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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 只賺了一文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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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太陽,多曬啊。”一看到楊柳的皮膚比前幾月黑上不少,李聰頓時有些心疼,“就在家裏洗吧,就一件衣裳,要不了多少水。”

“算了。”楊柳搖頭,“屯子裏那口水井都供不上了,要不咱們家也挖口水井吧。”

反手把帕子搭在洗臉架上,李聰才說道:“等娘回來再商量商量吧。”他沒有一下子把話說死了,畢竟打水井是件大事,他一個人也做不了主。再說他們也不是專業打井的,誰知道費了大半天的力氣挖出來的水井有沒有水呢。

畢竟不是每個團隊都有那種雷厲風行的說做就做,楊柳,也就是先把提議說出來,最後還要全家通過再行。要是自己當家做主的話,就沒這麽多麻煩,挖出來的水井沒水就沒水,疾風人住在一起就這個嗎?看到打出的水井沒水肯定就會抱怨,然後馬月提建議的那個人,想有。也不想麻煩。就算他的本意是好的,也會後來變了,是

“我把肉送到竈房去。”楊柳說道。李聰回來得晚,這時候飯都快熟了。另外煮肯定是不可能的,原本就沒準備李聰的分量,得提醒一下小何氏,待會兒多烙幾張餅。

這時候院門響動,文氏和秀秀就走了進來,一人手裏一個拿著一個針線簸籮。

“三嫂,秀秀。”李聰喊道。

“五哥。”

“老五回來了。”

顯然兩人的心情都不錯。

“三嫂,我把工錢給帶來了。”

文氏的眼睛一亮,卻沒有開口要找李聰拿,而是道等午飯吃過了再說。雖然他們這房是她管賬不錯。但她也不能在幾個叔叔面前,留下她好像事事壓過李強一頭的印象。讓他們兄弟之間算賬,比她方便多了。

聽到李聰說話算話,今天就拿到了工錢,文氏也投桃報李。進竈房幫忙了。多個人多把手,午飯也能早點好。

“五哥。”這個時候秀秀扭扭捏捏的走到李聰面前,期期艾艾的喊道。

“怎麽呢?有什麽要五哥幫忙的?”李聰問道。

“我,我好像犯錯了。”秀秀鼓足勇氣說道。她看了李聰一眼,然後又快速低下頭。

“說說看。”李聰沒有一開口就原諒,好讓修修,沒有後顧之憂的把事情說出來。在李聰看來秀秀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不能每次她一開口,都還沒有說到底什麽事情,他們就把責任大包大攬過去。

這跟以前的套路不同啊。秀秀心中驚訝,她跟李聰年齡差距小,自然是很能玩到一塊去。一起每次她有犯錯或者是受了欺負,總是起個頭。李聰就自發的把後面的責任包攬下來,如今不一樣了。

“我,我去跟花苗說了,邀她跟我一起去鎮上。”秀秀的聲音越來越小,後面直接聽不到了。

“然後呢?”李聰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但他心裏實則已經氣爆了。他剛剛看見秀秀和文氏一起回來。還以為兩人是結伴出去,結果呢?這也就罷了,為什麽要叫上花苗?忘記了他的忠告,還有楊柳對花秒的防備。

“她答應了。”小聲說出這四個字,秀秀又急忙急聲解釋道:“我就是怕你們忙,我約花苗一起,兩人也好有個伴兒。”

李聰自然明白秀秀跟花苗這十多年的情誼不是白來的,對秀秀的舉動,他能理解,但並不支持。

“你有沒有想過,你們兩個女子結伴去玩,誰來負責你們的安危?”

