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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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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直升機上下來的是一個穿著黑西裝的男子,兩人的對話被樓頂的風吹得支離破碎, 陸雲峰也只能依稀聽見:

“……完全沒有……”

“……情況非常特殊……”

“……很難……”

“……在單獨的房間, 應該可以……”

接著, 那個男人交給蕭思南一個黑色的小盒子,接著便轉身回到直升機離開了。

等蕭思南也已經離開了很長一段時間,陸雲峰才從換氣井後面站起來,若有所思的望著直升機離開的方向。

約好要送食物的直升機,只投下了幾包食物, 遠不夠所有人吃一天的,就這麽一點,也已經是最後的供應,附近人人自危, 家裏有糧的人都自己囤著, 多高的價都不賣。

現在局勢不明朗, 一百斤千足金擱在家裏也不如一百斤糧食擱家裏讓人心安。

此前無比淡定的住客也開始慌了。

聯系食物的大佬在打聽清楚醫療隊過來的時間之後,他也對食物開始進行分配, 首先滿足自己和隨行人員, 其次他就把剩下的食物交給一位女士:“相信您一定可以做到公平。”

然後,他就走了。

如果食物一點都不分配給別人,那些體格健壯的酒店住客只怕不會像外面貧民區的人那樣聽天由命, 而是會硬闖,到時候動起手來,誰都不得好處。

如果由自己分配,不分配給能打會鬧的, 將會出現同樣問題,按國際慣例,女士老弱優先,還是怕能打會鬧的造反,並遷怒於他。

所以,不如把燙手山芋甩出去,物資不是沒有,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此時已經沒有人有心思蹬自行車發電了,就那麽一點脂肪儲備,還是好好躺著等待醫療隊出場比較好。

把自己關在屋裏的尹揚得知此事後,隔著門與陳玉把此前的工作進程梳理一遍,給彼此在這長而無聊的隔離期裏找了點事做。

這一天傍晚,董力被人敲門,說他一天沒有吃東西,那天看見他們幾個華國人囤了好多吃的,希望他們發揮一下國際人道主義精神,給他一些食物。

物資豐富的董力覺得分給別人一些沒什麽,便分了一包餅幹給他。

一個小時之後,董力的房門再一次被敲響。

一個半小時之後,他的房間門庭若市,都是來找他要食物的。

“真的沒有存貨啦,不能給,我自己都不夠吃的。”董力終於知道急了。

繼而陳玉、陸雲峰、尹揚的房門也被敲響。

此時住客們的心中共識非常統一:華國人囤了好多吃的喝的!找他們準沒錯!

眼看著鄰居被打劫,誰會開門,不僅如此,從尹揚的房間裏還傳來重武器“哢哢”上膛的聲音,以及他冰冷的聲音:“get out!”

住酒店的人都是出於旅游或是商務原因過來,雖然有人的家世也不那麽清白,但是也沒想過要帶重武器,他們不知道尹揚到底是什麽來頭,不敢造次,只得離開。

然後……幾個華國人的手機上收到一條通過藍牙發來的音頻,發送人是尹揚。

打開一聽:是“哢哢”的子彈上膛聲。

“呵,老板在玩空城計。”陳玉笑道。

蕭思南溫柔地笑道:“是啊,他真的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

“比我怎麽樣?”陳玉故意吃醋。

蕭思南嬌嗔撲在他的懷裏:“當然不如你啦。”

·

·

程立雪的實驗室裏,幾十名研究人員在緊張的工作,他們已經從當地醫療中心獲得病毒基因數據測序結果,並對其進一步的研究。

“……基因組有90%的相似,略有不同,更像兩種病毒的嵌合體,但不能確定這種病毒是自然形成還是人為拼接。”一位研究員向程立雪匯報工作進度。

程立雪推推眼鏡,微笑道:“就算是自然形成,也要看是不是人為引導的,還是巧合。”

