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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 只賺了一文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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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廖泗安對李壯高看了一眼。難道都是青樓事件刺激的?這才過去幾天,心性未免也太強了吧!如今看著李壯的笑容,他居然有一點不安,怎麽會?

壓下心底一絲小小的不安, 廖泗安笑道:“我今天要去碼頭看著手下的人幹活,大管事若是有時間不妨一起。”不管有沒有,反正他是要下手了。

“廖管事相邀,豈有不去的道理?”李壯笑著合上賬本,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廖泗安亦是回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等到碼頭看了情況,李壯才明白廖泗安為什麽要叫上他,果真是居心不良啊。

顧家船業有自己的船隊運送貨物或是載人,也有專門幫人卸貨裝船的工人,平時空閑的時候也會自己到渝河裏捕魚,不說對外出售,自己吃也行。前兩天剛有客商雇了他們的船運貨,因此船業裏的幾些好手就跟了去,可是眼下,居然有一大船水果等著卸貨,他怎麽不知道?水果這種東西又等不得,一過時間就容易壞,而關鍵是顧家船業現在根本騰不出人手來。

“這是怎麽一回事,我在三個月前就跟你們簽好協議,你們也保證過貨到之後會在最短的時間幫我們卸貨上車,這就是你們說的全部的人手嗎?”一個微胖的管事指著稀稀拉拉幾個人沖廖泗安嚷道。簽協議的時候廖泗安在場,他現在也只認廖泗安。

三個月前那可不就是他還沒來之前,廖泗安可根本沒有提起過一句。這個念頭在李壯的腦海裏一閃, 廖泗安就在一旁撇清幹系了:“張管事莫要著急,這是我們新來的大管事。可能力有不逮,一時疏忽而已。”

接著又落井下石的對李壯說道:“大管事,我記得我有特別給你提醒過今天有一船水果會到,張管事可是我們顧家船業的老客戶了。你怎麽還能這樣怠慢?”

老客戶對一家商號的重要性,李壯豈能不知?即便現在明知廖泗安落井下石,他也不能解釋,不然落在別人眼裏成了推卸責任,反倒落了下乘。他也不是愛說虛話的人,如今最重要的是立馬安排足夠的人手卸貨才能解決問題。

“張管事莫急,我這就想辦法找人來。”李壯表態。

別看渝河鎮不大,船業可就有好幾家,客戶若是不滿意,直接拍拍屁股就把跑到別家去了。船運對李壯來說本來就是個陌生的行業。到陌生的地方又沒有自己的心腹力量,的確難辦。這些日子他也有拜訪那些同行,不過……李壯皺眉。

“我看你們顧家船業旁的沒有,店大欺客的本事倒是學了個十成十,你們到底能不能找到人手?不行我就另換一家。”張管事也是發了怒。他這點水果可是花費了好幾月才栽種出來的新品種,就想占個先機賣個好價錢,這多耽擱一會兒就是浪費錢啊。

“張管事莫急,我們大管事正在想辦法。也實在不趕巧了,前幾天船業接到一筆生意……”

“我不聽你們廢話。”張管事一甩袖子,指著李壯道:“你就是新來的大管事?”

李壯拱手,就要解釋幾句。

“果真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我跟廖管事打過這麽多年的交道,就從沒出過這樣的紕漏。我問你,你到底是怎麽安排的,這生意是不想往長久裏做了是吧。”張管事怒氣沖沖的說道。

廖泗安忙安撫張管事,他雖然是借他的手向李壯施壓,卻也沒想失去這麽一個大客戶。想辦法的挽救的事讓李壯做。他做好安撫,留下好印象就好。擠走李壯,他還要靠這些老客戶來穩定業績呢。若是一個個客戶都跑了,這顧家船業也就開不下去,自然就沒有他的容身之所。做生不如做熟。在這一家當王,到那家可能就是卒子了。

這次跟前些日子的小打小鬧完全不一樣,李壯都不由得有些頭疼。看來自己還是太婦人之仁了,早點下手才是王道。

“大管事,這是我請來幫忙的陳家船業的兄弟們,您看看什麽時候可以開始。”一個聲音傳來。

是虎頭,李壯不用回頭都知道。見虎頭身後跟著二三十號穿著麻布粗衫的人,李壯的眼裏閃過一絲感激。

“今天的事情,還有勞陳家船業的兄弟們了。”李壯沖大家施了一禮,“客套話不多說,等這趟生意做完,我請兄弟們到渝河酒樓好好吃一頓。”