撇開花苗這人的人品不談,結伴去玩,李聰並不反對,他更生氣的是

“我們可以自己…”

“那是你們自以為是!”李聰打斷,“今天鎮上這麽多人,要是你們不小心出點事,誰負責?誰跟花苗的父母負責?你也知道今天家裏就我跟你嫂子兩個人去,到時候我是跟著你們還是保護你嫂子?我是你哥,走在你身後的沒什麽關系,那我跟花苗呢?被別人看到了,他們也只會認為是我撇下你嫂子,然後跟花苗單獨…你難道忘記今天是什麽日子了嗎?”

七夕啊,美好而又充滿**的日子,但同樣也是危險的。

秀秀的臉色發白,顯然她也明白李聰說得在理。可她當時真的沒有想到這麽多,秀秀慌忙擺手,“我不去了。”

李聰剛要說話,楊柳的聲音就插了進來,“你在幹什麽呢,有話好好說唄,怎麽對秀秀大小聲的?”

就算竈房裏柴火燃燒的劈啪聲,切菜的聲音,還有說話聲,李聰的大嗓門還是傳到了竈房的三個女人耳朵裏。才多大會兒功夫,秀秀這麽乖巧的女孩子還會惹到李聰?

“嫂子,我…”秀秀轉頭的時候眼睛裏面已經蓄滿了淚花。

“你忙你的吧!沒什麽事,我有幾句話要跟秀秀說。”李聰說道。

楊柳微楞,說實話,這可是李聰在她面前第一次這麽的堅持,毫不妥協。楊柳不但絲毫不覺得丟面子,反而察覺出這件事的嚴重性,她選擇了聽從。

“嫂子…”唯一一個能幫到自己的人也撒手不管了,秀秀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還好意思哭。”雖然是教訓的話,但是李聰還是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你是三歲小孩子嗎?自己沒有判斷力嗎?你嫂子只能幫你一時,等你以後嫁了人怎麽辦?你仔細想想,你今天這麽做是不是有錯。昨天晚上三嫂還說把大山幾個帶上會害怕照顧不周出事,當時你怎麽想的?你嫂子都要擺攤兒,還不是在為家裏忙碌,我身為一家之主,卻不得跟在你們身後四處轉悠,你覺得像話嗎?我是你五哥,我真的這麽做我還算是個男人嗎?”

雖然不能因為一次的犯錯,就全盤否定某個人,但李聰不願意花心思在旁的與他無關的女人身上。就算認為他偏執也好,只要他認為花苗不好,就會要求單純的秀秀少跟花苗有過多接觸。秀秀能想到事先跟他說一聲,他就覺得秀秀還是顧大局的。

秀秀的眼淚變成不斷的抽泣,李聰也軟了心腸,“知道自己錯了嗎?”

秀秀點了點頭。

“去洗把臉,準備待會兒吃飯吧。”李聰說道。

“那花苗那裏……”

“我會想辦法。”李聰說道:“別跟你嫂子說。”

要是她想說的話就不會先跟李聰說了,秀秀癟了癟嘴,她和楊柳的關系又不是說說而已。她也是離開之後才反應過來,邀請花苗會讓楊柳生氣。

“你能啊,剛哭過,就敢跟我使性子。”李聰自然不可能錯過秀秀的小動作。

“哥,你真賊。”放下心裏塊大石頭的秀秀也終於輕松起來。

李聰再次叮囑道:“今天的事情不能跟你嫂子說。”

“我還怕嫂子會吃了我呢。”秀秀吐了吐舌頭。

“去洗臉吧。”

所謂兄妹,能說旁人不能的話,吵鬧,歡笑,他們不是情人,卻甚似情人。

☆、一零四、 相處有道

七夕節還是晚上才熱鬧,可楊柳怕他們去晚了占不到好位子,吃過午飯歇了一會兒就趕往鎮上去了。

今中午的事情,李聰不說,楊柳也不問。

李聰手裏提著包著楊柳做好的所有飾品一個花包袱,不時的換手。楊柳註意到了便有些詫異,難道是做活兒的時候不小心把手傷著了?因為那個包袱根本就不重。

“還是給我吧。”楊柳伸出了手。

“不用不用。”李聰連忙搖頭。

“…那你換來換去做什麽,我還以為你提不動呢?”