鴨蛋變成皮蛋的確是自然的變化,是無意中滾進堿化物堆裏,還是被人扔進去的,那又是另一個問題了。

現在他要做的事情是確定已有檢測試劑是否可以對相似病毒進行準確檢測,以及此前通過的疫苗是否有效。

完全無效。

不知是哪一處環節出了問題,試劑檢測不準確,假陰性、假陽性頻頻出現。

疫苗即不能減毒,也不能滅活,完全沒有用處。

程立雪一個人在辦公室的時候,忽然有人敲門,是關林森。

他有些意外,在關林森向他說明自己已經決定出國,去國外試驗室之後,便刻意避嫌,不再參與實驗室的工作,以免瓜田李下說不清楚。

“簽證下來了?”程立雪理所當然認為他是來向自己告別的。

關林森搖搖頭:“我不去了。”

“不去?”

接著,關林森把學長發給自己的郵件轉發給程立雪。

“對不起,現在才告訴你。”關林森其實猶豫了很久,他其實一直想去國外謀求更好的發展,價值觀不同讓他最終放棄,再轉手把人家的重要機密告訴競爭對手,對於他來說,屬於突破個人道德的範疇。

思來想去,他覺得這不是兩個企業之間進行的商業對弈,甚至不是國與國之間的競爭,根本就是反人類。

所以他今天才鼓起勇氣,找到程立雪。

集程氏醫藥眾多精英,他們從這幾份資料上,對現有測試試劑進行調整,出發時間會比此前預計時間再推遲一段時間。

程立雪通知陸雲峰此事,得知他們那裏已經進入斷糧階段,並且已經嚴重到需要動用祖先的智慧。

“我們會盡快的,你要知道,我國疫苗需要通過三期臨床試驗才能上。”

結束與程立雪的通話。

陸雲峰把衛星電話隨手擱在桌上:“這邊的藥連臨床試驗都不做就直接上,你說他是不是……”一轉頭,才發現床上空空蕩蕩,哪裏有平時那個總是抱著電腦坐在床上的身影。

現在此人在隔壁,僅隔一堵墻的距離。

可是怎麽感覺隔了這麽遠呢……陸雲峰煩躁的抓了抓頭發。

以前兩人一起吐槽別人,互相嘲笑,一個拋梗另一個馬上接住……日常的點點滴滴,當時只道是尋常。

陸雲峰看著房間裏放著那把特制椅子,腦海裏又浮現出前一天晚上,在幽幽燭光下,尹揚是如何的在自己懷中顫抖與滿足,就連房間的空氣裏都浮動著兩人親密過的甜美氣息。

那張如工筆描摩的臉,在陸雲峰的眼前揮之不去,越來越深的思念像一只利爪,緊緊揪住了陸雲峰的心。

尹揚現在還好嗎?

在房間裏一個人,沒有電沒有網沒有書,他一定很無聊吧?

他現在在幹什麽呢?

他有沒有也想我?

陸雲峰閉上眼睛,伸手抱住靠枕,就好像把尹揚抱在懷中,上等長絨棉制成的抱枕表面,也完全無法與溫熱的尹揚相比,喜歡和不喜歡,在觸碰時的感覺都完全不一樣。

他懊喪的將靠枕扔到一邊,想再去敲尹揚的門,但是尹揚此前已經警告過他,不要沒事跑過來,而且,門外不知道是不是還有等著伺機搞食物的人在徘徊,貿然開門,確實有一定的危險性。

陸雲峰打開窗戶,想吹吹風,把腦子裏越聚越濃的旖旎綺思吹散。

無意中發現,原來外墻的窗戶下,有一條細長的突起,寬度與平衡木相當,貼著墻體的位置也有可以用手抓的地方。

六十七樓的風一陣一陣的刮著,陸雲峰清醒的知道自己要做的事很危險。

但是對尹揚的思念,讓他的心像被刀尖挑在火堆上熾烤一般。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不管什麽危險不危險了。

