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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節左右開攻啾啾啾啾啾啾 ( ·ε·=)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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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這個棋局有沒有月院步都會維系,只是艱難與否的問題。

我收斂起心中溢滿的愛戀,目光決絕地看向黃梨釋,“請吧,黃梨大人。”

至於以後誰欠誰的,那都一筆勾銷了吧。

架院死去,織右千瀨裏死去,月院步就算活過來也會心痛到窒息。

而琉佳死去,藍堂死去,支葵死去,莉磨死去,他們喜歡的人也同樣會痛不欲生。

只有我,雖然還有著樞大人,可他也許也只會有一瞬間的難過,然後他還是那個純血君。

我星煉的人生就註定是這樣了。

架院,不知道我為你心愛的女孩死去,你可會有一丁點兒難過?

就算只有那麽一點點,我也很高興。

我永遠都不會說了,我的犧牲,歸根結底,其實只是為了不讓你難過。

啊,如果你喜歡我就好了。

如果你喜歡我不是那一會就好了。

如果你喜歡我更久就好了。

如果你愛我就好了。

那就不枉我愛了你幾十年、幾百年,這樣一直一直地愛著你,一直愛到了我身為血族本該漫長卻因你而短暫的生命的盡頭。

促使我做出決定的是那一瞬間的你。

看到渾身是血的月院步的時候,我看見你的眼裏溢滿了淚水。

不要哭。

她不想看到你哭,我也……不想看到你哭。

我不想你難過。

然後,我就勇敢地站在了死神的面前。

我叫做星煉。這是我這輩子最初唯一記得的事情,就是我叫星煉。

我註定只是天上的一顆星辰,而我此生都被愛戀囚禁在煉獄之中。

所以我叫星煉。

她是月院步。她是許多人心中的一彎明月,是如泉底清泓的澄澈。

她是明月而我是星辰。或許名字裏的那個字,就註定了我們彼此的一生。

她最終得到了你,而我曾經擁有過,最後卻沒能屬於我。

黃梨釋施展獻祭的時候,他讓我看了你一眼。

那時的你正埋在她的脖頸間,低低地啜泣。那是你愛的她,如今冰冷地躺在你懷裏。

我的腳邊已經開始升起了一團團白色的光亮,它們漸漸包圍了我。

黃梨釋站在我面前,用只有我們兩個才能夠聽到的聲音問我:“後悔嗎?”

我什麽都沒說,卻堅定地搖了搖頭,始終都在註視著你。我真的不後悔,能夠用我的生命去兌現我對你愛的諾言,我真的不後悔。

因為我,只是不想你難過。

我失去意識之前,一直在看著你。我一直在看著你,而你一直在看著她,沒有看我一眼。

我的眼前突然開始浮現了我的一生。從初遇樞大人的那一幕,到後來的分分秒秒,每一幀畫面,都快速如走馬觀花地閃過。

我這一生在血族中其實是短暫的。而在這些時光飛快流逝的歲月裏,是你教會我了喜歡與愛。

我不後悔。盡管我喜歡你,你喜歡她,她喜歡他。可我真的不後悔。

我的前半生,一切的一切都奉獻給了救下我一命的樞大人。

我的後半生,傾註了我此生所有的勇氣、愛慕與溫柔。

我是有私心的。就算以後她不喜歡你了,也會記得我,記得她的命是愛著你的我救下的。

我知道她不會辜負你。所以這就夠了。

過去了這麽多年,你似乎還是當初那個少年,真誠、熾熱,有著一顆純粹的赤子之心。

我愛了你好幾百年,我們彼此都已經數不清楚具體的數目。血族的生命那樣漫長,時光總會有變數,我卻見你始終慵懶如故,眉眼如初。

我待你那樣真切。時光都將它一一見證。

而時光曾經來過,卻沒能帶走我。

你真的不需要謝我,我以命抵命救你心愛的女孩,也是為了讓自己在你心中悄悄地占據一席之地。

此刻,眼前似乎出現了樞大人沈靜幽深的目光,他輕啟雙唇問我:“值得嗎?”

