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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 只賺了一文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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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真的心疼,祈求真的喜歡,卑微到了塵埃裏,可他什麽都沒得到。

事業是別人家的,孩子不是他的,媳婦的心也不在他的身上,除了性命他還剩下什麽?

拋開了面子。他才覺得他自己以前過的什麽日子,畫地為牢心甘情願的為杜氏,卻在某天被人扇了一耳光,並被告知,他的頭頂有一只明晃晃的綠帽子。別人都知道,只是他色盲。或者近視看不到。

好人,那是什麽玩意兒?李壯狠狠的灌了一大口,撩袖擦了下嘴巴,大聲叫道:”痛快!”

說著又把水囊扔了回去。

旁邊的乞丐嘿嘿一笑,抿了一小口就又用木塞子緊緊的塞住囊口。怕跑了酒味。

“虎頭,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不就兩口酒,看你吝嗇得那樣。”李壯不滿道。

“這酒可是個好寶貝,我留著慢慢喝。”虎頭也不介意李壯的話,小心翼翼的把水囊藏好,又蓋上了一層稻草遮住。

李壯知道虎頭絕不是吝嗇,在缺錢治病的時候,這酒能挽回一條命。

“我說李壯兄弟,你跟你媳婦吵架了?”

“你知道我?”李壯有些驚訝,這兩天虎頭都是兄弟兄弟的這樣叫他,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喊出她的全名還真有些驚訝。不過李壯又隨即明了,乞丐整天四處乞討,還能不認識他?李壯有些自嘲道:“是啊,我就是杜家的那個倒插門女婿。”

“倒插門女婿怎麽啦,就不是男人啦?”虎頭瞪大了眼,很看不起李壯的自怨自艾,大聲道:“那是咱們男人不願讓女人為難,那是愛慘了才會答應的,那是真正的男子漢。話本裏有這麽多英雄救美的故事,咋就沒一個入贅到女方家裏的?他們舍得把自尊放下去全心全意的愛一個女人嗎?你為啥覺得低人一等,沒了你,那姓杜的女人又怎麽生的娃?”

這事還真沒他什麽事兒,李壯苦笑,卻也不得不承認虎頭的話有幾分歪理。可惜啊,有這種想法的畢竟只有少數幾個怪胎,在世人眼裏,他就是個靠女人吃飯的小白臉。沒人看到他的付出和努力,或者是他的一切努力和付出都被人漠視掉。

李壯下意識的想伸手拿酒喝兩口,卻發覺酒已經被虎頭藏了起來,只得半中央換了手勢,裝作撓癢癢。

“我今天路過的時候看到杜家的雜貨鋪子關門了。”虎頭一屁股歪坐下來,說道。

南富北貴,東貧西賤,這得有多偶然才會從賤民區逛到貴人區,還去註意杜家的鋪子有沒有營業。李壯心裏感激,捶了虎頭胸口一拳,“謝了。”

“跟你說過爺是偶然經過的。”虎頭有些傲嬌,又忽然道:“你不回去看看?”

看看,看誰?人還是店?李壯搖搖頭,怕虎頭追問他為什麽流落到此,便轉移了話題,“這火焰刀果然名不虛傳,現在酒氣上了頭,我腦袋直犯暈。”

虎頭是個簡單的人,聽李壯一說,他自己也感覺頭有點暈,自我誇獎了一句,然後和衣躺了下來。

不多會兒就響起輕微的鼾聲。

李壯有些開心的咧了咧唇角,有多久沒碰到過這麽單純的人和事了?想睡就睡,在這小小的破屋裏,他卻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自由和簡單的幸福。

他閉上眼睛,也很快睡了過去。

☆、十三、 傷別離

這幾天家裏的女人就跟上了發條似的,個個都把自己屋裏能洗的全洗了,院子裏,樹下,都晾著衣服被單,把陽光都遮擋了些。鐵柱倒是多了個好去處,在底下鉆來鉆去,惹得文氏一陣怒罵。這小子根本沒洗手呢,剛洗好的被單瞬間就染了黑。

