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靦腆地抓了抓頭發，其實還有句話他沒有轉達。他還小，不要耽誤了適婚年齡的柯然，也不要耽誤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所以，趁感情不深，趕緊分開吧。

“這樣。”柯然媽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你們確實要想好。一是你比我們小然小這麽多——又還是個公眾人物，你自己要多考慮。”

“嗯阿姨，我會註意的。”應該還會在這邊待上很長一陣，自己的身份什麽的，暫時可以忽略。王俊凱心裏忐忑，阿姨這話中有話欲言又止的，是反對還是不反對啊？

時差加上長途飛行，看了一會星星天完全暗下來，他們也都累了，便回房洗澡休息。一樓的三個臥室，白鷺白鷴兩姐妹一間，柯然爸媽一間，舅媽一間。二樓只有兩個房間，一個用來做了書房，還有一個，裏面什麽都沒有。沒辦法，柯然和王俊凱只好抱著兩床被子鋪在地毯上當床，湊合一個星期。

折騰完，王俊凱精神高壓了一天也累了，洗完澡回到房間直接仰倒在“床”上，等想起被子下面就是地板的時候已經晚了，後腦勺被撞了一下，他吃痛，齜牙咧嘴地揉著頭又坐起來。

“怎麽了？”柯然抹完面霜回頭看他，“沒事吧？”

“撞到頭了，呃……”那種鈍痛的感覺並不好受，盤旋了許久才慢慢消散。

“對了，我媽之前跟你說什麽啊？”柯然坐到他旁邊，好奇地眨了眨眼，讓他從實招來。不知道有沒有細細盤問他一番，她媽媽可是查戶口的一把好手。不過王俊凱，他們也勉強算是知根知底吧。

“就是把你托付給我讓我對你好咯——”王俊凱笑嘻嘻地說，一副自我陶醉的樣子。閉著眼睛湊近了她去嗅，“嗯，這個味道還蠻好聞的，我喜歡。”

“真的假的？”柯然順勢捏住他挺拔的鼻子，知母莫若女，“這麽友好？”

“唉！”什麽都瞞不過她，王俊凱喊了一聲，撒嬌地一頭撲進她懷裏，把柯然媽媽的話一字不落地覆述了一遍，然後委屈地擡眼看她，“你爸媽是反對還是不反對啊？”

“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咯，看你表現。”她笑笑，心中暖流四溢。他如此在意，讓她心裏很受用很有安全感。不過柯然告訴自己現在還不是松懈放心的日子，熱戀期兩個月都還沒過，這樣濃情蜜意地不能算是真正沈澱過的想法。

“什麽叫看我表現！”他哀嘆一聲，不依不饒地追問，“我今天表現不好嗎？”

“沒有啦——”柯然揉揉他的頭發，“選女婿哪有只看一天就能得出結論的？”

“噢，是選女婿啊！再接再厲再接再厲。”他忽然咧嘴一笑，放寬了心。

“不然呢？你知道我今年二十三歲吧？”已經是該把人生大事提上日程的年紀了，“不用擔心，我爸媽會尊重我的決定的，所以呢，你只要讓我滿意他們就滿意。”

“客官，那你可滿意？”

王俊凱忽然翻身壓住她，笑得壞壞的：“現在讓你更滿意一點！”說著便要去吻。要說年紀小的男生哪裏迷人，大概就是這裏了吧——明明還稚氣未脫，卻已經如男人一般有力。柯然縱然在精神世界比他懂得多，但每次被物理壓制，那可是動彈不得的。她捧著他的臉輕緩地吻他，動靜不敢太大。要知道，現在這棟房子裏可是住滿了人啊，還有兩個未成年人。

“不可以……！”她一把抓住他越來越大膽地手，面上已經滾燙。

“我知道……”王俊凱委屈地嘟囔了一聲，乖乖停下動作，緊緊挨著她躺下，握住了她的手。

“好乖好乖。”柯然笑笑，他聽話懂事，很討人歡心。作為獎勵，起身又親了親他光滑的額頭。

抱著睡看似甜蜜，其實兩個人都難受。可是他粘人，必須要貼著她，於是就研究出了牽著手睡覺這樣的姿勢。他做了幾次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互道了晚安，王俊凱放松下來很快就睡著了。柯然卻因為不習慣這硬硬的地板一直無法入眠，又怕影響他休息，連翻身也得小心翼翼。

結果第二天醒來，柯然不出意外地落枕。

不敢第一天就讓長輩們給他們做早餐，王俊凱特意調了鬧鐘。可是他都洗漱回來了，柯然還沒掙紮起來，這可不尋常。平時都是她負責叫他起床的。

“小哥，拉我一下——”