陸雲峰起身打開行李箱。

這次過來,他想到了很多極端危險的情況,所以帶的東西十分齊全,甚至還有一根登山安全繩。

此時的尹揚正坐在窗邊的書桌旁,電腦已經沒電了,公司裏的事也無法繼續考慮下去。

現在尹揚理解了,為什麽在黑死病肆虐的時候,會產出一本世界名著小黃文《十日談》。

真的……挺想寫……

悶在屋裏實在無聊,尹揚拿起房間裏的筆和便簽紙,開始寫起了尹陸小黃文。

寫了一會兒,他停下筆思考,無意中一轉頭,發現窗戶玻璃上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

尹揚先是一楞,接著想起這裏是六十七層,頓時驚得臉色發白。

那個不知死活的陸雲峰被他發現之後,還沖他笑,揮手。

尹揚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過到窗邊的,他只想把陸雲峰大罵一通,又怕他受到刺激,一個失足掉下去。

他想把陸雲峰從外面拉進來,又怕自己會傳染他。

尹揚深吸一口氣,盡量放柔了聲音:“你在幹嘛?”

“我想看看你!”陸雲峰滿臉笑容,“我!想!你!”

看著他的笑臉,尹揚的心像要被融化,他緊貼著玻璃:“我也想你,但是你不應該冒險。”

“不冒險!我有安全繩!”陸雲峰驕傲的晃了晃自己腰上的繩子。

尹揚又好氣又好笑,想打死他,又想擁抱他。

“行了快回去吧,風這麽大,小心掉……吹感冒了。”尹揚無奈,活了這麽多年,無論是調侃還是真實想法,他從不在乎生死,但是當面對的人是陸雲峰,他卻小心翼翼,就連說話都不敢立任何一個flag。

陸雲峰將右手的手掌貼在玻璃上,不需要說一個字,尹揚也將自己的手掌貼過去,隔著玻璃,兩人的手掌相貼,像是對彼此的安慰與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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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房間裏忽然燈光大亮,來電了?

“鈴鈴鈴”,床頭的電話響起,是前臺工作人員。

他們說有一支醫療隊過來,要為每一位客人做血樣檢測,確認沒有問題的人,就可以想辦法聯系直升機離開。

每個房間裏的客人都接到了這樣的電話,幾個樓層的歡呼聲和蹦跳聲,讓整個樓板都在震動。

只有陸雲峰感到奇怪,他們國內的醫療隊早就指望不上了,程立雪的隊伍應該是最快一支到達的國外醫療隊。

來的這些又是什麽人?

不多時,十幾個身穿白色防護服,戴著護目鏡的人拎著許多箱子出現在每一個房間和樓層。

他們的動作非常專業而麻利,很快就完成了所有人的血液采樣工作。

半小時後,尹揚的房門被再次敲響,兩個穿著白色防護服的男人站在門外,對他說:“非常遺憾先生,您的檢測結果是陽性。希望您能與我們去國際衛生防疫中心,在那裏,您可以獲得最好的治療。”

這個結果在尹揚的預料之中,他早就想過自己其實就是個帶菌者。

“其他人呢?”他問道,心臟緊張地“嗵嗵”跳,生怕陸雲峰或是其他人被自己傳染了。

來人答道:“其他人都很好,沒有任何問題。”

“那就好。”

尹揚松了一口氣,收拾了幾件衣服就要隨他們離開,路過陸雲峰房間的時候,門忽然開了,陸雲峰一把將尹揚拉到自己身後,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他們:“他哪兒也不會去。”

“先生,希望您能配合我們的工作,他雖然現在沒有癥狀,但他確實檢測是陽性,是一個病毒攜帶者,也許會危及到您,以及整幢樓裏客人的安全。”

陸雲峰冷笑一聲:“病毒攜帶者?我很想知道,你們是怎麽做到在半小時之內檢測出來的?據我所知,現在最快,也需要四小時。”

“科技發展的速度總是令人意外,先生,請您不要以您從搜索引擎得來的知識來質疑我們的專業水準。”

“那麽,你們是從什麽地方來的醫療隊?這個總可以說吧。”陸雲峰揚了揚手上的衛星電話,“我可以馬上求證。”

那兩人交換一個眼色,其中一個突然大聲說:“您不能讓一個攜帶病毒的人留在這幢樓裏,這是對其他人生命的輕視!”

