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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 只賺了一文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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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了自己所有的習慣。這些習慣就很可能變成一把尖刀,反向刺傷自己。杜氏飲食上的偏愛。喜歡的花卉,睹物思人的竹笛,還有一個傻傻的丫頭,天時地利人和,樣樣不缺。

她故意讓子軒和子墨在李家待一晚上,就是支開他們,為她肚子裏的孩子討個公道。可是應該怪她多年養成的習慣還是那個知道她習慣的人?杜氏知道從今天開始她會改掉某種習慣。或者撇除掉習慣,沒有弱點的人才不易受到傷害。

此刻跪在園子裏的人是很無辜,可總得有人為此付出代價。誰叫你們不看住翠西呢?想法看起來有些幼稚,但誰規定的她不能隨心所欲一下?

重重的二十板子下去,不準請大夫,是生是死。各自聽天由命。

剛剛被井水沖淡的血跡裏,又噗通跪下一人。

被兩個家丁拿住手臂按住肩頭,直到膝蓋重重的磕在冷冷的青石板上。喜丫才有些回過神來,是不是搞錯了?她並沒有謀害過大小姐,怎麽會被推到這裏?

“大小姐被害的事情已經查出來了。罪魁禍首就是前大丫鬟翠西。”翠北這才解釋一句,視線緩緩的掃過眾人。

園子裏的下人都開始小幅度的交頭接耳,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罪魁禍首居然是翠西,一個離開了杜家的丫頭。一個失勢的丫頭又哪來的能力能謀害到大小姐呢?

最先想通的幾個管事媽媽都白了臉,這也就是說翠西想要成事,必定會假借某人之手。這些個某人,必定是曾經十分要好,受過恩惠或是有一些把柄落在翠西手裏的人。這就不得不讓人人自危,今天這架勢,擺明就是主子裏已經心裏有數了,若是再有翠北的私仇在內……為了活命,他們拼命回想有可能撇清的任何蛛絲馬跡。

原本還以為是翠北公報私仇才把喜丫推出來頂罪的喜眉也想通了,暗自握了握拳,喜丫這回可是大難臨頭了。得罪了翠北,起碼還有活路,現在攤上大小姐流產的事情,怕是……

這個傻丫頭,她早就勸她離翠西遠一些,現在被人當成棋子利用了,離死也不遠了。

受喜眉的一些熏陶,喜丫也明白過來自己是被認為翠西的同夥,雖然她不認為翠西有這個能力能傷害到大小姐,她還是說道:“我沒有幫翠西姐姐謀害過大小姐,只是把一支竹笛還給大小姐而已。”

笨丫頭,嘴快做什麽,嫌自己罪名太輕了嗎?

翠北看著喜丫,冷喝道:“就是那支抹了特殊藥粉的竹笛害了大小姐。”

“怎麽會……”喜丫一下子坐在小腿上,滿臉的不可置信,怎麽會,怎麽會是這樣?不應該呀,難道翠西借她的手想報大小姐不留情面的仇?

最終,眼淚迷蒙了視線,喜丫仰天長問:“翠西姐你為什麽要騙我?”

風呼嘯,卷起了幾片樹葉,吹動所有人的衣袍。

門吱呀一聲打開,杜氏身上披著厚厚的披風,由二等丫頭扶著站在那裏。身形單薄,嘴唇無色,長發披散在背後,明明是一副大病未愈的樣子,眼神卻很淩厲。

“給大小姐請安。”頓時園子裏所有的下人都矮了矮身子。

“大,大小姐。”喜丫忽然大聲喊道,卻又瞬間失去了勇氣,怯怯的低下頭的說道:“對不起。”

翠北接替了二等丫頭的位置,小心的攙著杜氏走出了屋子。

“還好你知曉自己錯了。”杜氏的唇角揚起一絲笑意,又很快歸於平靜,冷冷道:“只是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來人,把這丫頭杖斃!”

