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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毒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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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它做什麽?”葉寒川問。

“你需要這些內力療傷。”千嬈說。

葉寒川看她的話已說得越來越流利,搖了搖頭:“不需要。”

“怎麽會不需要?有了蓄真眼你總能好得快一點吧?你受了這麽重的傷,我還拿著你的蓄真眼,心裏很不安的。”

“既然這樣,”葉寒川說,“不如你助我療傷,替我護持,這比我獨自一人來得好。只是,若要替我護持,一來枯燥乏味,二來耗費心神,你可以嗎?”

“這有什麽不可以?”千嬈馬上說,“只是……那個……”

“你是怕銷魂散?”葉寒川說,“若如此,就罷了。”

他說著在地板上坐下,就要入定,千嬈趕緊在他面前也盤腿坐好。

“我是怕,”她說,“那是怕你難受。你若不難受,我替你護持又怎樣?便是幾天幾夜,我也不嫌枯燥。”

“幾天幾夜?”葉寒川挑了挑眉,“別說幾天幾夜,就是一天一夜坐在這裏不眠不休,依著同一經脈反覆運行真氣,你受得了?”

“這有什麽?川哥哥你也太小瞧我了。只要你能快點好起來,我有什麽受不了的?”千嬈說著,想起昨日葉寒川遍遍否認自己是她哥哥的場景,便試探地盯著葉寒川看。

但這一次,葉寒川錯開眼眸,什麽也沒有說。

千嬈暗松口氣,卻又有些難以言說的失望。她看葉寒川移開了視線,試探著接著說道:“川哥哥,昨天真是嚇死我了,你傷得那樣厲害,流了那麽多血!還神神叨叨的,一直說胡話。——你還記得,你說了什麽嗎?”

葉寒川這時又回過眼來,坦然地望向千嬈。“不管我說了什麽,”他說,“不過是胡話罷了。”

只見他一臉扞格不入的淡漠,哪裏還有半分昨日那副溫順討好的模樣?千嬈恨恨地咬了牙,心想:哼,這才好了幾分,就這般嘴硬。

她彎伏著腰,湊到葉寒川跟前,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一雙眸子仔細瞧,說道:“胡話歸胡話,只是,你究竟是記得是不記得?你說有個人是你心中思念,卻又不能得見,可苦得很。那個人是誰?怎麽就不能去見了呢?我看那人把你膀子都抓爛了,你還這般想著作甚?”

葉寒川瞇了眼,說:“你既要替我護持,應當摒除雜念,如此好奇追問,不怕待會心神不寧走火入魔嗎?”

還會教訓人了呢,千嬈皺了皺鼻子,想,昨日也不知是誰可憐巴巴地跟我討水喝。

“你以前不是說過,有了蓄真眼不怕走火入魔嗎?”

葉寒川眼中的淡漠忽然抖落了大半,他問:“你還記得?”

那一年落英山中二人獨處的點點滴滴,這時在千嬈腦海中浮現,她的聲音忽然變得異常溫和,好像都沒那麽沙啞了:“怎麽不記得?你話那樣少,惜字如金的,你說過的每一句我都記得。”

葉寒川默默地凝視著千嬈,神情漸漸變得柔軟。突然,他眉峰一蹙,立即低下了眼眸。

千嬈情知銷魂散發作,她看看門外無人經過,伏過身去以自己的雙唇極快地在葉寒川唇上一啄。

葉寒川驚詫莫名,啞著聲問:“你做什麽?”

“這樣能解毒嗎?”千嬈焦急地問,“還要做什麽嗎?”

葉寒川心神一晃,幾欲動搖。他趕緊垂下頭閉了眼,決不敢擡頭再看千嬈一眼。他渾身如受火炙,如遭刀剜,肌膚百骸似乎寸寸開裂,五臟六腑好像段段絞榨。——但他還是止不住地好笑:這個傻丫頭!

心底卻又憐惜地抽痛:這個傻丫頭!

他想將她推開,竟是——不舍。便受這般苦楚又如何?他已恢覆少許元氣,無極丹得以分身,銷魂散並不能全然發作,他知道他能忍耐不至於被奪去神志。

千嬈的氣息又近了,她濕濡的唇再次觸了上來。這次她不再著急離開,而是停留了一陣,甚至吹了一口氣。

葉寒川不自禁地微啟雙唇,細細承接著千嬈如蘭如桂的氣息,如花瓣一般柔軟的嘴唇——同時也如同細細品著酷刑。喘息變得粗重,薄汗頃刻間沁滿全身,但他偏偏不願避開,繃緊身上每一處肌肉受了下來。

“這樣還不能解毒嗎?”千嬈束手無策地問,“到底要怎麽做呢?”

“公子!”龍嫣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千嬈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躥了開去。

葉寒川頓時渾身一松。他定定神看向龍嫣,雖額上仍掛滿細汗,但神色已歸於平靜。

龍嫣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公子,南姑娘教龍嫣給公子送藥。”她說著在葉寒川身邊坐下身來,將湯藥遞去。自始至終她低著眉眼,不肯接觸葉寒川的視線。

葉寒川沈默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接過藥一口喝幹。“有勞了,”他說,“秧娘最能處置外傷,你身上的傷教她看過了嗎?”

