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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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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傅南生穿上甲胄前,茍珥從未想過他能穿得起來這東西,結果卻並沒想象當中的怪異。

大王子如今仍不願相信傅南生,但傅南生確實是很好用的,因此便讓茍珥牢牢盯著。

傅南生十分好用,挾中原皇帝攻城略地的計劃是他說的,與大小城邦結盟逐鹿中原的計劃也是他說的,他也確實懂得布兵打仗。

如果不是時不時就要發點瘋就好了,大王子都有些惋惜起來。

還好暫且用茍珥牽制住了。

大王子看得透,拉攏傅南生,一開始其實用錯了法子。傅南生也是人,是人就有軟肋,傅南生的軟肋不是陳飛卿,而是任何一個可以取代陳飛卿的人。

簡言之,傅南生就是賤。

所以茍珥不再對傅南生動輒打罵發洩,居然還真是應驗了。

傅南生一開始還牙尖嘴利地挑刺找麻煩發瘋,逐漸地,見茍珥跟團棉花似的,居然也瘋得少了,甚至還追著問茍珥是不是上次被打壞了腦子。

再往後,傅南生覺得索然無味,便軟了下來,想方設法地引茍珥的註意。

茍珥覺得傅南生確實是賤得慌。

大王子說,傅南生害怕被人拋棄,無論是鬧還是賣乖,都不過想引起人的註意,如同孩童刻意引起大人的註意,越是不理他,他越是慌,他一慌,便越是急切想要得到。

茍珥覺得十分有道理,當初對陳飛卿必然便是如此,因為傅南生勾.引不到陳飛卿,因此才有了執念。傅南生不過是一頭永遠都在覬覦不該屬於他的一切的貪婪的白眼狼,對他好一些,卻不受他引誘,他就會不甘心。

茍珥覺得大王子說得沒有錯,也該還擊了,該讓傅南生明白誰才是做主的人。他要讓傅南生對待自己如同曾在陳飛卿面前一樣的卑躬屈膝乞顏討好,再慢慢地一點一點地碾碎傅南生。

京城人心惶惶。

裴成遠聽著父兄在家裏嘆氣的時候也很多。

一般人也就罷了,裴相自然很清楚如今宮裏面那個是假貨,然而卻不能拆穿。

拆穿了能怎麽樣呢?皇上未曾立儲,也根本沒得立,如今自己都到了漠國人的手裏。那漠國連同許多大小番邦拿皇上做攻城利器,一面還不斷地派人來朝中威脅。

若拆穿了宮中的那個假貨,大王子手上那個是不是真的?是真的,事情該怎麽辦?打開城池大門讓他們長驅直入?還是直接說不管皇上死活?

只好咬緊牙關認了宮裏的是真的,大王子那都是妖言惑眾。

更何況,若宮裏的是假的,安國侯又怎麽辦?

裴相等一眾重臣也並非是全信陳飛卿,不過是如今不得不信,畢竟他們不信陳飛卿,看似就是信安國侯了。

兩相比較之下,那還是信陳飛卿吧。

——陳飛卿與安國侯鬧掰了。

沒人知道怎麽鬧掰的,就知道是親父子一夜之間掰了,遠在千裏之外的寧王調兵遣將給陳飛卿用,鎮守皇宮的玄英居然也棄了安國侯選陳飛卿——玄英的選擇其實也不難理解,玄家滿門忠烈,玄英對安國侯忠心歸忠心,來回陳飛卿是安國侯的兒子,還占大義。