不是道過歉就應該被原諒。也不是每一句對不起,都會回答說沒關系。

而且她的孩子沒有了,又怎麽可能沒關系?

聽著厚厚的板子打在肉上的啪啪聲,喜丫掙紮開,不停的痛呼求饒,杜氏皺了皺眉。

“大小姐,要不把那丫頭的嘴巴堵上吧。”翠北註意到了,建議道。

“不必。”杜氏微微搖頭。她這麽多也未必不是殺雞儆猴。杜家,安靜了太多年,那些下人們都喪失了原本的警惕。

和著眼淚鼻涕的痛苦求饒落在喜眉耳裏,她心裏有些不落忍,往前跑了幾步,突然僵在那裏。

翠北慢慢的收回視線。

還有一個。

夜裏,杜氏站在窗前,看著夜空裏幾顆星星。

翠北把手裏的托盤放在桌子上,上前關了窗戶。又轉身緊了緊杜氏身上的披風,說道:“小姐,你身子不好,夜裏風涼,怎麽能站在窗前呢?”

杜氏笑了一下,“原本以為要下雨呢,沒想到還看見了星星,今晚的星星可真亮。”

“那是因為天空太黑。”

沒有襯托,哪來的比較?

搖頭拒絕了翠北要她坐到床上的建議,杜氏說道:“就在這裏坐會兒吧。”

翠北趕緊鋪了個厚厚的軟墊,才攙著杜氏在圓凳上坐下。

側頭看著翠北端著藥碗把藥吹涼的動作,杜氏有些恍然,好像很久以前也有個人做過這樣的動作。只是都過去好久了,曾經溫暖的場景只餘一個背影,連人都看不清楚。杜氏不由得皺眉,努力想要回想起那人是誰。

被杜氏看得不自在的翠北才發覺自己逾矩了,忙放下碗跟杜氏道歉。以前她生病的時候,她娘也是這麽幫她把藥吹涼的,慣性使然,她也這麽所了。但杜氏是什麽身份,一定會嫌棄她可能不小心把口水吹到藥碗裏的。

“我讓廚房再重煎藥一碗來。”翠北把藥碗放回了托盤裏,準備端走。

“不用了,就這碗。”杜氏搖搖手。

“可是……”翠北猶豫。

杜氏卻把視線落在高幾上的盆景上,說道:“其實我不是那樣的人。”

不嗜殺,不小氣,可這一切都只能建立在別人不威脅到她的前提下。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她努力得來的,不允許有任何人覬覦,決不。

翠北微怔,才明白過來杜氏指的今晚的事情,說道:“做錯事情,就一定要受到懲罰,小姐並沒有做錯,不需要覺得不安。”

好一會兒,杜氏才點了點頭,“謝謝。”

☆、九二、 何氏不在家的日子

這場讓人期盼了好久的雨還是下了。

不過不是在李家屯,而是在劉家村。這讓很多劉家村村民都大呼老天爺公平,知道他們在山林被燒的這件事上吃了虧,特意下一場及時雨作為補償。

每每有手拿斧頭,過來李家屯這邊砍樹的劉家村村民說起這話,都讓李家屯的人恨得咬牙。

除了表面還有一點濕潤的泥土,水田裏的水都幹涸了。李家屯的人在擔心收成的時候,也把劉家村村民的話聽了進去,難道真的是因為待遇不公?

在目送著子軒和子墨上了馬車,李聰才記起杜氏流產的事情還沒跟何氏說。

在李聰的頭上狠狠敲了幾下,氣急的何氏才匆匆折返家裏,收拾了幾件衣服。

李聰揉揉腦袋,還沒有痛過,腰間又被擰了一把。他偏頭,就看到楊柳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人命關天的事情,你怎麽能忘?”

“昨天是爹的生祭,我不是怕娘聽到後更難過嗎?”

