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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兩回到雲羅的住處,就開始收拾行李。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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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遲衡也不過是血肉之軀,他這樣自我撞擊,又不能痛抵痛,只能痛上加痛而已。

“怎麽辦?”

這幾天壓抑隱忍加上此時此刻的視覺沖擊,兩兩緊繃的精神狀態已經瀕臨崩潰。這些年她承受的不公和困苦很多,看過的也不少。本以為自己早已變得冷漠,卻不料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如此打心底心疼一個人。

“等他安定一點,我就給他打針。”

好在姜承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他的反應比兩兩冷靜的多。他邊說,邊準備好了比平日更粗實的針管。

“嘭!”

天花板上的壁燈被陸遲衡撞了下來,玻璃燈管四碎在地板上,他也跟著狠狠的栽下來,手臂上頓時被碎玻璃紮的血跡斑斑。

“陸遲衡!”

兩兩沖上去想扶他,可剛握住了他的手臂,就被他用力甩到了一旁。

“啊!”兩兩撞上了墻壁。

隨著她一聲尖叫,陸遲衡瞬間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事情。

“姜承,讓她出去!”他咬著牙,終於憋出一句完整的話。

姜承的目光朝兩兩看過來。

兩兩使勁的搖了搖頭。

“我不出去。”

“出去!”陸遲衡駁回她的意見。

“我不!”

“姜承!”陸遲衡對兩兩使不上勁兒,又開始對姜承下工夫。

姜承走過來,把兩兩從地上扶起來。

“你先出去吧。他怕傷害你,更不想讓你看到他現在這樣。”

“可我想陪著他。”兩兩抹了一下眼睛裏的淚花,目光一瞬不瞬的跟著陸遲衡,他每扭動一下,她的心都跟著抽一下。

“這是最難熬的幾個小時,只要他熬過去,這七天的折磨就算到了頭。”姜承的手按在兩兩的肩頭,語氣軟的像是在懇求:“你就讓他安安心心的受折磨吧。”

姜承都這麽說了,兩兩也沒有了堅持的餘地。她猶豫的幾秒,就被姜承推了出去。房門“啪”的一聲被合上了,兩兩倚著門板蹲下來,掩住了臉頰上的兩行淚。

即使坐在門外,可房間裏的動靜依舊明顯。兩兩總算知道陸遲衡為什麽要包下整個頂層,原來他就是在防備今天這一刻。

不知道在門口坐了多久,連身下那塊冰冷的瓷磚被她煨的暖暖的,可心口的冰冷卻無法回溫。

等待有時候遠比承受更加痛苦。

夜半鐘聲響起後,房間裏終於漸漸安靜下來。

又等了一會兒,門被打開了,姜承從裏面走出來。這幾天的煎熬,讓他也變得憔悴蒼老了不少。

“怎麽樣了?”兩兩扶著

墻垣從地上爬起來,雙腿麻的不像她自己的。

姜承舒了一口氣:“你自己問他。”

兩兩下意識的嘴角上翹著。

姜承笑著點了點頭。

兩兩雙手合十抵在自己的鼻尖閉了閉眼睛。

“太好了。”

姜承往邊上退了一步,陸遲衡從他身後走出來,他額上還有淋漓的汗未來得及擦幹,可人已經鮮活精神了不少。

他手上因為撞擊留下的那些傷口,竟也奇跡般的愈合了。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他們同時開了口。

陸遲衡先搖頭,他的目光落在兩兩身上。兩兩才想起來,他問的是剛才被他甩出去的那一下。

“沒事。”兩兩在他眼前舒展了一下雙臂,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沒事。

姜承看著這兩個一來一去的模樣,笑起來,心口的大石總算是落了回去。

“以後還會覆發嗎?”兩兩想起剛才那一幕,仍是心有餘悸。

姜承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陸遲衡點了點頭。

“會?”兩兩的神經又被什麽踩住了一下,疼的亂顫。

姜承看了看陸遲衡煞有介事的臉,也不好拆了他的臺,只得跟著輕輕的答了一句:“會。”

