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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長子嫡孫(科舉)

作者:成白社

身為盛京謝氏的長子嫡孫,謝珝要做的不僅是兄友弟恭,科舉入仕,更要平步青雲,位極人臣。

①女穿男,會娶妻,從一而終

②以作者設定為準,考據黨和杠精勿入

內容標簽: 性別轉換 穿越時空 爽文 科舉

搜索關鍵字:主角:謝珝 ┃ 配角:林元錦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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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暖

一、寒冬暖

慶平十年冬,都城盛京,堂燕巷謝府。

夜已深,但整府皆是燈火通明,忙忙碌碌,無一人閑著。

一盆盆的血水從東跨院的產房裏端出來,婦人壓抑的呼痛聲不斷地傳入院中候著的諸人耳中,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石青袍服,未曾披裘的男子正在產房門口不停地走著圈,大冷的天兒,他額頭上竟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大郎。”

見他如此緊張,後頭坐著的謝老夫人鄭氏無奈地開了口:“太醫前段時日過來看診的時候就說了,你媳婦懷的是雙胎,十有八九會提前發動。”

謝臻聞言,緊張的心情絲毫沒有緩解,他與夫人喬氏是少年夫妻,喬氏腹中的孩子是他們二人盼了多年才盼來的骨肉,這會兒從產房中端出的血水灼得他無比心焦,真恨不得用自身去替了喬氏此時所受之痛。

雖然口中安慰著大兒子,可謝老夫人心裏的焦急勁兒也不比他少多少,不由得起身走進了隔間裏。因著待會兒出生的孩子們,是盛京謝府實打實的第三代,若是大兒媳運道足,能一舉得男,那可是長子嫡孫,她須得帶著全家去護國寺還願,多多布施才行。

正這樣想著,產房中傳出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倏而打斷了她的思緒。

下一瞬,從房裏跑出個滿臉喜氣的丫鬟,連聲不歇道:“恭喜老夫人,恭喜大老爺!夫人順利產下個哥兒!”

謝臻一聽便楞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頓時眉間眼角都是笑意。

謝老夫人瞧不上他這副傻不楞登的模樣,舒展了面色,對來報喜信兒的丫鬟大手一揮:“賞!這個月的月錢翻倍!再多加一吊錢!”

話音剛落,裏間中嬰兒的啼哭聲又多了一道,登時變成了二重奏,直到這時,二夫人宋氏才抱了個大紅的繈褓緩步走到了隔間,笑吟吟地對謝老夫人說:“給母親道喜了,大嫂給您添了一對兒龍鳳胎,哥兒這便是了,姐兒還在裏邊兒洗著呢。”

說著就將懷裏的繈褓小心翼翼地遞給了謝老夫人。

謝老夫人一聽愈發高興,面上神色也柔和起來,應了一聲就伸手將繈褓接了過來。

繈褓中的孩子還在放聲大哭,一面哭還一面揮舞著小胳膊,亂蹬著小腳,謝老夫人低頭,慈愛地看著這剛從娘胎裏出來,她嫡嫡親的長孫:小小一團,皮膚紅彤彤,皺巴巴得像只小猴兒,胎發順滑,五官雖然還沒有長開,卻已經能依稀看出日後的俊秀模樣。

越看,謝老夫人的心便愈發化成了一灘水。

看出婆婆對這個孩子的真心喜愛,二夫人宋氏雙手不由得撫上了小腹,想到自己的月信已經遲了半月,心中不覺泛起一股蜜水,便也在一邊湊著趣兒:“母親您看,咱們哥兒這小胳膊小腿兒多有勁兒啊,兒媳看著比有些人家足月生的孩子都強健呢。”

謝老夫人聞言,不由自主地點點頭,笑著對宋氏道:“可不是?這可是咱們家的嫡長孫,將來讀書明理,科舉入仕的,怎麽能沒有一副好身體?”