是個孝順的孩子,楊柳沈默了一下,“那你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

“娘子,這你可冤枉我了,昨晚我是想跟你說來著。”

“是嗎?”楊柳不信,然後認真回想一下:

李聰推了推楊柳的肩膀,“娘子,我有事想跟說你。”

楊柳的手往後揚了揚,豎起三根手指,“是天塌下來都今晚非說不可的事情嗎?是誰要我去見他最後一面嗎?是關於我的嗎?”

一連好幾個問題,砸得李聰暈暈乎乎的。他慎重的想了想,然後搖頭:“不是。”

然後楊柳轉頭,幽幽的說道:“那你還記得我暈過去了嗎?”

……

“額額。”四一聲的語氣詞,然後楊柳就催促道:“咱們趕快回去吧,幫娘捉兩只母雞,帶去給四嫂補補身子。”

他說什麽來著,女人都是健忘的吧。

哼,這就叫理屈詞窮。心虛,落荒而逃。

既然是要去伺候杜氏坐月子,何氏這一去至少也得十天半月才回。這時就對家裏的幾個兒子兒媳做交代,哪裏應該要註意什麽的。菜園子裏的哪些菜應該拔了再重新點上種之類的。

楊柳微低頭,一邊擡眼註意何氏的表情,一邊小聲的對李聰嘀咕:“我說,這是這麽些年以來,娘第一次出去這麽久吧。”

“是啊。”李聰把手裏提著的母雞換了一只手,臉偏向楊柳,“怎麽了?”

還怎麽,聽何氏這口吻,全就是在交代未成年的小孩子嘛,就差有陌生人敲門千萬別開了。

不註意間。開了。松手,母雞撲棱開翅膀,一下子拍打在李聰的臉上。

“還不去找一截繩子來,給我把雞綁牢實了。”何氏瞪了李聰一眼,還在氣李聰忘記跟她說杜氏的事情。

李聰摸了摸鼻子。哦了一聲,然後提著雞去找繩子了。

反正家裏人也要去鎮上,何氏就沒帶多少東西,反正缺什麽,捎話讓人帶去就是了。

目送何氏和李武一切去了鎮上,家裏的女人們都露出了輕松的表情。

明明應該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這句話最為合適。但給楊柳的感覺就是翻身農奴把歌唱,看這高興勁頭。就算何氏並不是什麽嚴厲的婆婆,但事事有人把著跟自己當家做主,完全是不一樣的心態。

“當值照舊,其他隨意。”餘氏當即說道。

“同意,同意。”楊柳立即附和。

規矩不能亂。不然吃飯都成問題了,最最關鍵的是她現在有人幫忙做飯啊,這種承諾張口就來。

秀秀扯了扯楊柳,眼神示意她看向小何氏。

懵了一會兒,楊柳才明白過來。長幼有序。何氏一離開家,自然是最長的小何氏說話做決定才對,她和餘氏是越矩了。

在現代,大人說話,小孩兒都還能插幾句了,這裏這麽嚴苛。楊柳聳聳肩,問道:“大嫂你覺得呢?”

“你們說好就行。”完全一副軟和,隨大流的樣子。

楊柳攤了攤手。

***

楊柳手裏剛端了一盆臟衣服,雲翅就出現在她的面前,伸手接了過去,讓楊柳自去歇息。

唉,她怎麽就忘了她現在是大戶小姐,動動嘴就有下人使喚的,這種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優良品格可以暫時放在一邊了呢。真是甜蜜的憂傷。

誒,等等,我好像把內衣褲放在裏面了。

突然多出來兩個人手,讓楊柳制作粉色的心形飾品就有了多少選擇餘地。單個的,拿在手上的,別在頭發上的,甚至是帶在手指上的,楊柳把能想到的都做了。這些針線活兒極佳的姑娘們,可是幫了楊柳很大的忙。

“等姐賺了錢,請你們去搓一頓。”楊柳許諾道。

還沒賺到錢,就高興得胡言亂語,什麽姐不姐的。

“五嫂,七夕那天你和五哥會在鎮上一整天嗎?”