原本就在為病毒而惴惴不安的住客們此時聽見他們的爭吵,也紛紛打開房門豎著耳朵聽。

本來他們之前就為陸雲峰和尹揚不肯開門,送給他們食物而不滿,現在聽說尹揚身上帶病毒。

頓時就炸了,紛紛要求尹揚馬上滾蛋,如果不滾蛋,就要他好看。

“你,你別這樣……”尹揚低聲說,雙拳難敵四手,陸雲峰一個人不可能打得過這麽多住客。

陸雲峰指著那兩個穿防護服的人:“他們連自己是哪裏過來的人都不敢說,你就要跟他們走?!”

“我們隸屬於科大醫學院病毒中心。”一人回答,同時報上了他們的名字。

“科大?”陸雲峰的神色緩和了一些,“詹姆斯·庫珀教授還在那裏嗎?”

在口罩和護目鏡的遮擋下,看不清兩人的神色,但陸雲峰明顯感覺到兩人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緊接著,從他們手中忽然拋出兩枚小小的球狀物體。

兩顆小球碰到地面時,瞬間炸開,彈殼飛到墻上,連一個凹痕也沒有留下,是軟性彈體制成的催眠彈。

從彈體裏彌漫出的淡淡煙霧,在十幾秒內將走廊上所有的房客都放倒在地,陷入昏睡。

在彈體沒有落地之前,陸雲峰當機立斷,關上房門扣上安全鎖,門板很快被巨大的力量踹得“嘭嘭”作響。

他拉著尹揚到窗邊,此前他為了看尹揚而拴的登山安全繩還沒有拆下來,陸雲峰伸手拿過安全繩,卻被尹揚劈手奪去,熟練的用八字扣套在陸雲峰的身上。

他要幹什麽?!

陸雲峰的瞳孔驟然縮緊。

“他們要的是你……”

此時門外傳來紛亂的腳步聲,緊接著門鎖位置傳來幾聲槍響。

尹揚從桌上抄起一把破窗器,緊緊握在手中,整個人倚靠在陸雲峰懷中,沖他一笑,眉眼之中像盛放著桃花:“老公,抱緊我!”

不需要大腦思考,陸雲峰的雙手已經緊緊抱住了尹揚的腰背,尹揚的雙腿交纏盤在他的身上,兩人擁抱在一起。

“哐”房門被踹開。

當十幾個人湧入時,他們只看見尹揚和陸雲峰墜下的身影。

落下之後,陸雲峰的腿用力踹向下一層的玻璃窗,玻璃窗很結實,沒有碎,只是發出了一聲悶響。

兩人的身形隨著反作用力蕩向半空中,尹揚抱著陸雲峰,在空中換了一個方向,他一手緊摟著陸雲峰的脖子,另一只握著破窗器的手筆直伸出。

“哐!”

破窗器與玻璃接觸的瞬間,結實的玻璃瞬間化成無數碎片。

等追蹤的人趕到樓下時,尹揚和陸雲峰兩人早已跑得無影無蹤。

“封鎖大樓!”為首之人大聲喝道。

就在此時,這些人帶來的柴油耗盡,整座酒店大樓,又陷入黑暗。

他們原想著把尹揚弄走不過是一兩個小時的事情,沒想到竟然被他就這麽跑了。

把尹揚當成是一個弱雞總裁的後果,就是他們所帶裝備不夠齊全。

夜視鏡、紅外成像儀什麽的,全部沒有,甚至連照明設備,也只有全副裝備裏自帶的狼眼手電。

“他們一定是往樓下跑了!追!”數道手電光交織成羅網,層層向下,在大樓裏地毯式搜尋著尹揚和陸雲峰的身影。

六十七樓。

黑暗之中,陳玉和蕭思南的房間門悄然打開。

蕭思南探出身子,向走廊張望,忽然,她被人掐住喉嚨,像提小雞似的將她推進房間,房門無聲無息的悄然關上。

借著窗外照進來的月光,蕭思南赫然發現,掐住自己的人是陸雲峰,站在他身後的是尹揚。

她想說點什麽,動了動喉嚨,卻只有窒息的感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輕一點,她要被你掐死了。”尹揚輕聲說道,“掐死了還怎麽問。”