語罷,便將孩子又遞給了宋氏,語重心長地說:“你也多抱抱,沾沾你大嫂的喜氣,我還指望著你能給二郎添個孩子呢。”

宋氏面上便帶了一絲羞怯,但還是聽話地接了過來,她私心裏也是極想生個這般機靈健康的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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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婆媳二人正在圍著孩子打轉,謝臻已經一股勁兒地竄進了內間。

他遠遠地看著大汗淋漓,面色蒼白闔目躺在床上的媳婦兒,心疼得不得了,卻又耐著性子站在火盆跟前,直到把身上的寒氣驅了個差不多,才腳步輕輕地走近。

這會兒床上已經收拾幹凈,空氣中的血腥氣卻還沒有散盡。

喬氏只是累極了,才在生出女兒後睡了過去,卻也睡得並不踏實,謝臻進屋時她就已經醒了過來,朦朧間看見自家夫君貼心的動作,不由心中軟暖,雙眼微酸,掉下一滴淚來。

她這一胎懷了有多久,謝臻就跟在太醫院的婦科聖手隋太醫屁股後面請教了多久,自然知道她此時是屬於產婦情緒敏感多思的時候,索性伸手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聲問:“看到咱們的兒女了嗎?”

一聽這話,喬氏的情緒頓時好了起來,說當然看到了,“個頭小小的,嘴啊鼻子啊都小小的,手腳也小小的……”說著不由得笑了起來。

二人正說著私房話,就聽到謝老夫人的聲音:“我來瞧瞧我們謝家的大功臣。”

人未到,聲先至。

喬氏急著要起身,謝老夫人掀了簾子進來,見狀忙又把她按了回去,“剛生產完的身子還弱著呢,講究這些虛禮作甚?”

隨後在床邊坐下,仔細端詳她的臉色,瞧著不怎麽好的模樣,又開口道:“好孩子,餓不餓?竈上一直給你燉著山參烏雞湯,用一碗再睡吧。”

喬氏道好,邊兒上候著的婆子就去廚下端了來。

精心燉了一天的烏雞湯,味道鮮美,正是補身子兼安神的好東西。喬氏也是餓得狠了,聞到味道就饞了,熱氣氤氳中,慢慢地喝了一碗。

“好了,大郎,我們就先回去了,這兒你就多用心,就讓安嬤嬤繼續留下來伺候你媳婦兒坐月子,我也放心。”眼見喬氏精神不濟,謝老夫人索性帶著宋氏站起身來,這便要回自己的院子去。

謝臻趕忙起身相送。

待到他從外頭回來,喬氏已經靠在大引枕上睡著了,呼吸綿長,睡得正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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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後宅的岔路口打發了宋氏回去,謝老夫人慢悠悠地與陪伴自己多年的嬤嬤走在回正德院的小徑上,無言地走了半晌,才語帶欣慰地開口:“阿桂啊,大郎總算是有後了。”

桂嬤嬤當然聽得出謝老夫人語氣中毫不掩飾的高興,也理應高興,大老爺同大夫人成婚四年,一直未曾有孩子,可他們夫妻深厚,老夫人縱然盼著抱孫子,卻不願去做那個破壞他們感情的惡人。

更何況謝閣老跟老夫人盼著的也是正兒八經的嫡長孫,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庶孫。

如今可總算是得償所願啦!

大夫人不僅一朝誕下了謝府的嫡長孫,就連嫡長孫女都一並得了!

桂嬤嬤是打小兒就跟著謝老夫人的貼身丫鬟,後來隨著陪嫁到謝府,又嫁了管事當了管事嬤嬤,就連大老爺,也是她奶大的,如今大老爺有兒有女,得償所願,她也是闔府歡喜的人中的一個。

她將手中的燈籠往前伸了伸,把謝老夫人腳下的路照得更亮了些,才道:“是,這下子您可總算能放得下心來了。”

謝老夫人聽著就呵呵笑,“走,去書房!老頭子肯定在那兒巴巴地等著呢,我得去問問他給我寶貝孫兒孫女的名字起好了沒有。”

謝閣老當然已經起好了。

正德院的書房中,燈火闌珊。

揮退前來報喜的下人,謝閣老笑著捋了一把自己的須髯,緩步走到書架跟前,拿下一本邊皮都泛著黃的書冊,又走回桌前坐下,慢慢翻開。

只見書中夾著一張用館閣體整整齊齊地寫著幾排字,放眼望去,都是謝閣老之前為即將誕下的孫兒孫女準備好的名字備選。

本想著這一回老大總算能得個後嗣了,沒想到居然是一對龍鳳胎,謝閣老真是越想越樂呵。

也不叫下人,幹脆挽起袖子,親自拿起墨條磨起墨來。

謝老夫人進來的時候,他正蘸好墨在那張紙上圈出了兩個字。見到老妻過來,便將紙遞了過去,悠悠地問:

“看看,如何?”