“當然,早點去能占個好位置,我晚上還要賣東西呢。”

“我也去,我也去。”秀秀連忙說道:“我還沒有大晚上出過門呢,那天肯定熱鬧極了。”

楊柳點頭,道:“都去都去,再問問哥哥嫂子們去不去,那天肯定人多,我害怕照管不過來呢。”

“我不會亂跑的。”秀秀保證道。

“到時候可就說不準了。”楊柳可沒這麽大信心,要是秀秀有一丟丟的閃失,她可是要背負好幾通罪名,被何氏活生生給吃了。

正說著話,院子裏響起李聰的聲音:“我回來了。”

“咦,五哥今天回來這麽早?”秀秀站了起來。

七夕將至的時候,各家店鋪都忙起來,人手不夠的就要臨時招工。現在山上又沒法打獵物,李聰就去了鎮上找了一份短工打。不過一向都忙的,這還是頭一次天沒黑就回來了。

話音剛落,李聰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口,“娘子。”

“相公。”

“哥。”

“姑爺。”

一屋子的女眷,李聰也沒多說,跟人打過招呼,就去找李強了。

“我哥害羞了。”秀秀眨眨眼睛。

“那是,一屋子的花,迷得人眼睛都亂了。”楊柳說道。關鍵是這小子這會兒沖進來,不是擺明找揍嘛。

習秋反應極快,“小姐是在誇獎自己嗎?”

☆、九三、 夜話

去找李強的時候,李聰被告知去離小溪不遠的了菜園子裏。

“哎喲,四哥,你可真閑不住。”李聰追得氣喘籲籲的,蹲在小溪邊,掬了一捧水就往臉上澆。

然後他就聽到了什麽碰到石頭的聲音。擡頭一看,原來是有人拿著糞桶在溪邊上汲水。

“李聰今兒回來得這麽早啊。”那人看到李聰還打招呼。

“啊,是啊,是啊。”李聰站起身,“大嫂子你灌菜園子呢。”

“可不是嘛,這會兒天不熱了,正好澆地。”

你澆地也沒人說什麽,關鍵是為什麽得在上游汲水啊,那他剛才掬水洗臉不是……李聰不願再想下去,抹了兩把臉,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去追李強了。

“三哥我剛才喊你,你都不等等我。”

“你不也趕上來了,你的腳程可比我快多了。”李強答道。一鋤鎬下去,把一叢菜旁邊的草鋤掉。過了近兩個月的廢物生活,不能出去找活幹,再不活動活動,他非要生銹了。

“我發現四哥你最近的嘴皮子利索多了。”李聰嘿嘿笑道。

李強白了他一眼,“你是說我在家裏待了些日子,就學會東家長西家短搬弄是非的婦人本事了?”

“哪啊,我明明就不是這個意思。”這老實人一旦要計較起來,一般人還真的招架不住。

蹲在田埂上看李強挖了半壟地,李聰都還沒開口,李強就沈不住氣了。

“說吧,到底找我什麽事?”總不可能累了一天,連休息都顧不上,就來找他侃大山了吧。

東拉西扯的一大圈,都差點把正事忘啦。

“我上工的那家要幾十個燈籠,他們出紙,我們這邊做架子。做不做?”

李強也不去問為什麽都這個時候了才要,“什麽時候完工?大小呢?”

“先不說這些。”李聰擺了擺手,豎起三根手指,“三天時間。一百二十個燈籠能不能做出來?”

“怎麽…”李強明白過來了,怕是為他又接了活兒,沒有啰嗦:“能。”

“我們現在就回去砍竹子吧。”李聰接過李強手裏的鋤頭扛在肩上,一手搭在李強的肩膀上。

是夜,楊柳一邊走,一邊反手在肩頭搓,水太少,總感覺沒洗幹凈。雖然她能在空間裏解決,那也不能保證每天都有時間去啊。上次已經讓李聰懷疑了,還是小心點好。

李聰擴展了幾下胸膛。道:“娘子,我準備好了,來吧。”說完就趴在炕上。

又不是要奔赴刑場,萬古流芳,說得這麽慷慨激昂幹什麽?

