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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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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祀希和楚子凡雖然住在一起,誰也約束不了誰,在作息方面更是比著看誰的作息更加不規律。

楚子凡曾對此進行了抗議。淩晨3點跑去書房作死“我不允許你熬夜,你這是在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你看又有人因為熬夜猝死上了新聞。”

項祀希頭也不擡。“滾,別耽擱老子掙錢。”

楚子凡覺得自己的家庭地位收到了質疑,必須要好好教訓他!頭腦一熱就拔掉了項祀希的電腦電源。項祀希忙活了大半夜,還沒來得及保存的文字化作黑屏,周身頓時散發出黑氣。楚子凡一看不妙,出於求生本能拔腿跑進臥室,並鎖上了房門。

當時這件事情並未造成什麽嚴重的後果,楚子凡還天真的以為自己躲過了一截。誰知一個星期後的早晨7點,項祀希拉下了房間的總閘,導致楚子凡一晚上的努力都打水漂了。楚子凡帶著滿腔怒火沖出錄音室,結果看到項祀希拎著買回家的包子和豆漿,沖他微微一笑,兩眼彎彎,唇紅齒白,跟個十七八的高中生似的“先吃早飯吧。我跑了兩站路去買的呢。”

沒能下的了手,氣的多吃了兩個包子。

後來,他們都養成了隨手存檔的好習慣,並把臺式機換成了筆記本,以防止各種情況下的突然斷電。從此各熬各的夜,各作各的死。

楚子凡還為這事買了份保險,受益人寫了項祀希“這樣我哪天要是猝死了,你還能換點錢。”

“……”項祀希不知還說他感動還是該嫌棄他缺心眼“我不想聽你說蠢話,並且,要寫也該寫你父母。”

這份保單的數額挺大,收益能得到幾百萬的賠償。然而項祀希一點都不心動,只覺得這要是被楚子凡的父母知道了,肯定得惹一身麻煩。

楚子凡好像能猜到他的想法“放心,這個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沒人拿得走。再說了父母是父母的,你是你的。”

“……你考慮得真周全。”項祀希有點後悔拉他電閘了。

“你不用太感動。”真的是非常通情達理呢。

其實是今天回父母家的時候,看到老太太正好在買保險,保險公司的兩個小哥非常貼心的帶著全套手續和設備□□,楚子凡一看,非常識相的刷了卡。隨後被保險小哥一陣忽悠,從美國華爾街說到國內養老制度,無一不漏洞百出,唯有這份保險能保得此生無虞,並且還能給家人親友留下大筆財富,真是穩賺不賠。再加上保險小哥是老太太的同事的妹夫的侄子,保險公司又是上市大公司,雙重保險啊!事後瞅著銀行卡餘額,才驚覺還沒猝死,就先被自己給蠢死了。

項祀希笑道“我沒有買過保險,不過你這麽一說倒是可以買一份。話說回來,我媽說我家老房子拆了,撥款統一蓋了小洋樓,三層呢,雖然沒有城市房子值錢,但回頭要是拆了按面積分,能賠不少呢。要不把那個寫給你吧,你以後退休了可以在那養老,環境好,冬天也沒有霧霾。算是我的回禮。”

“我可不是為你的回禮。”末了又加了句“要是嫁妝我就要了。”

“那就算嫁妝把,你不是彩禮都給了嗎。”

楚子凡沒有想到項祀希竟然接了他的話,等反應過來自己先紅了臉,傻笑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楚子凡越想越睡不著,在床上來回翻滾,最後還是求生本能再次戰勝了沖動,認命的拖著自己的小兄弟去浴室了。