兩兩的嘴角很明顯的耷拉下來,陸遲衡卻不甚滿意的樣子。

姜承暗自腹誹:“這個妖孽,又開始坑人了。”

不管怎麽樣,陸遲衡至少暫時沒有事情了。兩兩終於踏實安心的睡一晚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剛剛洗完澡從浴室裏走出來,就見陸遲衡正站在窗邊。他背對著她,可光從這背影來看,也可以看出他已經沒有了不適。

“你來我房間裏幹什麽?”兩兩下意識的按緊了自己的浴袍。雖然這幾天他表現的像是受虐的小綿羊一樣,但是兩兩知道,他骨子裏就是一頭狼。

陸遲衡轉過身來,他穿的輕便,也是剛洗完澡的樣子。

“睡覺。”

“嗯?”兩兩以為自己聽錯了。

“睡覺。”他又說了一遍,理所當然的樣子。

“為什麽要到我的房間裏來睡覺?”

“我的床壞了。”

兩兩想了想,也是,這幾天的光景裏,他們幾個人只是受了點折磨,他房間裏的物卻基本都等於是廢了。

“你不是包下了整個頂樓嗎?”

“那些房間沒有人氣,我睡不著。”他還是理直氣壯的。

“那姜承……”

“姜承?”陸遲衡“嗤”的一聲:“兩個大男人,你覺得合適?”

“那我們孤男寡女就合適了?”

“你忘了我們是在度蜜月?”陸遲衡邊說邊朝著兩兩走過來:“哪有蜜月夫婦不住一個房間的?嗯?”

“我們還不是夫婦。”兩兩以比他更快的速度往後退著。

“很快就是了。”

“陸遲衡你……”

兩兩話音未落,陸遲衡瞬間就將她按在了墻面上,他低下頭,鼻尖頂著她的鼻尖。兩兩看著他,眼波流轉之間視線裏只剩下了一個他。

鼻息交纏之間,也不知道是誰的呼吸先亂了。

兩兩揪住了他的衣襟,緊緊的。

“我還沒有力氣,對你做什麽壞事。”他湊到她的耳邊,像是安撫她似的說。

兩兩卻更緊張了。

陸遲衡俯身將她打橫抱起來,她因為重心不穩,一下子摟住了陸遲衡的肩膀。他笑了一下,抱著她走到床邊,一把掀開了被角,把她放進了被褥裏。

兩兩還沒有反應過來,陸遲衡已經躺了過來。

他一手抱著她將她固定在自己的懷裏,另一只手穿過兩兩的後頸,讓她枕上他的胳膊。

“啪”的一聲,屋內的所有燈都暗下去。

黑暗裏,陸遲衡摟緊了她。

“睡吧。”

☆、83.夢裏終覓2

兩兩怎麽睡得著,陸遲衡與她靠的這樣的近,他呼吸之間那溫熱的氣息,全都撲扇在她的臉上,就好像一根羽毛,無意的***動著她的心,也篡改著她血液的流向。再加上,陸遲衡鋼鐵一樣又熱又硬的身子緊緊烙著她,讓她想躲也無力往後退。

他好像很累,摟著她說睡之後,沒幾秒呼吸的頻率就變得平穩了。

兩兩趁機在他的臂彎裏偷偷翻了個身,往床沿處挪了一下,又挪了一下……好不容易到了可以掀開被褥逃出去的距離,陸遲衡的長臂伸過來,又一把將她按回了自己的懷裏。

“別動。羿”

陸遲衡的手往下扣住了兩兩的小腹。她的後背毫無嫌隙的貼到了他的胸膛上,隔著輕薄的衣衫,他的體溫和心跳更清晰的傳過來。

“你還沒睡著嗎?圍”

兩兩真的如他所說,一動不動的弓在他懷裏。

“你亂動我怎麽睡得著?”隨著他略微不滿的語氣,房間裏的燈又重新亮起來。

兩兩被這突如其來的光明迷了眼睛,她用手邊的枕頭擋了一下。陸遲衡把她的身子扳過來,將她的腦袋按進了自己的脖頸間。

“睡不著麽?”他問她。

“嗯。”

兩兩輕輕的推開了他,往後退了一點,這樣的親密姿勢讓她無所適從。

“為什麽?”