楊柳自我註重得很,就算太陽大,也爭取少碰水。再說前幾天她才把被單重新洗過疊好,除了日常換洗的衣服,也沒幾件可洗的。閑來無事,她就翻自己的嫁妝,還沒發現了幾塊漂亮的花布,一時手癢就紮了幾朵蝴蝶結。

可是沒有發箍啊,連簡單的發夾都沒有,楊柳有些洩氣,總不能用手一直拿著吧。外面的廊下忽然想起碰撞聲,她忙起身開門看。

“三哥,你這是要做什麽?”楊柳有些好奇。昨天李強央李聰砍了幾根竹子回來擱在院子裏,也沒說有什麽用,看現在這個樣子,是要做竹藝品吧。她挺佩服那些手巧的,什麽蚱蜢啊,蛐蛐啊,幾根稻草就能編出來,還活靈活現的,難道李強還有這手藝?楊柳來了興致,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不礙事的位置,問道:“三哥要編籃子?”

編蛐蛐、蚱蜢什麽的聽上去有些不務正業,是哄小孩兒的,楊柳就換了一個物品。

“我哪有那手藝啊,閑著沒事做幾只竹耙。”李強笑道。

楊柳哦了一聲,就睜大了眼睛看著李強用柴刀破開竹子,手掌在刀背上一拍,兩手拿著刀把和刀背處往下用力,膝蓋夾住竹竿,竹子順著刀勢破開了。破開約一個半竹節的樣子就收了刀,然後又重新回到起刀的位置,換了一個竹片往下繼續破竹。往覆幾次,竹竿的一頭就跟紮了頭的寬粉似的散開了。再把竹子裏,對應竹節的地方凸起的結剔除。李強就放下刀,用手把竹片的尾部扭一下,把一片一片的都掰成一個平排,像手掌一樣。所有的竹片全是青蔑朝上,一眼看去,整個竹耙一個色兒。

用布條把竹片的尾部緊緊的紮起來,李強又劃了一些細小的竹條,像編花環似的環成一個小圈。楊柳不知道這個圈有什麽用,但很容易做,也搭了把手。看李強準備站起來的樣子,楊柳還以為他要拿什麽東西,趕忙主動提出幫忙,畢竟李強現在行動不便嘛。

“這可真不行。我要生火。”

呃…好吧,不懂行的就站在一邊看好了。

竹林裏陳年的竹葉很多,火很快就生起來了。鐵柱一頭汗的跑過來,往火堆裏扔了幾個土豆。楊柳黑線,小夥兒。這火不是專門生起來給你烤土豆的,好嗎?

李強坐在小板凳上,拿著半成的竹耙,用手指比劃了長短,才找到合適的位置慢慢的往下掰。掰竹片的時候很容易青蔑就折斷了,這才要在火上烤,邊烤邊掰。等彎曲的程度差不多了。剛才做的小竹圈就派上用上了,往彎曲處一套,就起了固定的作用。

楊柳蹲在那裏看了半天,還得負責看火,因為竹葉很容易燃過。等竹耙做好,腳都蹲麻了。央李強幫她彎了幾根竹條,才去了菜園裏。

剛出院門不遠,楊柳就聽到細小的哭泣聲,頓時有些好奇的探了探腦袋。

“堂嫂?”楊柳有些驚疑的喊道:“你怎麽在這兒呢?”

羅氏站起來,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淚。“讓你見笑了。”

“堂哥欺負你了?”楊柳幫著拍了拍羅氏她身上的草屑。

“沒有。”羅氏勉強笑道:“你這是要去摘菜?”

“嗯,今天我當值。”楊柳把籃子換了一只手提著,“到家裏去坐坐吧。”

太可惡了,欺負了人還不敢聲張,這女人也當得太委屈了。

羅氏本來就是要去何氏家裏的,便點了點頭,“大伯母在家嗎?”

