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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 只賺了一文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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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生意,你呢?”何氏道。

餘氏不屑的哼了一聲:“能有什麽生意,我聽說捯飭了幾天的粽子就賺了一文,還敢再做生意?不怕把本全折進去。”

“我雖然不懂但也知道做生意哪有穩賺不賠的,再說,又沒賠你的錢,你心疼個什麽勁?”文氏跟餘氏也是積怨已久,當即反問道:“聽二嫂這口氣,又賺了多少錢回來?”

餘氏知道文氏的秘密,自然不懼,抱著膀子道:“有人有了一百兩就是不一樣啊,底氣十足,說起話來跟訓孫子似的。正當自個兒是桿稱了,誰都想放上去稱一稱?”

除了已知事實的何氏,其他人都是一副驚訝的樣子,“什麽一百兩?”

文氏默然無語,餘氏就叫嚷開了,“咱們家遠房親戚賠的唄,嘖嘖,真夠大方的,難怪最近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我聽說有人回家的時候就孝敬了她爹二十兩,不知道拿丈夫的命換來的錢到頭來給娘又分了多少。”

大家都把視線落在何氏身上,何氏黑了線:“文氏,是這樣嗎?”

文氏支支吾吾,狠狠瞪了餘氏兩眼,這個大嘴巴子,什麽都往外說。

“哎喲,瞧這眼刀子甩得,像是要我的命一樣。這話可不是我胡謅的,現在文家村的人可都知道。是你老爹自個兒說出去的,說是女兒女婿孝順,一出手就是二十兩的大銀錠子。”有何氏撐腰,餘氏可是有恃無恐,竹筒倒豆子般,劈裏啪啦全說了。

“老三同意的?”看文氏支吾的表情,何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可她當時就決定讓老三兩口子做主,自然不會反悔。孝順老人是應該的,但也應該是在自身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文氏的爹是幫了老三很多,她心裏也領情,但用老三的命換來的錢去做人情,撐面子,何氏怎麽會同意。

文氏點頭,“他知道。”

既然李強點了頭的,何氏也不好再說什麽,這筆錢怎麽用他是最有資格做主的。知道就算了,此事就揭過了。

文氏平緩的長出一口氣。她能明白她爹的“大嘴巴”,十幾年如一日的資助,沒有一點點回報,即便人家嘴上不說,老爹在村子裏也擡不起頭。都是出嫁的女兒貼補娘家的,你見過有幾個貼補婆家,還一貼就十幾年的?文氏心裏也憋著這口氣呢,這次她手裏有了錢,李強的身子也只需要將養了,她就想孝敬父親。備了一份體面的節禮,還拿出了二十兩的大銀錠子。文老爹是很高興,卻沒有收,也曾問過此事李強知道否。文氏點了頭,文老爹還誇李強懂事。其實呢,李強不但不知道這一百兩的存在,更不知道文氏送錢給文老爹又被後者拒絕的事情。知情的以為文氏會主動坦白,文氏卻三緘其口,這個誤會就一直持續了不少時間。

文氏算是瞞住了所有人,只要不對質,即便是李強知道了也會順著她的話說。孝敬老人,還有反對的理由嗎?

就是餘氏有些不滿,擺出這麽大的架勢最後是幹打雷不下雨,讓她這個捧著缸準備接雨水的人空歡喜一場。但烏雲散太陽現,她再這麽做就太礙眼了。

小小的風波過去後,一家人又忙活開了。

這一切,楊柳和李聰兩口子都不知道,他們正在胡家傘店的後院裏看著新出的遮陽傘。綠色的可收縮圓傘,垂下長方形帶一邊圓弧突出的“流蘇”,佇立在後院中間,單單一看就感覺到清涼。

“怎麽樣,李家兄弟還滿意不?”

“胡掌櫃家的手藝自然沒的說。”李聰豎起了大拇指。

“滿意就好,滿意就好。”胡掌櫃摸了摸蓄的美男須,眼中滿滿的得意,自家的技術那還用說?