“我身邊有人,就會很難入睡。”

陸遲衡側著身子擡肘支撐起自己的腦袋看著兩兩,邪笑道:“那怎麽辦?以後你要天天失眠了?”

兩兩調整了一下姿勢,雙掌合在一起枕在臉頰下,側身與陸遲衡面對面:“你真的要娶我嗎?”

陸遲衡還維持著那樣的笑容,他不說話只挑眉,那神情就像是在反問她:“為什麽不娶?”

“那你到底為什麽要娶我?”

“我需要一個妻子,而你正合適。”

“就因為我知道你的超能力?”

“你不僅知道,而且已經像姜承他們一樣,學會了幫我隱藏。”

“事到如今,我就算不嫁給你,我也一樣會幫你隱藏……”

兩兩話還未說完,陸遲衡的食指伸過來,按住了她的兩片唇,將她的話音消弭在了嘴邊。

“秦兩兩,別這樣,交易已經達成,沒得商量。”

兩兩推了一下陸遲衡的手腕,將他的手指從她唇上挪開,握在手心裏。

“那你就沒有真心喜歡的人,真心想娶的人嗎?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情,你把那個人的位置給了我,不會後悔嗎?”

陸遲衡臉上的笑凝了一下,幾秒之後他又恢覆了之前的神態。

“放心,沒有你說的那個人。”

“我不……”

她的質疑還沒有說完,陸遲衡忽然湊過來,輕輕的含住了兩兩的唇,也吞並了她的話音。

“唔……”她掙紮了一下。

陸遲衡沒有深入,立刻就松開了她,不過他很快欺身上來,扣住了兩兩的雙臂,居高臨下的占據了有利的位置。

“我看你還沒有要睡覺的意思,那不如,我們做一點睡前運動?”

“不……不要。”兩兩像是舌頭打了結:“睡……睡吧。我困了。”

陸遲衡滿意的勾了勾唇,放開了她。兩兩立刻躺好,陸遲衡關了燈,背過身去再也沒有伸手過來抱她。

兩兩的目光在黑暗裏勾勒著陸遲衡的側影,她想,他一定是有過愛人的。

沈默,是因為被觸到了疤點。

戰戰兢兢的過了上半夜,到了淩晨才算睡熟,第二天睜眼就已經是日上三竿了,身旁的陸遲衡還躺在她的身邊。

“睡得這麽香,看來身邊有人睡不著這樣的話,也不能全信。”他側身躺著,目光淩淩,很清醒的樣子,看來已經醒了很久了。

兩兩眨了眨眼,緩沖了一會兒才覺得他的話真是堵人。也是,說話不堵人那就不是陸遲衡的風格了。

“你等到現在,就是為了說這句話嗎?”

“當然不是,只是某人不讓我起來而已。”

他動了動胳膊,兩兩這才意識到,自己整個人像是八爪魚一樣黏在他的身上。

“我……我只是有點怕冷。”兩兩飛快的從床上跳起來。

“我說你什麽了嗎?”

