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麽明天還放假？”古菲菲點進劇組的微信大群，發現導演助理艾特了所有人，通知第二天繼續休息。

顧柏也看到了這條消息，但他就隨手把手機扔到了沙發上：“管他呢，多休息一天不好嗎？來來來，這個游戲支持多人，咱把手柄接上試一試。”

阮航這會兒剛好從書房出來，看完一個視頻的他眼睛有些酸澀：“你們先玩吧，我去陽臺看遠景休息一下眼睛。”

“好嘞，”顧柏把游戲調成雙人模式，“那我和菲菲先玩，摸清楚規則以後再帶你。”

“帶什麽帶呀，說的好像游戲沒有玩法介紹一樣。”古菲菲不屑地瞥了顧柏一眼，“就你那水平，別把阮航帶溝裏就算不錯了。”

“你再說一遍？！”

“略略略，我不說我就是不說，氣死你氣死你~”

阮航聽到兩人的鬥嘴聲後忍不住笑了，拉開陽臺的玻璃門後走到了邊緣，因為小區治安良好，古菲菲陽臺的門又是防彈玻璃材質，特別安全，所以在頂樓的陽臺，周圍並沒有防盜網，阮航站在高處，縱覽天上地下所有的風景，那些霞光倩影一覽無遺，高樓大廈似山川連綿，攜帶燈光的車輛匯成了數條河流，在遠方天地鑲嵌之處變成歸家浪海。

但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一片土地被圈入，種上了並排的樟樹，鋪上了嫩綠的草皮，幾棟房屋點綴其中，其餘地方都被不同的綠色分割成了不同的區域，樓下還有遛狗的一家人，為這綠色盎然的地方填了幾分生物的氣息，假山和雕塑，灰白色的石頭裏有水冒出，夜晚時候還有五彩的燈眾星捧月般圍繞著它們。

阮航是從三線小城市出來的，剛來b市的時候，他也不過是覺得大城市的高樓多一些，車輛擁擠一些，逛的商場大一點幹凈一點罷了，但真正接觸到古菲菲和顧柏他們以後，他才發現大城市就是不一樣，退伍特種兵當保安的小區，千萬起價的私人公寓，空運的新鮮牛排，私人豪華影院，古菲菲顧柏他們習以為常的東西，阮航從出生就沒有見過。

“白球球，我不值得他們對我這麽好。”阮航呆呆看著遠方落下一半的夕陽，橙色的光芒像極了車水馬龍的燈光，“我太壞了，我接近他們的時候思想根本就不純粹。”

白球球看著站在陽臺的少年，風吹動著他白色的襯衫，好像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去。

“不會呀，你以後可是最偉大的影帝，和你打好關系，他們才是占了大便宜。”白球球飛到阮航的手邊，“再說了，感情這個東西，不在乎是怎麽開始的，如何經營才是重頭戲。”

“你站我這邊，當然會為我說話，但如果站在他們角度看我呢？”阮航虛空摸了白球球一把，他現在已經把毛球球圈為自己人了，所以才會推心置腹對它講心裏話，“知道真相後，我在他們眼裏是不是就變成了一個心機很深，因為利益才和他們結交的假朋友真小人呢？”

白球球說：“如果他們很喜歡你的話，應該不會計較這種事吧，反而會慶幸自己有這個財力和權力吸引到你，讓你有興趣與他們結交。”

“哈哈，你說話真有意思。”阮航被白球球這番話逗笑了，“比我未來會成為影帝還有意思。”

白球球不懂阮航什麽意思，只能繼續在他手邊看著他笑，不過看阮航笑得這麽開心，好像身上人間煙火氣息更濃了些，看上去不再那麽與世隔離，在這個阮航陌生沒有歸屬感的世界，他和世界似乎產生了什麽很輕的聯系。

“算了，回去吧。”夕陽西下的時間特別短暫，最後一抹紅消失在遠處的時候，萬家燈火照亮了這個夜，阮航在這熱鬧又冷清的背景下回了客廳，加入到三人手柄的游戲中，而白球球飛回到了阮航睡的客房，在床頭櫃開啟待機。

“怎麽又休息？”古菲菲睡到中午才起，坐在飯桌前準備吃顧柏叫的刺身盛宴外賣的時候，她發現劇組的大群又艾特了所有人，宣布再休息一天，“這是第一次連休三天吧，彭導什麽時候這麽好心了？”

顧柏把刺身什麽的裝盤擺好，再在每個人面前放好了調好的醬油和芥末小碟：“這多好呀！再說了，兩個月來大家天天忙前忙後的，偶爾放一個小假很正常。”

阮航做完了一篇英語閱讀，也跑到顧柏身邊幫忙，但他沒有顧柏這麽粗的神經，聽過古菲菲的話後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我看我還是去看看導演吧，可能出了什麽事。”

“那你知道導演在哪嗎？”顧柏已經夾了一塊三文魚放在嘴裏，肥美細膩的口感讓他興奮地手舞足蹈，“好久沒吃三文魚了，還是這家的最和我心意，非冰凍，現買現殺，進劇組以來我就沒吃過什麽好東西！”

阮航想早點去見導演，所以選了外賣額外贈送的鰻魚飯，幾分鐘大口吃完後，拿上手機準備出門。

顧柏叫住了他：“你怎麽一塊魚都不吃啊，三文魚你不喜歡吃你吃這個小章魚嘛，口感還是很好的。”

阮航已經在穿鞋了：“那你留一些等我晚上回來吃。”

“啊？”顧柏看了看魚片，又看了看阮航，“到晚上它就不新鮮了呀。”

“那就下次再吃吧。”阮航沖顧柏和古菲菲擺了擺手，“拜拜。”