“快回來了。”楊柳答道。

羅氏邊走邊說:“你也別忙活了,今中午到我家吃去。”

“先到屋裏坐坐。”楊柳也沒答應,畢竟何氏沒開口,一家子還等著她做飯呢。萬一人家只是嘴上說說,咱也不能把客套當真那。

兩人剛到,何氏就前後腳的回來了。正主回來,楊柳自然就該退場了。一人送上一碗水,她就出門了。

“大伯母,你可得幫我勸勸相公。”等楊柳一離開,羅氏的眼淚再也藏不住了,拉著何氏的手,道:“他說他還要去走鏢。”

何氏明白李根出一趟鏢就是幾個月,有時候連過年都不能回來,羅氏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有些埋怨的。男人常年累月的不在家,孩子,老人,家裏,地裏,啥都要羅氏照顧,她心裏能沒怨言嗎?但有舍才有得,李根這麽辛苦還不是為了他們的將來嗎?李根還在,家人還在,其實又有什麽可抱怨的。

羅氏心裏憋了太多的委屈,沒人可訴。現在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一個發洩口,說了很多話。

“你瞧瞧三堂弟,人家種地也能養活一家子人,為什麽他就非得刀口上討生活?”羅氏用手背抹了下眼淚,“我也知道他這麽辛苦就是為了給家裏多賺點錢,讓咱們的日子都好過些。他就會幾下拳腳,萬一出點什麽事兒…每次他出去走鏢,我心裏都懸著,生怕他哪裏傷著了,或是生病了……他是我們家的頂梁柱啊。”

何氏嘆了一口氣,羅氏說得又何嘗不是。李大河就李根這麽一根獨苗,平日裏也是心疼得緊。但父親表達對兒子的擔心和母親又不相同,他不會哭哭啼啼,絮絮叨叨,而是以平輩的身份相互交談,怕是李大河也點頭同意了的,羅氏才會慌得六神無主吧。

家裏,最操心的永遠是女人。

可讓一個習慣東奔西走的人突然安定下來耕田下地,羅氏是滿意了,李根心裏也會不舒服吧。何氏也不敢貿貿然大包大攬,畢竟李根只是她的侄子而已。

看著羅氏巴巴的瞅著她,想著還有家裏兩個小孩兒也需要父親的陪伴,何氏還是點頭,答應盡力一試。

☆、十四、 和

“妞妞過來,爹抱抱。”李根拍拍手,然後沖妞妞張開了手臂。

妞妞扭頭看了李根一眼,小手緊緊的抓著哥哥栓子的袖管,不肯挪步。

李根心裏有些挫敗,這次他在家待了一個多月,就是想多點時間跟孩子相處,好消除父子之間的疏離。栓子是大的,又是男孩子,調皮搗蛋的倒好哄。妞妞,有其他人在場還好。若是敢強抱,她就使勁的哭。弄得李根也不敢輕舉妄動。馬上又要出門了,不知道這趟回來,妞妞心裏還有沒有他這個父親的位置。

“去吧。別怕,那是爹。”栓子安慰著妞妞,一邊把妞妞的手指頭一個個掰開,還輕輕推了妞妞的背一把,把她推向李根。

妞妞拼命的搖頭,還以為哥哥不要她了,哇的一聲放聲大哭起來。

“怎麽了,怎麽了?”李大河拿著個煙鬥從屋裏鉆出來。

李根有些尷尬,“妞妞不認得我。”

“你常年不在家,她認得你才怪!”李大河說了一句,把煙鬥往腰間一別,又蹲下身子輕聲安撫妞妞。

“妞妞認人,她不喜歡我抱她。”李根訕訕的解釋道。

李大河把妞妞抱起來。“你也不想想妞妞為什麽不讓你抱,你是他爹,女兒不跟你親,你還不能想辦法多哄哄啊。你馬上又要一走幾個月,能不能回來過年還是兩說,那時候妞妞的腦子裏更沒有你這個當爹的影子了。”

