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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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叔搖了搖頭緩緩坐下，這一坐下，自然是背對著早已暈倒在地上的女子。就在這一瞬之間，女子忽然一抖，滑到了鄭刃的身旁。右手伸展開的蘭花指抵在鄭刃的脖子上，還有一只手就按在那把鬼頭刀上。
無論人還是刀，都已經在這個女子的掌握下。
這個女子身手矯捷，輕功路數更是詭異。江湖上以輕功有名的本就很多。但是以如此身法出道卻少之又少。
她的動作就像條蛇一樣，柔軟而迅捷。
那根微微翹起的蘭花指慢慢沒入肉裏，鮮血已經流了下來。
女子開口，同時慢慢扯下面上如血色般的死皮爛肉。
“睡在一個死人旁邊實在是不舒服極了”她能說出這句話，就已經說明寒心先生永遠睡去了。
血紅色爛肉般的皮膚原來只是一副精致的人皮面具，面具下的是一張無比精致的臉。
這張臉幾乎沒有一絲瑕疵。沒人陪看著這張臉不由得將手伸到了自己的臉。
這女人的臉實在漂亮，漂亮的讓任何人嫉妒。
“你做什麽？”馬叔立刻轉身輕咤道。
這變故來的突然，屋子裏的三個人好像都沒有第一時間反映過來。
女子邪魅一笑“我做什麽，你難道看不出來？。”她這句話似乎是對著馬叔一個人說的。因為說話時，她的眼睛正是盯著馬叔一眨未眨。
“你難不成要殺他？”馬叔道。
“難道不可以？”女子道。
“可以。”幾乎是未加思考。馬叔就說出了這個出乎意料的回答，這一句話說完。連原本楞著的沒人陪都驚訝的望著馬叔。
“只是你該早點動手的。”馬叔冷冷道。
女子嬌聲一笑“你猴急什麽， 你這樣的口氣難道是覺得我現在不敢動手？”
“你無論什麽時候動手都比現在有把握！”馬叔道
女子伸了伸自己纖長的手指，又沒入鄭刃皮肉一分，緩緩道“我剛剛一直在想，現在更是有些後悔，若是我的指甲上淬些毒藥，是不是就能好點。”
馬叔道“現在也不晚。”
女子在笑，左手迅影般點了鄭刃胸前三大要穴“現在雖不晚但已經有些遲了。”話說完，她已經緩緩的從床上走下來。順勢坐在了一張凳子上。
她的動作實在隨意極了，畢竟這兒曾經是她的家。
“你說的很對。我現在雖是能殺了他，也不一定能走的了的。”女子道。
“你既然知道就不應該這樣做，也許你好好的睡在那兒，並不會有人會發現你的。”將閬中道。
女子揚了揚眉毛道“我又不是死人，為什麽要躺在那兒？”
“可是原本躺在那兒的人並不是個個都想死。”
“這倒是的，所以我要站起來。”
“看來你的膽子不小。”
“誰說女人的膽子一定就小？”
馬叔問道“你本是為了殺飛雪而來的？”
女子笑了笑，揚起的眉毛越加好看“你說對了，我確實是想殺他的。”
“但你貌似錯過了最佳的機會。”
女子搖了搖頭“不不，我只是改變想法了。”
“你為什麽改變想法？”沒人問道。
女子點點頭“我又不蠢。為什麽不改變想法。”