我輕聲回答,聲帶沒能發出聲音,說,值得。

因為你不喜歡我,所以我能讓你不難過,已經很值得了。

我這輩子,沒有愛人,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唯二珍重的,是恩人與心上的人。

直到生命的最終,我才終於明白,不是我沒能有機會去擁有你,也不是命中註定你就不屬於我。

只是我自己放棄了。從一開始,我的退讓就註定了我失敗的結局。

在樞大人的庇護之下,我生來卑微、懦弱,不像你和她一樣如高飛的鷹有追求光亮的勇氣。

我只錯了一步。

然後那一步,就是我們的一生。

我想,如果還有下輩子,不管前路是明是暗,是生是死,我都會堅持去愛你。

可這世上終沒有如果。

只是我沒有成為你的心上人,卻成為了你心上人的命的一部分。

這就足夠了。

眼前有你的笑,耳旁有你的聲,連心尖上的溫度都是來自你的。

你是那麽溫暖,那麽明媚,在我冰冷的生命裏,在厚厚的深海冰層裏,熱烈地燃燒、綻放著你華麗起伏的人生。

然後,都消失了。我的眼前開始變黑變暗,身子似乎化作了藍色的光點,如同天上的星碎,漂浮在了空氣之中。

黑暗漸漸籠罩了我的一切,什麽都不剩下。

因為有你在,所以死或黑暗,都不那麽可怕。

我想起,曾經面前的你的門已經向我敞開了,而我卻兀自心安,沒有走進去。

之後,有人將我拂開了。是她。

我看著她走進了你的門,你的心中住進了她,而我眼睜睜地看著你為她永遠地關上了門,卻沒有一絲勇氣讓我敢上前去阻攔。

是我自己放棄了你。

是的,我遲到太久了。

我愛了你上十年、上百年。

然後愛著你,就成了一生的習慣。

如果時光不老,我一定會堅持著愛你,不讓自己有任何理由放棄你。

可惜,我們都會老,甚至,會死去。

☆、支葵番外·藍海深淵(上)

我第一次見到莉磨,是在我人類年齡五歲的時候,在遠矢家長子遠矢賢章的成年宴上。

那是我第一次參加血族界裏如此正式的晚宴。

我的母親是支葵家主的直系血親,而我又是這一輩裏的獨子。我本該有著高貴的身份和受無數貴族都景仰的眼光。

可我的父親是純血君,玖蘭李土。他是玖蘭家和純血種的叛徒,是正直貴族們害怕卻又不恥的對象。

李土一生之中有過太多的女人,唯一的差錯就出在我的母親身上。因為母親懷我的那段時間他正被元老院軟禁,受制於那幫走狗。等他重獲自由,母親早已經誕下了我。

母親深愛著李土,卻也千百年如一日地恨著他。這兩種熱烈的情感交融在一起,互相碰撞,就將她給逼瘋了。

她不過是李土蕓蕓眾生之中的一個,不過是長得跟玖蘭樹裏很像,沒能嫁入玖蘭家,也沒能得到李土的心。

所以,我不過是個私生子罷了。

之所以能夠參加遠矢家的晚宴的原因,是因為我身為遠矢家三子唯一的邀請者的身份。

遠矢家的人都待我很好,LEVEL B階級裏應該是待我最好的吧。

遠矢家的三子名為遠矢明彥,以禮儀的處處俱到在新一輩血族中聞名,年齡與我相當,同我交好,也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