兩兩不語,他是沒有說什麽,可他那點得意,全都掛在了臉上。

陸遲衡跟著坐起來,他伸展了一下肩膀,身子的左半部分已經被她壓得發麻了,他的心情卻莫名的愉悅。

這樣和她一起起床的早晨,很新鮮。

兩兩在行李箱裏搜翻著給自己找衣服穿,陸遲衡就坐在床上看著她,一角被褥擋在他的大腿上,給他添了一絲慵懶的感覺。

他的目光讓兩兩有了緊張感。

“你

不出去嗎?我要換衣服了。”兩兩撇頭。

陸遲衡這點風度還是有的,他掀開了被子,長腿一伸從床上跨下來,往門口走,邊走邊回頭道:“多穿點,今天帶你去滑雪。”

陸遲衡帶著兩兩去滑雪之前,先把姜承送去了機場。

姜承先他們一步離開,用他自己的話說,一是識趣不好做電燈泡,二是醫院真的有很多事情等他回去處理。

陸遲衡從機場回來,車裏多了很多滑雪的裝備。什麽沖鋒衣、盔形帽、防風鏡……一應俱全。

這附近的滑雪場地很多,陸遲衡帶著兩兩就近選了一處。因為是周末,滑雪場上人特別多,而且多數都是大人帶著孩子一起來的。

兩兩之前沒有學過滑雪,光是穿卸滑雪板都讓她覺得費勁。陸遲衡卻早早的在一旁先做起了熱身運動。相較於兩兩的臃腫,不畏寒的他在這雪原之上都穿的特別單薄。

“先像我這樣,在平地上走幾步。”

陸遲衡示範著走了幾步,他的邁步向前的動作特別的流暢,可輪到兩兩時,那身形動作怎麽看都像是雪地上行走的機器人。

只走了兩步,兩兩的兩只滑雪板就交叉在了一起,她的重心被牽制住了,眼見就要四腳朝天,陸遲衡卻冷眼旁觀著沒有管她。

“噗通”一聲,兩兩栽倒在雪地上。在雪地上摔倒其實很舒服,衣服穿得厚也覺不出疼,只是有些丟臉。

陸遲衡走過來,把手遞給她。

“摔跤是基本,摔著摔著就會了。”他說。

兩兩仰頭看著他雲淡風輕到欠揍的模樣,更窘。她伸手握住了陸遲衡的手,賴在地上使勁一用力。

雪地上滑,滑雪板的抓地能力又弱,陸遲衡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就被兩兩給撂倒了。

看著他直直的倒在自己的身邊,兩兩頓時像被擰開的雪碧瓶,氣全都沖了出來。她笑著撣了撣自己衣服上的雪,按著陸遲衡的身子站起來。

“摔跤是基本,摔著摔著你就該知道怎麽做人師傅了。”兩兩學著他的語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陸遲衡啞然失笑。

兩兩一個下馬威之後,陸遲衡果然上心多了。他手把手的教她,從滑雪板如何保持平行開始,一直講到摔倒時的註意事項……兩兩不笨,領悟能力也不差,陸遲衡指點幾下就通了。

她開始在坡度較緩的雪道上慢慢的練練腳,陸遲衡一直跟在她的身邊,幫著她避開雪道上的障礙物和其他滑行者。

他這樣小心翼翼又呵護備至的樣子,讓兩兩想起了教秦一學自行車的秦遠山。想當初她多麽羨慕,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的羨慕會幻化成另一種形式,讓另一個人來為她實現。

兩兩一走神,手上腳上的動作又開始變得不協調了。滑雪板順勢下去,她掌控不了方向,頓時就朝著邊上的一顆大樹上撞過去。

這危急的時刻,兩兩除了閉眼,已經想不到任何法子自救了。正當她以為自己免不了要和大樹來個親密接觸之時,陸遲衡眼明手快地飛身過來,一下攔在了她的面前。

在如此強力的撞擊下,陸遲衡還是將兩兩抱住了。

他抱著她在雪地上滾了幾圈,像是團雪球一樣,最後才雙雙停住。

“沒事吧?”陸遲衡將她扶起來,仔細的檢查著她的身子。

兩兩明明嚇破了膽兒,可是卻故作輕松的搖了搖手,她摘下防風鏡對陸遲衡笑:“滑雪的時候碰撞也是基本吧,你不用大驚小怪的,像剛才那樣不用管我也沒事。”

陸遲衡瞪她。

但凡滑過雪的人都知道,滑雪不怕摔,就怕撞。因為滑雪阻力太小慣性太大,一旦發生碰撞,輕則挫傷,重則可至骨折。

該管的時候,他怎麽可能不管她?