沒人陪道“像你這樣的人，能改變想法一定是有更為精細的打算。”
女子噗哧笑出了聲“你才見到我多久，就說的好像很了解我一般。”
“難道不是？因為我是個女人，女人當然更了解女人的想法。”
女子搖搖頭“我只是想明白殺他並不一定需要我動手，而且我知道只要辰時一過這個屋子裏就再也不會有活人。”
“你為何要突然說這些？”沒人陪問道。
“我說這些，當然是想讓你們早些準備。”
“你說這些就是為了讓我們準備？”
女子點點頭。
沒人陪忍不住笑了。
“你不信？”
沒人陪沒有理會。
將閬中走上前，探了探鄭刃的脈搏道“我想他應該不會有事的，畢竟你並不是很想親自動手殺一個人。”
女子笑了笑“一個人被針刺傷了會有什麽事兒？”
將閬中也笑了笑“但我聽說九段門的蘭花一指刺傷了一個人，那個人沒事兒也會變成有事兒的。”
女子起身道“那你覺得她現在會死麽？”
將閬中道“不管他死不死，你還是要死的。”
女子略顯驚訝“你要殺我？”
將閬中搖了搖頭“殺你的不是我，而是我們。”
女子起身“好奇怪的道理，我沒有殺他，你卻是要殺我？”
將閬中道“但你殺了寒心。”
女子道“是又怎麽樣。”
沒人陪道“你還背叛了九段門。”
女子道“我背叛了九段門？”
“還不止這些。”馬叔終於又開口道“觀堂主在照雪谷被殺時，九段門的叛逆孫老二也現身谷中。而你一定就是孫老二的小情人也就是九段門主的小妾如芬。九段門主生性分流，自然拘於情難解，聽說有個女子因為有幾分姿色，他一時心動，入了門內。不僅傳授這個小妾武功，還將九段門的不傳之招蘭花一指教給她。這蘭花一指除了九段門主，就只有他的小妾如芬一人會，方才你的指法雖是普通，但我能確定是蘭花一指無疑，而你的輕功更是與九段門主的步法有幾分相像。”
女子一聽轉而大笑“你見過九段門的門主？”
馬叔搖了搖頭。
“既然沒見過，你又怎麽確定我是九段門的人。”
馬叔吐了口長長的氣“因為我見過真正的蘭花一指！”
“你見過真正的蘭花一指？”
“當然！”
女子並未停止笑“你既然連那個老東西都沒見過，又怎麽會見過真正的蘭花一指？”
這次馬叔並沒有回答，沒人陪倒是開口“照雪谷的觀千閱曾用過蘭花一指，而這蘭花一指也非是出自九段門。”
將閬中也笑著點點頭“莫門主曾有幸得觀堂主傳招，這蘭花一指當然是從照雪谷流出，既如此莫門主便與照雪谷有緣，他門內生變，我們當然不能不管。”
笑聲停止，女子的面色已經變得有些難看“是又怎麽樣，你們已經離開照雪谷，難不成還要管九段門的事？”
將閬中道“看來你知道我們是誰，而且我們離開照雪谷的事你也知道，你知道的事兒不少。”
“我....”
“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女子當然是不會回答的。
馬叔咳嗽了幾聲“旬月前，九段門主無故失蹤。門內頓生混亂，加上莫留聲莫門主生性風流，耽於女子，松懈門內事務。幾日之內，九段門內竟然叛徒叢出，分崩離析，好端端的一個門派，竟然就這樣突然消失了.....”