兩兄弟交換一個眼色,然後虎頭當先走在前頭:“兄弟們,跟我走。”

一揚手,二三十號人就呼啦啦的向停在碼頭邊的船上走去。

“哎喲,你們可得精細點兒,我這水果可經不起你們磕絆。”一見到有人手來幫忙,張管事也把之前的話拋在腦後,一個勁兒的吩咐道。他是個純粹的商人,只要不妨礙到他的利益,旁人鬥得再厲害幹他何事。

危機解除,李壯這才有時間跟留在他身旁的一個男子道謝:“今天還多謝兄臺仗義出手,還未請教兄臺貴姓。”

“大管事客氣,鄙人姓陳,不才正是陳家船業的一個小小管事,初來貴地,日後還得多多仰仗大管事。”那人亦是客氣的拱手。

陳家船業?李壯心頭一動,當即明白這陳姓管事的意思。一個新開業的船運,一個沒有根基的大管事,那些老派的強大勢力看不上眼,平手的又不可能結盟,就只能和那些看起來相對較弱的聯盟。

不過現在也不是說話的時候,李壯挑眉,“晚上詳談?”

“正合我意!”

彼此一笑,都是心照不宣。

廖泗安卻在一旁氣得牙癢癢,他哪能想到李壯能跟陳家船業搭在一起。那些老牌勢力他早就打過招呼,讓李壯借不到人,沒想到不過剛開業三天的一個小小卒子,最後打亂了他的計劃。

“真是老天爺保佑,今天才沒出什麽岔子。” 廖泗安此時也不得不假意的慶幸。 可不就是老天爺瞎了眼,運氣才站到了李壯那邊去。

“廖管事這話可說錯了,今天能脫困,還是多虧了陳管事的仗義幫忙。”李壯道。

陳管事站在李壯這邊,搖搖的拱手行了一禮:“廖管事。”

客氣而又不失禮數。

既然決定跟李壯合作,自然不可能再去捧廖泗安。陳管事也知道李廖兩人之間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這樣就決定了他只能站在 廖泗安的對立邊,不能兩邊都討好。這世間美事是不少,但也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左右逢源。今天這個決定看起來很危險,但也不是他病急了亂投醫,李壯他調查過,有幾分本事。而且顧家船業本身不弱,只是李壯還沒有完全掌握大權。如今正是李壯需要時間壯大的時候,他提出合作必定不會遭到拒絕。

輕蔑地哼了一聲,廖泗安隨意的拱了拱手。算了,不過小卒子之間的“惺惺相惜”,再由他們蹦跶幾天。

看這情景,陳管事越發覺得自己賭對了,廖泗安這人根本就不會把不如自己的勢力放在眼裏,這也就是為什麽他們不敢跟廖世安合作的原因之一。與其與虎謀皮,還不如強大自身。

☆、一一六、 勸說

原本毫無懸念的勝局因為虎頭和陳家船業的幫忙,李壯實現了逆襲。

李壯也沒有食言,在渝河酒樓安排了好幾桌,鬧騰了好大一晚才各自回家。與一個商號的信譽相比,錢財都是小事。

畢竟明天還要上工,大家也只是淺飲了幾杯,但是桌上的氛圍還是不錯的。

這種場合廖泗安自然不可能參與,借口有事早就走了。本是敵手,他怎麽可能來見證李壯的勝利。

和陳家船業的管事順利的達成了協議,李壯心情不錯,也多喝了幾杯,近兩個月的努力還是有了一點成效,

“虎頭,今天多虧了你了。”李壯拍了拍虎頭的肩膀。

“四哥,我們兄弟一體,就不要說這些見外的話了。”虎頭笑道。

“你倒是成熟了很多。”李壯頗有感觸的說道。

看著街邊商鋪掛著的燈籠印照下自己小小的一團黑影,虎頭半天才道:“四哥你在上進,我也不可能一點長進也沒有。”

不經事怎麽成長?可這代價…

氣氛好像不知不覺被他帶的沈重了,李壯趕緊岔開話題。

“我們得行動了。”

差點就把自己賠了進去,這可不是善良,而是蠢了。

“就明天白天吧!”虎頭也是急性子,挑了個最近的時間,“免得夜長夢多。”