有道理,陸雲峰找繩子把蕭思南綁了個結實。

樓層裏已經全無動靜,被催眠彈放倒的人還在夢中,尹揚站在窗邊向下看,從樓層窗戶裏射出的手電光判斷,就算這個房間裏在殺豬,他們也聽不到。

陳玉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他也是催眠彈的受害者,尹揚也不想讓他這麽快醒來,面對殘酷現實,便沒管他。

“你到底是什麽人?”尹揚以一個放松的姿態坐在蕭思南對面。

陸雲峰站在窗邊,黑著一張臉,冰冷的眼神直直盯著蕭思南。

“我,我是蕭思南呀,陳玉的女朋友,你們這是怎麽了?他們為什麽要抓你們?”蕭思南一臉的無辜。

尹揚笑笑:“我很好奇,剛才他們大聲說我是病毒攜帶者的時候,你應該也聽見了,怎麽一點都不害怕呢?”

“啊?是嗎?我沒有聽見。”蕭思南向後退了一步,好像害怕尹揚身上的病毒傳到自己身上。

“行了,大家都省點時間,”陸雲峰不耐煩的揮揮手,“剛才說話的兩個人裏,有一個是跟你在樓頂見面的人。”

蕭思南嬌嗔道:“什麽樓頂呀?別冤枉人家。”

此時,躺在床上的陳玉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慢慢睜開眼睛,看見房間裏的人,半天沒反應過來。

“尹總?”他茫然地問道。

蕭思南忽然撲到他懷中哭訴:“阿玉,他們倆想要強.奸我。”

“……”陳玉一臉懵逼的看著她。

蕭思南指著尹揚:“那次他去找我,就一直對我圖謀不軌,總想對我動手動腳,幸好你及時趕到。”

一抹痛苦的神色慢慢從陳玉的眼底升起來,他看著蕭思南,蕭思南不明白他為什麽不是義憤填膺地沖上去替自己出氣,為自己動手,怎麽一直在發楞?

陳玉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他們倆……誰都不可能強. 奸你……”

蕭思南一怔,接著看見陸雲峰坐在尹揚身邊,模樣和動作極其親密。她再傻也徹底明白了兩人之間的關系。

“你們……”她忽然自嘲地笑笑,“陳玉,沒想到,你也會騙我?我記得我問過你,尹揚喜歡什麽樣的女人,你告訴我,喜歡知性又火辣的,呵呵……”

陳玉眼神灰暗麻木,那是傷心至極無可訴說的模樣。

“你是什麽時候學會防著我了?還是一開始就根本沒有動過心?”蕭思南笑著問道。

過於傷心讓陳玉聲帶發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尹揚開口道:“是你自己暴露了,與他無關。”

在剛剛抵達酒店的時候,三人曾經在一起拍了幾張照片。

陳玉發在了朋友圈,被關林森看見,關林森去探望姐姐的時候,與她聊起旅行,然後把照片給她看,關林娣一眼就認出了蕭思南:“咦,她跟尹總他們在一起?”

“你認識她?”關林森很奇怪。

關林娣點點頭。

蕭思南,就是關林娣剛剛被解救出來之後,天天買了漂亮衣服和化妝品去別墅看她,灌輸給她要憎恨弟弟,因為如果不是弟弟的到來,她根本不會小小年紀出去打工,然後被人騙去做那種不堪的事情。

關林森將一切告訴尹揚,他只是覺得這個女人的想法實在太過惡毒,讓尹揚小心一點,免得被她給恨上了。

尹揚通過這件事想起了魏琳,記得她的兩個孩子提過,總有一個漂亮阿姨來找媽媽。

賀蕓拿著蕭思南的照片去問那兩個孩子,確認了當時的漂亮阿姨,就是蕭思南。

“魏琳在我的會所裏裝竊聽器,情報也是傳給你的吧。”尹揚看著她。

方才蕭思南指責陳玉時的激動已經被收住,此時她十分平靜,就像無事發生:“尹總,這麽大的罪名,我可扛不起,什麽竊聽器,完全不知道。什麽樓頂的直升機,我也不知道。”