項祀希加班趕了一個月,終於趕在開機前完成了劇本。最後又和導演過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後,送到演員手裏。當項祀希從劇組臨時的辦公室裏出來時,已經是傍晚,擡手看了眼時間,只覺得頭重腳輕,頸椎僵硬的更使他要懷疑人生,在路邊買了杯咖啡提神。隨後打開助理傳來的日程表,下周和劇組一起參加開機儀式。臨近年底,國內各大典紛紛開始,項祀希想怎麽把這些時間挪一挪,能趕在年前回家陪陪母親。不管怎麽樣,今晚先能睡個好覺了。

項祀希好不容易有了幾天假期,楚子凡卻又腳不沾地的忙起來,工作室新簽了一部網劇的音樂制作,劇組還沒開機就已經開始宣傳,憑借原著本身的熱度,在熱搜榜上掛了幾天,連帶著楚子凡的微博都被各路粉絲來往觀光。劇組要求在出片花和預告的之前完成主題曲,片尾曲和插曲,以便到時宣傳。一想到拍攝周期只有三個月,楚子凡頓時頭大,抽空看完了原著,尋了些靈感,就紮根在了工作室。

楚子凡不在,項祀希就徹底放飛了自我,過了幾天睡懶覺,外賣,玩手機的幸福生活。楚子凡根據備忘錄的提示,掐著點回家,倆人一起去超市掃蕩了一圈,回來幫項祀希收拾行李。

開機儀式之後,項祀希還會在劇組跟幾天,這一分開又得十天半個月……

項祀希洗完澡出來,楚子凡已經把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了。項祀希換上寢衣又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

“把我也帶上吧。”楚子凡往箱子裏一躺,“我一定不出聲,他們誰也發現不了。”

“好呀。”項祀希合上箱子,倆人就這麽鬧了一會兒,“才疊好的衣服,又給你弄亂了。電腦給我拿來。”

楚子凡從箱子裏爬出來,乖乖遞上電腦怨念道“你明天就要走了,現在卻只想著收拾行李嗎。”

項祀希裝作不明白他的意思“我明天就要走了,今天當然要趕緊收拾行李啊。”

楚子凡從他身後圈住他的腰,好讓他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熱情,下巴擱在項祀希肩上,像是在撒嬌“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事啊。”

項祀希被撩得瞬間失了神,不過最後還是理智占了上風,回頭賞他一個吻“等我收拾完再說。”上一次是什麽時候來著?真得掐著指頭算了。

楚子凡顯然不想給他收拾完的時間“中午的飛機,早上起來收拾也一樣的。”

可是這一覺起來可不就中午了嘛,哪有“早上起來”一說?

可惜項祀希的抗議並沒有說出口的機會,話到嘴邊就被無情的吃掉了……

電話響起的時候項祀希正掛在楚子凡身上神魂顛倒。電話什麽的便自動忽略了,奈何鈴聲鍥而不舍的響了一遍又一遍,大有他不接就繼續響下去的趨勢。沒眼力見兒到這種地步,除羅瑞外,不做第二人選。

楚子凡順勢將他抱起來,項祀希在床尾摸索著翻出電話,果然是羅瑞“你有病啊!……哈?不改!沒得商量!加你妹的詞!……加錢也不行!滾!”撂了電話,順勢關機。

“很有骨氣嘛。”楚子凡咬著他的耳垂,說話都帶著鼻音,分外撩人……

事後,等項祀希神魂歸位,又想起這回事,暗搓搓的給羅瑞打過去,好一會兒才接。

“就剛才加錢的事,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商量一下。”項祀希一本正經的說。

“滾——”後鼻音還沒發完電話就被掛了,再打就變成了關機。

“……”真小氣。

“你好了沒子凡,我和你一起洗~”項祀希把電話順手一扔,找楚子凡洗澡去了機場人多眼雜,每次接送,他們都停在機場外面某個不起眼的角落,悄悄來悄悄走,吻別都不敢。這次也不例外。

楚子凡眼瞅著項祀希拉著箱子走遠才調轉車頭。剛轉頭就從後視鏡裏看到另一個人影,走到了項祀希身邊,說些什麽,二人並肩走進了進場大廳,進門的瞬間項祀希突然回頭完這邊看了一眼,只一眼,卻讓楚子凡突然緊張起來。

大概只是劇組的演員吧——楚子凡想。

機票是劇組提供的經濟艙,很幸運是靠窗的位置。可是……項祀希不信劇組給金主爸爸的機票也是經濟艙!