明彥曾經告訴我,他有兩個妹妹,一個排行老五,一個排行老八。老八剛出生不過百年,而老五跟我們差不多大。

早就聽說遠矢家的老五是個異類。因為遠矢家一貫是亞麻色紅瞳,跟祖上曾經數次與早園家通婚,有許多異曲同工之處。

但這個老五卻是金發藍瞳。

就算算起來,遠矢夫人所在的家族是金發紅瞳的傳統。

但偏偏生出老五這個藍瞳的孩子,長著一副遠矢家始祖的返祖模樣。

遠矢家在貴族中算是小家族,能力上基本處於LEVEL B末位。

但血族中,平均能力往往和家庭和睦程度成反比,所以,遠矢家,是個很溫暖的家庭。

而遠矢家旁系的能力就更是低下了。有些血族雖然有LEVEL B的血統,卻十分微薄,有的甚至連吸血鬼術都沒有。

連直系血親的能力也在貴族之中算是弱的了。

只是這個老五,與生俱來就有著極強的吸血鬼術天賦,潛伏著很多超常的能力。

現在已經表現出來的特征早就已經在這一輩血族中聞名,能力直逼首位。

可她也拒人於千裏之外,不失禮節,也不與人交好,就連對父母的話也不多,唯一親近的,只有排行老八的妹妹。

可明彥說他很喜歡這個排行第五的妹妹,卻沒說為什麽。

我卻想起了一件事情。我大概能夠理解她,為什麽會親近妹妹。

血族的本質裏對新生命都會生出一種莫名的柔軟與安寧。我就是因為讓李土有了這種感覺,才得以生存下來。

我突然想要見她。並不是每個血族都會對新生命產生這種感覺,李土貴為純血君,是因為歷經了太多時間的風雪。

那個孩子,那個孩子,是不是也是像李土一樣,寂寞得像是深冬雪夜裏清冽的寒風。

我任由著明彥拉著我穿過一撥又一撥的人群。

最終,我站到了那個金發少女的面前。

她穿著白色的洋裝,提著金色的裙邊緩緩地轉過身來,燦爛的金色長發被潔白的蕾絲帶松松綰起,紮成兩束馬尾。

她面無表情地對著我,一雙澈藍色的眸子如水清冽。如同月夜下綻放的暗香,每一片花瓣都隨她而飛揚,竟然是那樣的光華傾城。

我的瞳孔是水藍色的,很淺淡的那種,幾乎看不出焦距在哪裏。而她的藍色明顯比我深邃。以至於已經出現妖嬈的紫色。

她身上的氣息很冷。我一直以為像我這樣的,經歷無數世間冷漠的生物才有那樣的冷。

但她截然不同,她身處一片溫暖,卻從骨子裏散發出寒意。

我聽說過返租現象的貴族有與生俱來的氣場,純血種甚至有身為始祖時的記憶。

她看上去就和傳說一樣。但傳說畢竟是傳說,血族歷史上出現的並被證實的,至今不過十個。

“莉磨,這是我的朋友,支葵千裏。”明彥微笑道。

那雙冰藍色的眸子裏終於出現了我的身影。我鄭重地行了禮,說:“支葵千裏。”

金發的少女眼中依然波瀾不驚,平靜地提起剛剛放下的裙裾行禮,直身而答:“遠矢莉磨。”說完,開始細細打量我。

這就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

此後我們因為明彥也經常見面,但來來往往,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但我有清楚地觀察到,她做什麽都是一個人,沒有血親伴,也沒有朋友陪。

她跟我……很像。

沒過多久,明彥去了北海道的橙茉本家。橙茉是純血家族,但明彥的外祖母卻是橙茉家的直系血親。

當年橙茉家的純血種下嫁貴族家一事引起了巨大的轟動,至今都被貴婦們在下午茶時間裏津津樂道。

臨走之前我們在機場為明彥送行,他交代我說,要好生照顧莉磨。

身旁金發的少女聽了這句話,卻臉色平靜,似乎沒有一絲觸動和不舍。

飛機起飛了,天空劃過的弧線很淺淡。

我久久地看著天空,然後轉頭看向身邊的金發少女,輕聲說道:“看上去……你似乎沒有不舍啊。”

莉磨挑了挑眉,反駁道:“你看上去不也是麽?”

我破天荒地接不上話來,便就這樣沈默了。

她說得沒錯。她向來拒人於千裏之外,論起交情,明彥同我或許還要深那麽一點。

但我卻也沒有一絲不舍。

她看我沈默了下來,轉身就走,而我卻還站在疾馳來往匆匆的人流裏,靜靜地註視著她。

她走了有些距離了,驀地回過頭來,看到我還站在原地,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怔楞。

但旋即她清淺地勾起唇來,輕聲說了句什麽。

當時機場聲亂嘈雜,我以血族超乎常人的聽力也只是聽到了一些模糊不清的雜音。

可她上下翕動的唇瓣晶瑩透亮,唇紅齒白,那麽一剎那間竟讓我想一親芳澤。

從來沒有在我面前展現過的微笑,宛如一夜綻放的曇花,有星光點綴,盛開出最耀眼的光滑。

這一刻,那片冰藍色如冰川屹立的眼瞳,也似被過於溫暖的陽光熔化,匯成了一片深似無底的汪洋大海,讓我情不自禁地墮入了海底的深淵。

我看清了她的唇語,是——

“我們,真像。”

她的笑容亮起那一瞬間,仿佛桃花一並落盡,忽如一夜春風襲來,滿天花雨將幼小的我埋入花海。

“走了,支葵。”莉磨又瞬間沒了笑容,沒有束起的金發在我眼前悠揚而飛。

我看著前方正在行走的身影,突然反應過來追了上去,“等等我,莉磨。”

她驀地停下了步子,看向正趕到她身邊的我,問道:“莉磨?”

