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達感情，連笑容也有很多種。輕輕的笑，咧著嘴露出虎牙的大笑，嫌棄的嗤笑，擠眉弄眼的壞笑，每一種，在我看來都特別迷人。因為我沒有，所以羨慕，所以才被吸引。

旅程很愉快，我不喜歡出門帶包，王俊凱就讓我把相機錢包都扔進他的書包。人多的地方就緊緊拉住我，害怕走散。他長大的速度很快，今非昔比。我還記得他剛來時的模樣，像迷途的小鹿。而現在，已經是能夠照顧我的大男孩了。

回程的時候是坐豪華游輪，慢是慢，但卻是一番別樣的體驗。

最後一晚，我們約好去甲板上看日出。因為緯度高，夏季的日出很早，問了船上的服務員，他們說最近太陽大概四點半的樣子就出來了。

我們三點半就到甲板上等著，到處還是漆黑一片，周圍也沒人。此情此景，自然是想起泰坦尼克號的故事，深夜版。我們並排站著，肩膀靠著肩膀。我沒有躲開，也許是因為拂面的海風帶著涼意，而他體溫溫暖。接下來的事，我已經猜到了大概，只是還未做好決定。所以，當他用小指勾住我的，再用寬大的手掌握住我的手，我都沒有覺得意外，就讓他緊緊牽著，沒有拒絕，也沒有回應。

“你真的不考慮下做我女朋友？”王俊凱扯著嘴角笑，旅程中親近默契的相處似乎讓他少了許多的緊張和害羞，“以前的事都翻篇，待會太陽出來，我們都還是好漢一條！”我被他逗得輕笑，其實我在考慮，沒有答案罷了。我也不知道要怎樣我才會答應他。我心裏沒底，我不懂愛，有點心動，也怕重蹈覆轍。

“我在考慮。”我微笑著回答他，聲音很輕，但相信他聽真切了。

“真的？”他喜笑顏開，手指侵入我手指間的縫隙，牢牢握住，嘆道，“你說得真沒錯，談個戀愛太不容易了！那你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還沒。”我聳了聳肩，深吸了一口氣。現在是我怕自己辜負他，倒不是他的問題。真的不想他走我的老路。我沒有自信保證什麽，倒是如果他先放棄我我不會有什麽怨言。是我自己的選擇。

“哎呀，你還要想多久！”他笑鬧著，我卻知道他其實不是真的著急，“我又不是露露只看上你的外表！我給你講，我要是穿女裝，比你美多了。我要是想找美女，照照鏡子就行了。”所以他喜歡的是我，不僅僅是外貌。我聽明白了，只是這個例子舉得實在是幽默。可自己想想，說不定事實也如他說的那樣。

靜靜站了一會，誰都沒說話，只是緊緊牽著手。

我也回握住他，算是給他一點信心。再等等我吧，再等一會就好，不會像Louis那樣久。我還沒有想好要不要舍棄過去。我還懷念著易壹，第二和第三個男朋友都與他相差甚遠，更讓我無法跳出怪圈，只是一味沈浸在回憶中。再沒有什麽比幸福的回憶更妨礙幸福的了。

“誒。”他打斷我的沈思，叫了我一聲。

“嗯？”

“能不能親你？”

“不行。”我無奈地歪了歪嘴角。

“噢。”他訕訕地應著，只是陽奉陰違。

他側過臉吻住我，僅僅是嘴唇的觸碰，溫暖而柔軟。輕輕的一下，短暫的一下。王俊凱擡起臉，笑了一下，有點靦腆：“露露說，女人說不要就是要。”

我張了張嘴想嘆氣，吸氣才吸了一半，嘴就被狠狠封住——我震驚地瞪大眼睛，卻只是看到失焦效果的長睫毛。和剛剛的溫和不一樣，這一次，濃重而又強烈。他一手牽著我，一手撐在我腦後，讓我無處可逃。王俊凱是個聰明的人，學東西總是很快，探入我口中的舌靈活地攪動舔撩，絲毫不像初學者。雙唇的啟合抑揚頓挫，一急一緩一吸一吮之間，就讓人意亂情迷。我開始回應他，伸手扶在他腰上，仰著頭閉上眼專註地迎接。

“這是你教我的。”他笑得燦爛，露著兩顆虎牙在夜色中晃眼閃耀。是我教的，學得不錯，我笑笑，沒說話。王俊凱定定看著我，聲線裏滿是愉悅：“你不反抗我就當你默認了哈！”

