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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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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飛得了展顥的吩咐立即動身出城追趕餘火蓮,但由於驚動了遼軍碉堡戰隊而被重重阻撓,餘火蓮的身影眼看著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一片樹林裏沒了蹤影。莫飛甩開遼軍,沿著馬蹄印追蹤進了樹林,怎奈林中小路曲折錯雜,迂回環合,莫飛縱馬飛奔,卻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轉,幾番尋找依然沒有發現線索痕跡。

莫飛頭疼苦笑,若找不到餘火蓮,如何向展顥交待。

卻說,餘火蓮藏身於一處山洞之中,一直等到夜色黑沈,才換了一身黑衣蒙面,前去探入建在山背面的遼軍大營。

子夜時分,黑雲密布,不見星月。

餘火蓮棲在一棵樹上遠眺,只見營帳密密層疊幾十裏,從樹林邊沿一直綿延至山腳下,少說也有上萬遼軍人馬駐紮在此。營門前崗哨林立,幾個身著鎧甲的遼兵正在四圍巡邏,神色略顯疲懶。餘火蓮繞到旁側,借著樹木的掩蔽,一個竄身前撲,雙手扭斷了一個守兵的脖子。緊接著利用這一守備缺口,迅速閃身溜進了遼營。

大大小小的營帳林立,為數不多的幾個依然燈火通明。餘火蓮一路疾行,幾個起躍,匿在中軍大帳之後,從小腿處抽出一把匕首,割破營帳,向內望去。

只見一個形容消瘦約莫三十餘歲的年輕將軍座於上首,幾個身著漢服的軍官立於旁側,低語討論,似乎正在議事。餘火蓮也是後來才知道,這個年輕將軍正是指使莫飛的背後黑手——遼七王子耶律夜希。

此時餘火蓮凝神靜聽,聽得他們正是在談及綁架陳蕭一事,心中一慟。

一軍官道:“輕塵綁了宋帥的公子,我們正可以此為人質向宋帥要挾。”

耶律夜希嘴角勾起一絲笑容,淡淡道:“依我看,以陳方的為人,這陳蕭還不足以做人質。”

軍官道:“難道將軍扣留陳蕭,只為等著宋軍派一批一批的人前來營救,咱們才撒開大網一一捕獲?卻不知將軍等的是何人?”

耶律夜希有一陣的神思恍惚,笑而不語。

軍官又道:“我大遼精兵十數萬,一朝揮鞭南下也未有不可。若不是這幾年西夏於咱們多有牽制,咱們早已率軍攻進汴梁,取了趙家天下。趙家皇帝遭人荼毒後宮,卻硬要誣陷大遼。再加上三位遼使無故被殺,這些個賬目,咱們也該和宋人算算了!”

耶律夜希低眸哀思,眼中閃過一道冷寒的鋒芒,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這些個賬目,都該記在一個人的身上!”

正在此時,帳外忽然一陣轟隆的爆炸聲,人聲喧嘩慘叫,火光乍現,“出了什麽事?”

“回七王子,軍營有一夥賊人闖入,幾處營帳遭火藥襲擊!”

“他們多少人?”

“賊人似乎有七八個,不,□□個吧!皆是高手,以一敵十。其中一人勇猛異常,一槍連戳死了四五個兵士!”

“□□個?一下子來了這麽多?”耶律夜希皺眉低聲思忖,隨即起身抄起一把寶劍,帶著幾個軍官奔出大帳,“去看看!”

且說餘火蓮方才在大帳外只聽了兩句,忽然一陣刀槍相碰的錚錚鳴響從不遠處傳來。他轉身一看,只見幾個黑衣人正和守衛遼兵戰在一處。那些黑衣人皆手持長刀,悍勇無比,帶起團團寒光。其中五人手起刀落致使遼兵身首異處鮮血四濺,五人毅然沖出了重圍,四散而去。不多久,便響起了慘烈的爆炸聲,幾處營帳頓時火光沖天。

餘火蓮看著那幾個黑衣人的身法武功就覺得熟悉,正在疑惑,忽然瞥見又有一隊遼兵從東南面奔來,皆彎弓搭箭,頓時便有箭雨密密麻麻的射向仍被圍攻的三個黑衣人。餘火蓮來不及細想,一個縱躍沖入戰局,他十指扶腰,抽出一道銀鞭,“呼”的筆直揮出,一拉一卷,立時卸掉幾十只利箭。才一轉身,突見其中一個黑衣人向他看了一眼,微微一點頭。餘火蓮眸光一閃,立時心中有數。

銀鞭揮擊,宛如靈蛇般撲向遼人,一時間卸掉了大部分的箭雨攻勢。一個黑衣人背靠餘火蓮,低語道:“少主,陳蕭在中軍大帳地底。”

餘火蓮眉心一凜,說道:“我去!”