楊柳翻了個白眼。然後呼呼哈哈的擰幹一條熱帕子,攤在李聰背上。

帕子接觸到皮膚,李聰當即嘶了一聲。四五個呼吸之後,皮膚適應了,就瞇起眼睛,一副享受的表情,“舒服。”

“我可是快要被燙熟了。”楊柳停止往手上吹氣的動作。打了李聰的背一下,這看起來用了大力氣的一巴掌對李聰來說簡直就是撓癢癢。

“快點,可以揉了。”感覺帕子不再燙背,李聰又催促道。

“還上癮了。”楊柳沒好氣的說道。她是不是白給自己找了個苦差事。

“娘子,我也可以幫你捏。”李聰轉過頭說道。

你幫我捏,我幫你捏。然後就捏到一塊兒去了。想得倒是挺美的,裸著背任你上下其手,還能叫停嗎?姐是有魅力的人。

不過,楊柳捏肩膀的動作慢了,視線不由自主的往下瞟。這虎背熊腰,在燈下看著怎麽有種別樣的誘惑呢?咽了口口水,楊柳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李聰的背。

“怎麽了?”楊柳的手沒有在李聰的肩膀,他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

“剛剛你背上有一只蚊子,被我用手指戳死了。”說完楊柳就偏了偏頭一點,她說的那是什麽呀?還有比這更爛的理由嗎?

楊柳轉移了話題:“你跟三哥砍竹子做什麽?”

“我上工的那家老板想找人做幾十個燈籠,我看三哥在家也沒事,就把這差事給攬下來了。”

握拳順著李聰脊椎往下按,楊柳訝異:“三哥還會做燈籠?”

貌似還是個多面手呢。

“是啊,手藝還不錯呢。”

“那三哥順便幫我們做幾個…額,不行不行,要不你有時間就跟三哥學學吧,掛在太陽傘下。”這一茬才讓楊柳想起了七夕晚上照明的問題,楊柳又遲疑道:“這樣的話,會不會很累?”

李聰打包票,“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那可說好了啊。”楊柳收了手,爬進炕裏躺了下來,揚揚手,“蠟燭吹了,睡覺了。”

“啊,這就完了?”李聰意猶未盡的說道。

楊柳嘴一撅,“你以為呢?”

“辛苦娘子了。”李聰不再啰嗦,吹熄蠟燭,翻了個身,為了以後的安逸,嘴巴特別甜。

李家人大多都睡了,雜物房卻還燃著燈。

文氏一巴掌拍死在她手臂上吸血的蚊子,打了個哈欠,使勁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問道:“老五有跟你說過多少錢一個沒?”

“自家親兄弟,他還能坑我不成?”李強頭也沒擡的說道。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一文兩文的也要計較。

“要是老五還沒成親……”文氏說到這裏住了嘴,改口道:“親兄弟明算賬,事情還是事先說清楚得好,免得以後掰扯不清。”

若是李聰沒成親,文氏自然不擔心他給李強找活兒是夾雜了私心,關鍵是李聰現在也有家要養。這趟活兒是李聰介紹的,還幫忙砍竹子,幫忙做,估計是有油水可撈才這麽上心。哪有白幫忙不圖啥的?

“你要是困了就去睡吧。”李強不願多說,總覺得文氏小人了。一奶同胞,一起長大的兄弟之間,哪有這麽多算計?