“很重嗎?”秀秀也察覺到了,不過以為李聰是熱了,手心出汗而已。

“丫頭,你懂什麽。”李聰提了提手裏的包袱,“我就覺得這個話包袱不符合我的氣質。”

氣質?!楊柳瞪大了眼,她從沒有想到居然會從李聰嘴裏聽到這個詞,還一本正經的。

噗嗤一聲,楊柳終於忍不住笑了。秀秀也捂嘴,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李聰嘴角抽抽,他說得很嚴肅好不好。

“是不大符合你的氣質。”楊柳咳咳兩聲,終於忍住了笑,“不過你到底是什麽氣質啊。”

“這你都看不出來嘛。”李聰洋洋得意的順嘴接了一句才回過味來,楊柳根本就不是在示弱。怎麽了,難道他身上就不能有那種很陽剛的感覺嗎?

察覺到李聰周圍黑沈沈的低氣壓,楊柳趕緊岔開了話題:“抓緊趕路,不說了,不說了。”說完又連忙保證道:“放心吧,下次我一定找一個適合你氣質的包袱皮。”

他說的是這個意思嗎?李聰郁悶的回想了一下剛才的話,好像還真有點兒這個意思。

“這包袱皮上有這麽多小碎花,好看呢。”秀秀皺了皺鼻子,“五哥不懂得欣賞。”

楊柳沒有應和,但是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是十分讚同秀秀的話。再者,這包袱皮本來就是她選的,還能自己否定,自己打臉?

“算了。跟你們說不懂。”李聰閉了嘴。

還說不懂,楊柳癟嘴,這是多高深的文人憂郁啊。

世人皆醉,唯我獨醒?

哦,一定是午飯時稀飯喝多了,讓她居然產生這種錯覺。

***

在守門的駐地官差那裏交了十文錢,楊柳一路念叨了好久。

擺地攤的只要兩文,像他們這種有個小小臺面的就是五文,不就是過個七夕嘛,居然還翻倍了。

“早晚都會賺回來的。沒事。”李聰安慰道。

楊柳點頭,都說羊毛出在羊身上,她也只有宰別人了。淡綠色的太陽傘一撐開,就感覺整個街道上多了一分涼意。稍微講究的攤位上有一塊與臺面差不多大的布繃著,大多數的攤位上什麽都沒有。這個圓形傘就很顯眼。心動的人不少,就是行動的人不多。每次把傘寄存到胡家掌櫃那裏,楊柳都有些汗顏,她好像過於高估自己了。對小攤販來說,只要能稍稍遮擋太陽,一塊布和一把傘沒什麽區別的。

把各種具有代表性的飾品都擺了幾件出來,楊柳就把其他剩下的放在臺面下的櫃子裏。

“感覺我們來的好早。”秀秀說道。太陽還那麽大。鎮上的人也沒出來幾個,等到天黑還得好幾個時辰。

對於只是玩耍的人來說是太早了,對於擺攤做小生意的可不算早了,楊柳擺好這麽一個小小的功夫,街道就幾乎被小攤販們圍滿了。

“娘子,我在這裏守著攤位。你們去逛逛吧。”李聰說道。

站著也是傻站著,楊柳點點頭,把各種飾品都跟李聰說了價格,以防有客人過來購買的時候抓瞎。

“這個一只才二十文,怎麽兩只就要五十二文?”撇開這麽一點小小的東西就賣二十文不說。怎麽反倒買兩個還更貴了呢?