聽出謝閣老語氣中的嘚瑟,謝老夫人不理,只顧低頭看字。

她是大族鄭氏出身,年輕時也是滎陽遠近聞名的才女,與謝閣老成婚後,夫妻倆經常以比試才學為樂,臨老了也常是如此。

“珝?”

謝老夫人看著前頭那個被圈出的字,不禁頷頷首:“珝有美玉之意,這個字給哥兒用極好。”

“你怎知這個字不是給姐兒用的?”許是一下便被說中了,謝閣老有些中氣不足地強辯道。

謝老夫人聞言不由得笑了:“另一個字是‘琯’,是用玉制成笛子的意思,這個字不給姐兒,難不成要把這個字給你的嫡長孫用不成?”

謝閣老不說話了。

又從書桌上重新取了張紙箋,謝老夫人拿起自己用慣的那只湖筆,蘸了之前謝閣老才磨好的墨,將“珝”“琯”二字謄寫於上,才將在外候著的桂嬤嬤喊進來,道:“讓鹿鳴明日一早去送到大房去,就說是老爺子給哥兒姐兒取的名兒。”

桂嬤嬤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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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繈褓中

二、繈褓中

謝珝一睜開眼,便是一片蒙蒙的白,什麽都看不清,只有朦朦朧朧間透過來的微光,她不由得想用手揉揉眼眶,卻意外地發覺卻不怎麽使得上勁兒,更甚是才這麽動彈幾下,她就感覺有些乏累了,只好無奈地放棄了繼續動作,重新躺平。

既然動不了,她幹脆閉上眼思索起自己此刻的處境來。

謝珝骨子裏一直是個冷靜到甚至有些冷漠的人,不過或許也只有她這種性格,才能在此時堪稱詭異的情況下,還能不動聲色地思考問題,而這種性格的養成,則與她自幼的經歷有關。

她在孤兒院長大,卻並非一出生就在孤兒院,而是六歲的時候才被父母給拋棄的,原因很簡單,就是他們又生了一個男孩兒,家裏條件只能說是剛及溫飽,再多一張嘴對家庭是個很大的負擔,而當時的計劃生育又抓得極其嚴格,這一番計較下來,不用多說,被舍棄的肯定是她這個丫頭片子。

彼時年紀小,懵懂之時也並不明白為什麽只是因為有了個弟弟,爸媽就不要自己了,又怕再次被孤兒院這個第二家庭丟開,只能乖巧再乖巧,勤快再勤快,多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兒,讓叔叔阿姨們看到自己不是吃幹飯的。

“吃幹飯”這個詞兒,便是來自那個將她拋棄的家庭。

不過當時弱小的自己不懂,並不代表後來憑借自己的努力與能力從名校畢業,並且成功進入世界五百強企業工作,又在五年後順利升任公司人事部經理的謝珝不懂。

究其原因,也不過“重男輕女”四個字而已。

回首前事,謝珝所剩唯有冷笑幾聲,再順手將電腦屏幕中那份署著她親弟弟大名的簡歷刷掉,學校普通,成績一般,專業不對口,沒幾個拿得出手的證書,自我介紹更是寫的亂七八糟不知所雲,也不知道他是哪兒來的自信投出這份簡歷的。

她知道自己被拋棄這一既定事實,她那個弟弟只能算作是誘因,不能將心裏的怨都一股腦兒推到他身上,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自己的性別,可這也並不妨礙她將他的簡歷刷下去,這不是刻意為難,只是冷靜狀態下的理性處理,相信哪怕換了另一個人過來,面對這樣一份不著調的簡歷,結果還是一樣的。

再換句話說,不怨他已經算是謝珝修養極佳,可要是因為血緣關系讓她把他招進來,或許還會因為這件事而導致一系列不好的後果,那她就不是聖母了,是傻|逼。

謝珝靜靜地躺著,一幀一幀地回想著前事,她清楚地記得那天下班回到家後,洗過澡做了個面膜,她早早地就上床休息了,因為第二天要去A市出趟差。

她一向淺眠,卻不知為何那晚睡得極深。

而再次睜開眼,面對的就是開頭的情況。

索性她還記得自己床頭上的鬧鐘是智能語音的,便想開口問問現在的時間,也好確認她現在是不是還在自己的房間內,只是一開口,她便倏地僵在了原處,全身血液直沖頭頂,大腦一片空白。

無他,蓋因她發出的聲音不是想象中的“板子,現在幾點了?”