楊柳也滿眼星星,是好東西,可她還沒有想好做什麽小生意啊。

☆、九、 欺瞞

胡掌櫃的眼神太過殷切,讓楊柳都有點良心不安,艾瑪艾瑪,做什麽買賣好呢?愛情買賣,呸呸呸,血流太快,腦子沒法思考了。

出了傘店,李聰就說道:“既然來了,就順便看看四哥吧。”

楊柳點頭。前天端午那天,他們回到家的時候發覺居然門都沒鎖,還以為家裏遭了賊呢。結果一查看,發現東西沒少,反倒多了一大堆,才知道是李壯回來過。不過鍋裏還煮著東西,半生不熟的,看來急匆匆又走了,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怪讓人擔心的。

買好東西,兩人就去往杜家。

在李壯第四次轉頭往後看的時候,楊柳終於忍不住問道:“看什麽呢?”

要不是楊柳順著李聰的視線看到他註意的是男人,楊柳肯定要當場發飆,太不尊重她了吧。她雖然算不上大美女,也是小家碧玉一枚吧,太打擊她的自信心了。(菇涼,你自戀了,你壓根兒就跟美女二字不沾邊。)

“我認得那是四哥家的下人,不過他們一個個怎麽都在鎮上亂躥呢?”李聰皺眉。

楊柳這時可沒有那麽多偵探細胞,隨口道:“不是有事就是找人唄。”說罷又催促李聰,“快點吧,咱們還要早點回去呢。”

李聰也只得點頭應了,家裏都還忙,他們這樣閑逛也不好。

“要不咱們去店裏找四哥吧。”李聰來找過李壯幾次,明白這個點李壯正在鋪子裏忙活。

“都到這裏了。”楊柳不願意,大熱天走路就夠要命的了,她才不要再多費些汗水和體力再繞彎去杜家的雜貨鋪子,指了指十幾步外的杜家大門,“我們進去看看嫂子唄,她懷孕過後咱們還沒去看過呢。”

“那我在外面等你。”李聰也沒說不,反正就是不願進去看望杜氏。

楊柳跺腳,“難道你還打算一輩子不跟杜氏來往了?”

李聰不說話。楊柳瞪眼,就這麽幹對峙起來。

***

“小姐,還是早些歇息吧。姑爺這麽大的人了,能出什麽事。你可別胡思亂想。”翠北扶著杜氏在榻上落座。

杜氏心裏著急,卻也不能說什麽,李壯一氣之夜裏下跑出去本來就讓下人們有諸多猜想。要是再傳出點什麽風言風語,她肯定完了。幸虧昨天夜裏沒讓人守夜,但也保不齊隔墻有耳啊。杜氏坐立不安了一晚上,還是決定讓翠北私下裏都聽聽下人是怎麽議論的。

翠北應了聲是,然後收拾好床鋪,好讓杜氏歇息。

杜氏絞著絲帕,還是有些不放心,問道:“確定沒有回家嗎?”

翠北楞了下。隨即反應過來杜氏指的是李家,微微垂頭,答道:“派人盯著,但沒有看見姑爺有回去過,李家其他人也都還不知道。”

說一點就能連續擴展。這就是為什麽翠北最近如此受寵愛的原因。因為“他”的緣故杜氏只用翠西一人,不但讓其養成了恃寵而驕的性子,結果杜氏發現還是條餵不熟的白眼狼,一心都是為她的原主子。杜氏看著翠西就難受,打發開了,眼不見為凈。