她把所有的事情推的幹幹凈凈。

“心態這麽穩,你是不是確定有人來救你?不會的。”尹揚笑道,“我也不會讓你死得很痛快,你是移民的第三代,大概只知道貴國國土安全局的現代化手段,不過,我國自古流傳下來的那些手段,也很好用的。”

“你,你怎麽樣?”蕭思南的聲音終於有些顫抖。

“我從來不打女人,那樣有違我的人生準則。”

蕭思南微微松了一口氣。

“但是,當一個女人想殺我,那她就不是女人了,是壞人。我不介意打壞人。”尹揚推了推眼鏡,溫文爾雅的臉上慢慢浮出一絲笑容,這樣的笑容通常出現在斯文敗類、衣冠禽獸的臉上。

蕭思南看著陳玉:“阿玉,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們在一起這麽久……”

陳玉起身,大步走向門口,開門、出去、關門。

直到關門的聲音傳來,蕭思南也不敢相信,這個曾經待她如珍似寶的男人,真的就這麽棄她而去了。

她冷笑一聲:“呵,男人。”

她又死死盯著尹揚,眼神如刀,恨不能將他剮下一層皮,語氣中滿是怨毒:

“抓住我,你是不是很得意?放心,今天就算我死在這裏,你也是逃不掉的,啊,對了,你是不會馬上死,你會被綁起來,一點點被剖開,取血,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最後失去價值,他們才會讓你咽下最後一口氣。”

尹揚不以為意:“哦,他們是誰?”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由你親口告訴我,豈不是更有趣。”尹揚笑笑,起身去洗手間取了許多毛巾,“現在,由我向你介紹第一種,我國稱之為貼加官,貴國稱之為水刑的古老藝術……”

蕭思南終於松口了,她像擠牙膏似的說出自己幹過的事。

在得知尹氏集團的養生會所裏時常會有各界高層人士,就買通魏琳,讓她在每次看見有高層人士預訂私家花苑的時候就把竊聽器裝進去,獲得許多那些人不小心說漏嘴的重要情報。

竊聽器的東窗事發之後,魏琳找蕭思南詢問應該怎麽逃走,蕭思南則直接告訴她,她一個人還能逃,帶著兩個孩子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給魏琳許諾會替她好好照顧孩子,並給孩子們一大筆錢,讓魏琳願意自殺封口。

只是同樣的招數,用在關林娣身上就沒有用了。

“那個愚蠢的女人,竟然對她弟弟那麽死心塌地的好。”蕭思南冷笑一聲,“真是跪久了,膝蓋上會生根。”

尹揚不想聽她東拉西扯,直接問道:“你為什麽要對我動手?”

“唉?我哪裏有對你動手啊,我只是看你生得英俊帥氣,有點動心而已嘛,誰不喜歡好看的人呢,可惜你喜歡男人。”蕭思南向尹揚拋了個媚眼。

陸雲峰一把抓過擱在一邊浸滿水的毛巾,大步向她走過去:“想拖延時間!”

“哎,別急呀陸總,我這就交待。”蕭思南嬌笑著出聲,“慈善基金會的故事,你們想不想聽呀?”

如今那位已經鋃鐺入獄的陳老狐貍,竟然也是栽在她的手上。

此前陳老狐貍和陸謙兩人倒賣捐贈物資數次,其中還有一些是瞞著庇護者的,蕭思南找齊證據之後,去找陳老狐貍談判。當時陳老狐貍的庇護者正在爭權。蕭思南威脅他:如果不與她合作,就會把所有證據交給庇護者的對頭。

