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的。

“我們還有可能嗎？”

沒。我本想言簡意賅地回答他，卻還是猶豫了。

我拉開床頭櫃最底層的抽屜，從裏面摸出香煙盒子和火機。把火機對著燈光看了看，還剩一點油，能打燃兩三次的量。煙盒裏的煙還剩一半，是辜負了我的人抽剩下的。是的，我一直沒舍得扔掉，還像寶物一樣仔細收藏著。

取了件外套，手裏拿著煙和火機便出去了。這個國家不允許在室內抽煙，於是我走到前門院子，門虛掩著。六月的氣溫已經暖和了很多，縱然這深夜依然有些清冷。我擡頭看了看夜空，這裏的天很高，漫天繁星閃爍，遙不可及。因為緯度高，有的時候還能看見極光。周圍沒有一點聲音，鄰裏都進入了夢鄉，也沒有風，樹葉不會嘩嘩作響。

一，二，三，四，五，六，七。

還剩下七根煙。

是不是抽完了，就能結束了呢？其實，我根本不想忘記吧。

我苦笑，隨便拿了一根夾在指間，打燃火機，點上。這裏的天很黑，路燈也只是昏暗的擺設。前院的聲控燈亮了又滅了，只剩下我煙頭那小小的火光在若隱若現。我皺著眉深吸了一口，放佛這是我的救命良藥。我又戴上耳機，隨便放手機裏的歌來聽。

這煙勁很大，雖然擺了這麽長時間，虧得這邊屋內幹燥，倒也沒有回潮。還是我記憶中的那種濃烈味道，直沖頭頂，擊穿胸腔。吸入的煙被我沈下肺部，於是大半個人都被一種沁人通透的酥麻感覆蓋，涼涼的，打碎所有混沌。

思緒在煙草的效力下獲得短暫清晰，心境似乎也平靜下來了。

我輕輕吐出煙霧，很長的一口，在我眼前繚繞著，好幾秒才完全散去。太用力，勁太大，這種浸人的感覺久久停留著，太久沒抽煙，只覺得有些暈眩。想起第一次學抽煙的時候，也是貪婪地吸了這樣大一口，嗆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對Louis，從分手那一刻起便已經沒有什麽念想了。縱然當年，我本想給他和自己一個機會，終究還是機緣巧合有緣無份。現在猶豫，是因為王俊凱。他的初戀，如果是個我這樣會抽煙，閱人無數的女人——有些不公平。

耳塞裏正在放陳柏宇的《你來自哪顆星》，好老的歌了，我擡頭看天，我也不知道我來自哪顆星。歌詞很應景，讓我覺得諷刺又有些淒涼。

你與我相差太遠，分開太遠

身高跟性格差得太遠

何來智慧愛你我這個平民

你與我相差太遠，分開太遠

溝通的語氣差得太遠

選擇誰是他的自由，我沒資格幹涉，我懂我也知道，但依舊一意孤行地，想回避。至少我主觀上，從弟弟的疼愛關心出發，絕不想他的初戀遇上我，或是我這樣已經被大染缸侵蝕了的人。所以我猶豫了，如果我和Louis重新在一起，他就會轉移註意力吧。

可是，我已經辜負過Louis一次，還要辜負第二次嗎？

我陷入惡性循環地思考跳不出來，也顧不上抽煙，煙燃了一大截，煙灰自己無法承重後自己掉了下去。我的心情也是低落沈重，放佛被加倍的重力拉扯著下墜，陷入一片深不見底的混沌。我該怎麽辦？為什麽那之後，我的人生變得總是與我自己的意願背道而馳……我反省著，試圖找到究竟是哪裏出了錯。

“我去……！你在這裏啊！”

我嚇了一跳，回頭去看——王俊凱推門出來，臉上還掛著急急的表情沒收回去。

“幹嘛呢你？半夜三更不睡覺……”王俊凱走過來，看見我手裏的煙，楞了楞，不敢相信地問，“你抽煙？”

“嗯。”我本想隱藏，轉念一想，讓他看到又何妨。看到了更好，也許他討厭抽煙的壞女人，從此望而卻步。於是，我便大大方方承認，“睡不著，出來透透氣。你呢？沒事吧？”

“我起來喝水，看你房間門開著人卻不在，就到處找你……”他無奈地歪了歪嘴角，“我還以為怎麽了……！嚇死了！”

他是在擔心我。看著他毫不掩藏流露出來的擔憂，忽然心裏震顫著軟了一下，下一次的心跳，就強勁地泵滿酸澀。

“噢……”我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麽接話，只是應了一聲。是我疏忽了，沒想到他會起來。我不關門，是怕那聲音吵到他。這邊的房子隔音都很差。