我面無表情地反問:“不行嗎?”她沒有說話,應該是默認了。

所以很久之後我才知道,莉磨詞窮從沒被父母和明彥之外的血族這麽稱呼過。

其他的同齡人,都叫她“遠矢”或“餵”。

畢竟是出身末位的遠矢家,表面再風光,也終究不及裏。

自明彥走後,我很長時間沒再去過遠矢家。支葵家的長老們也聞“支葵”變臉,開始對其只字不提。

長老們只為我安排了文化課和禮儀課,於是我便在一個周期的課程將要結束的時候提前結了課,抽出了十天的空餘時間親自去了遠矢家。

因為長老們並不太會管我,所以我根本就沒有跟誰說這件事。我回不回支葵家,都是一樣的。

於是,我這才知道,遠矢家這一輩八子,在我們去機場為明彥送行的那一天,被黃梨家二少血洗,至今原因不明。

如今只幸存下了在外奔波的長子賢章、遠赴橙茉家的明彥和當天恰好去機場為明彥送行的莉磨。

消息已經被盡量地封鎖了,除了相關人員,就只餘下元老院的內政人員知曉。

遠矢賢章和明彥或許至今都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發生。

也不知道莉磨怎麽樣了。

我疾步走進了遠矢宅,同記憶之中的相比,它真的冷清了很多。血族死而無屍無骨,只有一盤散沙。

遠矢家的大廳裏幹幹凈凈,沒有了往日一群熱鬧的孩童們,也沒有傳說中血液遍地的現場,唯有遠矢夫婦雙雙都臉色難看地坐在客廳裏。

門外夜色晦暗,門內雙臉陰沈。遠矢夫人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覆雜,最終張了張口,卻什麽都沒有說。

我臉上也如往常一般地沒有表情,微微屈身道:“日安,伯父,伯母。千裏冒犯了。請問莉磨在家嗎?”

原始家住擡起頭來,看了我一眼,指了指樓上說:“右轉第二個房間。”

我點頭示意,在兩道覆雜的目光中,轉身依言上了樓。

很容易地就找到了房間,但依稀可以見到有金發的小女孩所在大床的邊沿,抱著一個白色的袋子。

我一推開門,就有低低的聲音響起:“支葵?”聲音似乎有些發顫,還隱隱有些期待。

“是我。”我輕輕地應了一聲

然後走到她的面前,立馬就註意到了她懷裏的白色布袋。

等等!

我突然想到了什麽,猛地從莉磨的手中搶過那個袋子。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是一袋子的沙。

而血族,純血種和貴族死後有些會變成星點,其他的留下的只是沙化後的細沙。

莉磨有一瞬間地怔楞,下一秒眼眶就開始微微泛紅地站起身,“還給我!”

說著便伸出手向我這裏來,想要奪過那個袋子。

我反手一躲開,掂量了一下手裏的重量,沙子不多,是誰死後的遺物,不言而喻。

“支葵……支葵……”她搶不過我,眼神有些空洞地念叨著我的姓氏,“支葵……把它還給我!還給我……好不好?”