“怎麽了？腰斷了啊？”他壞笑，“我昨天可是什麽也沒做啊！”

“落枕了……”柯然瞪了他一眼。男人這種生物，一旦突破了第一次的緊張羞澀，就只會越發得瑟大膽。

“哎喲，可憐可憐——”王俊凱也沒繼續把玩笑開下去，畢竟窗外天已經大亮了，還要給大家做早餐呢。他過去把她抱起來，柯然艱難地坐起來，顯然一副老太婆腰酸背痛的樣子。的確是挺腰酸背痛的，睡慣了軟軟的床，睡這地上真是磕得全身難受，還落枕。她捏著自己的脖子，捶捶打打，一直皺著眉，好一陣沒緩過來。

他心疼地讓她靠在自己懷裏，幫她捶背揉肩的，笑道：“這麽嬌氣噢？你今天睡我身上算了，人肉床墊。”

“嗚嗚嗚，輕點輕點……”是，就是這麽嬌氣。

“姐，你的護發素是哪——哇，閃瞎了我單身狗的24K金狗眼！要不要一大早就這麽恩愛啊啊啊啊啊！！”門毫無預警地被白鷺推開，三個人都傻傻楞住了。

[4]

轉眼便四年多了。

回頭一望，坎坎坷坷，總算是到了畢業的這一天。學校最大的劇院是畢業典禮的舉辦地，每年一度的盛事，向來座無虛席。

柯然穿著黑色的學士服，坐在臺下安靜的等待。爸媽和舅媽都不太懂英語，兩個妹妹也能力有限，於是全靠王俊凱一人照顧。不——還有陸知航。他知道柯然畢業典禮的時間，特意翹了一天課趕過來參加。王俊凱其實並不介意他們從前的關系，不是因為心寬，也不是因為太鐵，而是因為他們之間確鑿的沒有什麽。當你體會過了一個人的愛是什麽樣子，自然也就知道她之前到底有沒有愛過。

她沒有愛過他的。

都說分手後還能做朋友的，不是還愛著，就是沒愛過。柯然對陸知航，顯然是後者。陸知航是他在這裏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他很珍惜，不想輕易為了從前的事就破壞關系。陸知航幫著照顧柯然的家人，王俊凱也是感激不盡。等安排好了柯然一家子，王俊凱和陸知航反倒沒位置了。幹脆，就到臺下去等著她。

王俊凱責任心很強，不時要往柯然爸媽他們坐的區域看一眼，怕他們走散。他們也都和其他家長一樣，激動，開心，感動，自豪。反而是柯然過於冷靜克己了。

國外人口少，校長一個個親自叫名字，一個個親自頒發證書。

柯然的黑發在柔和的聚光燈下，看上去有點淺淺的棕。不好看。王俊凱兀自搖了搖頭，但願她千萬不要動染發的念頭。柯然上臺的時候，陸知航在一旁起勁的鼓掌，他只是看著她發呆。她看上去自信而驕傲，卻沒有絲毫臨別的傷感。不知道這四年的大學生活，對她而言到底意味著什麽呢？王俊凱還記得當時決定要出國時，還和高中那幾個摯友依依惜別了一番，十萬個不舍。

一想起之後沒機會一起打球，一起吃飯，一起搶著吃零食，十幾歲少年的心裏，還是狠狠地緊了一下。

她呢？

沒有不舍與眷戀，也不像是巴不得離開，只是笑得一臉雲淡風輕，瀟灑自如。可能長大就是這樣吧，他不禁想，沒了高中時代那樣深刻的羈絆，同學中的情誼也不是那麽重要。本來畢業後就是各自飛的局面。

柯然的成績單很漂亮。一開始是因為易壹，最後還是因為易壹。分手前奮發圖強，分手後靠著玩命的學習來麻痹自己。畢業典禮非常簡單，校長頒發完證書，就可以下臺坐著了。不像國內的學位證是個精美的小本本，這裏就只有一張紙。

她走下臺，同屆的好友同學們都過來祝賀，一一與她擁抱，柯然也都回應著——最後，投入了王俊凱的懷抱。當然，那只是禮節性的擁抱，但是，也不止如此。她抱得很緊，她仰頭吻他。然後，周圍就有一片小聲的驚呼。

“Wow，gosh，you got a boyfriend! He's so adorable! ”那些人都很興奮都很驚喜，王俊凱卻不自在。身邊站著的陸知航有意無意地在提醒著他什麽。陸知航說，柯然在朋友面前從不承認他們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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