“這是顆心呢。其實也就是諧音,二十文,就是二零,就是愛你,五十二,五二零就是我愛你。”楊柳說道:“不講價,因為愛情無價可講。最好你讓他們先報價,再說這是顆心,二十文是底價。”

李聰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不由得楞了楞,他不大懂楊柳話裏的意思,但照著念總沒錯吧。反應過來的他立即把楊柳的話在心裏默默憶了一遍。

挨個盤查過價格後,楊柳放心的和秀秀離開了。

“嫂子,你好會說哦。”秀秀一眼的羨慕。雖然聽起來像歪理,但是歪的有理。

“還好還好啦。”楊柳客氣道:“其實我也不是一直這麽聰明的。”

……少扯謊哄騙無知少女,好嗎?

“我一定向嫂子學習。”

“肚子餓了嗎?走吧,我帶你到錢叔那裏去蹭吃的。”楊柳搖了搖秀秀的手。

或許是過了午飯的點兒,錢叔的攤上只有兩三只小貓在那裏,看上去頗為慘淡。

“生意興隆,錢叔。”楊柳像拜年一樣對錢叔拱了拱手。

“你這個小妮子,還記得起你錢叔我啊。”錢叔的眼裏滿是笑意,問楊柳身後的姑娘是誰。

“我小姑子。”楊柳拽著秀秀的胳膊,介紹道:“閨名秀秀。”

“錢叔。”秀秀打招呼。

錢叔點頭。

楊柳拉著秀秀在一張地板凳上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露出狐貍尾巴:“知道我為什麽把秀秀帶過來吧?”

沒人回話,但錢叔已經揭開鍋蓋開始下餛飩。騰起的白色熱浪模糊了錢叔的表情,明顯感覺到他翻了一個白眼,然後就聽到他沒好氣的說道:“不就是省一碗餛飩錢嗎?”

楊柳擺了擺手,“錢叔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們兩口子都跟您這麽熟悉了,談錢就俗了。”

“大俗就是大雅。再說了,錢叔我本來就是個俗人,做不了視金錢為糞土。”

“哎,我現在也是在努力的攢糞土啊。”

錢叔一噎,敢情你到我這裏來是為了攢糞土。

秀秀也捂嘴咯咯的笑。

“吃吧,我請客。”除了兩碗餛飩。錢叔還多送了幾碟小菜。

“謝謝錢叔。”楊柳先道謝,把筷子遞給秀秀,又問道:“錢叔,請客就請客嘛。還說出來,是想讓我們回請嗎?”

“就是個牙尖嘴利的丫頭。”錢叔咬牙,然後對秀秀說道:“你可千萬不要學你嫂子,看著還好,實際上就是個精賊。”

“我覺得五嫂的性格挺好的。”秀秀一如既往的維護楊柳的形象,說得頗為嚴肅。

錢叔楞住了,不過就是以玩笑的語氣說了一句話,這丫頭這麽當真幹什麽?搞得他好像在挑撥離間似的。

楊柳忍不住偷笑,說道:“看吧,想扇點兒陰風。結果把自己給點著了,虧不虧?”

“臭丫頭,沒大沒小,我可是長輩,要敬老。”

“我還是晚輩。您要愛幼呢。”楊柳反應極快的還擊,“您老不會只有倚老賣老的本事了吧。”

錢叔眼角肌肉在顫抖,最後化為重重的一聲哼,就扭過頭,無論楊柳怎麽說也不搭理。

吃過飯,東拉西扯了一會兒,楊柳就建議錢叔改賣情侶套餐啊。親子套餐。不過就是兩三碗一起賣,定的價格卻比單碗多了。

“這麽多?”錢叔驚訝。

“您還不知道我嫂子,只賣這麽小小一個飾品都要二十文呢。”秀秀比劃了那顆心形飾品的大小。

“這麽黑?”

“能不能別用‘黑’這個字啊,傷自尊了,知道嗎?”她是黑了些,所以對這個詞才這麽敏感。“再說今天擺攤兒的錢都翻倍了,你提個價又怎麽樣?”