而分明是一串稚嫩的,嬰兒特有的“咿呀咿呀呀”聲……

謝珝不信邪,又努力地試圖張口說話,但不幸的是,依舊是“咿呀咿呀”。

而此時,睡在她身邊,比她晚了一會兒出生的謝琯也醒了,聽見她的聲音,許是覺得好玩,便也跟著“咿呀”起來,這二重奏頓時驚著了正在一旁打盹兒的奶媽趙氏和坐在床邊打著絡子的另一個奶媽錢氏。

錢氏聞聲趕緊將手中打了一半的蝙蝠絡子放進小籮筐裏,便站起身來推了趙氏一把,口中催促道:“快起來看看哥兒姐兒是不是尿了,怎麽這會兒醒了。”

“哎。”趙氏應了聲,也忙上前去,二人配合著將謝珝跟謝琯的大紅包被打開,又伸手摸了摸尿布的位置,趙氏不由得疑惑地轉過頭問錢氏:“錢姐姐,這尿布也是幹的,不會是餓了吧?”

錢氏一邊將兩個小人兒的小包被原樣包好,頭也不擡地回她:“夫人跟安嬤嬤都吩咐過我們定時給哥兒姐兒餵奶你忘了?”

“哪兒能忘呢……”趙氏搖搖頭,又坐回了床沿邊,只低聲絮叨:“這還不是覺著少爺跟姑娘餓了嗎?”

錢氏直起腰來,瞧了她一眼,便道:“這可是盛京謝氏。”

說罷便不再多言。

但只這一句,便讓趙氏消了聲,再說不出話來。

她倆是安靜了,可繈褓中的謝珝卻覺著自己腦仁兒正“嗡嗡”地作響,方才兩個奶媽的對話嚴重地沖擊了她的三觀,她頭一次覺著自己的想象力還不夠,作為一個受過良好現代教育的二十一世紀社會主義新青年,她一直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從來沒想過小說中的“穿越”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夫人,安嬤嬤,哥兒姐兒,少爺姑娘……

這些極富有古代色彩的詞匯讓謝珝足足楞了好半晌,才慢半拍地從剛才聽到的只言片語中提取到了另外幾個信息。

第一,她可能遇到了傳說中的胎穿,穿越成了一個小嬰兒。

第二,既然那兩個人口中說什麽哥兒姐兒,就證明她還有一個差不多大的哥哥或者弟弟。

第三,兩個奶媽最後既然提到了盛京謝氏,那麽自己這輩子應該還是姓謝,同前世的姓氏是一樣的。而且從她們的態度中來看,這個家族恐怕還是什麽大族。

既來之,則安之。

哪怕對前世有再多的不舍,也是昨日之日不可留,既然已經回不去了,那也多想無益,倒不如安下心來,想想以後該怎麽過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換個角度來看,她前世辛苦勤奮了這麽些年,是不是從現在開始,也能嘗試著享受一下無憂無慮的幼崽期了呢?

古代大家閨秀的生活啊,要是讓她前世的基友知道,一定會羨慕嫉妒恨的。想到這兒,她不由得笑了起來。

小孩兒“咯咯”地笑個不停,頓時把一邊兒坐著的趙氏給愛得不行,她扭過身子對聞聲瞧過來的錢氏驚喜地連聲道:“錢姐姐你看,咱們哥兒性子可真好,除了剛生下來那會兒哭了幾聲,就沒怎麽哭鬧過了,這還沖我們笑呢。”

錢氏也笑,應道:“誰說不是呢,性子這樣乖巧的哥兒,可真難得。”

兩個人還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個不停,而謝珝則是陷入了新一輪的懵逼中,腦中彈幕似的飄過哲學三問。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在幹什麽?

或許對現在的她而言,還應該再加上一問:

我現在是男的女的?

為什麽剛才好不容易給自己做好了心裏建設,想定下心來體驗一下古代閨秀的日子,就幾句話的功夫她就換了個性別?變成了男子?

