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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十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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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青偏頭熨襯衣,笑了他一句:“傻子。”

陳同原本是從來不關註這些的,男生的身體,以前看著不都一個樣,你有什麽我都有,但是好像,現在就不一樣。主要是蘇青在他心裏已經和別人不一樣了,陳同偷偷地想。

蘇青將掛燙機掛好,穿上襯衣。

手臂穿進袖筒,從腕口伸出來,指尖和手掌,手指的姿勢都感覺那麽好看。

就是這人壞,蘇青低頭把腕表扣上,沖陳同招招手:“你過來。”

陳同猶豫了一下,終究走過去:“幹嘛?”

蘇青微微低頭:“好看嗎?”

陳同被他的氣息燒紅了耳朵,揉揉鼻子粗俗說:“屁,別耍流氓了快扣上扣子!”

蘇青輕嗤一聲,又嬌嬌一垂眉眼,羞說:“你給我扣吧。”

甚至都不是個疑問句。

陳同怒瞪他一眼,看見蘇青眼底溫柔又帶一點戲謔的笑,敗於皮囊,憤懣出手,一邊粗暴地扣貝扣,一邊兇他:“少爺脾氣!”

蘇青笑了個沒停,他聲音不悶,原本就溫和輕靈,陳同和他靠得近,聽著還想到個詞,非常矯情,叫做“悅耳”。

陳同悶悶的又害臊,覺得蘇青各處都優秀,蘇青喜歡他這件事簡直像是間歇性失明,讓他害怕蘇青會有突然眼不瞎了的時候。

但他又知道自己並不差,他也不自卑,被人喜歡就被人喜歡了唄,還能有什麽三六九等。

陳同從上往下給他扣的扣子,末尾最後一個穿過扣眼兒,陳同伸手牽平他的衣角,又不甘離開地捏了一下。

蘇青低頭看著他的呢,自然沒有放過他的小動作,蘇青垂著的眉眼只微微一顫,並沒有動作。

陳同低聲說:“你再……等等我……”

蘇青低頭看了他許久:“……好。”

陳同等了半天才聽到回覆,聽見蘇青說好的時候心裏緊繃的弦才松下。

沒松下幾秒鐘,手卻被蘇青輕輕牽住了。

他臉陡然一紅,望向蘇青,看見蘇青都不敢瞧他,只偏著通紅的臉看著另一邊,陳同頓時也不敢看他了,低頭盯著墻邊的踢腳線,也不知道在看個什麽。

蘇青羞夠了,陳同也沒從他手裏溜走,蘇青轉過來看著他小聲問:“這樣可以嗎?牽手。”

陳同感覺自己掌心裏都是汗,他緊張,又害羞,說不出什麽話來,點了點頭。

陳同腦袋瓜啄下去的時候,蘇青感覺自己就像是被蜜蜂在他心尖的花蕊上薅走了一把蜜,涓涓細細的流水漲春潮擴了河道,受寵若驚之餘,還有種魚躍甩尾的趾高氣昂。

到底沒有經驗,他們兩個誰也不會說膩人的情話,害臊,覺得矯情。可蘇青滿腔心花怒放沒地方表達,已經從胸腔溢到喉管,到了不說不行的地步了。

蘇青嘴角都壓不住,只用羞忍著笑,牽著陳同的手,低頭認真地對他講:“等你多久都願意。”

陳同沒聽過情話,只這一句就覺得足夠膩歪。

他害羞地把手縮回去:“在別人面前就……不牽行不行?”

沒什麽不妥,蘇青也怕外面會有流言蜚語或者插科打諢的,好容易發了個芽,要保護起來等他再長大一點。

他點頭:“好。”

又去牽陳同的手,扔了臉說:“現在沒有別人。”

陳同拿他的理直氣壯沒辦法,撇過頭,就隨便他去了,牽著的手也沒放開。

出門、下樓,蘇青大大方方,陳同戰戰兢兢,電梯裏都不敢站在中央,要擠在角落裏。

中途電梯停了一次,外面有人的說話聲,陳同耗子似的飛快地把手一縮。

像只偷燈油而不得的小賊,吸了吸鼻子。

手心裏沒了熱源,陡然間有些空落落的。

進來的也是兩個男生,一看就是學生模樣,都是一中的。其中一個還推著自行車,在講昨天的球賽雲雲,根本沒看他倆。

蘇青退了一步,正好擋在陳同前面,右手背過去,又抓了陳同的手。

陳同在他手心裏抖了一下,小聲喊:“哥……”

帶了心驚膽戰的求饒意味。

蘇青捏捏他的手指,就是不想放開。

直到電梯到一樓,裏邊的人都往外走,蘇青這才松了手。

有種地下黨的感覺。

陳同揮掉腦袋裏的想法,根本不敢多想。

外頭鍋蓋坐在手抓餅攤子旁邊的大理石球上,一臉潑街相,小手指一翹,點著陳同就罵:“狗人!平時就知道說我,你看看我們等你多久了,過分!”

陳同這會兒沒有和他打趣的心思,右邊手掌是自己的,左邊被蘇青牽過了就不像是,他還沒回味過來。

蘇青說:“是我晚了。”

鍋蓋嘖嘖兩聲,把加蛋加腸微辣少刷醬的手抓餅扔給陳同,眼睛回去蘇青身上,不屑地一哼,像電視劇裏的後宮反派:“人模人樣的,也就騙騙陳同這傻子了。”

陳同瞪他一眼:“胡說什麽。”

鍋蓋撇嘴假哭,掉了幾滴鱷魚眼淚:“你倆睡了!你倆不要我!”

金毛都無語:“你正常點。”

“我呸,”鍋蓋叉著腰,“誰知道你們半天不下來是幹嘛呢,等了這麽久了都,你還有時間吃飯嗎?”