看李強那不讚同的表情,文氏就知道自己妄作小人了。罷罷罷,他們才是一家人,她姓文,多說多錯,還不如睡覺。

“你也別做了,晚上看不清,白天再做吧,不是還有時間嗎?”文氏站起身捶捶後腰,怕燭火影響幾個孩子的睡眠,他們就跑到雜物房來做燈籠。蚊子太多,眼睛也澀得不得了。

“我把手頭這個做完就睡。”

“嗯。”文氏應了聲,側身走了兩步。

“哎喲——”

☆、九四、 未遂的好事

天才蒙蒙亮,李聰就醒了。

剛剛他似醒非醒的時候,就感覺一個軟乎乎,溫熱的東西往他懷裏鉆,視線往下就看到了一手搭在他胸膛上的楊柳睡得正酣。微微一個擡頭,他就看到半邊被子垂到腳頭的炕沿上,眼看著再動動就要掉到地上去。昨晚睡覺的時候,屋子裏還有蚊子沒被熏死,楊柳就把她整個都埋在被子裏,大概是後來覺得熱就踢被子。也難為她,橫豎能睡下好幾個成人的這麽大張炕,她睡在靠墻的裏面,居然能把被子踢到這裏,這可是別人學不到的本事。反正李聰自認做不到。

不過楊柳也不是傻的,知道自己冷了,就主動尋找熱源,他可不就是天然的舒適熱源?怕弄醒楊柳,李聰只是輕輕摟摟她,卻也讓楊柳在睡夢中下意識的主動貼近他。他以後是不是主動幫楊柳把被子扯掉,免得她熱?

他也是有媳婦的人了。李聰美滋滋又小心翼翼的握了握楊柳從中衣裏伸出的一小截皓腕,另一只手撥了撥散亂撲到臉頰上的頭發。昨晚睡前楊柳忘記編辮子,大概她起來又要抓狂找剪刀了吧。

楊柳動了動,一條腿勾住了李聰,大概是要趴著睡,不得,皺皺眉,然後砸吧下嘴巴,不經意間下嘴唇掃到了李聰的胸膛。正被兩團胸肉刺激得全身發硬的李聰,一下子一個激靈。

“是你自己湊上來的。”李聰忍不住了,架在楊柳的胳肢窩下,就把楊柳抱到他胸膛上,一手伸進楊柳的衣服裏,拉掉肚兜上的結,在楊柳的裸背上游走,一手扣住楊柳的後腦勺,大嘴就往楊柳的紅唇上親。

楊柳嚶嚀一聲,慢慢睜開眼睛。正好撞進李聰充滿情、欲的眼裏。

“娘子,我想要。”被發現,李聰也沒掩飾自己的情、欲。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和楊柳行夫妻之事也是最正常不過的。而且楊柳醒了最好。這場歡愉本就是兩個人的事情,若楊柳未醒,這就少了幾分樂趣,這畢竟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洞房花燭。

暗啞的聲音,清晰的落進楊柳耳朵裏。楊柳還在發楞,李聰的手已經覆在楊柳的胸前,揉捏起來。

“你……”

接下來的話被堵在了嘴裏。

李聰坐起來,讓楊柳面對著他坐在他的大腿上,男根頂著她。一手按住楊柳的肩膀,一手挑開她的中衣。大紅的肚兜先於中衣落了下來。晦暗不明的視線裏,*輕顫,楊柳渾身冒起了雞皮疙瘩,突然有些無措。

“我,我要進來了。”李聰說道。不知什麽時候。他的褲子一句褪下一半。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楊柳的耳邊。

她準備好了嗎?

認定了嗎?

還是就讓感覺支配她的一切?

楊柳的臉發燙,呼吸也急促了起來,腦子有些想不清楚。

“我……”

此時的一切話語都顯得多餘,李聰已經迫不及待的動了起來。

砰砰砰的敲門聲。

或許聽到了又或許沒有,更或者是故意裝作沒聽見。楊柳抱著李聰的腦袋,也不知道到底對不對,意識裏只有一個聲音就是跟著他。

“五嬸。快點開門,我娘她好痛。”帶著哭腔,還有害怕的顫音伴著堅持不懈的砸門聲傳來,也驚醒了渾然忘我的兩人。

片刻的呆滯後,楊柳迅速的拿起肚兜穿上,然後中衣。她一邊把頭發從衣服裏撥出來。一邊應微微直起上身應著:“誒,來,來了。”

白嫩的肌膚在眼前微晃,激起還未徹底消散的*,李聰下意識的捉住楊柳雪白的腰肢。吻上了圓潤的肚臍。

楊柳像觸電般軟了一下身子,又拍了李聰一下,“精蟲上腦了,還不把蠟燭點燃?”