馬叔還未說完，如芬開口道“這老東西是自找的，要不是整日拈花惹草，縱酒放情，九段門又怎麽會像現在這樣。”
將閬中大笑道“也許縱酒放情的是你而不是他”
如芬閉上了嘴。
將閬中接著道“九段門主人稱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他對女人並沒有到絕情的地步，只是他攤上了一個甩也甩不掉，對著他死纏不放的人，這個人生性放蕩，竟然去勾引各堂堂主，惹得門內流言如湍。莫門主自覺面上無光，只能解酒消愁，自甘墮落。”
如芬冷冷道“這些你又是聽誰說的。”
馬叔道“這種事江湖上早已經傳開，若非如此，九堂堂主怎麽會一夕生變？這實在匪夷所思。”
如芬道“看來你知道的也不少！”
馬叔道“只怕不會比你少。”
“既然你知道這麽多，那能不能告訴我莫留聲去哪兒了？”
馬叔搖了搖頭“不管莫門主去哪兒，他也不會再見你。”
“他還活著？”
“活不活著，與你還有什麽關系？”
如芬怒目道“那他就眼睜睜看著九段門從此消失！”
“他當然不會這樣做，可他也沒有什麽辦法。”
“他沒法子，你們是不是還有法子？我看你們還想執行江湖道義，想替莫留聲出氣？”
馬叔搖了搖頭。
如芬冷笑了一聲“多管閑事的人最好還是擔心自己。等辰時一過，這兒便再也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將閬也笑了笑“借刀殺人一向是你的強項，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又有多少人睡在了你的石榴裙下。”
如芬望著他“我倒是少見有人快要死了，還能說的這麽有趣的。也是，有些話不說，等嘴張不開了，便再也說不了了。”
將閬中道“即使有人會死，也會帶上你的。而你現在已經無路可走了。你只有一種選擇，就是束手就擒。”
“這可真是有意思極了，我真是想不到一個死人的嘴裏話竟然是一句比一句動聽。”這句話說完，女子已經從凳子上嗖的竄起，整個人貼在橫梁上，眨眼間便移到了橫梁另一端，她的身法迅捷詭異，眨眼離門口只有一尺的距離。這一尺的距離此時無論是誰出手都已經來不及。
看來莫留聲對這個小妾是十分寵愛，連自己獨有的蘭花輕拂柳的身法都舍得教她，但這個女子還未來得及施展下一招，人便突然僵硬，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你錯了，你不僅想錯了。而且大錯特錯。”聲音傳來，一根纖細如芒的蓑草從布簾縫中直穿而入。女子還還未聽完整句話，這根蓑草便已經穿透了她的咽喉。
蓑草是枯黃色的，而現在已經變成了血紅色。
馬叔不由的嘆息“她若是早些動手還有一絲生機，何必等到一切說破呢？”
沒人陪淡淡道“因為這就是女人，她覺得我們絕不會殺她，才敢這樣做，她畢竟不願拼命，無論誰有著她那張美麗的臉都是不願輕易死去的。”
將閬中走上前從她的袖中取下一個綠瓶子在眼前晃了晃道“也許這就是女人，下毒還有隨身帶解藥的習慣，她若是不用毒我倒是有些不信的。”說完他便笑了起來。
在這笑聲中一個頭戴鬥笠，身穿蓑衣的人已經從屋外走來，他的肩上還扛著一個。
掌篙人！
“是你？”馬叔皺眉道。
掌篙人彈了彈鬥笠上的晨露悠悠道“見到我，馬總管會失望？”
馬叔低聲道“你還是來了。”
掌篙人道“我只不過是在江水裏漂了幾天，漂到了這兒。”
馬叔笑了“你漂的很是時候。”
掌篙人也笑了起來“我一直飄在這引江河上，到哪兒都是時候。”
“你扛著他做什麽？”馬叔問了問。
掌篙人將飛雪從肩上丟下，淡淡道“他暈倒了，我總不能拖著他。雖說在他眼裏我只是個貪財的截江大盜，但我還沒有冷漠無情。”
“我知道你不是。”馬叔微微搖了搖頭。
掌篙人禮貌性的笑了笑“這已經不重要了......你叫我來就是為了帶走他？”
馬叔點點頭。
“你要知道，我只為停雲老人掌過篙。”
“我知道”
“你要知道，我現在已經不輕易給人掌篙。”