李根兒也聽出來了,這是李大河借著妞妞的事拐著彎兒的說著他心裏最真實的想法。可不早就說好了嗎?這趟鏢是早就答應好了的,而且報酬也不低,他沒理由拒絕。現在兩個孩子還小,稍大一點讀書識字,成家立業要花費的銀錢可就不少,不趁年輕的時候多走幾趟鏢多存點銀子,老了做不動了,那又該怎麽辦?可是李大河說的話他又不能不聽。老小孩,老小孩,人越老越別扭。他有些為難的喊了一聲:“爹——”

“喊什麽喊,你以為喊我就有糖吃啊。”李大河鼓著大眼說道:“就是有糖也只給爺爺的乖孫伺候。”

李大河嘴上支持。那是因為兒子想去,兒子的理想當老子的不能拖後腿。可內心深處李大河還是希望李根能在家裏陪陪他,陪陪妻子、孩子。自從李根說要走,李大河就整晚整晚地難以入眠。回想起李根小時候跟在他屁股後面轉悠,一看不見他人影就哭著喊著找爹。當初光著腚流著鼻涕的小奶娃長成了今天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再需要他陪著,不會一不見人影就找他,李大河心裏就有一股失落,或許是年紀大了真的老了吧!

“爹,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李根有些苦笑不得。卻也明白李大河是不想談及這個話題。可逃避能解決問題嗎?說實話這麽多年他在外行走也最放心不下李大河,他身子不太好,又愛逞強……看來只能真的放棄了在家做個田舍翁好好陪陪他爹。李根咬牙,“爹,要不……”

李大河突然面朝院子。喊道:“大嫂過來啦。”

李根也緊著喊人,拎板凳。

何氏應了一聲,在板凳上上坐下,“聽說根兒要出去走鏢,我過來看看。”

聽說,是聽羅氏說的吧。李大河看了羅氏一眼,也沒說什麽。

李根還正想說不去了呢。正好兩家長輩都在這裏,他也表個態讓老人家放心。誰知他剛張嘴,李大河就把話題接了過去,“又不是頭一次有啥好看的?要帶啥,他心裏清楚不用咱們操心。”

看來兩父子都達成共識,這事兒就算是鐵板釘釘了。記著羅氏的囑托。何氏道:“出門在外,不比在家裏,或許還有遺漏呢?讓你媳婦兒在幫你,你自己也去瞅瞅還差點啥。”

這是明顯打算清場,連李根都懷疑她到底是來羅氏請回來勸他不要走的還是真的有話要單獨給李大河說的。不過李大河也在開口趕人了。他又壓下心底的疑慮,點頭照做。既然爹不反對,他還是打算明兒就走,還有些話要跟羅氏說。

何氏伸手要抱妞妞,自然遭到了傲嬌公主的拒絕。她也不生氣,給抓了一把瓜子給栓子,“大河,你知道我今天過來的目的吧。”

李大河點頭,任由妞妞小手握著他一根手指頭。都這麽明顯了,他怎麽會猜不到。李大河嘆了一口氣,“這些年是委屈妞妞娘了。”

妞妞還以為李大河在喊她,扭頭看著李大河。

何氏傾身摸了摸妞妞勸勸的頭發,又坐直身子問道:“你怎麽想的?”

