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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葉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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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嬈立馬跳起身,沖出房門,跑進院子,那熟悉的身影卻已消失不見。她追出院子,又見夜色深沈,樹影招搖,還去哪裏找葉寒川的蹤影?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屋裏,忍不住又是一通落淚。

此後,千嬈每天都在落英山中轉悠,指望何時能與葉寒川碰面。一日,正好是月市,千嬈趁著柳兒趕月市,又來到葉寒川的住所,坐在門前枯等。阿陶恰巧經過,見了千嬈,奇道:“嬈小姐,你在這裏做什麽?”

千嬈見了她,扭過頭不理。阿陶又說:“你來找川公子?你不知道川公子已經出谷去了嗎?”

千嬈聞言又是震驚又是疑惑,直直地瞪著她。阿陶接著說:“就在昨天,川公子來找我,叫我領他穿過谷道。他看著憔悴得很,還叮囑我說,如果途中他突然想要掉頭回去,就幹脆將他推進谷道以外的毒地,也不知是個什麽緣故。你不知道他穿行谷道時的臉色有多嚇人!好在總算是平安通過了。我想他這樣苦苦支撐也要出谷,總不會是為了在外面遛個彎再回來吧,再說他也沒跟我約定什麽時候再領他進來。——所以我猜,他必定是不打算回來的。”

千嬈越聽越驚,聽阿陶說完,忍不住無聲地大哭起來,淚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哭葉寒川似乎中毒未解,自己實在害他不淺,難怪他不肯原諒她;更哭葉寒川不肯相見,他若氣她,為何不打她罵她,而要避而不見,不辭而別?

阿陶見千嬈突然痛哭,不由慌了神,忙改口說:“嬈小姐你先別急啊,我是說他昨天肯定沒回來,但沒準下個月的開放日他就回來了呢?”

千嬈想到至今也不知道葉寒川究竟中的什麽毒,不理阿陶勸慰,起身往莊子跑去。

自打記事以來,這還是她頭一次主動去見娘,但她沒想到,她還沒進院門,就被楚嬸攔了出來。

“小姐,”楚嬸奇怪地壓低著聲音,“你怎麽來了?”

千嬈不理她,想徑直闖進去,楚嬸忙將她扯住,關上院門,說:“小姐,你今天這是怎麽了?夫人還生著你的氣,你可千萬別這樣闖進去。等夫人氣消了,自然會見你。”

千嬈暗想:她要我給川哥哥下藥我都照做了,她還有什麽可氣的。她不理楚嬸,想強行推門進去,楚嬸趕緊攔住,說道:“小姐,夫人現在不想見你,你聽嬸嬸的,趕緊回去。”

她見千嬈仍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又說:“就算見了夫人,你又能說什麽呢?”

千嬈被說到痛處,心裏洩了氣,沮喪地離開了。

夜裏,千嬈在夢裏見到了朝思暮想的葉寒川,他神情痛苦,瘦骨嶙峋,但一雙眼依然純凈,他問:“為什麽騙我?為什麽害我?”

千嬈驚醒過來,可怕的愧疚感和無盡的擔憂使她掩面痛哭。

熬到下一個谷道開放日,千嬈又去葉寒川的住所苦苦等待。日頭偏西,一個俊逸的身影忽然出現在眼簾。

千嬈大喜,趕緊迎上前,剛跑出兩步,她微微一怔,這才認清了來人。她不由淚如泉湧,飛奔過去,一下撲進那人懷裏。

來人微微笑著望著懷裏抽泣著的人,說:“是哥不好,哥回來遲了。”

千嬈愈是委屈,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往他身上蹭,哭夠多時。他笑道:“哭吧,就當給我接風洗塵了。”

千嬈頓時破涕為笑,抹抹淚,打量著眼前這個闊別一年的人。乍看他確實與葉寒川有幾分相似,只是身形偏單薄,不如葉寒川那般頎長健碩,同樣俊美的五官更偏柔雅。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哥哥,葉雲澤。

“要回莊了嗎?”葉雲澤問。

千嬈看看天色還早,谷道尚且開放,葉寒川或許還會回來,搖了搖頭。

“那就再坐一會兒。”

千嬈點頭。

葉雲澤已在柳兒那裏聽說了發生的事情,見千嬈光是點頭搖頭不吭聲,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那日,千嬈碰到的那株彩蕈叫作七錦魔蕈,是驚奇谷各種奇花異卉中最罕見也最奇特的一種。

每株七錦魔蕈都含七支子株,各支子株各是一種顏色——紫靛藍綠黃橙紅,每色子株可封鎖人身一處經絡,分別對應喉、耳、目、左腿、右腿、左臂和右臂。這七錦魔蕈更獨特之處在於它的解藥,它無別藥可解,唯一的解藥是七年之後的原色子株。而七年之內中雙色子株毒者,立死。