“怎麽了？最近看你心情都不好，前任又來騷擾你了？”王俊凱雙手插進睡褲的口袋，酷酷地站著。

“哈，算是吧。”我笑了笑，心裏卻不是滋味。

“唉，看你平時挺瀟灑的，怎麽就這個看不開……”王俊凱看著我，眼神也有些覆雜。那種混雜著責怪，不甘，心疼的眼神，狠狠擊中我的內心。人無完人，不管他人眼裏我多瀟灑隨性特立獨行，我也依舊有我自己的困惑，有跨不過去的砍，翻不過去的頁。也許是註定的劫吧。

他揮了揮手扇走飄到他眼前的煙霧，皺起鼻子說，“你別抽煙了吧？戒了戒了。”

他這樣說，可謂正中我下懷。我順著他的話反問：“不喜歡抽煙的女生？”我滅了煙，煙頭依然夾在指間。

“也不是吧，我討厭煙味。對嗓子不好——”原來只是職業病。他的視線依然定定地停在我身上，楞了兩秒，夜色下也能察覺出他臉有些紅，“但是看你抽煙的樣子，還挺帥的。”

帥嗎？

我忍俊不禁輕聲笑了起來，肩膀小幅度抖動著，心裏卻強烈地地動山搖天崩地裂：“可不是嗎，大部分人學抽煙，都是覺得抽煙的樣子很酷嘛，我也是。”我不是的。

“還是戒了吧，別禍害我。”他咧嘴笑，“我還要唱歌呢，要是變成公鴨嗓你負責？”我笑而不語，低頭拿起煙盒，把火機塞進去放好。嗯，我不能再抽了。

說起唱歌，我說過想聽他唱歌的吧？心情不佳的時候，就更想聽了：“對了，今天晚上我們去KTV吧，一直說想聽你唱live，一直沒時間帶你去。”

“今天？噢，對，已經十二點以後了。行啊！”他爽快地答應了，拉住我的手臂，“但是那之前總得睡覺吧！走走走——”

“嗯。”我點了點頭，跟著他進屋。

互道晚安之後，他安心回房睡了。

我卻坐在床沿手裏捧著煙盒發了好一會呆。人太敏銳真的不好，想太多，管太寬。我要是遲鈍地沒有察覺他的心意，也許也就不會這樣庸人自擾了。我又長長嘆了口氣，依舊是沒有睡意。拉開床頭櫃最下層的抽屜，把煙盒放進去之前又打開來看了看，

一，二，三，四，五，六。

我只剩下六根煙了。

最後的，和你有關的東西。

[3]

中國人開的KTV，顧客自然也大多是中國人。

我預定了房間，時間是七到九點。在這邊，高峰期一般是八點到十點，如果不事先預定，一定找不到房間。

王俊凱驚訝地發現這邊竟然也有他們組合的歌，感嘆自己果然很紅。我跟著笑笑，抱著包坐在沙發上。他先把自己的歌都點了一遍，說當作熱身。也許是看我心情不好，還賣力投入地邊唱邊跳。半年沒跳舞，但絲毫不見生疏，看他活力四射的樣子，我的確也開心點了。這就是偶像的力量嗎？現在稍微有點理解為什麽那麽多人喜歡他們了。光是看著他們，看著他們的笑容，聽他們唱歌，就會有好心情，幸福滿足。

一輪唱完，他已經滿頭大汗了。王俊凱放下話筒在我身邊坐下，我掏出紙巾給他，他一邊擦汗一邊笑：“好久沒這麽嗨這麽過癮了！”

“來玩就是要盡興嘛——要不要喝水？”我附和道，只要他玩得開心我的目的就達到了。這本來就是我拖欠著他的。

也許是這幾年的舞臺經驗，王俊凱很放得開，沒覺得別扭。

或許說，他真的就是這塊料吧。

“你不唱嗎？我給你點幾首神曲？”他嬉笑著擰開礦泉水瓶的瓶蓋，仰頭喝了口水。吞咽的時候，喉結也跟著上下浮動，撲面而來的雄性荷爾蒙氣息，忽然讓我臉紅心跳。

“我不唱。”我微笑著搖搖頭，不唱僅僅是因為沒那個心情。

“好吧，”他也沒勉強，只是開懷地笑，“那你可別說我包場啊麥霸啊什麽的！”

“嗯。”我點點頭，“接下來換點抒情點的吧？”我怕他嗨太過嗓子受不了。

“唔，好啊。你想聽什麽。”王俊凱擦了擦嘴，轉頭問我。

“什麽都行。”我只想做忠實又安靜的聽眾。

“好吧，你等著——”他一大步就跨到了點唱機前，坐下開始點歌。我看著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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