“這我也知道。”馬叔凝視著他“這不是件勉強你的事，這只是停雲老人的意思。”
掌篙人笑了笑“好極了，我本來是想守在這兒的。可你卻要讓我走。”
“你必須得走，你不能死在這兒。”馬叔當然知道辰時必定會有一場大戰，將照雪谷一入八陪聚在一起，無疑是殲滅他們的最佳時機。
“我在等一個人”
“誰？”
“趙點水！”
“他是你的好兄弟。”
掌篙人道“但我現在已經不需要等他，因為我剛剛聽見他已經真真切切的死了。”
將閬中道“你一直在等他？”
掌篙人神情一斂“我只是在一直等他死。”
“他本該是你的最好的兄弟！”馬叔道
“他當然是我的好兄弟，但他卻是個不知感恩的人，他背叛了停雲山莊，也背叛了我，我也無臉給停雲老人掌篙。”掌篙人緩緩的說著語氣愈變低沈，連眼神也低垂下去。
“所以你不辭而別？”馬叔道。
掌篙人不語，眼眶卻已經漸漸濕潤。雙眼也變得模糊不堪。
這樣一個上了年紀的人竟然要哭了。
沒人陪，將閬中，馬叔看到這一幕心中也有所觸動，一時無言。
然後掌篙人緩緩擡起頭“現在是不是離辰時快了？”
沒人陪道“快了，還有一盞茶的功夫。”
馬叔又接著道“你要跟我們再等一盞茶？”
掌篙人用力的擠了擠眼中的淚水，嗄聲道“不”
“那你知道自己該去哪兒？”馬叔問道。
“反正不會是這兒。”
“看來你已經想清楚了。”
掌篙人點點頭“至少我不會再守在這兒！”
“好，你還要答應我一件事？”馬叔道。
“你講。”
“你要保證十二月十五飛雪出現在停雲山莊。”
沈寂片刻，掌篙人道“他如果不去呢？”
馬叔沈了沈聲“他會的，如果他不去，你就將他拖過去。”
掌篙人長舒一口氣“好，十二月十五我也會出現在停雲山莊。”
馬叔微微笑了笑“我想停雲老人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
掌篙人冷冷道“會麽？但願我還能活著見到他麽？”
這話說完，他的頭微微擡起。露出原本鬥笠壓著的雙眼，藍色的眸子，就像藍色的海。
“我知道這些天必定會發生一些事，所以我就算死也要死在停雲山莊。”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馬叔緩緩嘆息道。
掌篙人的眼中只有默認。
馬叔走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蓑衣的水珠隨著拍打在濺落，濺在掌篙人藍色的眼眸裏，這一刻他的眼中又已經有了淚，熱淚？沒人能說明這熱淚是什麽做成的。
但這熱淚中一定有一種情，一種恩情，一種停雲老人對掌篙人的恩情。這恩情有多重，只是掌篙人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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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人還是刀，都已經在這個女子的掌握下。
這個女子身手矯捷，輕功路數更是詭異。江湖上以輕功有名的本就很多。但是以如此身法出道卻少之又少。
她的動作就像條蛇一樣，柔軟而迅捷。
那根微微翹起的蘭花指慢慢沒入肉裏，鮮血已經流了下來。
女子開口，同時慢慢扯下面上如血色般的死皮爛肉。
“睡在一個死人旁邊實在是不舒服極了”她能說出這句話，就已經說明寒心先生永遠睡去了。
血紅色爛肉般的皮膚原來只是一副精致的人皮面具，面具下的是一張無比精致的臉。
這張臉幾乎沒有一絲瑕疵。沒人陪看著這張臉不由得將手伸到了自己的臉。
這女人的臉實在漂亮，漂亮的讓任何人嫉妒。
“你做什麽？”馬叔立刻轉身輕咤道。
這變故來的突然，屋子裏的三個人好像都沒有第一時間反映過來。
女子邪魅一笑“我做什麽，你難道看不出來？。”她這句話似乎是對著馬叔一個人說的。因為說話時，她的眼睛正是盯著馬叔一眨未眨。
“你難不成要殺他？”馬叔道。
“難道不可以？”女子道。