☆、84.夢裏終覓3

“先休息一下。”陸遲衡牽著兩兩的手,把她帶到了一旁。

兩兩累的雙腿發軟,幹脆就地坐倒在雪地上,她拍打著自己因為緊張發脹的小腿,緊繃的神經慢慢放松下來。

陸遲衡卸了自己腳上的滑雪板,讓她等著別動,就往另一邊的咖啡小築走去。

這樣冰冷的雪原之中,來一杯熱融融的咖啡,想想都是美的羿。

咖啡小築排隊的人很多,兩兩等了很久,才見陸遲衡從人群裏脫出來。陸遲衡穿了黑色的沖鋒衣,在這個白皚皚的地方,更加的紮眼。

他手裏端著兩個咖啡杯,為了不讓咖啡從杯口晃出來,他低頭專註著走的很慢圍。

兩兩看著他不由的發了一會兒呆,等到他擡頭看過來,才想到要跑過去接。

咖啡熱乎乎的,放在手心裏沒一會兒全身都暖了起來。兩兩低頭去抿,才觸到杯口,就已經苦的吐舌。

“你沒有放糖嗎?”

“沒有。”

“不苦嗎?”

“湊合著喝吧,身子暖和不就行了嗎?”陸遲衡有些不耐煩。

他似乎對入嘴的東西味道特別不講究。

兩兩還想辯駁,忽然,不遠的坡頭傳來了一聲尖叫。

陸遲衡和她聞聲一起回頭,看到有一團小紅點正從坡頭上滾下來,速度極快。尖叫的是站在坡頭上的那個女人,她正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跺腳。

“好像是個孩子。”

兩兩下意識的捏緊了手裏的杯子,話音剛落下回頭,身邊的陸遲衡已經不見了,唯有他手裏的咖啡杯掉在雪地上,那杯中溫熱的液體在積雪上暈開了一個深灰色的小圈兒。

“陸遲衡!”兩兩叫了一聲,知道他是去了哪裏。

果然,視線之內閃過一道黑影,那道黑影正以掩耳不及盜鈴之勢朝著那個小紅肉球飛躥過去……與孩子一道前來滑雪的母親已經連滾帶爬的從坡頭上跑了下來。

兩兩往周圍看了看,很多人正往那個方向看過去。

陸遲衡這樣,會被人發現端倪的。

這個想法閃過她腦海的瞬間,她就慌了。

“啊啊啊啊!”

她靈機一動,甩下了手裏的咖啡杯,一邊抽搐著倒在地上,一邊連聲的驚叫起來。

“Are-you-ok?”

那些人的註意力成功的被她突如其來的怪叫給吸引了過來,他們紛紛圍上來……

兩兩在眾人的驚愕的目光裏,抱著腦袋更加賣力的呻吟。

有熱心的好人想把兩兩扶起來,可她卻賴在地上一動都不願意動。

周圍的唏噓聲越來越大,已經有人掏出手機叫了救護車。

這樣消費著別人的好心,兩兩其實很內疚,正當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的時候,陸遲衡撥開了人群走了進來。

他擰著眉,黑色沖鋒衣上黏滿了來不及拍去的白雪。那個孩子,應該已經沒事了。

“怎麽了?”他蹲下來半跪在兩兩的身旁。

“還不是因為你。”

兩兩羞赧,不想讓周圍的人看到她的臉,她立馬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將臉埋進了陸遲衡的懷裏。

陸遲衡瞬間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他順勢將她抱起來。

人群為他們讓開了一條道兒,他抱著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向圍觀的眾人用流利的英文解釋著。

“非常抱歉,這是我的妻子,她精神有點問題……”

兩兩死掐著陸遲衡的胳膊。

這人簡直就是恩將仇報。她為了掩護他都把戲做到了這個份子上,他竟然還敢說她是精神病?