李壯點點頭。

“要不直接…”虎頭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行。”李壯嚴厲的拒絕了。

李壯頭一次十二分認真的去了解一個人,今天的事件讓他了解到自己現在是多麽的弱小,只要一個小小的客戶都可以把他翻倒。雖然最後未遂,誰知道廖泗安下次又會出什麽花招。他不想靠運氣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也不想再被動的挨打,只有主動出擊。李壯做不出傷人性命的事情,也不過是想擾亂廖泗安的心智,讓他有時間組建自己的力量。若他真的存了害死唐宛如的心,廖泗安肯定會瘋狂報覆的。首當其沖就是他。然後他的家人……

其實,他一直不是一個人。

“虎頭,犯不著這樣,咱們還年輕。多努力幾次就好,沒必要搭上人命和前程。”李壯停住腳,認真道:“你是我兄弟,比什麽都珍貴。”

燈光下,虎頭的眼裏綻放出暖暖的笑意。

***

“你們是誰?”唐宛如眼睛上的黑巾被摘下來,臉上並沒有慌張,反而十分鎮定地說道:“大白天擄人,你們倒是有幾分膽量。”

倒不是說置生死於度外了,只是看破了之後好像是生是死都沒有什麽關系。她現在過得可不就是行屍走肉般的生活嗎?偶爾的一次走動都像是對關了許久的犯人的一次恩賜,她把視線落在窗外。太陽好大,看起來好溫暖。

倒不是李壯托大,廖泗安白天不在家,他們才方便下手的。

“嫂夫人不要驚慌,我們不是壞人。”李壯說道。

唐宛如只是呵了一聲。壞人會自己承認是壞人嗎?他們臉上又沒有寫字。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嫂夫人?你們知道我?”

“是。”李壯沒有掩面就顯示出了他的誠意,他報出自己的身份,“我是顧家船業的大管事。”

“難怪。”

只兩個字,但誰都可以知道,唐宛如已經把整件事情想了個透徹。

李壯都不得不佩服這個女子的心思玲瓏,雖然鮮少在眾人面前出現。但腦子可不笨。皮膚雖然透著幾分病態的白皙,但掩蓋不了她本身的相貌,的確是個妙人。原來廖泗安鐘情的人就長這般模樣嗎?

“怎麽,你們爭不過泗安就背地裏下黑手嗎?”唐宛如冷笑道:“你們也太看得起我,也太小瞧他了。”

“生意場上的事我是不太懂,卻也知道這種背地裏下陰招。擄劫家人的行為是被人不恥的!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比,去爭,就算敗了也無所謂,這才是大丈夫所為。”雖然她不可能接受廖泗安對她的愛意,但她也不願意成為他的軟肋。被別人劫持後來攻擊他。而且,唐宛如耷拉著眼皮,掩飾掉眼裏滿滿的覆雜。

他和她的關系又哪是兩三句話能解釋得清楚的?

“我一直以為你是自認陸夫人的,難道我想錯了嗎?”他拿了一把椅子,坐在唐宛如對面,“我聽說你在他面前,也一向是這麽認為。”

唐宛如微微有些錯愕,卻又覺得情理之中的點點頭,“也是,你們處心積慮的想要對付他,怎麽可能不打聽清楚這些?不過,你們妄想用我來威脅他。既然你們知道得這樣清楚,就應該知道死對我來說是解脫。”她伸手捋了捋頭發,手上的鐵鏈也跟著嘩嘩響。

虎頭結識的那些朋友,自然可以很輕松的幫她去掉手裏的鐵鏈,但李壯沒點頭。

“說實話,一直破壞游戲規則的是他,而不是我。”李壯這才笑著說明自己的意圖,“正面來較量,我一點不怵他,若是來陰的,覺得我一個毫無根基的人能勝得過他嗎?我,包括我的兄弟,我們的面子和尊嚴都被他踩在腳底,我不知還手,還是個男人嗎?”

事實夫妻這麽多年,廖泗安的性子她還是知道一些的,顧家船業上一個錢管事被擠走的事情也被廖泗安“自言自語”的說了出來,唐宛如還很明白,若是李壯再不知進退,下一次很可能就要他的命了。從寄人籬下的小子到爬到現在的位置,廖泗安為此付出了多大的心血,一路走來的艱辛她是清楚的。他也是有能力的,只是不擇手段了些,或許這也是為什麽上面的人一直壓著他,不肯給他大管事的原因吧。但這場男人之間的較量,唐宛如並不想被牽連進來,“這是你們男人之間的事情,何苦要牽連我一個女人?你以為偷偷摸摸把我藏起來,就可以以此要挾泗安不作為嗎?”