錢叔如實道:“我就是怕提價之後,我這裏就沒人來吃了。”

楊柳的嘴角抽了抽:“錢叔你還真實在。”

臨走之前,楊柳還不忘給李聰打了一碗餛飩過去。

這丫頭,便宜都是要占盡。錢叔忿忿的想。

楊柳拿了錢叔攤子上一個托盤端著。不然餛飩這麽燙,她哪裏端得過去。

“這是哪家的餛飩店?,外送餛飩的居然還有美女?”一個穿著青衫書生模樣的男人從書店走出來,驚訝道。

“錢叔餛飩店。”楊柳的耳力不錯,轉頭的瞬間就隨口胡謅了一個名字,“官人要不要來一碗?正宗的海鮮味,二十文一碗,保證物超所值,預祝官人來年大登科。”

“好一張巧嘴,我若是不買倒成了我的不是了。”那人笑著就掏荷包。

秀秀和楊柳對視一眼,眼裏有掩飾不住的驚喜。呀,成了。

本來就是一份意外之財,楊柳也根本沒認真,又和秀秀回到錢叔的攤子上要了一碗,不過這回楊柳給了他十文錢。

“這不是給你的餛飩錢,是我今天得了財,跟你平分的。”楊柳撇清,為下次的賴吃打消隱形話柄。

“你又去坑蒙拐騙啦?”錢叔脫口而出。

“什麽叫又,什麽又是坑蒙拐騙?” 楊柳翻了個白眼兒,“幸好我脾氣好,才不跟你計較,你這是侮辱我的人格好嗎?我今天還有事就不多逗留了,你今晚什麽時候收攤兒?”

錢叔剛要說話,楊柳又擺擺手,“反正等我有時間的時候再把托盤和碗送過來吧。不過錢叔你這個餛飩攤子也該起個正式的名字了,我都在外給你宣傳了。”

“哦,你起的什麽名字?”

“錢叔餛飩店啊。”

……他還以為有多高大上呢,不就是一個土不拉嘰的店名嗎?

☆、一零五、 丈夫

老遠就看見李聰站在那裏跟個木頭似的, 楊柳一怔,難道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

鬼子進村?呸,有人找茬兒?

秀秀也有所察覺,“怎,怎麽啦?哥,你沒事吧?”

“沒事啊。”李聰有些不明所以,他能有什麽事?

“哦,嚇我一跳。”楊柳指了指托盤上的餛飩,“給你帶回來的,快吃吧。”

說罷,又彎腰捶了捶膝蓋。哎,早知道就在錢叔那裏帶一條地板凳過來坐了,還得站好幾個時辰,怎麽受得了?

李聰剛捧起碗又放下,“娘子,我剛才賣出好幾個。”

“是什麽,手鏈還是頭箍?”楊柳掃了一眼貨架,李聰大概填補過,看不出到底賣出了什麽。她倒是沒想過是心形飾品,畢竟這玩意兒也有些大膽,不一定接受得了。

“不是,是你說的那個。”李聰小聲道:“我照你說的讓他們開價,賣出去了好幾對。”

“呀,這麽好賣。”楊柳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這就好。”

這時,突然一個嬌俏的聲音傳來,“柳姐姐,是你嗎?”。

楊柳視線一轉,只見一個黃衫女子正看著她,這才肯定這聲‘柳姐姐’叫的是自己。那女人子身後還跟著一大眾的仆婦隨從,身側後兩步還有丫頭撐這一把傘,替她遮擋陽光。這才是真正的大戶小姐出行啊。短暫的晃神後,楊柳才反應過來,這人誰啊,她根本不認識。

“是啊。”事到如今,楊柳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順著黃衫女子的話說道:“妹妹這麽早就來逛街?”