我心裏突然湧起一陣無可抑制的感情。

我認識的莉磨,是驕傲得不可一世的莉磨,是外表冷漠的莉磨,是微笑如花的莉磨……

也是眼前這個,混沌無神的莉磨。

☆、支葵番外·藍海深淵(中上)

“莉磨,不要難過。”我將手中的沙袋丟開,上前去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

她在我的懷裏顫抖,全身都發冷,像是暖不起來一般,卻始終沒有落下淚來。

她的眼神空洞,沒有焦點,我明明有感到她的心在哭泣,但她卻像是不會哭一樣。

而我和她竟然是如此地相像。

我不會哭。沒有人教過我怎麽才能哭出來,更沒人教過我感情是什麽。

我只知道母親有愛也有恨,但它們具體是什麽,我不知道。

莉磨很喜歡她的那個妹妹。但她已經死了。

她伏在我的肩膀上,細細地說:“每天,家裏都會有各種人來表示慰問。他們在的時候還好,等到他們一走,家裏就安靜得像是沒有人一樣。父親母親都沈默著不說話,我也不敢出聲,通電話的時候也不敢跟大哥、三哥講家裏的是。身邊的兄弟姐妹一下子就失去了好多個……我……”

她的聲音很輕,但卻帶著深深的難過,也像是害怕將什麽驚醒。

“我沒有哭,但卻特別的難過……真的,沒能一直擁有這個完整的家,我真的特別的難受。”

我的手按在莉磨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輕撫著她。

我原以為她對這個家是不在乎的,但是我錯了。

她難受,她委屈,她無處發洩,我都清晰地感受到了。

“莉磨,別難過。”我低啞卻又帶著稚嫩的聲音響起在這個安靜的房間裏,“我沒有家,我一直就沒有家。”

“我生下來就受無數族人的白眼與鄙夷,父親不要我,母親最恨我,長老們不管我,姊妹們都不搭理我。我從來就沒有親人,沒有家。支葵宅只是我住的地方,但我沒有家。”

“而莉磨你,還有賢章、明彥和你的父母,你的家還在,只是有些人先你一步離開罷了。”

“莉磨,沒有什麽不會過去的,也沒有什麽會過不去的。”

自此事過後我很久都沒有見過莉磨,長老們知道我去了遠矢家之後立馬就親自將我“請”了回去,且將我軟禁起來。

我沒有反抗,我認為這沒有必要。在沒有足夠的資本與之作對的情況之下,我只能聽他們的,我不會去反抗。

今晚與平常有些不一樣。家裏的長老與女仆們都來來往往地穿梭在大廳裏與議事廳,母親也難得著了一次正裝,只是眼中依舊是沒有焦距的樣子。

這時,突然有長老叫我過去,“千裏,過來。”

隨即我被領進了議事廳。

“那些是從元老院來的長老們,那位,是尊敬的一翁大人。”長老對我說道。

被稱作一翁大人的長老站起來,手拄拐杖,帶著詭譎的微笑看著我,說道:“你就是千裏吧。”

“是的。”

“我是一條麻遠。你可以叫我一翁。”

我點點頭,默默地行禮道:“一翁大人。”

他的笑意愈發明顯,像是一聲無意識的感嘆:“真像。”

我知道他說的是誰。

而我的餘光也註意到母親因為他的這句話顫抖了一下肩膀。

“千裏,這是我的孫子,拓麻。”他笑了笑,側過了身子。

我便看見了一個金發的男孩自他身後走出。

那個男孩帶著溫暖的笑,向我伸出手說:“你好,我叫一條拓麻。”

我楞了楞,也同他握了手,回答:“支葵千裏。”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我念出“支葵”的時候,一翁臉上無懈可擊的笑容中有過一閃即逝的不滿。

在場的人,除了我眼前的男孩,都變了變臉色。

我真是特別好奇,元老院那種地方,是怎麽培養出這種……最接近於人類的血族。

所以我這輩子的第三個朋友,是一條拓麻。

在那一晚過後,我被一翁接到了元老院,在之後的這段日子裏,一條一直都在我的身旁。

在我的介紹之下,一條與莉磨也相識了。只是我幾乎是被軟禁在元老院裏,只有一條一個人去見了她,我則被勸阻不允許離開元老院。

我知道一翁在想些什麽。只是我沒辦法反抗。離開元老院,就必須回到支葵家,兩者於我而言都是一樣的。

聽說莉磨最近過得不是很好,大哥賢章被遠矢父母以各種理由困在外面的公事上,明彥那邊也跟橙茉家的純血君通了電話不讓告知明彥,並且明彥一直在接受來自橙茉家他的外祖母的兄弟給予他的特殊訓練,所以遠矢家這輩人的擔子就全都落在了莉磨的身上。