人就是這樣,喜歡的時候覺得全天下的人都不及她一人。厭惡的時候,哪怕一句話,一個眼神都看不下去,都有企圖似的。

咚咚咚的敲門聲,然後不等房裏人應聲,門就被推開了。

“小姐。這是廚房剛剛熬好的安胎藥,您快喝了吧。”翠西把托盤放到桌子上,再把細白瓷金邊的藥碗端出來。

沒人出聲,翠西才擡頭看了眼杜氏,卻正對上杜氏有些厭惡的眼神。翠西的心緊緊一顫。

“誰允許你進來的?”杜氏冷聲問道。

“我……”翠西慌得都不知道手腳往哪裏放。她並不是頭一次聽到杜氏冷聲冷死的說話,卻頭一次感到十分的害怕。以前她這麽進門,杜氏從未說過什麽,現在這種冷遇是她自進杜家就從未有過的,

“什麽你我,一點尊卑也沒有,徐媽媽當初是怎麽教你規矩的?”杜氏是明顯拿翠西撒火,還打算遷怒。雖然她對翠西比較寬容,但也知道翠西和徐媽媽兩人私下裏認了幹親。稍微多點下人的家裏,認幹親是很正常的,畢竟就算做下人的也都渴望親情,但現在杜氏一想到這個,就覺得翠西早就居心不良。

“我……”翠西一下子跪下來磕頭,“小姐恕罪,小姐恕罪,是奴婢不懂規矩……”

以杜氏的脾氣,肯定還要再罵幾句發洩發洩,但一想到翠西對她的忠心無非是受人所托,杜氏就覺得自己被惡心到了。有人對著自己做戲,還一做就是好幾年,她不但沒察覺出來還會感到貼心,每每一想到這裏,杜氏就止不住的怒火騰騰,“出去吧,我現在不想見到你,看見你哭哭啼啼的就煩。”杜氏轉身,向後揮手。

翠西咬唇,一副不甘心的模樣慢慢站了起來,又恰好註意到翠北嘴角微翹的得意樣子。想她受寵時,翠北還不知道在哪裏角落裏蹲著洗衣裳,現在居然敢嘲笑她了。翠西握緊拳頭,往前幾步,就要一巴掌扇過去。

“做什麽,聽不懂人話嗎?還不快滾?”沒有聽見翠西遠去的腳步聲,反而聽到越來越近越急促的腳步聲在安靜的房內響起,杜氏有些煩躁的開口。

“翠西姐姐,小姐有了身孕再加上天氣悶熱,心情不好,你還是先出去吧。”翠北一副替翠西著想的模樣,小聲卻又能讓所有人都聽清楚的力道說道。臉上的嘲諷意味卻更加明顯,翠西就高揚著巴掌,楞楞的看著翠北又走回到杜氏身邊,她卻連追上去的勇氣都沒有。

她不再像當初那般受寵了,雖然她不願承認。翠西雖然有些跋扈但不是沒腦子的人,她很清楚這一巴掌下去,她極有可能被正在氣頭上的杜氏攆回去,那時候她還有什麽面目去見少爺?她辜負了少爺所托,也成了一個棄子,那她又還有什麽用?翠西平靜下來,手也放了下來,就算杜氏現在不待見她,卻並沒有不讓她進到內室。只要這段時間她乖乖的,杜氏氣消了,早晚都會想起她的好來。想到這裏,翠西挑釁的看了翠北一眼,再沖杜氏一彎腰,轉身就走了出去。

翠北只皺眉了一下就舒展開來,依仗著小姐的寵愛翠西是極有可能重新被重用,畢竟翠西跟在杜氏身邊的時間不短,杜氏的什麽脾氣秉性,什麽心思,翠西都把得準。只是不知道翠西做了什麽,突然礙了杜氏的眼,她才有機會上位。信任一個人是需要時間的,但不相信一個人往往只需要一件事或者一句話,那麽她想保住貼身大丫鬟的地位,就必須在杜氏消氣前真正拿捏住翠西,並且讓杜氏對其厭惡。看起來有些難度,但並不是辦不到。而且她才十六歲,比翠西耗得起。

剛伺候杜氏躺下,翠北關上門轉身就碰見鼻尖上冒著汗,有事要稟報卻又不敢敲門的朱管家。

翠北一下子心情變得極好,當初她做小丫鬟的時候可沒少被這個朱管家刁難,現在看到他在她面前點頭哈腰的,頓時覺得心情奇好,站直了身子,“朱管家有什麽事嗎?”