他才精神病!

兩兩本想由陸遲衡抱著偷偷開溜的,可是救護車轉瞬之間就到了。周圍好心人都勸陸遲衡得帶著兩兩去醫院做個檢查,畢竟剛才那抽搐太可怕了。

陸遲衡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只能低頭征求兩兩的意思。

“看來你的演技不錯。”陸遲衡面色凝重,嘴上的臺詞卻揶揄腔十足。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你也不錯。”兩兩一邊誇讚他,一邊皺著眉裝作很痛苦的樣子。

“那就把戲做全了,去醫院走一趟吧?”

“去就去唄,去了之後也好檢查一下,到底誰才精神有問題。”她小心眼的計較著。

陸遲衡沈沈的憋著笑,一路把她抱上了救護車。

來到醫院之後,兩兩做了一個常規的檢查,她身體沒有什麽大礙,倒是精神狀態真的有些衰弱。

醫生問她前段時間可有缺少睡眠或者讓她精神高度緊張的事情嗎?

兩兩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說是。

醫生刨根究底的問她:“方不方便說一下是什麽樣的事情?”

兩兩其實不想說,可是又不想讓醫生覺得她並不誠心就醫,於是避重就輕的說:“因為一個人正因為我而承受著痛苦,所以很擔心。”

醫生敲打了一下筆頭,刷刷的寫下記錄,一邊寫一邊隨口問:“是很在乎的人吧。”

兩兩笑,沒有回答。

陸遲衡,算是她很在乎的人嗎?

這七天裏,看著他痛不欲生的模樣,她所受的折磨一點都不比他少。這種程度,說不在乎,她自己都不相信。

兩兩拿了藥方從醫生辦公室裏走出來,陸遲衡正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著她。他翹著二郎腿,雖然一言不發,但是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兩兩知道,他那不安分的耳朵,一定又是聽到了她和醫生在辦公室裏的對話。

“別得意,我說的那個在乎的人不是你。”陸遲衡還沒有說話,兩兩矢口否認在先。

“哦,那是誰?”他站起來,臉上的笑意繁盛。

“反正就不是你。”

“這幾天和你在一起的就只有我。難不成,是姜承?”

“就算是姜承也不是你。”

陸遲衡上前一步,把兩兩的手往後一扣,擁住她輕輕的咬住了她的下嘴唇。

“嘴就這麽硬?”

兩兩悶哼一聲,知道自己此時若是張嘴說話,只會被他占據的更深,她只能堅守著自己的防線。

走廊裏人來人往,陸遲衡僵持無果,只能松開了她。

“走吧,去取藥。”

藥房在底樓。取藥的地方人有些多,兩兩和陸遲衡兩個人手挨著手站在了隊末。

冗長的隊伍像是蝸牛一樣緩緩向前挪動著,兩兩莫名的心急。陸遲衡的耐心有多差,她是知道的。

快要輪到他們的時候,陸遲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他微微擰眉,對兩兩說要接個電話,就朝著門口走去。

一直等到兩兩取完藥,陸遲衡都沒有回來。兩兩走到門口,搜尋著陸遲衡的身影。他站在院門口的大樹下,剛剛掛下電話的樣子。

兩兩正要朝他走過去時,發現有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外國小男孩先她一步跑到了陸遲衡的身邊。