“他走的好快呀……”顧柏手還沒放下，就聽到“咚”地一聲關門響，“我還想強烈向他推薦這三文魚呢，店裏賣完了可就沒了，也不知道晚上還有沒有賣。”

“哎呀，人家擔心導演呢，你就算擺了滿漢全席出來，阮航也是吃幾口就走，信不信？”古菲菲夾了塊金槍魚蘸了調料放在嘴裏，“彭導在拍攝現場對他那麽好，別人被導演罵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但對阮航是一句重話都舍不得說，生活中也是，時不時就從口袋裏給阮航掏出塊小餅幹小糖果來，生怕阮航累著餓著。你說說，這麽好的導演，阮航能不看重嗎？”

“這是阮航他應得的！”顧柏用筷子敲擊著碗筷，好像這樣能增加他氣勢，“阮航每次演戲都盡心盡力，從來不會因為記不住臺詞，或者情緒表達不到位而出差錯，每次重拍都是導演為了精益求精，他根本就不會因為自己出錯而被喊停。你在現場也看得明明白白吧，每次戲一拍完，阮航累到汗直接就下來了，鏡頭裏面色紅潤的一大小夥，瞬間滿頭大汗嘴唇發白，有時候站都站不穩了，他為了把握好場景裏的細節，每根神經都緊繃到說戲拍完了才敢放松下來，我從小跟著爸媽去過不少劇組，這麽努力這麽認真的演員我真沒見過多少，年輕人裏算是獨一份。

還有導演為什麽要罵人呀，還不是因為那人一直不入戲，害得阮航陪她演了十幾遍，拍過後阮航聲音都發虛了，要我是導演我罵得比彭導還兇還狠。如果有條件，我不僅要給阮航塞餅幹塞糖果，我恨不得雇一個大廚專門給阮航做吃的，讓他一有空嘴裏就塞滿營養品。”

“哎，你這痛心疾首的樣子真像我美國的一個朋友。”古菲菲擦了擦她的嘴巴，“Tom看到他喜歡的人在建築工地受苦受累的時候，也是這麽和我抱怨的，也巴不得守在那人身邊給他最好的。”

“我又沒有喜歡阮航，我對他是欣賞，欣賞！”顧柏說，“阮航這麽好，這麽認真負責重情義的人，竟然會和我們交朋友，我多關心他一點有錯嗎？！”

“阮航性格好，人又努力認真，拍戲的時候沒有一天落下學習，連跟我們出來玩都隨身帶著英語題，我一開始也覺得自己是走了大運，碰上一個這麽值得交往的朋友。”古菲菲喝了口飲料，“但我後來一想，我們也不差啊，如果阮航遇到什麽麻煩的話，我們肯定會去幫忙的，你放寬心態，不要老是用低人一等的態度對阮航，你如果一直討好他，心裏一直憋著一口氣，最後爆發了誰也撈不到好處。”

古菲菲打小和顧柏一起長大，顧柏這人傲的很，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低過頭，除了家裏長輩和她以外，顧柏對誰都是那副看似熱情實則冷漠的態度，所以昨天顧柏看阮航生氣以後向他道歉的時候，古菲菲簡直驚掉了她的下巴，但也只是照常插科打諢，希望阮航的氣能消下去，顧柏道歉可不會道第二次。

今天看到桌子上的日料刺身以後，她才發現，顧柏真的在刻意討好阮航，這家店的所有東西都要提前預約，外賣也是只有vip客戶每年限定次數送貨到家，更別提這刺身盛宴的昂貴價格，光是送的那碗鰻魚飯就得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顧柏也沒有奢侈到想吃就吃的地步，可見顧柏對阮航真的是用心了。

“我沒覺得我在討好他呀，我就是想對他好。”顧柏十分坦然，“阮航沒有壞心眼，對誰都是溫溫柔柔的樣子，每次跟他在一塊兒，我內心就很平靜，第一次產生歲月靜好的感覺。你不也是因為這樣，才喜歡和阮航待在一塊嗎？”

古菲菲點點頭：“對呀，一直快節奏生活的我，已經很少有這種偷閑的感覺了，和你講，我光是看阮航的照片，都會讓自己平靜下來。”

“阮航他，莫名有種，有種……”顧柏想了半天才找到一個詞匯來形容，“安全的感覺，就是你看到他就知道他不會害你，你待在他身邊就會很安全，很舒適……欸欸欸，古菲菲你住口！三文魚都快被你吃完了，給我留兩塊！”

而阮航並不知道古菲菲和顧柏對他的真實想法，白球球也因為跟著阮航出門沒有聽到這些話，可阮航現在也沒心情想這些事，他來到電話裏向導演問來的地址後，只發現導演一個人坐在窗戶前，身邊沒有助理，也沒有隨行人員。

“導演，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阮航急匆匆地趕來，連地鐵都不坐了，招了輛出租車，以最快的速度到了一家茶樓的包廂。

“阮航啊……”導演的聲音蒼老了不少，讓阮航聽得心驚。

“我在，”阮航蹲在彭觀止的身邊，仰頭看著半鬢花白的導演“導演，您說，有什麽問題您說出來，不要藏在心裏，我會盡我全力去幫忙的。”

彭觀止被阮航的話逗樂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這忙你哪幫得了啊，算了……”

“導演，您說出來呀，沒準我能幫上您忙呢。”彭觀止是第一個讓他感受到溫暖的老師，阮航不想看到導演這麽難受。

彭觀止看了阮航好久，看阮航神色十分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樣子，這才松了口。

“我們的有一個投資商……”彭觀止欲言又止，但看到阮航擔心的神情後，終於說出了全部，“他，他破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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