打情罵俏才能調節情趣,要不,怎麽會引來這麽多人的圍觀呢?”

臺下一片轟然叫好聲。越來越多的人,聞訊,圍攏了過來,其中,也不乏目露鄙夷,對著臺上指指點點的人。

周鈺恒絲毫無懼,面色如常,更是對著四周,連連拱手致意。

陳欺霜反手握住匕首,抵在了周鈺恒的喉間,小聲而又快速地說道:“有什麽事,回去說。”扯住了周鈺恒的衣領,就要將人甩出去。

“疼疼疼疼疼……”周鈺恒連連倒吸冷氣,發出了痛呼。

陳欺霜連忙撒開攥緊周鈺恒的左手,眼帶關切地望向周鈺恒,見周鈺恒嬉皮笑臉的,心下雖是生疑,卻只能右手握刀向他喉間又抵了抵:“你快認輸,我饒你不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周鈺恒伸手去摸陳欺霜抓匕首的右手:“你要是讓我親一下,我立刻老老實實地滾下去。否則,你打傷我,我也不認輸,打死我,你可就丟了晉級的名額了。”

“親一下!親一下!”臺下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跟著瞎起哄。

“無賴!”陳欺霜擡腳去踢周鈺恒,將匕首從右手換到了左手。

卻被周鈺恒扣住腳踝,架在了腰間。

陳欺霜翻身換腳去踢他,被周鈺恒松開躲避的一瞬間,又是一輪連環踢,直將周鈺恒逼至臺邊。

“看來,你是心疼我,不打算認真跟我打了。”周鈺恒錯身移步至臺中央,“唰”得抖開折扇,擺出一個起手式,“你不認真,輸了可不要怪我。”

陳欺霜一直顧及著周鈺恒的傷勢,出招雖猛,力道卻有所保留,往往十分力氣才使出一二分,點到周鈺恒身上時,便只剩下輕輕地一擦了。

反觀周鈺恒,收斂笑意後,神情也跟著嚴肅了起來。點、撥、劃、轉……玳瑁絹扇隨心所欲地游走於陳欺霜身上,瑩瑩點點的扇骨,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逼迫著陳欺霜閃身退讓,節節敗退。

“是江南周家的‘水吟夢堤,楊柳拂岸’。聽說這是歷代家主才會的絕學。”

“你記錯了。周家是有名的學醫不習武,習武不學醫。最厲害的是銀針點穴。想當家主卻不學醫,這在周家是沒有可能的。”

“我看那陳欺霜也不過資質平平,身手一般。怎麽就有了‘殺神’的稱號了?”

“怕是魔教自封的吧?魔教妖人,總故作神秘。誰知道這個稱號有多少水分。”

……

臺下七嘴八舌的議論,並沒有吵到專心比武的兩人。

陳欺霜被壓制在了比武臺的邊線上,退一步,便再也無緣於比賽了。他被逼迫到了極致,反而靜神凝思,摒除一切雜念,將人魂與劍氣融為一體。

“滅影”黑刃吐出長長的光芒,如呼吸般規律的律動。

一切,極靜。

似有一層淡淡的透明罩子,將陳欺霜與這個世間劃割開來,引領他進入了一種無悲無喜,心外無物的境界。

他眼神淡漠地出招,用腿橫掃,出手反扣,舉匕側劈。呼吸吐納之間,隱隱帶著風掣雷驚的氣勢,當真應和了周鈺恒扇面上的“浮雲驚龍”四個大字。

周鈺恒與他擦肩而過時,清楚地看見了他眼中凝成了一線的尖銳光芒。

那光芒是躍躍欲試的興奮,與外表的冷漠,形成了鮮明對比。

——我武學難臻極境,很可能便是缺了這份爭勝心吧。

周鈺恒冷靜的自嘲,他兩指夾住匕首尖端,冒著被紮透的危險,到底是當眾親了親陳欺霜的耳朵。

陳欺霜“滅影”的進勢戛然而止,他看到周鈺恒的鮮血順著指縫滴落了下來,眼神倏然慌亂了起來。

“一個小傷口,不礙事。”周鈺恒以扇遮面,極暧昧地靠在他耳邊說,“你要是擔心我,可以晚上到我房間來,我們,慢慢聊。”

陳欺霜訝然地看向周鈺恒,忍不住擰緊了眉頭。

“好吧!是我輸了,我這就滾。”周鈺恒隨意地笑了下,換染血的手緊緊地捏住了扇柄,幹凈利落地翻身下了比武臺。

“第三十二場,獲勝者,陳欺霜。”昆侖弟子依舊大聲喊出了比賽的結果。

陳欺霜彎腰拾起兩人遺落在臺上的武器,一直盯著周鈺恒的背影,直到他消失,才在畢先的呼喚聲下跳下高臺。

“小懷,陳染懷,你快醒一醒。”白元奉輕輕推著陳染懷。

“別吵。讓我再睡一會兒。”陳染懷將腦袋蒙在了被子裏。

“你快點兒起來。你不是想出去玩麽?我帶你出去。”白元奉掀開被子。

“唔,這才多早?天都還沒亮呢。”陳染懷頂著一頭亂發,揉著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哈欠。