安國侯戎馬半生,威風一生,最終被親兒子關在天牢最深處,令人想也想不到。

有那麽一段時候,重臣每日都能見著代“身弱休養”的皇上處理朝政的陳飛卿,卻覺得仿佛已經不記得以往那個小侯爺了。

陳飛卿並不囂張,待人處事仍然很講禮,卻很少再笑,眉目之間盡是嚴霜。

終於,敵軍進了中原,連下幾城,陳飛卿終於等來了他要的兵,說要親自去迎仗。

他在京城裏吧,裴相等人也不安,怕他謀逆,他要走吧,大夥兒也不安。

左右想想,還是讓他走吧,京城裏冒頭的那幾個已經摁下了,百官也不是擺設,玄英還在。

陳飛卿便走了。

茍珥進屋的時候,傅南生背對著他,聽到聲音忙回頭。

茍珥道:“陳飛卿要來了。”

傅南生一怔,似乎有些茫然,半晌才道:“這麽快?我以為還要幾日。”

“恐怕是為了接皇上日夜兼程。”茍珥細細地看著他眉目間的怨懟,又道,“或許是為了見你。”

說完,茍珥便不再看他,走過去提起茶壺要倒茶喝。

傅南生急忙摁住茶壺,道:“冷茶,我去倒熱的。”

茍珥看著他:“你在裏面放了什麽?”

傅南生道:“du// 藥!”

茍珥推開他的手,提起茶壺便倒了出來要喝。

“真不能喝。”傅南生慌忙搶過水杯朝地上一扔,再將茶壺扔了出去,這才放心似的。

茍珥冷笑道:“qing/// 欲對你而言恐怕確實是du/// 藥。”

他幾乎忍不住便想嘲諷傅南生是不是真的不要臉,卻還是沒說出來。

但他忍不住道:“聽說陳飛卿要來了,我又不好玩了?”

傅南生不理他,轉身便要出去,卻被茍珥拽著,從身上搜出剩下的藥粉,朝嘴裏倒了進去。

傅南生罵他:“你瘋了?陳飛卿隨時可能就到——”

“他還在三十裏外,到不了那麽早,就算到了又如何。”茍珥將他打橫抱起來朝床上扔去,不顧他吃痛的叫罵聲,一面寬衣解帶一面嘲諷道,“他不該知道你最近是如何絞盡腦汁要勾.引我上/ 床的嗎?”

傅南生冷冷地看著他,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是以前太看得起你了。”茍珥欺身過去,一面嗅他脖頸間的氣味,一面道,“你就是賤,別人給你的東西你不屑一顧,不想給你的你就偏偏要耍盡心思搶,你還真拿自己當個男人一樣威風?你就是個biao// 子。”

傅南生忽然笑了起來,伸手劃過他的脖子,低聲道:“你此刻不還是乖乖地被我勾上了床?我沒什麽威風,也不算是個男人,我就是個biao// 子,但也是一個要得到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biao //子。”

茍珥便咬住了他的脖子,正待酣熱之時,外頭忽然傳來叫聲:“糧草那著火了!”

“有人見著陳飛卿在城裏!”

“東巷那邊突然出現了許多偽裝過後——”

傅南生猛地推開茍珥坐起來:“我說了陳飛卿隨時會到!”

茍珥皺眉道:“他明明還在三十裏外。”

“兵不厭詐,暗度陳倉你沒聽過是不是?”傅南生胡亂穿好鞋就往外跑,一面道,“你去做撤退的打算,這座城恐怕是守不住了。”

傅南生沒能夠見到陳飛卿,他雖然已經盡快調動城中的兵應對,但對方十分兇猛且神出鬼沒,比傅南生手下那些番邦兵要更熟悉城中各處街巷,一夜過後,傅南生不得不領著茍珥與殘兵敗將退往大王子所在的重鎮。

大王子實在是想發火:“怎麽就讓陳飛卿混進去了?還混進去那麽多人?”