叫你一聲姐姐你還當真了?要不是看在你嫡兄是縣丞的份上,我一個嫡女會叫你一個庶女為姐姐?黃衫女子的眼裏閃過一絲不屑。

而正是因為自己對原主的社交圈子一點不知,唯恐露出馬腳的楊柳特別註意黃衫女子的表情,以便及時做出應對。自然不會錯過她眼裏的不屑。

搞什麽啊,瞧不起我就當不認識了,巴巴的喊了人,轉眼又不屑是啥意思。要當心機女,這種程度也太菜了。

“遠遠的瞧著你的身影,我還不敢認,這是你的攤子?”黃衫女子視線逐一掃過,最後落在李聰身上,“這是姐夫吧。”

“是。”楊柳回答。

李聰遠遠的拱手。

黃衫女子也對李聰微微點頭。

看那女子直接略過秀秀,楊柳不滿了,說道:“這是我小姑子。”

“哦。”黃衫女子眸光閃了閃,敷衍道:“是個俊秀的姑娘。”

大概是被楊柳牽著走似的跟她的窮親戚打了招呼,黃衫女子不無驕傲是對楊柳說道:“這一條街十之八九都是我家的鋪面。柳姐姐要是遇上什麽棘手的事情,大可報出妹妹我的名諱,絕對不會有人找事的。”

“那先多謝妹妹了。”楊柳這時候也不會說什麽清高的話,雖然她不打用到這層關系算。但這年頭,安生做生意的人還是會莫名其妙的就礙了人家的眼。招來橫禍。有備總是無患,她現在可沒有丁點實力。

驕傲是驕傲,但人家有本錢。

跟黃衫女子告過別,楊柳靠著太陽傘柄發了好一會兒呆。

夜色來臨,各色的各式燈籠掛起,七夕才算是真的來臨。楊柳剛把用紅繩穿起的燈籠掛上,就感覺整個盆地鎮的人都一下子湧了出來一樣。

六盞燈籠掛在太陽傘下。像一個圓形的環,亮閃閃的。

楊柳這個小臺面,生意不好也不壞,最主要的是有好些人居然過來問她燈籠賣不賣。怎麽跟賣粽子那回一樣,沒看到她賣的是飾品嗎?街道的上那些燈籠可比她的漂亮精致多了,怎麽就看上她家的燈籠?

“不好意思。燈籠不賣,我們是要來照明。”楊柳拒絕。

秀秀和李聰都有些驚訝,居然有錢不賺?

“街上這麽多燈,你少點一兩盞也無所謂啦。”有人還是不肯放棄。

我自己有的,幹嘛還要借別人的光?楊柳心中是老大不願意。又想到黃衫女子說的話,更覺得眼前的客人十分惱火。李聰聰站到她面前,說道:“那客官出價多少?”

搞什麽,她都說不賣,不賣了好嗎?

“鎮上最好的燈籠也不過一兩銀子左右,難道你家的還能比別人高到哪裏去?”那人攤開手,想引起周圍的人的共鳴。

“不好意思,上一位客人出價五兩我們都沒賣。”李聰笑道:“這幾盞燈籠我們是要留給自己用的。”

“你要多少才肯賣?”裏面已經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了。

看那人堅持,李聰也胡亂開口:“今天七夕就收您二十兩吧。二零,愛你,兆頭多好,送給喜歡的姑娘。”

那人的臉色好看了許多,又指著另外一盞燈籠說道,“那再加一盞呢?”

“兩盞五十二兩。”李聰笑道。

“你他娘的想宰老子?”那人袖子一撩,一巴掌拍在臺面上。

這不是穿上衣服的人形怪獸吧。

雖然很驚喜李聰做生意的天賦,但楊柳還是小聲讓李聰算了,看那人的排場就知道來頭不小。

李聰反手拍了拍楊柳的手,面上卻並無慌張,“那客官認為這盞燈不值這價?”

五十二兩,不講價的話再添幾兩就能買三盞了,當他是不會算賬的傻子啊?他就是錢多也不會被人這麽耍著玩。

“這個是我們推出的新款,心心相印。一顆心,客官認為值多少錢?”李聰從陳列架上拿了兩個心形飾品。

那人捏了捏,覺察到裏面裝的是棉花,不屑的撇了撇嘴,“也就值個兩三文吧。”

“單顆心起價二十文,兩心五十二文,數字是不變的,只看同一樣東西在不同人眼裏值多少。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個能與自己心心相印的,實屬難能可貴,不是嗎?”