黑衣人道:“屬下會掩護少主,少主小心。”

在黑衣人的掩護之下,餘火蓮剛一沖出遼軍包圍,正打算改道從背面繞回中軍大帳,忽然一道人影疾閃而至,餘火蓮腕上一緊,被人猛力拖拽至一暗處,霍然轉身,只見來人一襲藍衣勁裝,黑布蒙面,身披墨色鬥篷。餘火蓮不需多想,只從那一雙不羈的眼睛也認得出是莫飛。

莫飛一雙深邃的黑瞳中盡含關切,說道:“輕塵……”話音猛然一頓,像是終於認清了面前之人,莫飛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悚,改口呼道:“哥!”

餘火蓮已是心神震動,瞳孔驟縮。

二人之間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瞬。任憑不遠處遼兵的慘叫聲清晰可聞,任憑那混戰之中刀劍相撞發出陣陣錚鳴,卻絲毫沒有動撼這緊張的氣氛。

餘火蓮瞬間思緒百轉:他說、輕塵?!他見我揮舞銀鞭,就把我錯當成輕塵了?他竟認識叛賊輕塵?!——李綽背後的人竟會是莫飛麽?難道若言寫的那個“中”字,竟會是“中使”的意思?!

一聲聲熟悉的“哥!哥!”在餘火蓮腦中回響,泛起一陣轟鳴,一時間,似乎所有的謎題皆找到了答案,但他卻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自己的推想。縱然如此,只聽“喀啦”一聲,袖套中的兩截鋼槍已經旋成一柄,再上槍頭,九尺鋼槍已穩持手中,寒光一凜,冷寒的槍頭直指莫飛頸旁,森然緩聲:“你說什麽?”聲音不可察覺的顫抖。

迫人的寒意從頭一直蔓延到腳,莫飛神情鎮定,雙眉深鎖,眼中掠過一絲哀傷,冷靜道:“哥,宗主派我來隨行保護。宗主說,最晚清晨、必須回營!”

原是說清晨回營?不是輕塵?!

是我想多了。

莫飛曾數次救助於我,賊人萬萬不會是他!我怎麽會懷疑他!——這樣一想,餘火蓮緊繃的面色一松,眸中的寒冽之意頓時化了去,嘴角扯起一絲苦笑,忽然收槍一轉身,肅顏道:“先救陳蕭!”

餘火蓮右手擒槍,一路擊退十數個衛兵,縱身一躍,幾個閃身已來到中軍大帳。莫飛緊隨其後保護,一揚手,漫天飛針猛然射向哨兵面門,哨兵還未發出一聲慘叫便立時斃命。

耶律夜希及其下屬不在,帳中無人。

二人沖進大帳,四處尋找能開啟地牢的機關。餘火蓮摸到上首座位的扶手,只聽轟隆一聲,地上竟破開一個入口,從地底幽暗中隱隱傳來了陳蕭的痛苦□□。二人一個對視,一同縱身躍入地牢。

地牢一片黑暗之中,微有亮光。

但餘火蓮和莫飛剛從光明處進入黑暗,一時看不清晰。幹脆閉上眼,靠聲音辯位。耳聽得五個人的呼吸聲,餘火蓮斷定除了陳蕭以外,還有四個守衛。

餘火蓮和莫飛背靠背而立,微微閉著眼,凝神屏息,戒備著敵人的攻擊。

忽然一個破空之聲,餘火蓮銀槍一挑刺中了一個守衛的咽喉,槍尖從後頸透出,銀槍一收,一時間鮮血飛濺。同伴的痛呼聲驚起了另外三個守衛,三人皆豁出命般從三個方向齊齊奔來。莫飛斂眉,手下只微微一動,三人突然頓住了腳步,一個個應聲倒地,口吐鮮血。

餘火蓮睜開眼,只見一片幽暗之中,陳蕭被人鎖在一處刑架上,身上多處血痕,他倒還清醒,擡著頭睜著慘痛的雙眼,輕聲道:“餘火蓮?莫飛?”

“陳蕭!”餘火蓮忙奔上前劈斷鐵鏈,解下腰上系著的青鋒寶劍遞在陳蕭手中,笑道:“我把你的劍帶來了。劍不離人。身上沒佩劍的時候,別亂跑。”

陳蕭聽他語中含有諷刺之意,心中一堵,憤憤的瞥了他一眼。

餘火蓮笑問:“還能打嗎?”陳蕭忍著身上的傷痛,堅定的點頭,手中緊握青鋒寶劍。三人躍出地牢,沖出中軍大帳。餘火蓮迅速向空中放了一道藍紫色的煙火,便不再戀戰,抽身離開了遼營。二人帶著受傷的陳蕭直往山洞跑去。

山洞之中,立著戰馬閃電。

閃電看見餘火蓮回來了,便上前伸著頭在他手上微微噌了噌。餘火蓮輕輕撫摸馬頭,似是安慰,向陳蕭笑道:“為了救你,我的閃電可是差點沒命了!”