項祀希自從在機場門口遇見金主爸爸後,就一直持續在尷尬狀態——不能不交流,又不知道交流些什麽。說了幾句電影相關的是之後就沈默至今。此刻金主爸爸坐在項祀希旁邊的位置上,看著一本全英文的書,不聲不響的,好像真是個普通的同事。然而,這強大的氣場和存在感,卻使項祀希怎麽也無法忽略,只好塞上耳機,閉眼裝死。

開機儀式是在南方一座小城市,為了配合電影的場景,拍攝的城市並不繁華,安逸且市井。儀式地點和時間都是找業內大師算好的,十分講究。項祀希一大早就到了,趁著還沒開始,四處和演員及工作人員寒暄,期間和孔昱又對了遍劇本,瞥了眼正在和制片人聊天的安明野,項祀希又找演員聊了下角色的一些心理變化……

項祀希這麽一個不善交際的人,為了躲著安明野把在這圈裏混跡多年所學的本事都用上了,硬生生劇組其他人聊到儀式開始。

劇組依次拜神上香,一起合個照,制片人再講幾句鼓勵感謝的話,就算結束了。隨後項祀希跟著劇組的安排和大家一起去吃飯,結果這座次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心眼兒給安排的,左邊導演,右邊金主爸爸——還吃個屁啊!

說來也奇怪。從再次見到安明野至今倆人統共沒見著幾回,說的話也不多,項祀希總是刻意避免,安明野也從不找話題硬聊。這樣距離的相處明明就再好不過,可項祀希心知肚明,他倆就是在暗中憋著勁兒。安明野以前也是這樣,生誰的氣從來不說,只是看似無意的故意疏遠,整個人都散發著“雖然我沒有怪你,但你要知道你做錯了。”的氣息。從前項祀希很吃這一套,堅持不到一天就把自己洗幹凈去道歉認錯求原諒了。

哪怕是現在,項祀希覺得自己依然被安明野這麽控制著,只是他不在去認錯了,換成了逃避。可是,為什麽要逃避?

被甩的明明是我啊,怎麽他還一副來要債的樣子?求覆合也得有點誠意和態度啊!

思及此,項祀希頓時怒從心頭起,拿起酒杯沖著安明野扯出一個“應酬專用微笑”搭配安明野式的溫柔有理“我敬安總一杯。說起來《錦上添花》是我第一次寫女性視角,所以並沒有太多信心。要不是您看中了這個劇本可能我永遠也沒有機會完成這個作品。您可是我的伯樂。”

安明野對項祀希這突然的舉動好似並不詫異,從容回應“業內誰不知道項作家的劇本是要提前預約的,我這中途插隊的生怕壞了項作家的規矩,哪敢忝列您的伯樂呢。”

令人懷念的“安氏話裏有話”啊。

項祀希神色不變“我與貴司以前也有過合作的,說起來還是我承蒙您照顧呢,哪有什麽規矩。”再說,您可是來送錢的。“我敬您。”

原本想告訴他“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不吃你那套了。”可對方換了套路,兩句話就讓他敗下陣來。

項祀希還是個窮小子的時候安明野就是他的金主爸爸,如今項祀希翻身成了金鳳凰,安明野還是他的金主爸爸……

他倔強的梗著脖子不肯低頭,但他知道,自己在安明野面前是直不起腰了。

項祀希起了頭,這飯局就算正式開始了。安明野一圈酒喝下來依舊面不改色,項祀希可沒那酒量,喝了一半就認慫了,借著微醺的醉意,飯局一結束就跑回酒店。

本來只是想在酒店休息一會,結果一不小心就睡著了。再醒來則是被楚子凡的視頻吵醒的。一接通就看見楚子凡的大臉,恨不得從手機屏幕裏鉆出來。“在幹嗎?”

