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瞄了一眼後視鏡，柯然的車在他後面緊緊跟著。

“那就好那就好，小然是個好姐姐。”舅媽並不吝嗇表揚小孩。

“嗯嗯嗯，小然姐姐每次回國都給我買好多好吃的好玩的！”白鷴興奮地從後排撲上去，猛點著頭，把王俊凱嚇了一跳。

“妹妹你坐好，萬一急剎車容易傷到你。”王俊凱回過頭柔聲說。

“哇，小凱果然好溫柔！”白鷺花癡地讚嘆著，自顧自捂著臉害羞起來。王俊凱對粉絲的這些舉動其實早就見怪不怪了的，但是時間久了，又沾了親帶了故，還是覺得有些尷尬，抿緊嘴，稍稍紅了臉。

“今天麻煩你來接我們了小凱，待會一起在小然家吃了飯再回去！”舅媽熱情邀請道。

王俊凱卻是哭笑不得尷尬不已，只得先禮貌地回應著：“不麻煩，舅媽千萬不要跟我客氣！我剛過來的時候姐姐也特別照顧我——”比如讓英語還不過關的他獨自面對店員，比如他有什麽問題，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緊迫的，就帥帥地丟給他一句Google一下你就知道，比如遇到不認識的單詞，永遠叫他自己查手機詞典。

“一會和我們一起吃了飯再回去哈！”舅媽怕他不答應，笑瞇瞇地又強調了一遍。

他感覺自己瞞不下去了，抓了抓臉，咬著下唇，然後說道：“我現在就住在姐姐家的——”初來乍到時，在熟人家借住一段時間這沒問題。但是熟悉之後大部分人都會選擇搬出去，一是不好意思再麻煩別人，二是自己也有了自己的生活。

“……”車上三個女人的視線忽然被他牢牢吸引，尖銳而八卦地落在他身上。王俊凱只好坦蕩地迎接這目光。

“哇哇哇，小凱哥哥，你和小然姐姐住一起啊？結婚了？”十一歲的小孩，思維也是非常清晰的，只是邏輯還不嚴謹。住一起不一定非得結婚嘛。

“什麽！？”作為女友粉的白鷺哭喪著臉尖叫起來，分貝高得他和舅媽都不禁皺起眉瞇起眼睛。

“呃，”王俊凱心虛地瞄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的一臉驚恐的舅媽，還好他有心理準備，也沒太面子上過不去，“嗯，我們現在在交往。”

“噢……”舅媽意味深長地點點頭，後排已經鬧成一片，倒是王俊凱松了口氣，講出來就輕松多了。舅媽沒打算為難他，依舊保持著慈愛的笑容，“挺好的，小然和你都挺好的，郎才女貌，挺合適的。”

王俊凱不知道這是為了給他面子的客套，還是真誇。反正，他又緊張起來了。一緊張，腳下力道就重了些。

“怎麽開這麽快……”跟在後面的柯然無語地嘟嚷了一聲，也加了油門。

“這小朋友還住你家？”柯爸聽說這邊室內不能吸煙，於是便在路上大口抽起來解饞。在飛機上十幾個小時已經快憋死他了。

“是啊。”柯然話不多，對爸媽也是這樣。

“還是不方便吧？畢竟已經是大男生了，又是個明星，”柯媽在後排一本正經地念著，“你自己也還是要註意點影響，馬上二十三歲的人了，又還沒有結婚。”

“還好吧，挺方便的。”柯然聽出媽媽的弦外之音，笑了一下，“沒事，你擔心的事已經發生了。”

“什麽意思？”慢半拍的老爸忽然驚恐地瞪住自己這個如花似玉亭亭玉立的女兒。

“什麽叫我擔心的事已經發生了？”媽媽也無端緊張起來，這姑娘，從來話不愛直說。是清譽已經被毀了？還是吃了小朋友的迷魂藥了？

“就是已經在一起了。”柯然很是自然地回答道。

“……”父母雙雙陷入了沈默。

她一早就知道爸媽會是這反應，也知道他們想說什麽，早有對策：“放心，我有分寸，不會亂來的。都是成年人了，又沒人逼我們，兩情相悅的事。”

“但是王俊凱是個明星！”柯媽似乎對這一點特別不滿，想了想，又補充道，“又比你小這麽多。我看你這個老牛牛皮也是夠厚。”

“哈哈哈，媽，我是親生的嗎？”柯然笑起來，滿臉明朗，“年齡不是問題，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她說得輕浮瀟灑，心中對著一段感情卻是認真的。媽媽可能又要說她這樣玩要玩出火來。可不是嗎，不僅引火燒身，玩火***，她還浴火重生了——所以，這一次，並不是輕率膚淺的決定。