傅南生的火氣也不小:“我怎麽知道?全軍上下都是你的人,你當我不知道你防備著我?還好你防備著我,不然我這次渾身上下長滿嘴都說不清了。”

這倒是實話,有那麽多前車之鑒,大王子對傅南生是棄之可惜用之持疑,不但讓人死盯著他,還將他的作戰指示審了又審慎之再慎才用,都不能懷疑此次是傅南生串通了陳飛卿。

他皺眉道:“你一氣起來就六親不認,我不和你計較。現在急的是想想怎麽辦。”

傅南生也冷靜下來,道:“我們撤退是無奈之舉,否則除了全軍覆沒也沒別的下場了。”

“不怪你,只要你想今後怎麽辦。”

“除了迎戰別無他法。”傅南生不耐煩地道,“難道你還指望我們能與他坐下來吃酒和談嗎?”

大王子道:“中原皇帝畢竟在我們手上。”

傅南生冷笑道:“他若真怕這個,就不會一來就送我們這份大禮。你根本不了解陳飛卿也不了解梁翊,梁翊不怕死,他只怕做亡國之君,而陳飛卿不講人情,他根本就沒有心,只有他的理。他倆都奔著做聖人去的,你到現在還沒看清嗎?”

大王子也冷笑起來:“當初你跟我說有中原皇帝在手,什麽都方便容易的時候,可沒說過這些。”

傅南生道:“我只說過我有把握牽制住安國侯和寧王,至於陳飛卿又沒有打過仗,沒人知道他這麽能打。何況又不是我逼著你這麽做,你自己都覺得陳飛卿沒什麽真本事,自己不甘於只勒索點錢非得要打的,如今怪我?”

陳飛卿是一個將才。

在此之前很少有人這樣認為。

陳飛卿是安國侯的獨子,安國侯年輕時是天縱英才的人物,不代表他的兒子同樣如此。何況事實似乎也正是那樣,陳飛卿當然不能說是草包,但真的也只是個小侯爺,最多是個小陳將軍,靠著萬千寵愛於一身做的小陳將軍。

只要不出亂子,他不需要什麽才華,這一世總會過得無比順遂。也不會有人嘲笑他,難道嘲他命好嗎?命苦的人才需要有才能,命好成陳飛卿這樣,不需要了。

陳飛卿卻連戰連捷。

大王子郁悶地找皇上說話:“說真的,我以前沒看出來。”

皇上道:“朕也不跟你說假的,朕都很驚訝。”

大王子問:“你真不知道?我可聽說你看他看得透。”

皇上失笑:“朕與他自幼一同長大,當然了解他的性情,可在此之前他又沒打過正兒八經的仗,朕又不是神仙,不知道他是什麽星轉世,如何能猜得出來?朕倒是自信自己若非體弱,定比他厲害得多,朕的兵書比他讀得熟。”

大王子道:“你這樣一說,我可是真郁悶了。”

皇上道:“希望你不會遷怒到朕的身上。”

大王子看他一眼:“這不可能,我也並非有意遷怒你,但他這樣下去,我只好請你出面制止。”

皇上道:“朕確實也不想他上戰場,朕不願意他受傷。可不得不告訴你一件你我都不想面對的事,即便你當著陳飛卿的面殺了朕,他也不會為了朕而退兵。你總說朕不像一個人,其實更不像的人是陳飛卿,他與朕學的同一堂課,拜的同一位太傅,朕知道如何在社稷與母後當中取舍,他也懂得如何在朕與江山當中取舍。”

大王子道:“所以傅南生沒說錯,你倆還真是奔著做聖人去的?”

皇上笑了笑,道:“錯了。朕是奔著這樣去的,可陳飛卿卻認為他自己只是奔著做個人去的,這是朕為何說他比朕更不像個人的緣由。說句不怕得罪大王子你的話,在陳飛卿的眼中,恐怕你尚且還不算是個人。不必動怒,朕沒這樣想。”

大王子氣急反笑:“他腦子有毛病?”

皇上想了想,道:“也說不上吧,可能是他爹的腦子有毛病,用過的水不拿來澆花洗地都能打一頓。”

“……”大王子道,“這是真有毛病吧?”

皇上道:“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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