“兒子想做事,我這個當老子的當然要支持,妞妞娘自然也不能拖後腿。”李大河心裏早有了決斷,也沒什麽猶豫。好男兒志在四方,哪能一輩子窩在家裏圍著女人孩子轉。

“看來我是白來了。”何氏只能勸,但最後做決定的還是李大河。她說道:“不過你讓根兒跟羅芳好好說說,他一年到頭的常不在家,羅芳一個人忙裏忙外的,心裏肯定有很多委屈。我看羅芳今天哭得這麽慘,怕又是商量商量都不跟她一下,李根就說要出門吧。你們呀,就知道一副老子說了算的臭模樣,也虧得羅芳性子好,沒大吵大鬧。”

李大河反以為榮,“當年我出去闖,惠芬不也沒說什麽嗎?根兒是我的兒子,自然有老子當年的風範。”

還真是蹬鼻子上臉,以為在誇他慧眼了吧。何氏無語的瞪了李大河一眼。

“嘿嘿,”李大河幹笑幾聲,抓了抓腦袋,“我知道了,嫂子。”

“記著就好。”何氏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那行。”李大河也不挽留,抱著妞妞站起來說道:“記得晚上帶著全家人過來吃飯。”

何氏有些吃驚,“這麽急,明兒就走?”

“都決定好的事情,拖拖拉拉也沒什麽意思。”算是默認了。

“你們父子倆做事……讓根兒好好跟羅芳說說吧,我走了。”何氏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招呼過來找鐵柱玩。

李根看著羅氏把他整理好的包袱打開再重新整理一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些年走南闖北,他和羅氏相處的時間真心不多,就連兩個孩子的出生、洗三都沒趕上。或許是分得太久,以至於兩人相處都帶著幾分疏離。真心而論,羅氏是個好女人,像他這樣常年在外,還能安心的走南闖北,和羅氏的賢惠密不可分。不吵不鬧,教養孩子,侍奉他爹,她都做得很好。是他虧欠她,李根也是真心感謝她這麽多年默默的支持。這次回來待這麽長時間就是想多陪陪她,可他不耐煩聽她絮絮叨叨的說些東家長西家短的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實在不習慣聽到他受傷就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原本打算的好好的,要怎麽怎麽補償羅氏,可最後都漸漸沒了耐心。

其實最委屈,最幸苦的人是她才對,李根心裏升起一股濃濃的歉意。

“要走了?”羅氏把包袱重新打結,直起腰問道。

“嗯,明天就走。”

饒是多年來已經習慣了李根說走就走,一走就是好幾月沒有一點消息傳來的羅氏,還是忍不住晃了晃身子。她低頭,苦笑道:“真快啊。”

不知道是在感嘆時間還是說李根走得急。

李根上前兩步,從背後環著羅氏的腰,下巴駐在羅氏的肩頭,認真道:“對不起,家裏又要辛苦你了。”

最沈默卻最吃苦耐勞,是他忽視了,真心對不起。

羅氏當即眼眶一熱,強忍著把眼淚縮了回去,搖搖頭,“出嫁從夫。沒事兒,我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不吵不鬧,習慣了等待的滋味,可是一開始就沒人給她選擇的機會,沒人問問她到底願不願意。

“芳兒,等我這次回來我再也不走鏢了。”李根把羅氏的身子扳正,面對著他,“我向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企盼已久的一句承諾真正聽到,羅氏總有種幸福來得太突然的不真實感,“真的?”

李根的臉上也帶了笑,點頭道:“嗯,等這次回來我就待在家裏好好陪陪你和孩子。咱們再努努力,說不定還能給我爹再添幾個孫子呢。”

羅氏紅了臉,捶了李根一下,“又渾說。”

常年的兩地分居,兩人親熱的次數很少,難得見羅氏的小女兒姿態,李根心頭一熱,一把抱起羅氏往炕上走。羅氏剛要尖叫,又壓低了聲音,捶李根的背,“做什麽,快放我下來。”

“芳兒,我想要。”

仿佛又回到了兩人剛成親那會兒如漆似膠的甜蜜日子,羅氏的臉更紅,卻還是羞澀道:“大白天的,爹和大伯娘還在外面呢。”

“他們是過來人,不會說什麽的。”李根正在興頭上,又怕羅氏害羞放不開,又解釋了一句:“我爹就我一根獨苗,巴不得你為我們李家再多添幾個孫子孫女呢。”

李根的大手像是帶了魔法,在羅氏身上游弋,羅氏很快嬌喘籲籲,敗下陣來,用僅存的一點理智說道:“門……”