她把朱這個姓咬得極長,一聽就能知道她說得是一種家畜的名字。朱管家不但不能發火,還不得不把這個虧吃下去,口說無憑,而且這兩個字的發音本就相同。不過他也明白翠北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招惹不得。主人家的心情是好是壞,跟他們這些做下人的緊密相關,怕不小心觸了黴頭,還得跟她身邊的大丫鬟打好關系。所以盡管他心裏恨得牙癢癢,甚至已經想好再翠北落難的時候怎麽收拾她,但面上還是一副笑臉,道:“翠北姑娘,姑爺那邊來人了,說是要看望小姐。”

翠北蹙眉,這些人來得還真不是時候,小姐現在是千方百計要瞞住李家人,畢竟說不出李壯為什麽突然離開杜家,讓李家人鬧起來的話……

“你去跟她們說小姐現在睡下了,讓他們改日再來。”

朱管家應了一聲,轉身就準備答覆李聰兩口子。

“等等。”翠北又喚住朱管家。

有什麽話不能一次說完,非得這麽玩他?好你個小娘皮,可別太得意,當心站得高不小心摔下來,到時候大爺我一定在地上給你鋪滿尖利的石頭,讓你好好享受這般滋味。朱管家恨恨的想著,轉身又帶了笑,“翠北姑娘還有事?”

既然李家那邊來人,肯定就會要求見姑爺,關鍵是現在找不著人啊。翠北說道:“要是他們提起姑爺,你就說姑爺到外地進貨去了,過幾天才能回來。再準備兩三樣東西,就說是小姐托他們帶回去給親家太太的。可別太次了,免得被人說咱們杜家小氣。”

還用你說,到底誰是管家?就是翠西得勢的時候也沒這麽指手畫腳,教他怎麽做事過。活了幾十年,他接人待物還比不得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有經驗?朱管家有些瞧不上翠西,到底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剛得寵幾天就輕飄飄了,這種人註定走不遠的。

☆、十、 患

“進貨?”何氏暗自估摸了一下時間,有些疑惑,咋走得這麽急呢。再說杜氏都懷了身孕,老四這時候不在她身邊陪著反而去了外地,以老四對杜氏的心疼勁,何氏覺著這裏面有古怪。

難道杜氏又給老四氣受了?

真是反了天了,她不親自動手收拾一下,還真以為她只會嘴上說說是吧?

何氏心裏有了主意,“對了老五,你明天要去鎮上吧。”

“下午上山看看,可能明天要去一趟吧。”李聰問道:“娘有啥事?”

“我……”何氏才覺得不妥,以李聰的性子,怕是沒事都要惹出點事兒。上次從杜家出來,她只是紅了眼眶,李聰就一副要打要殺的模樣要找杜氏報仇,真真是記恨杜氏。何氏也明白,幾個兒子裏,就李聰是真心的為李壯鳴不平,還好幾次被她聽到李聰勸李壯離開杜氏的話。她不想讓李聰摻合進來,是怕李聰對杜氏的成見會讓這件事情越來越麻煩,畢竟她也只是猜測而已。至於杜氏廠區的那個地方,她也只是聽人家說起過兩句,萬一沒逮到什麽還弄巧成拙,那丟的可就是李家的面子,傷害的是李壯。所以何氏改了口:“沒什麽,就是想到鎮上走走。”

記著張秀芝的恩情,李強問了句,“是去看張嬸?”