就跟娶媳婦似的,有的幾兩銀子就娶回來了,有的成千上萬要花費,不僅僅看娶方的社會地位,也看女方在男方心裏價值幾何。

天哪,太有才了。楊柳都忍不住多看了李聰幾眼。

“是有幾分歪理。”那人不自在的說道,“但你要價也太黑了吧。”

“起價二十文,您可以選擇要不要。就像這個燈籠,我同樣可以選擇賣不賣。雙方達不成一致的時候,一方想要達成所願,總得有一方選擇讓步。客官您認為呢?”

感覺到李聰的冥頑不化,那人沈聲道:“你這樣可是會得罪人的。”

“我不過是個打獵的,沒什麽本事,累得我娘子還要出來謀生。在今天之前,我甚至沒有為一點小東西跟人說過這麽多話。我也不會說話,都是娘子事先有教過,我才能像這樣說出來的。我不聰明,但我不想浪費我娘子的一番心血。雖然是小買賣,這些都是我娘子一針一線做出來的,花了心血,就不應該蒙塵。”

秀秀帶頭就鼓起了巴巴掌,接著是一大片掌聲。

“說得有理。”那人也笑著點頭,還下意識的把視線落到李聰身後。

李聰挪挪腳,用寬大的身體擋住楊柳。

“兄臺好福氣,嫂夫人也是好福氣。”見不到楊柳人影,那人也不生氣,笑吟吟跟李聰說道。

李聰亦是拱手。

“這是五十二兩,多謝兄臺割愛了。”那人回身跟身後的隨從那裏拿了銀子,遞到李聰手裏,自己動手摘了那兩只燈籠。

好半天李聰才反應過來,果真是五十二兩啊。

以為五十二文就是高價,現在看看這個,李聰簡直感覺在做夢。

“娘子我……”

“謝謝。”楊柳道。

忘記她生日也沒關系,她已經收到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一零六、 水到渠成

快到夜裏十點的時候,李聰三人才回到家。盆地鎮亮得早,黑得也早,加上人們睡得早,自然覺得已經很晚了。

臨走之前去胡家寄存東西的時候,胡掌櫃也說有好幾個人來他這裏定制了太陽傘,雖然有些晚,但楊柳還是很高興。又畫出了與之配套的沙灘椅子,不過高興之餘,根本忘記了胡家是傘店而不是木匠鋪子。

整個李家都很安靜,溜門這種事情自然落在李聰身上。輕輕的移開院門後的橫木,怕驚動家裏其他人,做賊似的略略洗漱了一下,就各自回房。

“我們還是該在鎮上歇一晚的。”楊柳說道,“站了一天,腿疼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人帶來的財運,後面又湧過來許多人,買了些飾品,也有非要買燈籠的,六盞燈籠全部賣出以後,他們就收了攤。東西要賣,也要去玩的,而且懷揣這麽大一筆錢總讓人不放心。

“我這沒做虧心事,怎麽還心裏不安呢?”楊柳自言自語道。她敢肯定暗地裏又有好些眼睛註意到他們了,不過李聰這麽大塊頭,暫時不敢把主意打到他們頭上而已。吃了夜宵,買了許多東西,他們租了馬車就回了李家屯。

還真累,不過累得值。

楊柳將懷裏的銀票細細看了好幾眼,才小心放好,等明天錢莊營業的時候去存著。為了這幾張薄薄的紙,有的人要奮鬥好幾輩子,真是讓人又愛又惱的東西。

“你不是認床嗎?我怕你睡不習慣。”李聰一邊用帕子擦拭上半身,一邊答道。

她從未跟人說起過,李聰怎麽知曉的?她是不是不經意錯過了李聰許多細膩的一面?