“錯了。”李壯搖頭,“我們並不是要把你藏起來,而是要把你送回你原本的夫家。”

李壯亮出手中的一枚鑰匙。

☆、一一七、 宛如的迷茫

唐宛如坐在床頭,有些不安的摩挲著小手臂。她讓伺候她三餐的小燕帶話給廖泗安,這會兒既擔心他回來,又怕他不回來,想想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東想西想,結果自己腦子裏一片亂麻。

天還沒有黑,廖泗安就一臉興奮地回來了,伸手去捉唐宛如的手,“宛如,聽小燕說你有話要跟我說。”

這才多久,難道小燕剛把話帶到,他就回來了?

她站起身,裝作忙碌來避開廖泗安的手,同時掩飾自己眼底的覆雜,“是,我記得今天是你的生辰。”

廖泗安的臉上在發出更大的欣喜,捉住唐宛如的一只手腕,“你還記得?”

“我沒忘。”哪怕是強迫的,唐宛如不得不承認,廖泗安還是在她的生命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多希望有天能從她嘴裏聽到“我記得,正如你記得我的一切一樣”,不過廖泗安相信,這一天終將不遠了。

“這些都是你親自做的?”廖泗安指著桌子上的菜問道,一問完才發覺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宛如現在這幅樣子怎麽可能動手做飯菜。對於唐宛如的主動,廖泗安高興就要去解腰間的鑰匙給她開鎖,卻忽然發現有些不妥,慢慢冷靜了下來。

“怎麽突然記起給我過生辰了?”廖泗安在笑,但笑得已經很勉強,眼裏還有深深的失望。事出反常即為妖,宛如對他冷淡這麽多年,突然好心的幫他過生辰,企盼了好久的事情臨到面對還有些不敢相信呢。似死囚臨行前的最後一餐,宛如已經下決心離開他了嗎?內心裏還有一個聲音不會的,宛如一定不會使計離開他的,她不會對自己下手。

再看滿桌子的菜,廖泗安突然覺得這些都是染了毒的毒藥。

他頹然的坐在圓凳上。

深呼吸好幾口,唐宛如才穩住心神。

“泗安。你是在疑心我嗎?”唐宛如坐在廖泗安右手邊的圓凳上,提壺倒了一杯酒。

“我…”廖泗安張張嘴,也不說到底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你疑心我也是正常的。”唐宛如的臉上沒有一點失望,放下酒壺。很平常的說道:“連我都覺得我發瘋了呢,我可是陸夫人,而我現在……”

“胡說!你是我的夫人,廖夫人。”廖泗安打斷道:“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姓陸。”

唐宛如的嘴角勾出淺淺的一抹微笑,“你明知道我想,也不用勉強自己說假話。”

廖泗安盯著她半晌,才無奈道:“你總是說得那麽鮮血淋漓,女人柔軟一下又何妨?”

風從窗戶吹進來,唐宛如感覺有些冷,起身走到窗邊。慢慢關上窗。

“那就不是我了。”

天已經黑了下來,窗戶一關,屋子裏就更看不清楚,廖泗安將火折子吹然點燃桌子上的一支蠟燭。盯著唐宛如的側顏,他很想問一句到底是不能改變還是不願為他改變。可惜,他問不出口。

將杯中的酒喝完,廖泗安才感覺心裏平靜了些。

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廖泗安面前的碗碟裏,唐宛如說道:“吃飯吧!”

每次和唐宛如對話都是廖泗安甜蜜和痛苦交織的時候,她就在那裏。他卻感覺抓不住。廖泗安心底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郁悶倒酒,再將杯中酒一口飲幹。他提著壺又要倒酒就被唐宛如按住了手臂,“先吃些飯菜墊墊肚子,不然很容易喝醉的。”

她動作太急,鐵鏈碰到桌子邊。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廖泗安深深的看了唐宛如一眼,又低下頭把視線落在沈重的鐵鏈上,悶聲道:“如果我醉了,你是不是會逃?”