“鎖好了。”李根答道,然後封住了羅氏的唇。

今天陽光多明媚。

ps:

雖然咱沒有休息日,但今日一更

☆、十五、 溫情

送走了李根後不久,楊柳用竹子做的發箍就成形了。盡管事先已經把竹片處理過,保證不會割到手,楊柳還是用同色的布做了一個布套把竹條穿起來,再把蝴蝶結縫了上去。

出了成品,楊柳重新梳了個俏皮的團子頭,迫不及待的把蝴蝶結發箍戴在頭發上,美滋滋的照著鏡子。難怪女人都有蝴蝶結情節,蝴蝶結什麽的,果然是萌萌噠。不過好看是好看,就是覺得配這齊劉海看起來太嫩了些,她是才十五歲,雖然稱得她年紀,但好歹也是嫁人了呀。她對著鏡子比較是劉海是向左還是往右看起來順眼些,門就被人敲響了。

“五嬸,你在嗎?”

是巧巧的聲音。

楊柳應了聲,幾下把劉海撥回原樣,打開了門。

巧巧忘了說詞,有些驚訝的看著楊柳,楊柳連巧巧缺了的門牙都看得清楚。

“有什麽事兒?看你跑得滿頭大汗的。”楊柳給巧巧擦了腦門兒上的汗,“快把嘴巴收收,我都看到你的豁牙了。”

巧巧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低頭,卻仍是好奇道:“五嬸你頭上……”

楊柳後知後覺的摸到頭上的蝴蝶結發箍,摘下來,對巧巧笑道:“這個是不是很好看?”

巧巧點頭,“好看。”

“進來,嬸子幫你梳個頭發戴上。”好東西是要分享的。

巧巧剛點頭又搖頭,羞澀道:“我的頭發沒洗。”

還真是愛幹凈的好姑娘,楊柳好不容易有個真人版的芭比娃娃可以讓她大顯身手,也不含糊,拿出木盆和方巾,“走,五嬸幫你洗頭。”

在院子裏曬著的木桶裏舀了表層曬得發燙的水,溫度調好了,搬來一只圓凳把木盆放在上面。楊柳讓巧巧坐在矮板凳上。開始幫她洗頭。

待皂角搓出泡沫,巧巧閉著眼,一邊享受楊柳的細心服務,突然問道:“五嬸。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真是人小鬼大。”楊柳雖然有些驚訝,卻還是認真的答道:“只要是我生的,男孩兒女孩兒都好。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女孩兒些。”

只要不是大是大非上出了問題,楊柳的意識裏並沒有什麽該問不該問的,問題就是問題,作答而已。她也不覺得巧巧年紀小,問這個問題顯得唐突什麽的,女孩子本就早熟,在古代十五六歲就當娘了,巧巧也不算太小了。或許。她只是隨口一問呢。

“為什麽?”巧巧猛然擡頭,睜大眼睛扭頭看著楊柳。就是現代都還有重男輕女思想,男孩兒才能繼承香火的說法,更何況是在古代。一戶人家若沒有男丁是會被人看不起,說成是絕戶頭的。如此就顯得楊柳的想法實在有些怪異。

“哎喲,泡泡流進眼睛裏了。”楊柳跳了兩下,把巧巧的頭輕輕按下去,叫她別動,才興奮的答道:“女孩兒香香軟軟的,又是媽媽、的小棉襖,小可心。當然要生個跟自己親的女孩兒。而且啊,有了女兒之後,我們母女倆可以穿親子裝,你想呀,有一個跟自己一樣的小人,就像看著自己長大一樣。多神奇啊。皮小子…”楊柳搖搖頭,“太費勁了,我懶得養。”

有些話裏的東西她聽不大明白,但也知道楊柳喜歡女孩兒勝過男孩兒,巧巧無不遺憾的想。為什麽她沒投胎到楊柳的肚子裏呢?有個這樣的母親,她會快樂很多。

“可是還是有個哥哥或是弟弟好。”