“她是什麽人,還要我去看她?”何氏一下子變了臉色,待看清楚發言的是李強,語氣又緩和了些,“是問你妹妹的事。”

千不願萬不想,李強還是記住了張秀芝這點小恩小惠,這個老賤人,還是讓她得逞了。

眾人恍然大悟,都打趣的看著秀秀,直看得秀秀不好意思羞紅了臉。頭差點垂到桌子下面去。十月份秀秀就及笄,之後就可以定親成婚了,難怪何氏最近老是不在家裏,大概是為秀秀的親事忙活。四處托人留意好的小夥子吧。餘氏更是直接問何氏是不是想把秀秀嫁到鎮上。

“聽你那口氣,我家秀秀難道還配不上?”何氏瞪大了眼睛,反駁了一句,“鎮上的姑娘都一個個的往我家裏來,我養出來的閨女還差得了?”

何氏這話說得夠狠,直接把楊柳踩到泥巴裏,拔都拔不出來。雖然話不好聽,但楊柳事實上是進了李家的門啊。就是杜氏招了上門女婿,李壯不還是李家的人?踩低兒媳捧高自家女兒這種事,也就何氏才能有底氣說得那麽自然。屯子裏有幾戶能有鎮上的姑娘做兒媳,還一連兩房?一時間眾人看楊柳的神色各異。

楊柳有心要頂兩句,又接觸到秀秀有些歉意的眼神,頓時焉了,她怎麽就跟秀秀處得這麽好呢?楊柳把腳挪了挪。腳尖踩在李聰的腳上,來回的磨了幾下。

李聰正夾了一個鹹菜疙瘩,腳上突然一疼,筷子就沒夾住,鹹菜疙瘩就落在桌子上。今天又是餘氏當值,切的鹹菜的個頭就不苗條,特別顯然的駐在那裏。何氏不知道楊柳動了腳的。還黑著臉罵李聰這麽大的人了,筷子還沒鐵柱用得好。

李聰默默的挨了訓,然後轉頭看著楊柳這個罪魁禍首,後者回了他八顆牙齒。

何氏還不忘囑咐眾人,“都把嘴巴給我閉嚴實點,八字還沒一撇呢別到處給我瞎嚷嚷。要是我聽到一點兒不好的傳聞。頭一個就找你們算賬。尤其是你!”何氏點了餘氏的名,道:“要是我聽見你又大嘴巴管不住,仔細你身上的皮。”

“娘,我都是孩兒他娘呢,還分不清這點兒輕重。你也太小看我了。”餘氏撇嘴,何氏這麽多人的名不點,偏偏點她,明顯的就是對她不放心。

“知道就好。”何氏說了一句,也不清楚她到底放不放心,“對了,狗蛋兒要放假了吧?”

“嗯,還有半個月,我記著時間呢。”餘氏點頭,像是在討表揚的笑著看著何氏。

何氏沒好氣的說道:“那不是應該的?趁著這幾天太陽好,把被單什麽的都洗了曬幹,棉絮也拿出來曬曬,誰知道明天會不會下雨。”

餘氏幹巴巴的哦了一聲。

“娘,我覺得今年可能會旱。”李強突然說道。

對於李強的話,何氏還是有幾分相信的,他們家有次就是靠李強的提醒,才免除了吃水困難的。何氏也有些憂慮,“你有幾成把握?”

“我也不太肯定,這幾天夜裏幹打雷不下雨,我就有點兒擔心,還是準備著點好。”李強有些憂慮的擡頭看了看天。

“也對,多跑幾次而已。”何氏點頭,早作準備好過臨時抱佛腳。

楊柳用胳膊肘捅了捅李聰,小聲道:“明天天氣怎麽樣?”

李聰同樣小聲答道:“接下來幾天都是晴天。”

楊柳默背了一下24節氣歌,問道:“要到小暑了吧?”