項祀希打個哈欠“睡覺啊,被你吵醒。”

“這才幾點你就睡覺。”電話那頭瞅了眼客廳的大鐘“才八點誒。”

“中午喝了點酒,不太舒服。”項祀希倒了杯熱水,喝了兩口竟覺得有點餓了。隨口問“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啊,今天回我家去蹭了飯的。”

“哦,那你順便住幾天唄,陪陪你爸媽,反正公寓也是你一個人。”

“我現在就在我家啊,這是我的臥室,給你看看。”楚子凡換了後置攝像頭,把臥室的餓邊邊角角都展示了一遍,隨後問“你們開機完了嗎,什麽時候回來?”

“完了,但我還要在劇組呆一陣,可能得過幾天才能回去。”

“那你提前告訴我,我去接你。”

“嗯……”正說著,服務生就送來了晚餐。晚飯很清淡,樣式豐富,分量卻不多,飲料都是鮮榨果汁和牛奶,看著就很健康。可是,項祀希並沒有叫晚飯。

楚子凡貼著鏡頭“你什麽時候叫的飯。”

“我沒叫,大概是劇組福利吧。”不過項祀希想,這大概是安明野的個人行為。

“哦,那你先吃飯吧,今天早點休息。”

掛了視頻,項祀希一邊吃飯,一邊默默吐槽——是頭疼,又不是胃疼,這飯完全不對癥嘛。不過他是真的餓了,所以就不計較了。

第二天項祀希起了個大早趕到劇組,結果等他到的時候都已經開工了。孔昱倒是很客氣,問他昨天看起來不太舒服,今天有沒有好點。項祀希反而不好意思了“頸椎不大好,老毛病了。沒事。”

“那就好。”隨後孔昱跟他說起了今天的拍攝。

女主角很看重這次轉型,啃了兩個多月的劇本,加上多年的表演經驗,在造型師的打造下,那個耀眼奪目的女明星真就變成了上下班途中隨處可見,過目則忘的路人。

鏡頭裏,她站在站牌下躲雨。能看出來是精心打扮過得,只是妝容不那麽精致,搭配的衣服也是無功無過。

一下雨車就不好坐了,身邊等車的人越來越多,她有點擔心自己一會擠不上車,又要等好久。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腳又酸又疼,淋了雨後鞋裏還有點濕,走起路來更得小心,稍不留神就崴了腳。旁邊的女孩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正扶著男友,把鞋子脫了踩在腳下,倆人說了些什麽,她聽不清。

這時候要是能有人開車來接她就好了,隨便什麽車都行,只要能遮風擋雨,帶她離開這裏——她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想象有人來帶她離開了這個車站,離開了這場雨……而後一陣涼風,吹得她汗毛倒立。

旁邊的女孩已經穿好了鞋子,披上了男友的外套。車站的人來來去去不知換了幾波。她踮了踮腳視線穿越五顏六色的雨傘,好像看到了自己要等的那一路車。車站的人群也開始蠢蠢欲動,她走出車站,冒著雨擠過人群企圖占個好位置——這次可一定要擠上去。

雖然有點狼狽,但最後她還是自己離開了那場雨。看來自己還是靠得住的——她欣慰的想。

她明亮又晦暗,高尚又卑鄙,倔強的時候不肯屈服,卻也在享受著妥協後的紅利,並規勸後來人,且識時務。渴望改變,往往力不從心,她仿佛是我們身邊的某一個人,又仿佛就是我們。

他拋棄了最初的寫這個角色時的立意——所謂勵志,所謂自嘲。他想就寫這麽一個人,至於最後要表達什麽,就讓觀眾見仁見智吧。

“OK!這條過!大家休息一下,開始下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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