說不,一定要說不!他心裏在大聲的叫囂。他從來沒想過把唐宛如當成囚犯來對待。可她實在太倔強,不肯改變主意,他怕在他一個不留神的時候,她就會消失不見。不想這樣傷害她的,可他對她沒有信心。廖泗安也明白他需要一個理由,需要一個能他徹底放心的理由。

“我不知道。”垂下眼瞼,唐宛如慢慢的收回手。

還是學不會對他撒謊。

是的,她不知道。若她堅定的知道,現在也不會在這裏。李壯給她機會逃走的時候,她居然猶豫了,她對自己說,她和廖泗安之間還有兒子,孫子,不是說走就能走的了的。如果她突然的消失不見,廖泗安會發火,會自殘。結論把她自己都驚到了,不知不覺她居然對廖泗安的了解累積了這麽多,這麽深。再多的理由都顯得是口是心非了,廖泗安對她來說不是別人。

廖泗安一把回握住唐宛如的手,急切道:“宛如,我們重頭開始吧。”

重頭開始,哪裏是頭?

唐宛如的猶豫對廖泗安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驚喜。與之前斬釘截鐵的拒絕,到如今她在為他猶豫,這就是一個巨大的進步,說明她已經在為他考慮,不是被排除在外的人了。

手心灼熱的溫度,燙得唐宛如有些不知所措,她有些迷茫,顯然不知道該怎麽辦。

在唐宛如晃神的這個時間,廖泗安已經把她的手鏈腳鏈都解開了,這是一種表態,也是一種進攻。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她手腕上的繭,他保證道:“我再也不會傷害你了。”

多年的鐵鏈一除,唐宛如臉上並沒有高興,反而有些呆呆的晃動了一下手,那輕飄飄的感覺,讓她自己都感覺不大習慣。

自由,原來就是輕飄飄的感覺。

“對不起,對不起。”這種表情深深的刺痛了廖泗安,他不住的道歉,“對不起宛如,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就是不大習慣而已。”唐宛如解釋道。

“你不怨我?”

楞了一下,連唐宛如自己都不明白到底對廖泗安是怎樣的感情,怨?恨?愛?

她搖搖頭。

“宛如。”廖泗安摸著她的鬢角,把臉慢慢湊了過去。

突來的親昵動作讓唐宛如渾身僵硬,最後卻不知想到了什麽,慢慢閉上了眼睛。

☆、一一八、 進展

“宛如,宛如。”廖泗安從夢中驚坐起來,撩開被子就要下床去找唐宛如。

“怎麽了?”唐宛如半瞇著眼睛,支起半邊身子嘟噥道。

熟悉的聲音,讓廖泗安的動作一滯,他一把擁住了唐宛如,不住的說道:“還好還好,你沒走……”

懷裏真實的人,溫熱的體溫,讓廖泗安的一顆心漸漸平穩下來。他做了一個噩夢,夢裏唐宛如背對著他越走越遠,無論他怎麽喊,她不曾回頭看他一眼。那個夢太真實,真實的他都信以為真,不禁喊出聲。

不過還好只是夢,不是麽?

此時天已經微微亮,桌子上的蠟燭也只剩下一小截,被哪裏灌進來的一陣風吹得晃了晃。腦子漸漸清醒過來的廖泗安也憶起昨夜的事情來,昨夜他和宛如真的達到了水乳交融,可這麽都覺得有幾分不真切,宛如那麽配合,那麽動情,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他低頭,正好可以從唐宛如微敞的領口看到歡好後的痕跡,是真的,可是為什麽突然轉變這麽多?

因為出身和環境的因素,他是個生性多疑的人,遇上唐宛如之後更是對其患得患失。他拘禁她之後,雖然也有行夫妻之事,但每次都是勉強,都是他主動占有,她被動承受,根本嘗不到一點歡愉。短暫的驚喜之後他又不禁懷疑,昨夜是真的嗎?

“泗安,你在想什麽?”長久的沈默之後,唐宛如問道。

和廖泗安一樣,唐宛如也有些不知所措,她感覺似乎自己做錯了。這麽做雖然讓他能高興,但更會疑心她,若是最後她逃開了,對廖泗安傷害會更大。

與其的得而失之,不如從未得到。

“我很高興。宛如,我很高興。”廖泗安說道,摟著唐宛如的力道也越發加大。

他擁有她這麽多年,一直擔驚受怕。其中又哪少得了猜忌和疑心?以前宛如對他冷心冷情,現在對他熱情如火,反正都是要擔心,為什麽不讓她對他一直熱情如火?而且,這許多年過去了,要不了她的癡心,他還守不住一個人嗎?