楊柳從他手裏自然而然的接過帕子,替他擦後背,一邊問道:“你怎麽發現的?”

“你跟秀秀睡的第二天早上。”李聰說道:“我記得你臉色不好,人也沒精神。”

“還有呢,還有什麽?”楊柳繼續問道。

話一出口。楊柳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追問。

李聰讓楊柳再使點勁,才一一細數,“你不喜歡大紅大花的衣服,不吃肥膩。吃煮雞蛋不要蛋黃,口味偏辣,喜歡蒜味,睡覺的時候很不規矩,經常踢被子……”

原來她還有這麽多小習慣啊。被自己的丈夫記得所有的喜好,心裏湧起一股甜蜜,楊柳柔聲打斷:“這麽多啊。”

“還有呢。”李聰還準備開口。

“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楊柳岔開了話題,又不是報菜譜,還一大溜了。

一個停頓,李聰才道:“也沒什麽難的就記住了。”

這是什麽答案。不應該說‘你是我娘子,我自然關註你’之類的話嗎?相比於之前的細節感動,這也太平淡了吧。

可此時的楊柳還不懂,正是因為這些平淡的話才顯示出了溫情,感情不僅僅只有感動的一面。

李聰轉過身來面對著楊柳。雙手攬著楊柳的腰,認真道:“娘子,我知道我很笨,長得又不好看,根本配不上你。但我會學,你說的話我都會記得,能不能給我個機會陪你到白頭?”

女孩子最不能抵抗的就是情話了。那些簡單樸素的情話因為真情,而變得有些動人。不過楊柳忘記了,女孩子不能抵抗情話,不過是因為表白的人恰是她喜歡的人。

她輕輕點了點頭。

不用擡頭都可以感覺到李聰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喜悅,連楊柳都被感染了,嘴角微微揚起。

“可不可以……”一邊詢問楊柳。一邊低下了頭。

楊柳沒有說話,但是卻墊起腳尖,雙手環著李聰的脖子,用行動表達了她要說的話。

其實沒什麽好猶豫的,與其擔心未來會有什麽樣糟糕的結果。不如在當下,在彼此都對對方心動的時候,留存下一段美好回憶。

“娘子。”李聰呼吸急促,溫熱的呼吸撲在楊柳臉上,讓她耳朵都紅了。

“嗯。”這聲答應,連她自己都沒聽清。

“真的可以嗎?”李聰都有些不敢相信,卻也沒傻到讓楊柳親口說出不願意的話,兩只手抱著楊柳的兩條腿,抱著她就去到了炕上。

白色的帕子掉落在地。

燭火搖曳,對影成雙。

夜還長。

***

“公子覺得如何?”一個穿著幹練利索的女子站在一片陰影裏,看不清面目,對光亮中的那個男子很是尊敬。

“有趣。”那人手指撫著下巴,瞇著眼睛看著微微跳動的燭火,腦子裏不斷重覆前幾個時辰發生的事情。

“有趣。”他又重覆了一遍,用袖子掃了掃桌子上的兩個燈籠,這樣放在一起細看,還真是合成了一顆心呢。

心心相印嘛。

嘴角微微一揚。

再看這公子,可不就是硬買下楊柳攤位下兩盞燈籠的人嗎?

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已經涼了,喝在喉嚨裏另有一番滋味。

半晌才品完一杯茶,那人放下茶杯,道:“你做得很好。”

陰影裏的女子一抱拳,“屬下應當的。”

她明白,越是公子看上的人或物,越會下時間細細琢磨。他總是像森林中的狩獵之王一樣,總是做好周全的打算,在他下手的那一刻,讓獵物無處可逃。女子心裏微微嘆息,哪怕她有意放過,該來的還是會來。

女子就是山林失火當日消失了啞婆,恢覆了本來面目的翡翠。她向王家稟報了楊柳現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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