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房內窗戶敞開, 放下的窗紗隨著微風的吹拂輕緩擺動, 月升中空，銀色光輝打在窗紗上，在房內灑下一抹淺淺的月色。

兩人並肩躺下, 曲溪青堪堪側轉身子, 指尖停在睦野眉宇間, 那裏凝有一抹淡淡的憂色，他問：“木頭，你有事瞞我？”

睦野小心扶住他的腰，過了片刻，才道：“溪青，近兩日除了孕吐, 你可感到有其他的不適？”

曲溪青不明白睦野為何突然問這個, 他搖頭, “沒有呀。”為了肚子裏的孩子著想，他今晚耐著嘔吐的欲望多吃了半碗飯, 好在吃完沒吐出來呢。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曲溪青抽出手臂，“難道我的身子出現問題了？”

睦野道：“再過幾天就是除邪日，我擔心你。如今你身子不便, 倘若我在這時刻把你把送出去, 該用何借口與娘交待。”

“除邪日？”曲溪青在黑暗中睜大雙眼，這幾個月日子過得舒服又煎熬，他都忘記還有這一茬事了, 只是，去年接近除邪日那段日子他被空氣中隱約漂浮的雄黃味熏得頭暈腦脹，可為何今年臨近了卻沒有察覺到不適，若不是睦野提及此事，他根本就沒往除邪日多想。

睦野還在為此時傷神，曲溪青見男人這副模樣，方才被他提及此事突然慌張起來的情緒，反倒鎮定許多。

曲溪青摟緊睦野的脖子，黑暗中他的嗓音帶著蠱惑安撫的意味，“木頭，你別擔心，我一點兒也不難受，為了我們的孩子，我會時刻註意的。”

翌日清早，曲溪青看著睦野打水時還在為除邪日的事情傷神，他繞著院子走了一圈，鼻頭輕嗅，的確能從空氣中嗅到淡淡的雄黃氣息。睦野轉身看到他做出這樣的舉動，當真被嚇到了。

趁李三娘沒註意，睦野把曲溪青抱回屋，滿懷擔心地把人從頭摸到腳，語氣中帶著質問，“為何要去嗅那雄黃味，你明知——”

曲溪青看男人略為失控的神色，反手握緊他的掌心，說：“木頭，你冷靜一些。”

懷孕的明明是他，比他緊張的人卻是睦野，曲溪青直覺睦野這是緊張過度所致，“我方才在外頭嗅那雄黃之氣，並沒有如同之前那般感到不適。”

睦野眉頭擰成一條，曲溪青知道他還在懷疑，便掙開他的手掌，挺著肚子慢悠悠轉了一圈，邊轉邊說：“我向你保證，我真的沒有不舒服。”

睦野被自家夫郎轉得心驚膽戰，忙伸出手臂小心把人攬住，另一只手掌小心拖著肚子，“別轉了。”

曲溪青笑吟吟地靠在睦野肩頭，待回床上坐好後，摸著肚子嘟囔：“也不知我要生的是蛋還是人，倘若是蛋，會不會太大了些。”

睦野同樣想象不出，他說：“不要多想，只要是咱們的孩子就好。”

曲溪青往肚皮上輕輕拍了一下，睦野替他把寬松的紗衣掀開，露出圓滾滾的肚子。

睦野覆在曲溪青的手背上有一下沒有下溫柔地沿著肚子撫摸，不知是不是受懷孕影響，曲溪青身上的柔香夾雜著一股淡淡的奶氣，睦野靠在他身後環抱，那氣息便縈繞在鼻尖，誘得他忍不住低下頭往那白潤的面頰親吻，舌頭往下，輕輕噙住他頸上的嫩肉啜吸。

曲溪青情難自禁，唇角溢出舒緩的嘆息。他轉回身緊緊貼著睦野，感受男人既克制又熱情的在他身上落下一個個烙印。自從他懷孕之後，一向都是睦野滿足他身體上的需求，每每等他身心被伺候得滿足，睦野便又化身為做好事不討好處的人，要麽晾著，要麽出去沖冷水，忍耐力及其非凡，甚至有一夜睡著睡著突然流了鼻血。

曲溪青聽說普通懷有身孕的人一般過了頭三個月就可行房，可睦野說他是大夫，一切以他的話為準，曲溪青懷的是人胎蛇胎未知，為了身子上的那點欲望去折騰，萬一肚子裏的寶寶出了其他事可怎麽辦。

一場夫夫間的親熱再次以曲溪青被伺候滿意了，睦野出去沖冷水結束。

時值傍晚，落日的餘暉透過窗紗柔和灑在屋內，涼風習習，風中夾有淡淡的雄黃之氣，曲溪青闔上眼睛感受，這回依舊沒有感到任何不適。

睦野帶著一身清涼的水汽回屋後，曲溪青便讓他去準備一杯雄黃酒過來。

睦野以為自己聽錯，“你要什麽？”

曲溪青重覆，“雄黃酒呀。”

睦野皺起眉毛站在原地不動，曲溪青又催促他一聲，“木頭，你就信我一次。”

小小的瓷杯裏倒入一小份雄黃酒，睦野刻意將酒杯端遠些，那副謹慎地模樣叫曲溪青看著失聲好笑。

他坐在床頭，說：“你把它端過來呀，難不成還讓我大著肚子過你那邊去。”

睦野嚴肅道：“溪情，你真的要接觸它？”

曲溪青見男人猶豫不決，垂下微微浮腫的雙腿，艱難彎腰，準備自己穿好鞋過去。

睦野忙朝他走近，“別亂動。”

男人扶著曲溪青的時候，另一只手臂還不忘伸直舉高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端的是什麽見血封喉的毒藥。

曲溪青說：“你把它放下，給我聞聞。”

端著酒杯的手稍微靠近了些，曲溪青搖頭，“不夠，再近點。”

手臂又近了，曲溪青仍然搖頭，“把它端到我面前。”

曲溪青就著睦野的手細細嗅了一下，睦野迅速把手移開，雙目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如何？”

曲溪青目光清明，納悶道：“並無不適呀。”

睦野把酒舉到他面前，曲溪青緊接又聞了一次，身子並無大礙，“仍是這般。”

他說：“會不會和我懷孕有關？”

此事沒有人能給出解答，睦野把人攬到懷中，一時感到慶幸，又隱約覺得似乎發生了什麽變化。

曲溪青殊不知自己的身體潛移默化間發生了改變，如今他不再受雄黃氣息的幹擾，除邪日對他而言也不再有什麽威脅了。

夏過秋至，秋去冬來，曲溪青的肚子看上去和尋常孕婦無異，可眼下就要過了懷胎十月，卻絲毫不見有要生出來的預兆。

如此要緊的關頭，睦野和李三娘每日都守在他身側，曲溪青摸著自己的肚子，語氣平常道：“他還不想出來，再等等吧。”

李三娘暗地裏讓睦野多給曲溪青瞧瞧身子，睦野給他仔細檢查過，並未發現異常的情況。

這一等，又是兩個月過去了。待到新春，枝椏冒頭，青草破土，院裏的杏花含苞待放，曲溪青懷了十二個月有餘的肚子，突然有了動靜。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包子就出來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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