每天上繁雜的禮儀課、文化課,還要抽空參加許多宴會,回家還要應付各種上門來表示慰問的客人。

聽一條說,他常常註意到莉磨一受到太陽光就容易體力不支地暈厥過去。

再次與莉磨的生活有所交集是在我活到六百多歲的時候,那是我依然住在元老院裏,只是已經開始去血族初等學院學習。

我和莉磨、一條所在的初等學院是血族貴族基本都會去的學院,所以學院也大得嚇人,我沒能第一時間見到莉磨。

再次看見莉磨是在學院的圖書館裏,我正借了基本吸血鬼術技巧提升的書,走出圖書館後拐了個拐角的時候,陽光突然變得明亮,讓我不得不偏頭。

那時是白天,日光微醺,曬得我有些不舒服。只是陽光透過了圖書館的玻璃墻,也有著反光,讓我看不清裏面的景象。

那裏面是圖書館的少兒分館,我此前沒有去過那裏。

但我還是看清了。

是莉磨。

是我這麽多年來心上唯一牽掛的莉磨。

玻璃墻內,金發的少女正安靜地坐在一張椅子上,腿上擺放著一本圖畫書。

她那張櫻桃小嘴一張一合地念著什麽,周邊有幾個小孩子正或站或坐在地上,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她在講故事,我看出來了。她的樣子很祥和,完全不與“冷漠”二字沾邊。

她此刻,竟是那麽地像一個天使。

“這裏面是圖書館的少兒分館,收養了幾個血統為LEVEL B的流浪孩子。學院裏的血族們都可以來報名做志願者,為孩子們讀書。”

走在我身旁的一條湊過來說道,看了眼玻璃墻內的景象,有些愉悅地彎了彎眸子,“果然是莉磨呀。你們很久沒見了吧,不進去打個招呼嗎?”

何止是很久。好像都快一百多年了吧。的確,這都已經超過了普通人類的正常壽命。

我正準備進去,這時,不遠處元老院的仆從突然叫喚道:“一條少爺,支葵少爺,該回去了。”

一條嘆了口氣,向我道:“我們走吧。”我點點頭。

沒想到幾天之後我會見到我的堂兄,玖蘭,樞……大人。

雖然我們的血緣上是堂兄弟,但他是純血種,我只是半純血。他姓玖蘭,而我姓支葵,我們只是上下級之間的關系。

血族,血液的階級就是無法跨越的鴻溝。

他站在華麗的落地窗邊,轉過頭來,帶這一臉淡漠,仿若與世無爭的表情問我:

“支葵,你想離開元老院嗎?”

我知道謊言肯定騙不過他的眼睛,正猶豫著該怎麽回答,他又補充了一句:“我會替你安排好的去處。”

“玖蘭大人……為什麽?”

我問道,卻也是,明知故問。

“莉磨是我的下屬。”他輕輕地說道,眼中依然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卻又似無邊的暗。

他的眼睛沒有莉磨的明亮,即便他是純血種。

“而你,應該待在莉磨身邊。”

“……好。”

我知道的,他並不是在幫我,而是在幫他自己。

純血種一直在布的局,或多或少,也逃不過我的眼睛。我的血統並不是一無是處。

“玖蘭大人,我想成為你的下屬。”

“哦?”他輕輕地挑眉,目光之中卻沒有一絲驚訝。因為我需要這樣一個強大的靠山,讓我不再完全依附於支葵家、元老院。

但我更是另有所圖。

“我想一直……待在莉磨身邊。”

走在校園的走道上,兩旁的樹都伸展著枝椏,柔風拂過,綠柳梨花,樹蔭零碎,葉蔽成影。

而坐在大理石長椅上的金發少女,精致得像洋娃娃一般的面孔緩緩轉過來。

她的發上歪戴著小禮帽,黑色的發帶將她的發挽成了兩個漂亮的馬尾。

她的手裏拿著袋著沙的兔子玩偶,一手打著紅白相間的小洋傘。

她側過頭的那一瞬間就看到了我,那雙冰藍色的眸子裏出現了我的身影,略微開心地笑了起來,像是有些撒嬌地說道:

“好慢啊,支葵。”

但那一瞬間,我卻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百多年了,我期待與你的再遇已經有一百多年。