“你高興嗎?”

唐宛如沒有說話,但廖泗安感覺得到她的點頭。

此時無聲勝有聲,捧起唐宛如的臉,廖泗安輕輕吻了上去……

***

張福喜手裏拖著一個小茶壺。一手叉腰,站成茶壺狀,站在大門口,看著窗外來往的人群,狀似無意的說道:“今兒可稀罕了。廖管事還是頭一次這麽晚還沒露面呢。”

李壯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但又很快隱了下去,“大概是有什麽私事吧。”

翻過一頁紙,手上書寫的動作不停。

張福喜回頭看了李壯一眼,眉毛一擡,覆又轉頭盯著大門外。對著茶壺嘴輕輕咂摸一口,也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接下來幾天。船業裏沒什麽事,廖泗安就下了工,直接回家了。

“廖爺到底忙什麽去了,好久不來,害得我每天都要面對那些臭男人。”綠衣女子倚欄,信守將一朵開得正好的早菊摘下來。一片一片的扯著花瓣。

什麽好久,也不過七八天的樣子,這麽念叨還不是想揀得片刻的空閑?到這裏來的男人哪個不是為了尋歡?也幸虧她們有幾分姿色,不然就得跟其他姐妹一樣去伺候那些一身臭汗又沒幾個錢的搬卸工了。不過進了春風樓,大家都是一路人。身份也高貴不到哪裏去,沒什麽好攀比的。

“綠裳,過來嘗嘗這茶。”紅衣女子招了招手。

“紅姐姐,也就你有這份閑工夫,還煮茶,多費事。”綠裳扔掉手裏的花,進屋捧著一杯茶,等水溫適宜的時候,一口喝了。

“這杯子太小,還不夠我一口喝的。”她抱怨。

紅衣女子一楞,真是牛嚼牡丹,茶是這麽品的嗎?

綠裳又自己到了一杯,走到外面,一手搭在欄桿上,被無聊賴的看著在街上往來的行人。她忽然興奮起來,趕忙對紅衣女子招手,“紅姐姐,快來,快來。”

還以為有什麽急事,紅衣女子放下茶杯,提著裙子就小步跑了出來。

“快看,那個人又被打出來了。”

順著綠裳一指,紅衣女子也看清了狼狽跌坐在地上的男子,也就二十來歲。怎麽年紀輕輕不想攢下一筆錢娶妻生子,反倒跑到這種場所來…哎,少不更事。

等等,那人怎麽那麽眼熟?回想起綠裳的話裏的“又”自,她忙探出了身子細看。

“是找翠雲的那個小子?”疑問的話卻用的肯定的語氣。

“可不是。”綠裳滋滋的吸著茶水,“也不看看咱們這是什麽地方,再多的錢也給你折騰得幹凈,還想到這裏來稱大爺。”

話裏不屑的意味很濃。

紅衣女子沒有說話,她倒是聽樓裏幾個打手私底下議論過,前後事情一串聯,她才知道眼前這人就是廖泗安設計陷害的那個小子。既然已經吃了大虧,怎麽還不汲取教訓,還真想把小命交代在這裏嗎?

春風樓外,幾個打手又退回到樓裏。

天天來這麽一出,他們就是有再無聊,也不會在同一個人身上找樂子。這小子沒臉沒皮的不覺得痛,他們還懶得出手打呢。

圍觀的人也散開,那人才撩開亂發,擦幹嘴角的血跡,露出一張大家都熟知的臉——虎頭。

劉姑娘,女表子翠雲,哼,小爺可不是這麽好玩弄的,你等著,你逍遙不了幾日了。

他到這裏來可不是為了挨打的,上次的事情他一直記在心裏,少年人容易沖動也極其好面子,他是乞丐出身,對面子不看重,但他也有不想被人輕視和踐踏的東西。這幾天他可沒有閑著,自己觀察再加上那些女支女提供的消息,他已經摸清了消息,接下來就是小爺的表演時間了。

視線一轉,他看了二樓欄桿處的兩個女子,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紅姐姐,我怎麽覺得心撲通撲通跳?”綠裳撫著胸口,不安道。