千嬈中的是紫色子株的毒,因而已經失聲,若要解毒,只能等七年之後了。

兩人在葉寒川的屋裏接著等,葉雲澤從谷外帶回了一些千嬈愛吃的點心,兩人一起吃了。

千嬈以筆代說,將葉雲澤離開這一年,發生的事情寫在地上一一告訴他,包括自己如何躲進落英山,娘親如何唬騙她下毒,葉寒川如何賭咒不再見她。

看到千嬈說給葉寒川下的藥裏加了自己的血時,葉雲澤神色微變。

“他……對你做什麽了嗎?”他問。

千嬈暗覺奇怪,心想:川哥哥會對我做什麽?哥哥似乎意有所指。她搖了搖頭,寫:“做何?”

葉雲澤卻不答,說道:“就算娘想懲戒他,也不會用讓你偷偷下毒的方式;就算會讓你下毒,也不會讓你下這種毒:你被人騙了。”

千嬈想起葉寒川也說過娘不會讓她下這種毒,心中一陣發寒,寫道:“確實是娘。”寫完,她忽然想到,當時日暮昏暗,再加上自己已嚇得半死,其實並沒有看真切,但那聲音確實是娘的聲音。不過說到底,自己本就很少與娘相處,就算聽錯也一點不奇怪。

“你有去當面問過娘嗎?”葉雲澤問。

千嬈搖搖頭。

“我待會兒去見她,”葉雲澤說,“只是我若直言相問,若此事果真與娘無關,你暗中給葉寒川下毒,娘必然又要罰你。我只能旁敲側擊地問她。”

千嬈看他似乎已猜到葉寒川所中的毒,寫:“究竟是何毒?”

葉雲澤卻再次避過不答,只是笑說:“你不用在意,他練的擬佛心經是極上乘的內功心法,他天資又高,練功又勤,身上又有蓄真眼護助,因而年紀雖輕,內力卻極深,怕是放在全武林也算出挑,這點毒奈何不了他。”

千嬈並不能信服,想:如果真的沒有妨礙,川哥哥那樣大度的人,又怎會氣惱我,不肯見我?

葉雲澤似乎猜到了千嬈心中所想,又說:“許多年前,我們葉家先祖在南海救了一位高僧,擬佛心經就是那位高僧相贈。這部心經就跟它的名子一樣,功成者可臻於佛境,不僅功力無窮,而且磨礪心性。但是它難練異常,我們祖上多的是天資聰穎之人,十重練成者卻也唯有一人而已,其餘即便是練到三重以上的也寥寥無幾。只因為練這心法對心境的要求極其苛刻,葉寒川對你避而不見想必有他的道理。”

千嬈想起葉寒川本已練至最後關節,也不知他離開山谷前究竟練成了沒有,倘若練成了,是否真會像他說的那樣,從此無欲無求,無喜無憂?

“他為何練?”千嬈又問,雖然與葉寒川同住了一年,她卻從來沒有問明白過。

“因為過分難練,這部心法早就積了灰,”葉雲澤說,“至於為什麽他又拿出來苦練——就像當初爹突然停止煉藥一樣,大家對此都迷惑得很。”

他看看天色將黑,又說:“他如果要回谷,肯定會趁天色尚亮的時候,他既然這會兒還不回來,今天多半是不會回來了。不如我們先回莊子,哥還要跟娘問候一聲,再晚一些,不知道要挨怎樣說呢。”

千嬈一想極是,出谷一年回來,不第一時間去問候娘親,真不知要吃怎樣的訓,她趕緊點頭答應。

兩人回到蔻園,葉雲澤梳洗一番就去拜見宋簡心,千嬈忐忑地在房中等著。經葉雲澤一說,她越想越覺得那天黃昏出現在葉寒川屋裏的女子並非娘親,可是誰會假扮娘親騙她給葉寒川下藥?

再者,如果那人不是娘親,那她突然回莊,娘親為何連一絲責問也無?難道是可憐她啞了,因而放過了她?——這可不像娘親的作風。

正想著,葉雲澤回來了,說:“你恐怕冤枉了娘,娘並不知情,想必是有人假扮成娘來騙你。”

千嬈只覺臉上汗毛一根一根豎了起來,拿出紙筆寫道:“誰要害川哥哥?”

葉雲澤默默地望著她,心裏想說:只怕不止是要害他,還要害你。

但他終究沒忍心說出來,輕輕搖了搖頭。他取出一枚瓷瓶,放在桌上,說:“七錦魔蕈非常罕見,好在娘親那裏有一株存貨,我討來了紫色子株,你好生收藏。——切記,七年期滿,方可解毒,否則,沾唇即亡。”

千嬈心灰意冷,也不打開來查看,葉雲澤寬慰道:“你別急,七年時間轉眼就過。”

但正值金釵之年的千嬈哪信時光飛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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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時間真的過起來很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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