李聰點頭,“後天。”

楊柳不明白了,小暑過後是大暑,熱很正常吧。這裏又不是南方十天半個月的不下雨也是常有的事,用不著這麽草木皆兵的吧。不過她很快就把這個疑慮拋之腦後,問了一個最關心的問題,“井裏不會缺水吧。”

“不會。再旱的天,老槐樹下的那個水井都沒有缺過水。”李聰給楊柳吃了個定心丸。當然他並沒有說明全屯子的人圍著一口水井,為吃水的事情差點打起來的事情。

地下水資源還是挺豐富的呀!那起碼說明不會渴死了。沒得後顧之憂了,楊柳又開始心無旁騖的吃飯。

小時候常聽外公誇過他們住的那片地方有多好多好,沒旱過,沒澇過,沒雪災,沒地震,所以楊柳對缺水的印象僅限於電視上的一些挑著桶排隊等水的場面,或是一碗水半碗泥的文字描述。待看到飯後大家都忙活開來,騰出裝谷物的缸,把浴桶洗幹凈,漏水的木桶堵上,楊柳才有點明白對於真正面臨過缺水危機的人們來說,一個小小的可能或許就能拯救一條人命。於是她也加入到其中。

☆、十一、 想

“你做什麽?”三番兩次被人擋住路,就是再遲鈍都知道對方是故意的了。翠西站定,一跺腳。

“翠西姐,小姐說過她不想見你。”或許有些幼稚,但不見不念,翠北現在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只好拿著杜氏的話當擋箭牌。

“我有要事要稟告小姐,耽誤了時間你但得起嗎?”翠西倨傲的哼了一聲。小姐高不高興那也是分人的,她不信她帶來的消息會讓小姐還開心不起來。

鋪面都關了,還有什麽更重要的事情?翠北堅持,“小姐現在的要事就是好好養胎,其餘一切雜事都要往後。而且,小姐不想見你。”翠北又重覆了一遍。

翠西咬牙,前幾天小姐才恨不得沒有肚子裏那塊肉,現在拿這借口搪塞她,哼,在小姐跟前伺候了幾天就真以為她自己是心腹了。沒點要共同保守的秘密,還能算心腹?看來翠北也只能算得寵而已,果然心腹不是誰都能當的。

“小姐只是……暫時不想見我而已,什麽時候又說過不見我了?”翠西有重務在身,也懶得跟翠北磨嘴皮子,推搡了翠北一把,“你給我起開。”

翠北的背碰在院門上,發出巨大的嘭嘭聲。她皺眉,卻還是堅持道:“翠西姐姐,小姐說過不準你進去,還請你不要為難妹妹,免得惹小姐不高興。”

“我要跟小姐說以前的事情,懂嗎?你不知道的。”翠西一字一頓的說道,手指還在翠北身上一戳一戳的。

翠北剛站好,院門就被打開,露出一個還沒留頭的灑掃小丫頭有些驚慌失措的臉,“翠北姐姐,翠西姐姐。”喊完又矮下身子行了個不太標準的禮節。

在杜家當差的人哪能不認識眼前的兩個人,一個是舊心腹,一個是新上位的。新舊更替,掐架是在所難免的。她娘就曾經說過一山難容二虎,在主子身邊伺候的,擔得起最這個字的永遠只能有一個。新舊心腹。必定會有一番龍爭虎鬥,她只要保護好她自己就成。

翠西倨傲的哼了一聲,指著小丫頭道:“那個誰,小姐到底起來了沒?”跟翠北鬧歸鬧,她在杜氏身邊伺候了這麽久也清楚杜氏的起床氣有多大,貿貿然將其吵醒,加之她最近不太受寵,打入冷宮也說不定,所以她也不敢冒險。至於眼前這個丫頭,誰知道她的名字?

翠北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般。整理了一下她自己,走到小丫頭身邊將其拉起來,有些責怪的說道:“翠西姐姐,沒看到小丫頭還這麽小嗎,你還讓她蹲了這麽久。按年紀。你都能當喜枝的娘了。”

“我才沒你說的那麽老呢!”翠西反駁,又想起杜氏前幾日問的話,頓時心裏一慌,嚷道:“小賤蹄子,老娘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你再胡說看老娘不撕爛了你的嘴。”

“噓——”翠北伸出食指豎在唇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翠西姐姐小聲些,小姐還在午睡呢。”

翠西的胸脯上下起伏,好不容易才把心頭的那口怒氣咽了下去,不能吵,不能吵,不然就如了那小賤人的意了。天氣太熱。人也變得浮躁了不少,這可是當差的大忌,她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反正翠西的自尊是不會承認她是被翠北的三言兩語挑撥得失了方寸。她冷哼一聲,撇頭不再看翠北,又問起小丫頭來。

“小喜枝。告訴姐姐,小姐起身了嗎?”