那個小男孩金發碧眼,額上有傷,看起來約莫6、7歲的光景,個頭只到陸遲衡的腰部。他仰頭,輕輕的攥住了陸遲衡的手對他說了句什麽。

陸遲衡似乎認出了他是誰,他按著小男孩的肩膀蹲了下去。

兩兩看著那件紅色的沖鋒衣,漸漸反應過來,這應該就是白天陸遲衡在滑雪場救下的那團“紅色小雪球”。

她走了過去。

“叔叔,我覺得你一定就是電影裏說的那個Superman.”那個小男孩親昵的摟著陸遲衡的脖子,小臉上的表情是見到了超級英雄的那種崇拜感。

陸遲衡沒有回答,只是一把將他抱了起來,他俊朗的面容在燈光下溫情四溢。

“是吧是吧?我都看到你飛起來了。”小男孩追著確認。

陸遲衡伸手在唇邊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兩兩正要上前替他解圍,只見他悄悄的點了點頭。

“噢耶!我就說我一定是遇到Superman了,可媽媽不相信。”小男孩頓時更加興奮了。

“這是一個秘密,你能幫我保守秘密嗎?”陸遲衡煞有介事的問小男孩。

小男孩恍然,連忙學著陸遲衡的樣子,自己也偷偷比了個“噓”的手勢。

“當然!我非常樂意為你保守秘密。”

陸遲衡勾了勾嘴角,伸出拳頭。

小男生見狀,立馬也把小手握拳,輕輕的撞了撞陸遲衡的拳頭。這是“男人”之間儀式,兩兩沒有上前去打擾。

小男孩的母親很快出來找他,他對陸遲衡說了再見,高高興興的跑回去接受治療。

“為什麽要騙他你是超人?”兩兩抱肘站在原地,大聲的喊過去。

“善意的謊言能讓人開心,我不會像你,那樣小氣。”陸遲衡邊說邊朝著兩兩走過來,他接過了兩兩手裏的藥,順勢摟過她的腰:“你說,那幾天是不是很擔心我會死?”

他眸色那麽深,像個無底洞一樣吸引著她往下掉。

“擔心。”兩兩終於妥協,可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一個善意的謊言:“因為如果你真的有事,我就是殺人兇手。”

陸遲衡挑眉,他的手松開了兩兩。

“如果不加後面那句,這個答案我會更喜歡。”

新年過去了,大家乖乖上班吧。麽麽

☆、85.夢裏終覓4

他的話辯不出情緒,說不上失望還是滿足。他說完,就提著兩兩的藥,慢慢的走到了前頭,走了幾步發現她沒有跟上來,又頓在原地回頭。

兩兩看著他的背影,一時沒有回神。她最近總是這樣,看著看著他,思緒就飛遠了,有時,連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

“傻了嗎?”

陸遲衡等了一會兒,見她不動,忽然對她歪了一下嘴角,城市的星光被他的眼角碾碎了,漫天漫地的溢出來酢。

她跟上去。

白銀銀的雪道上,他們一前一後走著,不說話只是各自沈默,唯一的交點,是落在地上的影子牙。

忽然,兩兩的肚子“咕嚕”的響了一下,她不動聲色的按緊了腹部的衣物。可是憑著陸遲衡敏銳的聽覺,這一點聲響自然逃不過他的耳朵。

他又停了一下,兩兩看著他在雪地上留下的腳印,忍不住臉都紅了。

他轉過身來看著她。

“餓了?”

“嗯。”

“那先找個地方吃東西。”

陸遲衡對這一帶也不是很熟,好在目之所及遍地都是餐廳。

他領著她隨意走進了一家餐廳,餐廳的裝潢洋溢著西式調調,老板卻意外的是個帥氣的中國男人。這異國他鄉偶遇國人,兩方都很高興。老板誠意推薦嘗一嘗這一帶比較有名的銀鱈魚。

菜單在陸遲衡的手裏打了個轉兒,最後還是落到了兩兩的手裏。兩兩從沒有見過他這樣對吃毫不講究的男人。食物對他而言,好像除了填飽肚子的功能以外,再也找不出其他。

“我要一個銀鱈魚柳配紅椒汁。”

“和她一樣。”

陸遲衡淡淡的接過了她手裏的菜單,等她點了菜之後,省事的覆制一下就遞回給侍者。

餐廳的中央是個螢火閃爍的小舞臺,鋼琴、吉他、架子鼓……常見的樂器一應俱全。侍者說,他們的老板既慷慨又浪漫,但凡願意上臺表演並且能得來其他客人喝彩的顧客,一律免單不說,還能獲得小禮品一份。

那份小禮品就擺在前臺顯眼的位置,兩兩一進門就看到了。是餐廳老板自己手工制作的套娃,不賣只送。兩兩對這樣的小東西從來都抗拒不了,可她又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才藝。

雖說是送,要拿也不容易。

陸遲衡看出她的這點小心思,問她:“你是不是喜歡?”