“好，你自己看著辦，我們尊重你的決定。”難得的，柯媽沒和她辯論。柯媽向來開放民主，點了點頭，畢竟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自然是以孩子的幸福為大前提。

倒是母女達成共識的對話過程中，柯爸心情無比覆雜，一支煙已經見了底。雖然以前她和易壹在一起時他們也都知道，但畢竟是見到真人了，還要一起相處，那種感覺完全是兩碼事。自己辛辛苦苦種的水靈靈的白菜，就這麽被一只英俊的年輕小豬拱走了，柯爸多少有點不甘心：“那這次我要考驗一下這個小夥，看看到底靠不靠譜！”

“哎喲，我看你是人來瘋，”柯媽笑道，“你不要把人家嚇著，不管怎麽說人家才剛剛滿十八歲。”

“哈哈，就是，剛剛在一起沒多久，爸，你別把他嚇得和我分手了。分手了不要緊，就怕他以後都對女朋友家長有心理陰影了。”柯然也跟著大笑，心裏悄悄為王俊凱捏了把汗。她始終在意的，都是不想他和她分開後對愛情失去信心，就像她當初一樣。當然，如果能不分開，也很好。

“姑娘，聽爸一句話，嚇得跑的都不是真愛！被嚇得夾著尾巴跑的男人都不是真漢子！嘖嘖嘖，你是不知道當年你外公怎麽為難你爸我的，還好我和你媽情比金堅——”柯爸抽完最後一口煙，瞇著眼睛搖頭晃腦地說。

[3]

家裏那張大大的餐桌，還是第一次圍滿了人。

因為沒時間做飯，想著他們剛下飛機又太累去不動餐廳，於是柯然叫了外賣到家裏吃。夏季天黑得很晚，大家一起熱熱鬧鬧吃完飯已經九點了，天依舊沒黑透。天是暗紅色的，繁星依稀可見。

一家子都饒有興致地到院子裏去看星星，不住地讚嘆著這北國空氣清新，沒有汙染，是個適宜人類居住的好地方。適宜人類居住？王俊凱和柯然默契地相視一笑，零下五十度的時候，可不適宜人類居住。他們沒體驗過這裏的極寒才這麽說。柯然見過太多次這個緯度的銀河，並沒有什麽興趣看星星。只是仰頭望著，以免顯得格格不入。他們在一旁興高采烈地找哪一顆星星最亮，而柯然眼中最閃耀的星，在她心裏，在她旁邊。

王俊凱也沒什麽興趣看星星。

柯然顯然要好看得多。離了六七步的距離看她，這感覺似曾相識。他想起來，上一次這樣看她，是寒冬的深夜。零下十幾度，她一身睡衣只披了件外套，卻絲毫不因寒冷而瑟縮。柯然仰著頭，背脊倔強地挺得筆直，下巴的線條也跟著繃得很緊。她松開抿住的雙唇，一團團白霧便從她口中四散而出。直到看見她指間那細微的火光，他才知道那原來是煙。那天是陰天，看不見星星，也沒有極光。

當時他就盯著她看了良久，甚至忘了，零下的氣溫寒意逼人。她高挑勻稱的身體和那籠罩著憂郁的神情，都深深讓少年著迷。縱然柯然不認為憂郁是種美，是種值得去培養的氣質，但對於十七八歲的少年而言，卻有著致命吸引。也許是平日漫不經心雲淡風輕掩飾地太好，借著煙草消愁的時候，那股壓抑的愁思才如此明顯吧。不是故意的，就那麽在不經意間流露，讓他想保護她。可她寧願一個人站在雪地裏抽煙也不願傾訴的固執，又讓他猶豫不前。

那時候，就如陸知航所說，他不確定什麽都不懂的自己，能給她什麽。

只是，從來對抽煙的人不給好臉色的王俊凱，第一次覺得，原來抽煙也可以這麽帥，原來女人抽煙的樣子，是這麽惹人心醉。

他癡癡望著她，所以當柯然媽媽走到他身邊時，他絲毫沒察覺。

“嵩嵩啊——”

“啊？”王俊凱回神，楞楞看著面帶禮貌性微笑的阿姨，很多年沒人叫他小名了，聽著怪別扭。

“你爸爸媽媽知不知道你和小然的事？”原來是來興師問罪的。

“噢，知道的！”他勉強笑了笑，回答完就閉嘴，不說多餘的話，臉頰上已經泛起紅暈。被對方家長這麽問，真的很不好意思，放佛自己是拐賣良家婦女的壞人。

“他們怎麽說？”

“他們沒說什麽，就說我還小讓我懂事點好好照顧姐姐。”王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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