“可以。”幾乎是未加思考。馬叔就說出了這個出乎意料的回答，這一句話說完。連原本楞著的沒人陪都驚訝的望著馬叔。
“只是你該早點動手的。”馬叔冷冷道。
女子嬌聲一笑“你猴急什麽， 你這樣的口氣難道是覺得我現在不敢動手？”
“你無論什麽時候動手都比現在有把握！”馬叔道
女子伸了伸自己纖長的手指，又沒入鄭刃皮肉一分，緩緩道“我剛剛一直在想，現在更是有些後悔，若是我的指甲上淬些毒藥，是不是就能好點。”
馬叔道“現在也不晚。”
女子在笑，左手迅影般點了鄭刃胸前三大要穴“現在雖不晚但已經有些遲了。”話說完，她已經緩緩的從床上走下來。順勢坐在了一張凳子上。
她的動作實在隨意極了，畢竟這兒曾經是她的家。
“你說的很對。我現在雖是能殺了他，也不一定能走的了的。”女子道。
“你既然知道就不應該這樣做，也許你好好的睡在那兒，並不會有人會發現你的。”將閬中道。
女子揚了揚眉毛道“我又不是死人，為什麽要躺在那兒？”
“可是原本躺在那兒的人並不是個個都想死。”
“這倒是的，所以我要站起來。”
“看來你的膽子不小。”
“誰說女人的膽子一定就小？”
馬叔問道“你本是為了殺飛雪而來的？”
女子笑了笑，揚起的眉毛越加好看“你說對了，我確實是想殺他的。”
“但你貌似錯過了最佳的機會。”
女子搖了搖頭“不不，我只是改變想法了。”
“你為什麽改變想法？”沒人問道。
女子點點頭“我又不蠢。為什麽不改變想法。”
沒人陪道“像你這樣的人，能改變想法一定是有更為精細的打算。”
女子噗哧笑出了聲“你才見到我多久，就說的好像很了解我一般。”
“難道不是？因為我是個女人，女人當然更了解女人的想法。”
女子搖搖頭“我只是想明白殺他並不一定需要我動手，而且我知道只要辰時一過這個屋子裏就再也不會有活人。”
“你為何要突然說這些？”沒人陪問道。
“我說這些，當然是想讓你們早些準備。”
“你說這些就是為了讓我們準備？”
女子點點頭。
沒人陪忍不住笑了。
“你不信？”
沒人陪沒有理會。
將閬中走上前，探了探鄭刃的脈搏道“我想他應該不會有事的，畢竟你並不是很想親自動手殺一個人。”
女子笑了笑“一個人被針刺傷了會有什麽事兒？”
將閬中也笑了笑“但我聽說九段門的蘭花一指刺傷了一個人，那個人沒事兒也會變成有事兒的。”
女子起身道“那你覺得她現在會死麽？”
將閬中道“不管他死不死，你還是要死的。”
女子略顯驚訝“你要殺我？”
將閬中搖了搖頭“殺你的不是我，而是我們。”
女子起身“好奇怪的道理，我沒有殺他，你卻是要殺我？”
將閬中道“但你殺了寒心。”
女子道“是又怎麽樣。”
沒人陪道“你還背叛了九段門。”
女子道“我背叛了九段門？”
“還不止這些。”馬叔終於又開口道“觀堂主在照雪谷被殺時，九段門的叛逆孫老二也現身谷中。而你一定就是孫老二的小情人也就是九段門主的小妾如芬。九段門主生性分流，自然拘於情難解，聽說有個女子因為有幾分姿色，他一時心動，入了門內。不僅傳授這個小妾武功，還將九段門的不傳之招蘭花一指教給她。這蘭花一指除了九段門主，就只有他的小妾如芬一人會，方才你的指法雖是普通，但我能確定是蘭花一指無疑，而你的輕功更是與九段門主的步法有幾分相像。”
女子一聽轉而大笑“你見過九段門的門主？”
馬叔搖了搖頭。
“既然沒見過，你又怎麽確定我是九段門的人。”
馬叔吐了口長長的氣“因為我見過真正的蘭花一指！”
“你見過真正的蘭花一指？”
“當然！”
女子並未停止笑“你既然連那個老東西都沒見過，又怎麽會見過真正的蘭花一指？”
這次馬叔並沒有回答，沒人陪倒是開口“照雪谷的觀千閱曾用過蘭花一指，而這蘭花一指也非是出自九段門。”
將閬中也笑著點點頭“莫門主曾有幸得觀堂主傳招，這蘭花一指當然是從照雪谷流出，既如此莫門主便與照雪谷有緣，他門內生變，我們當然不能不管。”
笑聲停止，女子的面色已經變得有些難看“是又怎麽樣，你們已經離開照雪谷，難不成還要管九段門的事？”
將閬中道“看來你知道我們是誰，而且我們離開照雪谷的事你也知道，你知道的事兒不少。”
“我....”