兩兩點頭,結果惹來他的不嗤。

“你又不是小孩子,怎麽老喜歡這些小娃娃。”

她沒有忽略他用了一個“老喜歡”,正想問問清楚,侍者端著菜擠到了他們中間,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上菜的時間一過,餐廳的老板就興致高昂的拿著話筒站到了臺上,他問今晚有沒有人想要上來試一試的時候,陸遲衡忽然站了起來。

“你幹什麽?”兩兩攥住了他的衣袖,有些慌張。

陸遲衡還沒有回答她,熱情的老板就跑下臺來握住了他的胳膊,周圍的客人都鼓起掌來,似乎對於陸遲衡這樣大方自信的華人特別買賬。

陸遲衡就這樣從容的被推上了臺,舞臺上的燈火沒有很亮,甚至暗的有些溫情。他俯身撿起一把吉他坐上了高腳凳,旁邊桌的小女孩雙手合十頂著自己的下巴,一瞬不瞬的看著臺上的他,輕聲的說了一句“So-cool”。

兩兩沒有見過這樣的陸遲衡,甚至不敢想象,平日裏吊兒郎當的人,抱起吉他也可以擺弄出這樣讓人心動的姿勢。

陸遲衡試了試音,忽然擡眸對著臺下的人歪了歪嘴角。吉他輕和的旋律從他指尖流瀉出來,透過擴音器,躥遍了餐廳的各個角落。

Jason-Mraz的《I’m-yours》由他唱來,絲毫不見遜色。陸遲衡的英文是極棒的,他的吐字該流暢時流暢,該含糊時含糊,甚至連副歌部分都處理的極好。

兩兩坐在臺下,漸漸的放開了手裏的刀叉,身子跟著他的旋律慢慢晃動起來……餐廳的氣氛一時間全都被他一人掌控了。

當他唱到那句“I-cannot–wait,I’m–yours”時,那略帶調皮的目光朝兩兩滑過來,輕輕的一眨眼,她感覺自己的骨頭都酥了。

陸遲衡真的是個特別有魅力的男人,他有華麗的皮囊,也有華麗的情商,他懂如何讓女人為他癲狂,也懂如何在這個花花世界裏獨善其身。

季流北是中規中矩一成不變的,而陸遲衡,充滿了不可預知的驚喜。今夜的每一個細節,都足以讓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愛上他,雖然她以不是情竇初開……

晚餐的最後自然是免單結局,餐廳老板對於陸遲衡的表演特別的滿意。他說從來沒有人像他這樣出色,讓人覺得不停下咀嚼都是一種怠慢。他還對兩兩說:“這樣的男朋友一溜神就會被人搶,你可要看好了。”

兩兩禮貌的笑著,並不辯駁。

離開的時候,陸遲衡領了禮物,卻執意買了單。

餐廳之外不知道何時又飄起了雪,他們攔了一輛的士回酒店。兩兩因為喝點紅葡萄酒,在的士上就沈沈的睡著了。

陸遲衡的肩膀很寬厚,她隨意的枕著,那一刻,不管前路多泥濘,都打不破她心上的安寧。

等到兩兩睜開眼睛,她已經躺在了酒店的床上。

陸遲衡正站在陽臺上打電話,陽臺的門沒有合緊,她聽到他的聲音從門口傳進來。

他說:“我明天就回國。”

這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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