還沒等她再次想通,耳邊就傳來了第三個陌生女聲,聽起來是個有些上了年紀的婦人,只聽見她對那兩個奶媽囑咐道:“夫人想看看孩子們呢,快抱到正房去,動作輕著點兒,別驚著哥兒姐兒。”

“曉得了,安嬤嬤。”

原來這個就是之前奶媽話中的那個安嬤嬤,謝珝在被連著繈褓一塊兒抱起的時候,還有心思去想這件事兒。

大紅包被上面被折下來,蓋住了謝珝和謝琯的小腦袋,趙氏跟錢氏把他們兄妹倆包的嚴嚴實實的抱在懷裏之後,就跟著安嬤嬤輕手輕腳地出了屋子,往正房走去。

頭上的包被一角被掀開,謝珝終於又重見光明,雖然還是不甚看得清,但有一絲光就好很多了,便不由得滿足地砸吧了一下小嘴巴。

這個小動作剛做罷,上頭就傳來一道輕柔溫和的女聲來,還伴著一絲忍俊不禁的笑意:“夫君,你看珝兒。”

喬氏說著,還伸出手輕輕碰了碰謝珝嬌嫩的臉蛋兒,軟乎乎的觸感頓時讓她的內心也軟成了一灘水,手指也遲遲舍不得收回來。

謝臻望著床上的這一雙兒女也是百感交集,也學著妻子的樣子,伸出手想去摸摸兒子的臉,卻沒想到剛把手湊過去,卻被一只白嫩嫩的,還帶著肉窩兒的小手給攥住了食指。

被自家剛出生一天的兒子的小手攥得那麽緊,謝臻瞬間緊張了起來,連大氣都不敢出。

作者有話要說: 謝爹:突然緊張.jpg

☆、稚兒語

三、稚兒語

雖說謝珝是很想趁這個機會多了解了解他爹娘的,但無奈新生兒的精力不濟拖了後腿,就這麽抓著他爹的指頭睡了過去。

作為一個嬰兒,之前幾個月是看不清的,哪怕他是一個成年人的靈魂,也抗拒不了這種生理性質,因此來到這個陌生的朝代之後最初的一段時間,並未給他留下多少清晰的記憶。

日子過得飛快,小孩子也是見風長,轉過眼謝珝和他的胞妹謝琯也滿八個月了,雖說盛京謝氏身為大永的頂級門閥氏族,自是家大業大,人丁興旺,只不過謝閣老這一脈主支卻自來都是子孫單薄,此時府裏的第三代攏共也就這麽兩個寶貝疙瘩,二房的也還在謝珝他二嬸兒宋氏肚子揣著。

滿府上下都將一對兒龍鳳胎寶貝得不行,之前就不用說了,孩子小不好挪動,怕受了凍染上風寒,謝老夫人便日日親自過來看望他們,再順便指導兒媳喬氏坐月子。

喬氏的娘家在博陵,冬日路不好走,娘家人便先沒過來,不過從她懷胎到生產,喬家滿車滿車的好東西卻送過來不少。

幸而有謝老夫人給喬氏坐鎮,才沒讓第一次生產的兒媳慌了神。

自謝珝兄妹倆大了許多,喬氏便日日帶著他們去正德院給謝老夫人請安,也好全了老人家的一片慈愛心腸。

這一日,婆媳二人一邊聊著家常一邊逗孩子,端的是偷得浮生半日閑,謝老夫人坐在羅漢床上,含笑看著一扭一扭地在床上爬得利索的長孫,便對一側的喬氏點頭道:“珝哥兒身子骨結實,你養得很好。”

喬氏聞言便謙遜地接口:“兒媳不敢居功,都是安嬤嬤指點得好。”

聲音溫柔,舉止有度,光聽也知是名門氏族教養出來的女子。

話語飄入爬累了正在癱著的謝珝耳中,他蹬了蹬自己的小短腿,百無聊賴地想,他娘這話倒是真的,安嬤嬤指點的是謝氏家族中一代一代流傳下來的育兒經,還都挺有道理的,就算是他這個現代人,也挑不出什麽不好之處來。