“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女子當然是不會回答的。
馬叔咳嗽了幾聲“旬月前，九段門主無故失蹤。門內頓生混亂，加上莫留聲莫門主生性風流，耽於女子，松懈門內事務。幾日之內，九段門內竟然叛徒叢出，分崩離析，好端端的一個門派，竟然就這樣突然消失了.....”
馬叔還未說完，如芬開口道“這老東西是自找的，要不是整日拈花惹草，縱酒放情，九段門又怎麽會像現在這樣。”
將閬中大笑道“也許縱酒放情的是你而不是他”
如芬閉上了嘴。
將閬中接著道“九段門主人稱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他對女人並沒有到絕情的地步，只是他攤上了一個甩也甩不掉，對著他死纏不放的人，這個人生性放蕩，竟然去勾引各堂堂主，惹得門內流言如湍。莫門主自覺面上無光，只能解酒消愁，自甘墮落。”
如芬冷冷道“這些你又是聽誰說的。”
馬叔道“這種事江湖上早已經傳開，若非如此，九堂堂主怎麽會一夕生變？這實在匪夷所思。”
如芬道“看來你知道的也不少！”
馬叔道“只怕不會比你少。”
“既然你知道這麽多，那能不能告訴我莫留聲去哪兒了？”
馬叔搖了搖頭“不管莫門主去哪兒，他也不會再見你。”
“他還活著？”
“活不活著，與你還有什麽關系？”
如芬怒目道“那他就眼睜睜看著九段門從此消失！”
“他當然不會這樣做，可他也沒有什麽辦法。”
“他沒法子，你們是不是還有法子？我看你們還想執行江湖道義，想替莫留聲出氣？”
馬叔搖了搖頭。
如芬冷笑了一聲“多管閑事的人最好還是擔心自己。等辰時一過，這兒便再也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將閬也笑了笑“借刀殺人一向是你的強項，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又有多少人睡在了你的石榴裙下。”
如芬望著他“我倒是少見有人快要死了，還能說的這麽有趣的。也是，有些話不說，等嘴張不開了，便再也說不了了。”
將閬中道“即使有人會死，也會帶上你的。而你現在已經無路可走了。你只有一種選擇，就是束手就擒。”
“這可真是有意思極了，我真是想不到一個死人的嘴裏話竟然是一句比一句動聽。”這句話說完，女子已經從凳子上嗖的竄起，整個人貼在橫梁上，眨眼間便移到了橫梁另一端，她的身法迅捷詭異，眨眼離門口只有一尺的距離。這一尺的距離此時無論是誰出手都已經來不及。
看來莫留聲對這個小妾是十分寵愛，連自己獨有的蘭花輕拂柳的身法都舍得教她，但這個女子還未來得及施展下一招，人便突然僵硬，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你錯了，你不僅想錯了。而且大錯特錯。”聲音傳來，一根纖細如芒的蓑草從布簾縫中直穿而入。女子還還未聽完整句話，這根蓑草便已經穿透了她的咽喉。
蓑草是枯黃色的，而現在已經變成了血紅色。
馬叔不由的嘆息“她若是早些動手還有一絲生機，何必等到一切說破呢？”
沒人陪淡淡道“因為這就是女人，她覺得我們絕不會殺她，才敢這樣做，她畢竟不願拼命，無論誰有著她那張美麗的臉都是不願輕易死去的。”
將閬中走上前從她的袖中取下一個綠瓶子在眼前晃了晃道“也許這就是女人，下毒還有隨身帶解藥的習慣，她若是不用毒我倒是有些不信的。”說完他便笑了起來。
在這笑聲中一個頭戴鬥笠，身穿蓑衣的人已經從屋外走來，他的肩上還扛著一個。
掌篙人！
“是你？”馬叔皺眉道。