“我沒什麽傷,”龍嫣答,“不勞公子掛心。”

葉寒川皺了皺眉,又問:“你是如何脫身?想來受了不少驚嚇?”

“龍嫣命賤,受些驚嚇也沒什麽,不勞公子垂問。”

千嬈暗暗奇怪,心想這龍嫣怎突然這般陰陽怪氣的?

葉寒川又是一陣默然,思忖地看著倔強地低著眉眼的龍嫣。

“公子若無別的事,龍嫣先去了。”

“好,”葉寒川說,“你受了苦,好好歇著。”

龍嫣收了藥碗,瞥千嬈一眼,走出門去。

千嬈臉一紅,猜想剛才替葉寒川解毒的情景一定被龍嫣瞧了去。看龍嫣走遠,她趕緊關上房門,上了門栓。

葉寒川苦笑,暗自平心定臆,說道:“把門打開。——沒人教過你男女有別,應當避嫌嗎?”

千嬈促狹地一笑,說:“倘若無‘嫌’,那要避嫌;倘若有‘嫌’,那不是應該躲‘嫌’嗎?”

“什麽有嫌無嫌避嫌躲嫌?”

“吶,”千嬈眼珠子一轉,解釋道,“倘若不做什麽,那是無嫌,敞開了門叫避嫌;倘若要做什麽,那是有嫌,不就應該閉著門躲起來嗎?所以叫‘躲嫌’。”

葉寒川無奈地暗自搖頭,似乎這時才想起來,千嬈本有多麽古靈精怪的一面。“真是胡言亂語。”他低聲責備,想起當年千嬈初來月信,自己卻不曾教她男女之別,此時真是自食其果。

千嬈嘻嘻一笑,說道:“川哥哥,雖然你嘴上不說,但我知道你毒發難受。銷魂散的毒到底要怎麽解,你知道嗎?‘陰陽交合’到底是怎樣?不如你教我?我好替你解毒。”

教她?葉寒川似乎明白了什麽,問:“那你剛才那般做,又是誰教的你?”

“那個啊?”千嬈直言不諱道,“倒也不是誰教我。昨天在水裏的時候我憋不住氣,是宣沛那樣度了一口氣給我。我這才靈機一動,想著陰陽交合或許也就這樣,事急從……”

千嬈說著,忽然註意到葉寒川的臉色已變得鐵青,她這才心虛起來,訕訕地閉了嘴。

“去把宣沛叫進來。”葉寒川的聲音冷了下來,充斥著危險的氣息。

千嬈雖懵懂,卻也不傻,她知道自己失言,裝傻道:“啊?他不是出去了嘛,這會兒還沒回來呢。——川哥哥,你叫他進來幹嘛?替你護持麽?”

“叫他來受死。”

千嬈嚇一跳,不確定葉寒川這話有幾分真。但她想到平日葉寒川對宣沛的狠辣勁,又想到宣沛剛剛才在葉寒川心口捅了一劍,她就開始替宣沛的小命擔憂了。雖然葉寒川此時受著重傷,但就宣沛那兩下子,估計仍然不是對手。

“川哥哥你怎麽這麽不講道理,”為了宣沛的小命,她忍不住埋怨道,“俗話說事急從權,宣沛也是為了我們保命啊!”

“你不在意?”葉寒川問。

“這有什麽好在意的?事急從……”

千嬈滿不在乎地說著,葉寒川突然俯過身來,吻住了她,將她沒來得及說出口的字眼全堵在了嘴裏。

千嬈驚訝地瞪大了眼,她本能地想要躲開,但想到剛誇了口要給葉寒川解毒,只得硬著頭皮不動。葉寒川濕濡的雙唇遍遍輕吻著她的,使她全身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她顫抖著閉緊雙眼,抿緊雙唇,一顆心撲通撲通好像躥到了嗓子眼。

她嗅到葉寒川身上散出的氣味,這種氣味和她以往在葉寒川身上聞到過的都不一樣。這氣味濃郁但不躁烈,那樣好聞而叫人沈醉,她漸漸放松下來。

葉寒川的動作這時加重,他慢慢吸吻著千嬈柔軟的嘴唇,好像小心翼翼地品嘗一件人間極味。

不知不覺間他的雙手撫上了千嬈的背心,舌尖也滑出嘴唇探入千嬈的齒間。

被舌尖味蕾掃過時的酥麻感覺激地千嬈一陣戰栗,背心施壓的手掌也使她頓時警覺。

羞恥感由然而生。千嬈“唔”地一聲驚叫,趕緊退了開去。她捂住嘴不可思議地瞪著葉寒川,眼裏不由得滾起了淚花。

葉寒川亦驚醒過來,愧疚、悔恨與壓抑著的痛苦在他臉上交織著。“對不起,阿嬈,”他的聲音沙啞,“對不起,我……”

千嬈慌忙爬起身,打開房門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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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急從權,事急從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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