正思想拋著錨,整個人忽地被抱了過去,扭過身子一看,正是喬氏。

喬氏長得很美,白凈的瓜子臉兒,修得極為平整的黛眉,眼是一雙眼尾微微挑起的鳳眼,鼻若懸膽,櫻桃小口,烏鴉鴉的長發挽了個墮馬髻,上頭錯落有致地插了幾根釵。

通身的氣質嫻靜又大氣,就好似是從他在現代看過的古代仕女圖中走出來的一般。

當然他爹謝臻長得也不錯,約莫著也就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還處於一個男子最好的年紀,劍眉星目,面容俊朗,身姿挺拔,真·美男子一個。

自從看清了他爹娘的模樣之後,謝珝心裏就滿意了,頗為臭不要臉地想,單從遺傳學的角度來說,就他爹娘這相貌,他長大以後應該也長得挺好看的。

一見是自己的美人娘抱了自己過來,謝珝便極為主動地在喬氏臉上響亮地“啵”了一口,親罷便“咯咯”地笑了起來。

喬氏也被他逗樂了,便指著自己問他:“咱們珝哥兒會不會叫娘呀?”謝老夫人也在一旁饒有興趣地望著他。

原就是逗逗他,也沒想著他能叫出來,一般孩子這麽早會說話的也少。

卻沒成想謝珝還真好似聽懂了一般,奶聲奶氣地喚了一聲:“娘!”

然後就好像找到了什麽好玩兒的東西似的,一邊拍手一邊嘴裏嘟囔個不停:“娘娘娘娘涼……”

叫的太多,後面的音兒就不免有些跑。

不過任是這樣,也足夠讓謝老夫人跟喬氏驚喜了,八個月會說話的孩子不是沒有,但像是謝珝說得這樣清楚的卻很少見。

見這兩位高興了,奶媽趙氏也在一邊兒湊著趣兒,笑呵呵地道:“不瞞老夫人跟夫人說,咱們哥兒可機靈著呢,奴婢只平日在旁邊念叨幾句,哥兒就記著了,還能說的這般清楚。”

謝老夫人也笑,“老話說得好,一擡二翻六會坐,八爬九說周會走。珝哥兒這樣早會說話,足見聰明,將來一定是個讀書的好料子,他祖父知道了一定高興。”

早在謝珝坐不住扭來扭去的時候,喬氏就將他放回了床上,這會兒大人們不住地誇獎他,這個當事人卻一爬一爬地蹭到了謝琯那兒,陪著她一塊“咿呀咿呀”。

心裏卻想著,為了方才那一幕,他可是在暗地裏練習了許久,只盼著他爹娘能早點兒教他認字讀書,好讓他多了解些關於這個朝代的信息。

到底是歷史上真實存在的朝代,還是架空,總得讓他有點兒譜,才能覺得安心些。

兒子說話這樣早,讓喬氏的心情這一整日都極好,等到謝臻下朝回家後,立馬就將這件事告訴了他。

謝臻無疑是個慈父,甚至還是個有些寵溺孩子的父親,抱孫不抱子這句老話在他這兒一點兒作用都沒有,反正自從謝珝視線不再模糊開始,他就清楚地記得他爹每日都要過來,看看他跟他妹妹,還會動作舒緩地把他們抱在懷裏搖一搖。

別說,那姿勢還挺標準的,一看就是底下練熟的。

像往常一樣,謝臻在喬氏的服侍下換下朝服,換上家中慣穿的常服,就自動地走到小床邊,摸了摸謝珝的小光頭,便伸手先抱起了坐在一邊掰著指頭啃的謝琯。

對此,謝珝一直覺得相比家裏其他人更重視他這個長子嫡孫而言,作為父親的謝臻反而更喜歡妹妹謝琯,活脫脫一個女兒控。

因為他時不時的就聽到他爹地跟他娘說:

“這幅書畫是某某的真跡,將來給我們阿琯當嫁妝。”

“這方硯臺是某某某名家所制,也留給我們阿琯將來陪嫁……”

每每聽聞,謝珝就忍不住替他將來的妹夫掬一把淚。

謝臻抱著謝琯在床下晃悠,耳邊聽著喬氏跟他說自家兒子今個的事兒,也忍不住笑了:“這小子當真會喊娘了?”