明明剛才你也很享受的,現在就突然翻臉不認人,李聰唉了一聲,雙手反撐在身後,無可奈何的看了看他的小弟弟。

又要修身養性吃素了,什麽時候能破戒啊?

“還不快點起來,鐵柱還在外面呢。”慌亂中被李聰的腿一絆,楊柳差點栽倒下地。

“知道了。”李聰困難的把腳縮了回去。

男人永遠不懂女人痛經時有多痛,就像女人永遠不懂男人箭在弦上,卻硬要別回去的痛楚。李聰就是現在動一下都覺得特別痛苦,這臭小子,為什麽不能晚那麽一丟丟啊?

打開門,鐵柱就立即嚷道:“五嬸,救命啊。”

臭小子,你五叔也等著你五嬸救命呢。看著帳篷支起老高的下身,李聰郁悶得要命。

“怎麽了,怎麽了?”楊柳彎腰推著鐵柱向三房走,一邊問道。一邊用手背摸了摸臉,早上的風很涼,她的臉上應該看不出什麽不妥吧。

“我娘她痛痛,很痛。”鐵柱也說不清個所以然,只知道文氏難受得緊。

進到文氏那屋裏,才發現小何氏,文氏,秀秀都睡眼惺忪的站在屋裏。再一瞧,大山巧巧也都醒了,大概是這幾位就是被大山和巧巧叫醒的吧。看見楊柳進來,都點點頭。

“這大早上的你是去哪兒摔著了?”餘氏掩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把眼淚都打出來了。她剛剛做夢,正夢見撿了好多金子呢,就被吵醒了,心裏老大不痛快。要是再驚擾了狗蛋,她肯定不依不饒。現在天大地大,都沒有他兒子睡覺重要。

“驚動大夥兒了,真是不好意思。”李強微微點頭致謝,眼睛下一片青黑。

小何氏擺擺手,“別說這些客套話了,弟妹到底怎麽了?”

李強就把他們昨晚熬夜做燈籠,文氏不小心踩到竹筒上的事情說了。

“喲,老三,你們家現在還缺這點銀子?”餘氏的記性很好,又不見添置什麽東西,一百兩還綽綽有餘呢。

“你會嫌錢多嗎?”

冤家就是冤家,哪怕文氏現在痛得不得了,蜷縮著身子側躺在炕上也拼命忍住疼痛反駁了一句。

看得出文氏痛得難受,餘氏沒再添堵,只偏頭輕哼了一聲,表示自己的不滿。

“別說了,還是先去把劉大夫找來吧。”小何氏說道。

“去了,沒人。”昨晚剛摔那一下,文氏還說沒事,結果沒幾個時辰就痛得喊出聲了。急急忙忙去找劉大夫卻不想撲了空,真真急死人了。

“這老頭,說好給屯子裏的人治病才讓他住下來的,正用到他的時候偏偏又找不著人。”秀秀就抱怨了一句,又說道:“要不用煮雞蛋滾滾?”

何氏去了杜家,家裏的雞蛋就沒人特意撿起來,他們這幾天餐桌上都有雞蛋,家裏還有剩餘。

“我看看。”小何氏側坐在炕上,掀開了文氏的中衣。

楊柳拿著蠟燭湊近了些,才看清文氏的腰部的情況。紅腫了一片,中間還有凸起,像刺破肉一樣,看著怪滲人的。

餘氏伸過腦袋看了看,罕見的肅容道:“是得趕緊治治。”

“怎麽弄?”她偏頭,這話問的是屋裏的所有人。小小的淤青還能動手揉揉,這好像是骨頭都凸起了吧。萬一不小心碰著哪兒,更嚴重了怎麽辦?