“等小回起了,我們就都走不了了。你想被抓住幹活麽?”白元奉取來衣服,看陳染懷抓過去,胡亂的套上。

“早飯我帶你出去吃。去的地方有些遠,至少要三天吧。有什麽需要帶的,你貼身帶好。其餘的,我們路上買。”白元奉打來水,然後坐在書案前,舔開筆尖,沾著墨汁,匆匆又熟練地留下一句“出去,玩,勿念。”

陳染懷隨意地往臉上潑了幾把水,用袖子蹭了一把:“好了!我們走吧。要去哪兒?”

白元奉用鎮紙壓住了留言:“我父親生前買下了一處宅院。我小時候他常帶我去,也不知如今荒廢了沒。”

“那有什麽好玩的。”陳染懷不以為然。

“那裏的星空特別美。”白元奉小心翼翼地推開屋門,拉著陳染懷疾步快走,“也是我在教外唯一一個最熟悉的地方了。”

“哦?那倒是值得看一看了。”陳染懷的眼神明顯因為白元奉的後半句話而亮了起來。

白元奉卻誤會陳染懷對那裏的景色感興趣,急忙補充道:“繞村之外還有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通向一處靜謐的湖泊。那裏的林子特別茂密,什麽珍貴的藥材都有……”

“噓。我們出去再說。”陳染懷身手敏捷地翻身上馬。

“好。”白元奉率先打馬,沖了出去。

“青龍!”畢先一把抓住陳欺霜,有些急切地用單手遮擋,湊到他耳邊說,“鳶姨出事了!她被人打傷了。”

陳欺霜話都未聽完,人已經率先趕了過去。

趕到時,鳶姨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躺在了合歡派花謝秋的懷裏,小百靈一邊輕聲呼喚她,一邊餵她喝下一瓶藥水。

旁邊有昆侖的弟子,準備好藥箱與擔架,正在對鳶姨進行簡單的止血包紮。

鳶姨渾身上下被血浸透了,衣服被割得細碎,手腳四肢尤為嚴重,明顯是一劍一劍故意去割傷卻又不致命。如果不是大會明文禁止,不允許傷及人命,恐怕鳶姨便會死在那人的殘忍虐殺下了。

當眾戲弄般地切碎女人的衣服,對方的目的很明顯——為了羞辱鳶姨。

“滾出來。我讓你痛快的死。”陳欺霜緩緩地拔出了“傲雪”。徹骨的寒意,暗含著凜冽的殺意,震得周圍一片死寂,人人自危。

畢先撲過來死死地按住他:“場外私鬥,會被趕下霞棲峰的。是誰說的,在別人的地盤上,自然得按人家的游戲規則玩?你冷靜點!”

陳欺霜冷冷地環顧四周,嘴角噙了一絲嘲諷:“敢做不敢當?呵。”

“是我!”一名二十歲左右的崆峒派青年,推開眾人,站到了陳欺霜面前,“賤人就該去死。如果不是因為比武,我……”

“閉嘴。拔劍。”陳欺霜用力推開死死箍在他身上的畢先,卻不料,被一雙帶血的雙手死死地摳住了衣角。

鳶姨帶著滿身的傷口,撲過來,死死拽住陳欺霜。

“鳶姨,你!”陳欺霜回過頭,卻見鳶姨滿眼是淚,朝著他用力的搖頭。

“……你別傷他,我是自願的。”鳶姨攥緊了陳欺霜的衣角,又向自己的方向用力扯了下。

陳欺霜蹲下身子,輕輕松開她的手,握在了掌心裏:“為什麽不認輸?您怎麽能、怎麽能讓自己受這麽重的傷?”

“對不起啊!”鳶姨笑得淒涼,眼淚卻不受克制地大滴大滴地落下,“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隨後,她被擡上了擔架。背後的崆峒派青年還在破口大罵。但她一路只是閉眼默默地流淚,並不再說話。只有手,始終死死地攥緊了陳欺霜的手,用力到在陳欺霜的掌心摳出指痕來,顯示出了她護著那名崆峒青年的決心。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時間——感謝第十八、十九枚收藏。感謝 一只涼 小夥伴的收藏和幫助!

照例記錄在小本子上。【筆芯】

——每一次更文前,都要給自己做無數的心理建設,忙一大堆無關緊要的事情後,才敢戰戰兢兢地試著寫一點點。

這算是拖延癥麽?

可怕!抓頭。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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