若是有人欺負你,會有兄弟幫忙打回去。就算巧巧過得不快樂,但屯子裏的皮小子沒人敢招惹她,原因就算因為她有兩個兄弟。

“我也知道。”楊柳的語氣平淡了下來,她的想法還是太另類了。不過隨即她又無所謂,“不過生男生女也不是我說了算的。”

巧巧似懂非懂,“是送子娘娘說了算。”

楊柳的動作頓了頓,然後點頭,“對,娘娘說了算。”說完又感覺不太對勁,補充了一句,“送子娘娘。”

楊柳用溫水把巧巧的頭發沖洗了幾遍,瓜瓢往木桶裏一放,方巾往巧巧的頭上一搭,一邊擦巧巧的頭發,一邊讓她直起身來。楊柳往下捋巧巧的頭發,忽然發現巧巧跟文氏還挺像的,忍不住說了一句。

沒想到巧巧只是咧了咧唇角,但看上去並不大高興。

楊柳也沒怎麽放在心上,她現在一心一意的想讓巧巧的頭發早點幹,好弄發型。她讓巧巧把頭發曬太陽下,自己又拿了把蒲扇在一旁扇風,結果都還是不理想。楊柳就建議道:“要不你跑兩圈吧。”

“……”好像某人剛剛才心疼別人跑出了一身大汗吧。

巧巧照做,果然頭發很快就幹了,但鼻子上也出了細汗。

雖然用的皂角,巧巧跑了一陣,頭發還是必不可免的打結了,費了點兒功夫才把巧巧的頭發梳順。楊柳又仔細看了看巧巧的臉型,雖然不如她的瓜子臉臉型那麽標準,但梳一個同樣的發髻還是可以看的。

楊柳最是習慣這種發髻,三兩下就搞定了。把巧巧帶到房間,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楊柳低著身子,把臉跟巧巧湊到一起,喜滋滋地問道:“怎麽樣,好不好看?”

巧巧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頭上的蝴蝶結發箍,眼裏和心裏都是大大的滿足,重重點頭嗯了一聲。

其實銅鏡模模糊糊的,勉強看得出人影,但巧巧仍舊很歡喜。楊柳由著巧巧照著鏡子自得其樂,各種表情動作,她坐在炕上,把未完成的幾個發箍做完。心裏盤算著給巧巧一個,再把把這些拿去賣?

楊柳覺得可行,然後發現她又有了一個發不了財就要被人半途截胡的小生意。

她這個腦子,怎麽就不能想點一炮而紅的大生意?比如,比如,比如什麽來著?

巧巧對著鏡子照了半晌,才戀戀不舍的把蝴蝶結發箍取了下來,要還給楊柳。

“五嬸送你的,你就拿著唄。”楊柳揚了揚手中的半成品,“五嬸這裏還有許多呢。”

巧巧頓時又高興起來,學楊柳的動作一本正經的朝她福了福身子,“謝謝五嬸。”

大概是興奮過頭,又或者技藝不精,身子前傾的幅度猛了些,差點栽倒。

“不客氣。”楊柳也站起來一本正經的還禮。

兩嬸侄之間氣氛正融洽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木盆滾落在地的聲音。夏天的太陽散發著無與倫比的熱情,就是泥土的院壩也被曬得硬邦邦的,因此木盆與硬泥地硬碰硬,讓聲音顯得很大。

楊柳和巧巧都變了臉色,還沒走出門,就聽見文氏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是哪個懶婆娘把木盆放在這裏擋路的?”