小何氏收回了手,正色道:“還是去鎮上找個正骨的大夫看看妥當些。”原本以為她有經驗能幫上些忙呢。

“天亮了就去。”李強說道。看文氏難受的樣子,他一拳輕輕的砸在另一只手掌裏,“要不就用雞蛋敷敷吧。”

說不定難緩緩呢,都怪他。

“又不是淤青,秀秀瞎說你也跟著起哄,你又不是大夫。”餘氏轉頭看向門外,“老五怎麽還沒來?”

☆、九五、 問診

消滅幹凈欲、火的李聰一邁進李強的屋子,除了知道原因的楊柳,屋子裏的人大多都一臉奇怪地望著他。

“怎麽啦?”李聰的臉上還有水珠,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

“老五,還勞煩你把你三嫂抱到馬車上去。”李強只當李聰累極了,畢竟這幾天李聰早出晚歸的,他都看在眼裏。而且年輕人本就瞌睡多也沒什麽好責怪的。現在的重點是文氏的傷,恰好楊家的馬車還在,他們也能搭搭順風車。

要不是他腿腳還使不上力,也不用勞煩李聰,畢竟這樣總不大好。

決定了要留在家裏的人,楊柳就趕緊回房梳洗去了,果然不出李聰所料,梳不順頭發的楊柳又把心思動到剪刀上了。

“不是說過不要剪頭發嗎?”李聰走過去,從楊柳手裏拿走剪刀,拿起梳妝臺上的木梳。

隨著李聰的走近,楊柳也被他的男性氣息包圍,想到早上那場差點達成的情、事,楊柳紅了臉,下意識的繃緊了身子,盡量不挨著李聰。

胡思亂想間,不知李聰已經幫她把頭發梳順了。

李聰怎麽不知道楊柳的緊張,從身後圈住她的腰,在臉上狠狠親了一口,“放心,我已經吃飽了。”說罷大笑著揚長而去。

“這個混蛋小子…”楊柳又氣又急,沖著李聰的背影虛打了一下。

楊柳畢竟空手,就算啟程晚,也趕上了李聰他們。

習秋和雲翅也剛剛起身,正在整理。楊柳沒客氣,讓她們把各自的東西放好,李強便把一床被子放到了馬車內鋪勻,再由李聰抱著文氏輕輕放了上去。

“馬車駕平穩一點。”楊柳囑咐道。

又快又穩,那也是得看路面情況的。馮達不得不降低揮鞭的頻率,慢悠悠的趕著馬車。

可這一晃一晃的。差點把楊柳的瞌睡招來了。為了分散註意力,楊柳就跟兩個丫頭說話。

“你們知道鎮上哪家醫館的大夫正骨水平最好嗎?”

兩人都是在內宅裏行走的人,接觸的大夫大多是看一些婦人病,和頭疼腦熱。說到正骨。她們還真的不大清楚。

馮達就說話了,“三小姐,正骨自然還是那些主治跌打損傷的江湖術士有本事些。”

術業有專攻,楊柳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但野郎中總感覺沒那麽安全。不小心治歪了,賴誰?

“上次三哥腿傷了,不就是同仁館的大夫出手的嗎?就去那家吧。”李聰說道:“反正也熟悉,咱們也對他們的醫術放心。”

“郝大夫是有本事,不過他從不給女子治病。”

“這是什麽奇怪的癖好?”楊柳眉梢一擡,“治病還挑人嗎?”

“大家私下裏都傳郝大夫小時候肯定受過女子的虐待。才不肯出手的。”即便不是當面說這話,馮達也壓低了聲音,“以前鎮上就有人去請過,郝大夫沒應,結果人沒了。為此還鬧得沸沸揚揚的。”

這世界上有兩種人不能輕易得罪,一個就是權貴,一個就是大夫,因為人吃五谷雜糧,誰都有生病求到大夫的時候。而且若真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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