話音剛落,喬氏便不由得嗔了他一眼,才道:“我誑你做什麽,珝兒說話的時候娘也在旁邊兒呢。”

謝臻聞言便放低了聲音,彎腰輕笑著對喬氏道:“是為夫錯了,還請娘子原諒則個?”

溫熱的呼吸打在喬氏耳側,讓她不由得酥麻了半邊身子,臉頰也悄悄變得微紅,忍不住瞪了謝臻一眼,只不過那眼刀卻是一點兒力度都沒有,倒不如說是眼波還來得更貼切一些。

謝臻得了便宜就收手,抱著女兒笑呵呵地逗起了扶著墻面試圖站起來的兒子:“珝兒,來叫聲娘聽聽。”

早就被這夫妻倆之間恩愛的酸臭味熏到墻角畫圈圈的謝珝在心裏嘆了口氣,還是很配合的張開小嘴喊了聲:“娘!”

看著兒子的小眉頭不知為何皺了起來,謝臻樂的不行,又逗他:“乖兒子,來,再叫聲爹?”

謝珝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張白嫩的包子臉上滿是嚴肅,似乎是在認真思考這個“爹”字該怎麽叫。

謝臻內心笑得不行,面上卻不顯露,還一本正經地繼續引著謝珝說話:“來,跟著爹說,爹——”

要是沒看見親爹眼裏掩飾不住的笑意,謝珝說不定還真信了他這副正經的模樣,可誰讓形勢不如人呢,他也只好乖乖地又喊了聲:

“爹!”

這下子謝臻是真高興起來,放下女兒,抱起謝珝舉過頭頂又放下來,轉過身對喬氏道:“這小子不愧是我兒子,就是聰明!”

喬氏半點兒都不想理他,覆坐到床邊,看著努力想啃啃胖手腕上戴著的小銀鐲的女兒,秀眉輕蹙,惆悵地道:“一胎裏出來的兄妹倆,珝兒已經能說話了,阿琯怎麽還不開口呢?”

謝臻聞言,毫不在意,半分都不著急的模樣:“急什麽,咱們女兒這樣乖巧又可人疼的,你還怕她不會說話不成?早晚會的,這種事啊,急也急不來。”

話音剛落,那邊正掀了簾子進來的安嬤嬤放下手中的小衣裳,也出言道:“夫人別急,都說女兒家開口晚的心思靈巧呢,大姑娘是咱們謝府的嫡長女,有太夫人有您教養著,將來一定樣樣出色的。”

喬氏有些將信將疑,神情中不免就帶了幾分出來。

安嬤嬤一看便知,接著便道:“容姐兒是奴婢帶大的,當年也是說話晚,夫人與容姐是手帕交,她是什麽樣的性子您總該了解的。”

喬氏聞言,也想到了安嬤嬤口中的容姐兒,是謝老夫人的長女,也就是自家夫君的長姐,是彼時盛京之中出了名的一家有女百家求,想到這兒,喬氏也松了口氣,放下心來。

大概這種事,就如夫君所說一般,急也急不來的,也只好先丟開去。

這邊幾個大人說的熱鬧,那頭謝珝瞄了一眼小妹妹,心底頗有些不好意思,覺得十分對不起她,畢竟自己是個成年人的靈魂,是開了掛的,對於說話這種事,自然是比真正的小孩子容易得多。

因此他決定,以後要對阿琯更好一點兒。

而在謝府另一邊的正德院裏,謝老夫人也在同謝閣老說這件事。

謝閣老聞言,滿意地捋了捋胡子,便拍板定下來:“既然珝兒如此聰慧,那就讓老大家的開始教他念些詩句吧。”

說罷,又忙不疊地補充了一句:“一天也別讓他說得太多了,小孩兒嗓子嬌嫩,別累著了。”

話音還未落,謝老夫人慢條斯理地撫了撫袖口,開口堵他:“這還用你說?”