“我還沒答應呢。”他還真是會鉆空子。

“那是誰剛剛那麽配合我噢？”他挑眉看我的樣子又好笑又好看。

“我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我輕笑著哼了一聲，心裏不知道為什麽在撩人心弦的熱吻之後反而平靜不已，“不是非要和喜歡的人才能接吻的。”

“我不管，就當你答應了。答應答應答應！”王俊凱孩子氣地撅起嘴瞪我，撒嬌耍賴，“你這老妖婆奪走我寶貴的初吻還對我上下其手，不打算給個說法嗎！你得對我負責！”那天我……我知道他的真心，我只是想給他難堪……

我陷入沈默。並沒有因為他的幽默而打算順著他營造的輕松氛圍聊下去。

王俊凱見我不說話，也靜了下來。沈聲認真說道：“有什麽關系，你不會愛，我也不會。別人辜負你了，你也辜負了別人——你身上的債已經兩清了，那和我有什麽區別？不是一樣的麽？我們在一起不是很合適嘛。誰生下來就是情聖？不懂不會，就一起去弄明白。我想和你一起弄明白什麽是愛。”

平時沒個正經的王俊凱忽然說出這樣的話，讓我有些驚愕。短短幾句話，竟然一針見血，讓我恍然大悟。是啊，別人欠我的，我已經還完了。我欠別人的，也遭了報應。我一身清爽，為何不能重新開始，非要把自己困頓在牢籠之中？

“你別用別人的錯懲罰自己，關你什麽事啊？大家都move on了，就你一個人還蠢兮兮地停步不前，對不對得起你的年齡啊？女人就是喜歡自作多情！”王俊凱一手撐著臉，靠在欄桿上，一手大大咧咧地攬住我，“從了哥吧！”

我當時沒有給他回答，因為我們為躍出海平面的第一絲陽光歡呼雀躍起來，抱在一起又笑又叫又跳。不知道為什麽，看個日出都興奮過頭。

也許是，我向往的新生活，真的跟著那天的日出開始了吧。

【是非】

[1]

在北國的第一個生日，偏偏是十八歲。

王俊凱有些無所適從。往年的過於熱鬧，與今年的形單影只，反差巨大。一開始還對土豪粉絲包下大廈Led屏為他慶生感到惶恐，後來也漸漸習慣了。下了課回家的路上，經過城中心，他擡頭望，這裏連高樓都鮮少，哪來的Led。

上了大學，陸知航和他不同校，在旁邊的城市，遠是不遠，三個小時車程。剛剛開學，大學沒有固定的班級，九月二十一號，開學兩周而已，他自然還沒來得及交上能夠邀請到自己生日party上來的人。於是，他想著，要不不過了吧，從今往後都是大人了，幹嘛還要那虛有其表的熱鬧。

柯然說不定還不知道他生日就是今天呢。

柯然怎麽會不知道。不僅知道，還早有準備。她苦思冥想了很久都沒想到送他什麽禮物，這幾年他在國內，什麽稀奇古怪的都見過了吧？柯然想給一個別出心裁的禮物。直到頭一天晚上，她才想好。

旅行回來之後，柯然正式入職，而王俊凱還處於假期。每天他基本都是和陸知航在一起玩，今天打球，明天游泳，後天騎自行車。她忙起來，這次是真正的忙，又是不著家。所以給他的答覆，就那樣不了了之了。王俊凱見她每天回來都累到不想說話，也沒忍心開口追問。想著也許她還是沒跨過初戀那道檻。

所以當他一進門，看見桌子上的一大桌菜時，震驚得差點下巴掉地上收不回來。水煮魚，辣子雞，熗黃瓜，宮保雞丁，回鍋肉——滿眼紅紅綠綠的辣椒，嗆得他眼眶有些紅。王俊凱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金盆洗手了好幾年的柯然忽又重拾手藝。她不做飯，一是害怕自己冒著被燙被切到手的付出沒有回報，也不願意給男人做煮飯婆。可是，為喜歡的人，是心甘情願的。

“這麽早就回來了？”柯然把碗筷擺上桌，沖他和煦地笑了笑，“我還以為你要請朋友出去喝一杯呢。”

“唔……沒朋友。”王俊凱換了鞋懶懶散散地走到餐桌旁，表情有些不自然，挑著眉明知故問，“做這麽多菜幹嘛？你請朋友來玩？不錯啊，誰面子這麽大能讓你下廚？”

“你啊——”柯然笑，這家夥心眼還不少，她捏了捏他挺拔的鼻梁，說道，“十八歲生日快樂，Karry。”

“你……知道啊？”王俊凱心虛地抓抓臉，那點小心思這麽快就被識破了。

“之前訂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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