陳老狐貍不怕她向全社會公開,就怕被庇護者當成臨時工放棄,只得捏著鼻子答應了。

“把物資賣到非洲,就是想撬你們陸氏的墻角呢。”蕭思南笑道。

她交待的這些,聽起來好像是在為某個公司或是集團做事,但是尹揚想不通,會有什麽集團對解剖自己有興趣。

門被打開,陳玉進來,急急道:“他們又上來了。”

“有蕭小姐在,這間屋子,還是比較安全的。”尹揚笑道。

果然,搜查的人到了這間房,陳玉脫了衣服,只在身上裹了條浴巾,搜查的人在門口看見蕭思南光著的兩條腿,臉上露出“我懂”的笑容,讓他們繼續,並祝他們玩得愉快,便走了。

被塞住嘴的蕭思南恨恨地聽著搜查者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尹揚覺得留在這裏不是辦法,這些人的任務就是找到自己,還留在這裏遲早會被發現,不如離開。

進屋之前,尹揚把陸雲峰的行李箱也拿過來了,在行李箱裏,有兩副噴射飛行器。

兩人剛穿好,就聽見房門那裏傳來一聲巨響“轟!!”

門板筆直倒下。

如潮水般湧進幾個手持重型武器的人,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尹揚和陸雲峰。

有人把蕭思南解開,她將堵在嘴裏的毛巾掏出來扔在地上,指著尹揚說:“這個戴眼鏡的不能殺,打斷手腳也不要緊。另一個,殺。”

陸雲峰忽然從一旁的桌上抄起水果刀,逼住尹揚的頸部大動脈:“殺我?讓你們的任務完不成,一分錢都拿不到!”

持槍者和蕭思南都被陸雲峰的騷操作震驚了,這是什麽情況?

他勒著尹揚的腰,一步步退到窗口,站上窗臺。

“一起跳。”陸雲峰輕聲在尹揚耳畔說道。

尹揚點點頭。

在陸雲峰松開尹揚的一剎那,兩人同時按下噴射飛行器的開關,不料尹揚的那件不管怎麽按,都沒有反應。

尹揚當機立斷,把想要拼命摟住自己的陸雲峰一把推下去:“等你來接我!”

他們倆的體重加在一起,已經超過了那件單人噴射飛行器的最大負重,就算飛行器能勉強著不直接墜落,那飛行速度也會大打折扣,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逃出持槍者手中武器的最佳射程。

陸雲峰震驚地睜大眼睛,看著尹揚離自己越來越遠。

持槍者一湧而上,要向陸雲峰開槍。

尹揚站在窗口冷冷道,“我才是你們要的人。你們是想浪費時間去打空中飛人,還是想趕緊拿錢下班?”

“把他帶回去。”蕭思南一揮手,一個男人拿出一只小瓶對尹揚臉上一噴,眼前景物搖晃,接著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當尹揚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被光刺得又閉上眼睛,好一陣才慢慢睜開。

他仰面躺在一張窄窄的床上,頭頂上懸著手術室專用無影燈,周圍的一切都被那慘白森然的光照得冰冷無情,就連室內的空氣都仿佛被凝結成看不見的冰霜,灑落在四周,無聲無息的將身在其中的人也凍到指尖發麻。

無數精密冰冷的儀器整齊的放在周圍,每一件都幹幹凈凈,從銘牌上不同的文字可以看出,它們都來自代表本行業最高水平的廠家。

如此多的機器在一起,卻沒有交織如蛛網的電線,它們全部被一絲不茍的收在某個隱密的角落。

尹揚的手腕、腳腕、腰部、頸部,膝彎全部被死死固定住,他自嘲地想:砧板上的魚都比我的活動空間大。

“您好,尹先生。”一男一女向他走來,女人是蕭思南,男人約摸五十歲,頗具學者氣質,他現在的樣子站在講臺上教書也毫無違和感。

尹揚對這張臉有印象,他曾經在程立雪那裏見過照片——是在程立雪的飛刀靶紙上,已經被紮了無數個小洞。

記得程立雪說這個人就是因為永生問題而一直跟他在學術大會上撕扯不清的某位教授……

“我叫史密斯,歡迎你來到我的實驗室,即將為人類生命科學發展做出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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