要是擱在以前,哪用她開口就自然有人巴結著送來消息表忠心,像現在這樣自降身份的跟一個低等丫頭說話,簡直就是要了她的親命了。快點說!

小丫頭偏著腦袋,睜著大眼,認真道:“翠西姐姐你忘了,我只是個灑掃丫頭,根本進不去內室啊。”

翠西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她哪註意看小丫頭身上的著裝,搞這麽大個烏龍。病急亂投醫,她居然還跟個小丫頭掰扯了半天。她自己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回去跟徐媽媽再學學規矩,你呀我的,像什麽樣子!知道了嗎?”

小丫頭原本要再行禮表示她知道了,卻被趕著往房裏走的翠西推了一把,腳下不穩就要栽倒在地,還是在一旁的翠北扶住了她。

“謝謝翠北姐姐。”小丫頭驚魂未定的道謝,殃及池魚就是這個樣子嗎,剛剛她差點就被推到了。生起氣來的女人都好可怕。

“以後看到她就離遠些,這女人瘋起來手下沒個輕重,我怕你吃虧。”與翠西最大的不同就是她不小瞧任何一個人,哪怕是一個小角色,因為她就是從這麽一個小角色爬上來的。若你沒有一開始就將人威有可能脅到你的一棍子打死,那麽就在她落魄的時候盡量與之交好。所以盡管她有些心急,卻還是安慰了小丫頭幾句。

大院裏的下人都各自有一道道交情來往線組成的關系網,至於小丫頭或者小丫頭的家人會不會在背後給翠西使個小絆子什麽的,就不在翠北的考慮範圍了。有些事情其實不用她出手,也會有人機緣巧合的幫你出了口氣。可惜啊,一直順風順水的翠西不大能明白閻王好惹,小鬼難纏的道理。不過也是,過去的翠西哪用得著顧忌這些小蝦米,就是現在她的緊要任務也是巴結好主子而已。

“下去休息吧,現在也沒什麽好打掃的。”翠北拍了拍小丫頭的頭。

“謝謝翠北姐姐。”小丫頭說完又施禮。

翠北自然不可能這個時候再進門跟翠西爭寵,什麽都要把握時機。不知道他們把兩位小少爺的屋子收拾好沒,被子要拿出來翻曬,熏香,不行,還得她看著點。

***

杜氏已經起身了,正由著一個二等丫頭伺候洗漱。

翠西只看了一眼就拿起痰盂,接住杜氏的漱口水。

杜氏看了翠西一眼,才把水吐了進去。

接過旁邊的二等丫頭遞過來的方巾,杜氏一邊擦嘴一邊揮手讓那丫頭出去。

見杜氏並不排斥自己的近身服侍,翠西心裏一喜,面上卻不顯。小心翼翼跪在床前把杜氏的腿垂下來,又伺候杜氏穿上了鞋子。

扶著杜氏在梳妝臺前坐下,翠西小聲問道:“小姐今兒想梳個什麽發髻?”

“簡單清爽些就好。”反正也不出門,杜氏也不要求。

翠西的手腳很快,很快就綰了一個單螺,插上一根碧玉簪,就讚道:“小姐今天真好看。”

“是嗎?”杜氏有些提不起勁,她明明已經過了妊娠反應期,但就是覺得渾身軟軟的。不用照鏡子她都知道她的眉頭微微蹙緊。李壯失蹤後,她就沒一天睡得好,腦子裏總會想很多事情。

想得太多太久了,連她也分不清到底是擔心李壯,還是擔心李壯把她做的醜事曝光。

翠西扭開胭脂盒問杜氏,“小姐你看桃紅色的如何?”