剛才給巧巧洗過頭後楊柳一時之間忘了撿回來,但也絕不是什麽擋路的地方,因為她怕曬,給巧巧洗頭的時候是站在樹蔭下。而且文氏出門前明顯就只有楊柳一個人在家,這樣說話就是實打實的把楊柳的臉。不過一個木盆,忘了收回來就被說成懶婆娘,文氏這是在哪兒受了一肚子氣,借機向她撒火呢。

最會看人臉色的巧巧第一時間發現了楊柳的面色不好看,悄悄拽了拽楊柳的袖子,滿眼哀求。楊柳心一軟,拍了拍巧巧的手,讓她放心。兩嬸侄剛處的這麽好,現在又跟文氏鬧起來,作為文氏女兒的巧巧夾在中間就很為難,楊柳決定若是文氏不太過分的話,她也裝聾作啞,嗯啊過去就好了。

☆、十六、 她說

文氏背著一背簍豬草,臉上全是汗,長長的藤蔓掛在背簍邊,看樣子就是這個掛倒了木盆,才發出那麽巨大的聲音。

楊柳一看這情形也消了氣,畢竟誰大熱天的背著那麽重的東西還被擋了路,心情都會不好。這些日子她當值的時候都是李聰幫著把豬草割回來,剁好,晚上再提到豬食鍋裏的,雖然不再用她動手,但那個中滋味她一輩子都記得。趕緊快走幾步,把圓凳子和板凳挪開,方便文氏過路。

“對不住三嫂,我剛給忘了。”楊柳把木盆撿起來拿在手裏,問了一句,“怎麽樣?哪兒磕碰著沒?”

本是一句關心的話,楞是讓文氏說成其心可誅,有心陷害一樣,“怎麽?你還巴不得我哪兒磕碰著了,你才開心?”

這哪是一點就著的炮仗啊,簡直就是隨心所欲的活火山,時不時就來一發嚇人。不過就關心一句,這還有錯?難道也該黑著臉罵一句“是你自個兒沒長眼碰到了”才符合文氏心裏的劇情設定?

有病吧。

“既然沒事兒,我回房了。”楊柳本不是什麽軟脾氣,看在巧巧的份兒上沒有還嘴就算是客氣了。這點兒小事她也不想跟文氏吵,免得傷了和氣大家面上都過不去。她拿著木盆和圓凳,轉身就要往屋裏走。

文氏一提背系,把整個背簍扔在地上,吼道:“怎麽的,覺得我無理取鬧了,像個潑婦樣,不想跟我一般見識?”

你自己都這麽覺著了,你還好意思跟我吵?

楊柳覺得大大的冤枉,她都還迷糊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不然哪值得文氏這麽不顧臉面的大吵大鬧?她想安安靜靜,可別人卻不願意她如此愜意,非得給她找點事。是文氏在哪哪受了委屈。找她當出氣筒,把她當做什麽了,好欺負?楊柳斜了文氏一眼,自顧自的回到了自己屋裏。

無視。是最強大的武器。

架沒有吵起來,即使沒了最討厭的楊柳在眼前晃,文氏還是覺得不解氣。視線一掃,目光落在角落裏的巧巧身上,自然看清了她頭上的蝴蝶結發箍。除了一天愛捯飭點東西的楊柳,誰整得出這新鮮玩意兒?好啊,她在這兒跟人家生氣鬥架,她的女兒卻已經暗地裏和敵人達成友好同盟,可真是好啊,好得不得了。文氏眼睛一暗。幾步上前扯下巧巧頭上的發箍,扔在地上,狠命的踩了起來,那股狠勁像是她踩的是楊柳的臉一樣。

文氏的動作太快,巧巧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待感覺到耳朵發燙,想要伸手去摸的時候就看見了地上被踩得臟兮兮的發箍。

“你做什麽?!”巧巧像瘋了一樣,跪在地上推了文氏的腿一把,眼睛裏泛著淚花,小心翼翼的把發箍撿起來,拍掉上面的灰塵。蝴蝶結清洗起來簡單,但裏面的竹片已經被文氏踩成兩截。再也起不到固定的作用了。

文氏措不及防的後退幾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巧巧,剛才發生了什麽?她的女兒,親生女兒,推了她,為了那麽一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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