謝閣老被噎了個倒仰。

作者有話要說: 從這一章開始人稱就從“她”變成“他”了唷~

再統一回覆一下:每個小孩兒的成長軌跡都是不一樣的,有出生幾天才會睜眼的孩子,也有一出生就可以睜眼的孩子(這裏說的僅是睜眼,看東西是看不清的),同樣的,在八個月大就會說話的孩子也很多,不是所有孩子都是十個月才說話或者一歲多才說話的。

☆、少年時

四、少年時

畫鼓聲中昏又曉,時光只解催人老。

時光匆匆流逝,自謝珝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已經是第十個年頭了。

十年時間,足夠讓他對大永這個國家有個大致的了解,以便更好的生活。十年時間,同樣足夠讓他適應自己如今的男子身份,出恭時可以對著胯|下的物件熟視無睹面不改色。

大永國,曾經作為一個文科生,謝珝非常確信他從來沒有在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歷史上見到過,因此這個朝代乃至這個國家,只能是架空的。

但毫無疑問的是,大永是十分繁榮並且開放的,不管是他從謝閣老口中聽過的市舶司,還是走在街上時常能看見膚色各異的外邦人,亦或是已經在飯桌上司空見慣的玉米與辣椒等物,都在從各個方面詮釋著這一點。

在這裏,女子們的地位也不似某些朝代中記載的那般低,她們到了年紀亦能像男子們那般去書院進學,只不過上的是女子書院,學的不是四書五經,而是琴棋書畫和禮儀算賬烹飪等。

說是女子書院,倒不如說更像是古代優秀賢內助培訓機構,致力於為朝廷勳貴官員們培養出一大批各方面都拿得出手的夫人們。

畢竟妻賢夫禍少嘛。

雖說最終目標還是為男子服務,但起碼女子書院的存在,給了女子們走出後宅的機會,讓她們能接觸到外面更多的東西,也變相的逐步在改變其他人的觀念。

比如現在高門大戶的女孩子們閑暇時分也可以縱馬肆意出城游玩,寒門女子們也能出門做些小本生意而不被旁人指指點點。

坊市之中白日熱鬧無比,夜晚更是喧鬧不休,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替盛京絢爛的畫卷上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繁榮,是這個朝代留給謝珝的第一印象,他甚至懷疑開國皇帝是個穿越者,終於在他能認識大多數這個朝代的字以後,從謝閣老的書房中翻到一本開國本紀,終是從中找到了許多開國皇帝身為穿越者的蛛絲馬跡。

說起開國,就不得不提到大永舉足輕重的八大門閥世家。

隴西楊氏,盛京謝氏,清河崔氏,滎陽鄭氏,瑯琊王氏,博陵喬氏,蘭陵蕭氏,範陽林氏。

雖然朝代開放許多,但世家大族依然保持著他們超高的社會地位,除了歷代的積累沈澱以外,天下大亂群雄四起時,他們押對了寶也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世家們不輕易同八大家以外的姓氏結親,就如同謝珝的祖母謝老夫人出身滎陽鄭氏,又如同他的美人娘親出自博陵喬氏,還有他的姑母謝容,便是嫁入了蘭陵蕭氏。

八大家雖然都會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偶有分歧,或是利益沖突,但總體來說還是同氣連枝,共同進退的。

歷史上某位皇帝自己娶不到世家的女兒,同樣自己的女兒想嫁到世家也被人家給拒絕了,但這種尷尬的情況在大永卻不會發生。

蓋因皇族姓楊,出自隴西楊氏。

也就是讓其他七家押對寶的那一家。

不過為什麽這七家不在亂象四起時自己稱王,反而選擇了支持楊氏,謝珝就不得而知了,他胡亂猜測著,大概是因為穿越者開國皇帝特有的王霸之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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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穩地寫下最後一個字,謝珝放下手中的湖筆,輕輕地揉捏著右手腕,順便擡頭環視了一圈,只見坐在他左側的蕭翌早早地就習完了太傅布置下來的大字,正百無聊賴地斜靠在桌邊打呵欠。

蕭翌是謝珝的表哥,是他姑媽謝容的獨子,比他大一歲。年前皇帝給太子選伴讀,蕭翌同謝珝就被選中了,一塊兒的還有鎮國公的長子沈行舟和大永獨一份兒的異姓王晉王的幼子顧延齡。

瞧瞧這配置,兩個世家未來的家主,未來的鎮國公,還有個雖不能承爵卻比原配長子更受寵的王爺小兒子。

可以說是將世家勳貴宗親都攬住了。足以看出皇帝對太子的重視和疼愛程度。

太子名為楊祀,祀,國之大事也,連名字也寄托著皇帝對兒子的期望。

太子是皇帝的二子,為第二任皇後王氏所生,一生下來就被立為太子,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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