掌篙人彈了彈鬥笠上的晨露悠悠道“見到我，馬總管會失望？”
馬叔低聲道“你還是來了。”
掌篙人道“我只不過是在江水裏漂了幾天，漂到了這兒。”
馬叔笑了“你漂的很是時候。”
掌篙人也笑了起來“我一直飄在這引江河上，到哪兒都是時候。”
“你扛著他做什麽？”馬叔問了問。
掌篙人將飛雪從肩上丟下，淡淡道“他暈倒了，我總不能拖著他。雖說在他眼裏我只是個貪財的截江大盜，但我還沒有冷漠無情。”
“我知道你不是。”馬叔微微搖了搖頭。
掌篙人禮貌性的笑了笑“這已經不重要了......你叫我來就是為了帶走他？”
馬叔點點頭。
“你要知道，我只為停雲老人掌過篙。”
“我知道”
“你要知道，我現在已經不輕易給人掌篙。”
“這我也知道。”馬叔凝視著他“這不是件勉強你的事，這只是停雲老人的意思。”
掌篙人笑了笑“好極了，我本來是想守在這兒的。可你卻要讓我走。”
“你必須得走，你不能死在這兒。”馬叔當然知道辰時必定會有一場大戰，將照雪谷一入八陪聚在一起，無疑是殲滅他們的最佳時機。
“我在等一個人”
“誰？”
“趙點水！”
“他是你的好兄弟。”
掌篙人道“但我現在已經不需要等他，因為我剛剛聽見他已經真真切切的死了。”
將閬中道“你一直在等他？”
掌篙人神情一斂“我只是在一直等他死。”
“他本該是你的最好的兄弟！”馬叔道
“他當然是我的好兄弟，但他卻是個不知感恩的人，他背叛了停雲山莊，也背叛了我，我也無臉給停雲老人掌篙。”掌篙人緩緩的說著語氣愈變低沈，連眼神也低垂下去。
“所以你不辭而別？”馬叔道。
掌篙人不語，眼眶卻已經漸漸濕潤。雙眼也變得模糊不堪。
這樣一個上了年紀的人竟然要哭了。
沒人陪，將閬中，馬叔看到這一幕心中也有所觸動，一時無言。
然後掌篙人緩緩擡起頭“現在是不是離辰時快了？”
沒人陪道“快了，還有一盞茶的功夫。”
馬叔又接著道“你要跟我們再等一盞茶？”
掌篙人用力的擠了擠眼中的淚水，嗄聲道“不”
“那你知道自己該去哪兒？”馬叔問道。
“反正不會是這兒。”
“看來你已經想清楚了。”
掌篙人點點頭“至少我不會再守在這兒！”
“好，你還要答應我一件事？”馬叔道。
“你講。”
“你要保證十二月十五飛雪出現在停雲山莊。”
沈寂片刻，掌篙人道“他如果不去呢？”
馬叔沈了沈聲“他會的，如果他不去，你就將他拖過去。”
掌篙人長舒一口氣“好，十二月十五我也會出現在停雲山莊。”
馬叔微微笑了笑“我想停雲老人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
掌篙人冷冷道“會麽？但願我還能活著見到他麽？”
這話說完，他的頭微微擡起。露出原本鬥笠壓著的雙眼，藍色的眸子，就像藍色的海。
“我知道這些天必定會發生一些事，所以我就算死也要死在停雲山莊。”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馬叔緩緩嘆息道。
掌篙人的眼中只有默認。
馬叔走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蓑衣的水珠隨著拍打在濺落，濺在掌篙人藍色的眼眸裏，這一刻他的眼中又已經有了淚，熱淚？沒人能說明這熱淚是什麽做成的。
但這熱淚中一定有一種情，一種恩情，一種停雲老人對掌篙人的恩情。這恩情有多重，只是掌篙人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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