可我見到你,才知道這些時光真的不算漫長。

我有著太冷太清的天性,而逝去的日子已經太遠太輕。

我以為那般輾轉之後,就只能各安天命。

我未入過繁華之境,未聽過喧囂的聲音,未見過太多生靈,未有過滾燙的心情。

所以也未覺一個人的世界,是有多麽安靜。

直到我遇見了你。

直到我遇見了你。

才知道什麽叫做風華絕代,清高傲岸。

你的容顏華美,你的笑顏迷醉,讓我在你那雙如同藍海之中的深淵的眸子裏沈湎。

然後我恍惚才想起來那一百年,只是覺得有些後悔。

我想要一直一直待在你的身邊。

有想要去完成的事情的時候,連血族的時間也變得不算漫長。

我突然恍如隔世,一百多年,原來我們已經錯過了這麽久。

因為那一瞬間,你的藍眸晶亮,仿若威風凜凜,勝過絕世風光。

☆、支葵番外·藍海深淵(中下)

後來的日子裏,我漸漸成為樞大人的心腹。這才在藍堂那兒了解到,莉磨早就自願地跟隨在樞大人身後已久。而我們與架院幾人也漸漸相處得融洽輕松起來。

而一條似乎與樞大人早就認識了。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好像很微妙,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有了樞大人做我的靠山,我慢慢有些疏遠元老院,但我卻一直無法完全脫離它。我想我需要一個導火線。

千年的時光匆匆流逝,我們最終來到了黑主學園。

或許其他人不明白,但我知道,這不僅僅是樞大人上千年以來布置的棋局,也是我們身為“棋子”上千年以來的意義。

“但是,這都是我們自願的。”莉磨說。

我沈默,看著夜涼如水的湖面。

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懂我,那就是莉磨。

只要我還在她身邊,就什麽都瞞不了她。

我不太會說話,但只要在她身邊,我就算不說話也沒有關系。

“吶……支葵。”她在絕美的月光下,夜風撩起她耳際的發,她輕輕地咬著pocky,回眸望我。

“我可以吸你的血嗎?”

我沒有說話。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她。

在此前我的血只給母親吸過,但我不知道我能否敢去吸別人的血。我不喜歡母親,也不喜歡她發洩式的吸血,但畢竟她是母親,我的血就是她的。

可唯一懂我,唯一全心全意關心我的,是莉磨。

從來不強迫我,從來都信任我的,是莉磨。

為我去求樞大人,為我與元老院對立的,也是莉磨。

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的,一直都喜歡著我卻不敢開口的……還是莉磨。

愛情使人盲目。她以為我不知道,她以為我是個傻瓜,以為我看不出來也不會知道。

但她錯了。她有多了解我,我就有多比她了解我還要了解她。

如果可以,我想只將血液獻給她一個人。

我想給她最幹凈的東西。

可惜我……做不到。

久久我都沒有答話,她註視著我的冰藍色瞳孔慢慢變成最初的藍紫色,裏面的期待,漸漸消褪成我所熟知的淡漠。

我知道,我要是再不做些什麽,我就要失去她了。

“莉磨……為什麽突然想這麽做?”我斂了斂眸子裏的睡意,目光微微聚焦。

她像是為了不讓我尷尬,有些慵懶地說道:“我不知道。只是想到就說了。”

“啊,這樣啊。”我漫不經心地說著,突然湊了過去。

我微微張開嘴,從她的嘴裏咬下吃剩的那半截pocky。期間,曾“不小心”地碰到了莉磨的下唇。

很甜,很香,很軟。pocky的抹茶味在我的口裏蔓延開來,很甜,但與她的味道還無法比擬。

我有些不舍地縮回了身子,看到莉磨的臉上有淡淡的紅暈,比之她發間酒紅色的發帶,清純而可愛。

“支葵?”她猶如黑夜裏走失在林間的小鹿,聲音有些慌亂而急促。

“啊,這樣就可以了。”我慢慢地說著,眸中帶著笑意,沒想到我對莉磨的念想已經這麽深了,但心裏還是很高興。略有些變態了呢。

可愛情裏哪有什麽變不變態,只有愛與不愛。

我不會說,不會表達,只希望她至少能感受到那麽一點點我的心意。

“這樣,莉磨就可以來吸我的血了。”

莉磨,是你我的。

她似乎是瞬間就明白了我眼中的的意味,飛快地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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