莫飛扶著陳蕭坐下,聞言笑道:“哥,其實不止是閃電,這回兇險的很,連你也差點沒命了!”

“噢?”餘火蓮也坐下,嘴角泛起一絲淡然苦笑,“那麽大的霧,我爹也打算發箭嗎?”

莫飛一怔,驚道:“難道哥早就算準了?還是,你是故意趁著大霧迷蒙沖出城門的?”

“若非如此,我怎能順利出城呢?”餘火蓮看向陳蕭,笑容漸斂,肅顏道:“你是如何被擄去遼營的?究竟是怎麽回事?”

陳蕭道:“我沒有擅自出境。那日我才出府門,就被人偷襲打昏了。再醒來時,便在那地牢之中。他們擄我卻不殺我,也不問我,只是折磨我,給我上刑。”陳蕭說著,身上又一陣劇痛傳來,微微瑟縮。餘火蓮從懷中取出一粒護體丹藥,“吃了它,會好很多。”

莫飛並沒有參與綁架陳蕭的事,他也不知七王子此舉何意,不禁斂眉憂思。正在此時,又有八個黑衣人躍進了山洞。餘火蓮眼前一亮,似是終於放心一笑,站起道:“辛苦八位叔叔了。”

八人齊齊除去黑布面罩,跪地抱拳,朗聲:“影衛見過少主,見過中使!”

餘火蓮笑意難掩,上前道:“八位叔叔是看著我長大的,我們之間何須如此多禮?快請起。”

八人依言起身,陳蕭仔細瞧他們的面容,只見這八人皆神情俊朗,笑容憨厚,年歲應和父母相仿。其中一人親熱的上前拍拍餘火蓮的肩,笑嘆道:“小子,你的膽子可是真見長啊!單槍匹馬的也敢闖遼營?要不是我們兄弟本就打算今夜突襲遼營,恐怕還得被你搶了功啊!”

另一影衛笑道:“咱們少主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明知是狼窩虎穴也照樣往裏闖!”

餘火蓮聽了,嘴角不自覺的上揚,“自從在天牢裏死過一回,我也沒什麽可怕的了!”

“少主膽識過人!屬下佩服!”一個影衛哈哈笑道,“我看啊,你小子還是抓緊時間先想想怎麽過宗主那一關再說吧!”

餘火蓮聽了眉尖微皺了皺,淡笑不語。

這邊陳蕭捂嘴咳了兩聲,手上有血跡,莫飛見了忙給他輸入一股真氣護體。正在扶著陳蕭轉身的功夫,一個影衛忽然指著陳蕭叫道:“少主,陳蕭的肩膀上有遼人的烙印!”

此語一出,眾人皆肅顏皺眉。

唯獨陳蕭不甚在意:“是啊,火鉗燒紅了燙出來的,說是他們的族徽。”話音剛落,只聽“蒼郎”一聲,餘火蓮拔出一把長刀,向陳蕭走來。陳蕭見他面容整肅,神色不豫,立時大驚失色:“你、你幹什麽?……我沒叛變!”

“我知道!”餘火蓮哼笑一聲,淡淡道:“我幫你除掉這烙印。”

陳蕭恐懼的:“不、不能留著它嗎?你知道我沒叛變!”

餘火蓮逼近兩步,肯定的道:“我是知道。可這烙印若是讓我爹看見了,你肯定活不了。”

“別,別……”陳蕭急道,“還有別的法子嗎?”

莫飛道:“這是唯一的法子。”說著默然站起,退開兩步,給少主讓出位置。

陳蕭還在顫抖遲疑,餘火蓮忽然一個手起刀落,已連皮帶肉的削掉了一層,除去了烙印。

陳蕭痛得慘叫,肩頭鮮血如註,濺在了莫飛身上。莫飛心頭一凜,寒意徹骨,眼中一酸,竟是要留下淚來。餘火蓮看著莫飛道,“怎麽了?”

“我沒事。”莫飛擠出個笑道:“哥,此處多留,恐生事端,咱們還是盡快回營吧。”

“好。”餘火蓮幫痛得呲牙咧嘴的陳蕭包紮好傷口。眾人趁著夜色未散,一同踏著寒星冷月,離開山洞,繞過碉堡戰隊,返回宋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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