“我也是呢。”紅衣女子也撫著胸口,喃喃道。

“你也覺得那眼神滲人嗎?我……”

後面的話她沒聽清,再擡眼搜尋,那人已經不在視線內了。

☆、一一九、 助逃

廖泗安在一個巷口站定,不多會兒巷子裏就閃出一條人影。

“夫人一切如常。”那人說道。

“沒有一點可疑的地方?”廖泗安卻有些不信。被限制出外行動十幾年的人重獲自由,會表現得沒有一絲破綻?一連幾天都是這個回稟,他都懷疑這人拿了他的錢在敷衍,語帶質問。

那人把腰彎得更低,“夫人今天只外出一趟,是和小燕去市集挑選新鮮的魚蝦。小的一路跟隨,並沒見夫人跟其他人有過接觸。”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廖泗安揚揚手,然後四下看看,又若無其事的往前走。

不是他多疑,唐宛如什麽性子他知道,頑固了幾十年,突然變得溫柔,廖泗安總覺得心裏不踏實。每天早歸回家,一邊享受唐宛如作為妻子帶來的溫馨,他一邊還不得不防她突然逃走。溫柔是好,他也怕溫柔一刀。

再觀察看看,他也能放下心來,畢竟渝河村對宛如來說也是個陌生而熟悉的地方,她要出逃也會用到船,他不就是跟船打交道的嗎,怕什麽?

***

“夫人,我娘生病了,我想今天早些回去照顧她。”小燕把午飯擺在飯桌上,說道。

“去吧。”唐宛如點點頭,又想起什麽,叫住小燕,“你去把賣糖葫蘆的叫到門口來,我突然想吃點酸甜味的。”

小燕不疑有他,加上心急回家,叫了賣糖葫蘆的在門口,進屋回稟唐宛如一句就匆匆走了。

唐宛如挑選了幾串,付了錢,見賣糖葫蘆的漢子的兒子長得可愛,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臉。她雖然有個兒子,但廖泗安用鐵鏈拘著她,怕兒子長大了會問。母子兩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日子久了,母子兩也各自習慣這種生活了,即便相處,也是客氣有餘。熟絡不足,都十分別扭。現在孫兒都出生了,廖泗安又以她身子不好,連小孫兒的面都鮮少見得幾回。作為一個母親,奶奶,她也是失敗的。

這小孩兒最近一有閑暇就跑到茶樓外邊聽說書的講七俠五義,大俠的故事,正是夢想滿滿的年紀。他最討厭人捏他的臉蛋了,平時連他娘捏他他都會不高興半天,但看著這位夫人和藹的面龐。他不知怎麽的,一點脾氣也沒有,他爹在一旁看著都連連稱奇。

“看來我家小子還和夫人很投緣,他最討厭人捏他的臉了,就是我們父母也不例外。真是沒想到他居然沒發火。”

“呵呵,我也覺得令郎可愛得緊。”唐宛如笑道,卻也把手縮了回來。

此話一出,漢子才覺得對方是有學問的人,忙擺手,“夫人叫他大石頭就好。”

“這位大哥若是放心的話,我想讓令…大石頭替我跑腿。帶句話。”她又拿出幾個銅錢遞過去,“這點錢讓大石頭買點零嘴吃。”

“夫人請說便是,錢就不用給了。”剛剛幾串糖葫蘆就多收了人家錢,他哪好意思還收。

“拿著吧,這是給孩子的。”唐宛如把銅板塞到大石頭手裏,讓他到顧家船業給廖管事帶一句話。

往回走了兩步。她才後知後覺的問道:“知道地方吧?”

“知道知道。”漢子忙應承:“夫人放心,一定把話帶到。”

這小孩兒也是從小在渝河村裏跑的,自然知道顧家船業在什麽地方。大頭給了他爹,他自個兒得了一文,但也樂得眉開眼笑的。撒腿就跑。

“小鬼,一邊玩兒去。”看著在船業大門口探頭探腦的小孩兒,張福喜揚了揚袖子。中午是船業裏最安靜的時候,出船的,休息的,他又沒那麽多瞌睡,便留下來當值。

“叔叔,我找人。”被人發現,小孩兒幹脆整個兒站出來,脆生生的喊道。

赫然便是前來傳話的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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