“不用了,對胎兒不好。”杜氏搖頭。

翠西的手就是一輕輕顫抖,然後若無其事的收回手,順著杜氏的話說道:“天氣太熱,胭脂塗在臉上是不舒服,小姐少用點好。”

這樣下去不行!以前小姐何曾看過肚子裏的這塊肉,現在居然連胭脂都不用了。也表明了小姐對李壯的態度變化,這怎麽行?少爺怎麽辦?難道……

翠西有些驚疑的看了看她的雙手。

杜氏沒有註意翠西的表情,滿懷心事的看向花園,手卻下意識的撫上了小腹。

好像,沒有了李壯,所有的事情都亂套了。連她,都沒有從前的那股子沖勁兒了。

☆、十二、 乞丐

“請小姐恕罪。”翠西忽然跪了下來。

“嗯?”杜氏眉毛一擡。

“奴婢把小姐生病的事情告訴了少爺,少爺說不定……”

“我記得囑咐過你不準說出去的。”杜氏沈聲打斷道。

翠西磕了個頭,“請小姐恕罪,奴婢是擔心小姐,老爺不在府裏,姑爺又……”

杜氏就那麽定定的看著翠西,直看得後者心虛的低下頭,再也說不出後面的話來。

“罷了,此事事了,你就隨他回去吧。”杜氏忽然覺得很累。她掏心掏肺的對翠西,卻換不回真心。

“小姐你…你不要我了?”翠西不可置信的跪坐在小腿上。她從來不知道她有一天會被杜氏親手趕出去,沒有一點兆頭甚至沒有人陷害,她就這麽被趕出去了?不,不要!

翠西膝行至杜氏面前,抱著杜氏的小腿道:“小姐你不要趕奴婢走,你要打要罵都可以,千萬不要趕奴婢走。”

杜氏勉強擠出個笑容,“怎麽是趕呢?你也二十了,也該配人了。我現在精神不濟,沒法替你把關,讓他……”

不等杜氏說完,翠西哭著搖頭:“奴婢不願嫁,奴婢要一生一世伺候小姐。”

是想替“他”一生一世監視著她吧,杜氏忽然覺得反感,她又不是“他”的私有物,還不能有點私有空間了。

“出去!”杜氏沒有耐心再跟一個下人解釋。她心情本就不好,再聽到翠西哭哭啼啼的,心情更是一團亂糟。杜氏也沒有察覺到她嘴角的脾氣越發收斂不住了,以前還可以說是因為李壯,現在礙眼的人不在跟前了,她怎麽還對“他”反感起來呢?

看杜氏是真的生氣了,翠西也不敢再添堵,杜氏的性子她還是比較了解的。翠西擦了擦眼淚,抽泣道:“還請小姐寬限幾天。待姑爺回來,奴婢再離開。”

“去吧。”杜氏揮揮手,微閉著眼,一手拄著額頭。

翠西又磕了一個頭。眼神在杜氏的小腹上一晃而過。

***

“兄弟,嘗嘗,得勝樓的火焰刀。”一個乞丐把一個水囊甩給一個年輕人。

破衣爛衫,披頭散發,頭發上還結了一坨坨油垢,若不是他喝酒的時候把頭發往兩邊撥了撥,就是何氏從跟前過也看不出這人就是失蹤兩日的李壯。

當天夜裏李壯一氣之下從杜家跑出去之後,身無分文又找不到去處,不想何氏他們擔心,他也沒有準備好用什麽理由去見他們。更不想讓杜氏和那奸夫逍遙得逞。原本他還不覺得,可兩天的乞丐生活讓李壯突然發現,他不就是一個乞丐?不過衣著光鮮一點罷了,事實上呢,還不是和乞丐一樣在求。祈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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