他最後一句話對著陳同說的。

陳同不耐煩地推他:“走了走了,再不走遲到了。”

然後三口一包,手抓餅填了滿嘴,囫圇下咽,把油紙袋扔進垃圾桶,拍拍手:“行了。”

鍋蓋矯揉造作的小毛病多,最瞧不得他這麽吃東西,嫌了他一眼:“豬一樣。”

陳同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蘇青悠悠開口說:“你們兩個天天這麽打打鬧鬧,不能和平相處麽?”

鍋蓋和陳同對視一眼,然後互相鄙視。

鍋蓋傲嬌地一哼:“我連他屁股上有幾顆痣都知道,和平相處個屁。”

陳同:“我呸!那我還知道你第一根胡子長在哪呢,每個星期偷偷刮一次,臭美死你算了。”

青春期的男生講起胡子話題都有些羞,鍋蓋“啊啊啊啊啊”地吱哇亂叫,大喊著“今天爹爹要你狗命”,張牙舞爪揮過來,短手短腳被金毛提溜住。

金毛拋給蘇青一個“你懂得”的眼神:“他們都習慣了。”

像個滄桑的老父親。

蘇青好笑地抿住嘴,他敢打二百五十塊的包票,金毛剛剛那個眼神,是把他也當了這兩個狗人的“老父親”。

蘇青攬住陳同的肩,對鍋蓋說:“你這麽嫌棄他,把他讓給我當同桌啊。”

鍋蓋警惕地一頓,從金毛手裏掙出來,小眼睛一瞇:“有情況,我聞到了八卦的味道。”

陳同甩開蘇青的手又給鍋蓋一下子:“狗鼻子啊你,嗅什麽嗅,聞見你八婆的味道了嗎?”

鍋蓋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對蘇青說:“你想也不要想,本宮還沒死呢!”

不知道他這演的又是哪出戲,蘇青有些遺憾,不過這才只是一個開始。

下午昏昏欲睡,陳同在課上寫完了作業,桌上鋪著額外的試題,是去年的沖刺押題卷。

不過班上每個人桌上的作業和試卷都多,他們自己找題目做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誰都有個幾本課外題,剝了試卷封面,沒人仔細看。

最後一節課是節班會課,這不是陳同的活兒,是傅瑤的活兒,她是班上的宣傳委員。

但是這個班會吧,高一的時候還會演演小品講講相聲,高二的時候沒誰額外去搞這個,固定活動就變成了看脫口秀,看相聲,看搞怪視頻,有時候也看看趣味向的科普,什麽好玩兒看什麽,也算個休閑。

一節課四十五分鐘,看不了電影。

下課的時候陳同還在勤勤懇懇做題,手機震了也沒管,直到快上課了才掏出來一看。

【sq】:[你來後邊一下麽?]

陳同飛快地問:[剛剛在寫題,怎麽了?]

【sq】:[我有一道奧數題沒寫出來,你給我看看麽?]

【同塵】:[你拍一下發給我?]

【sq】:[……]

【同塵】:[?]

蘇青也不和他拐彎抹角了,和陳同拐彎抹角就是個錯誤,含蓄在他那個憨憨直男面前屁用沒有,要親了他他才確定你喜歡他,要牽了手他才知道哦你原來想和他牽手。

和陳同繞來繞去他個理科生邏輯清晰根本不和你繞,不如直球有效。

【sq】:[快到後面來,小傻子,別管題了!]

陳同這會兒都沒明白呢,不過他還是去了,壓著鈴聲到的最後邊,坐下了還一臉迷茫:“什麽題?”

蘇青簡直沒脾氣,往他大腿上用力一拍,然後抓了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指穿進去和他十指相扣緊緊握在一起。

陳同被他打得想跳,被他牽住手又不敢叫,漲紅的小臉微微扭曲,最後剜了蘇青一眼,想把手抽走蘇青也不讓。

講臺上傅瑤站上去開始連接電腦調整多媒體了,她和底下的同學們說了句什麽陳同也根本沒聽清,只聽見身邊人都在起哄。

陳同右手被他緊緊握住,壓低羞怒聲音:“你有病?”

蘇青趴在桌上咬著嘴唇晃了晃陳同的手,咬著嘴唇笑,又靦腆又得意,羞答答地:“你別生氣……”

陳同抿住嘴唇不想理他,蘇青又晃晃他的手,帶了點撒嬌意味:“我就是太開心了。”

陳同的臉色稍稍和緩下來,羞澀大過了惱怒。

傅瑤在大屏幕上放了個混剪視頻,畫面隨著鼓聲節拍踩點,一下一下像是擂在人心上。

蘇青拉著陳同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倒是沒幹別的,他就牽著他的手左摸摸右捏捏,大概是想觀察明白骨骼肌理筋脈血管。

陳同不滿地碎碎念:“都說在別人面前不行……”

蘇青嘟起嘴狡辯:“沒在別人‘面前’啊,在他們背後……”

陳同看了兩眼屏幕,又垂下眼睛看著他被蘇青反覆揉捏的手:“蘇青青青,你好變態啊……”

蘇青抿了抿嘴唇:“陳同同同,我也覺得有點兒……”

他喉嚨裏幹幹的,幹笑了一下,小心又不舍地松開陳同的手:“要不……”

“不要,”陳同小聲說,“來都來了,算了。”

他眼神瞟著旁邊的確沒人看他們兩個,伸手把蘇青重新牽住,手指搭進他指縫間扣穩。

熱透了的掌心叫蘇青抑不住地揚起嘴角。

陳同偷偷地看他,看見他臉上偷偷的笑,陳同偷偷地開心又偷偷地抿住嘴,在心裏偷偷地雀躍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偷偷地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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