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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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來了？”段偉祺明知故問，開心得想拍翅膀。
“你三天兩頭找話題暗示我，不就是想我給你過生日。”李嘉玉太冷了，把雨傘丟一邊。
段偉祺不承認：“嘿，我可沒有暗示你什麽，自己瞎想的吧。我這把年紀了，過什麽生日。”
段偉祺一邊說一邊急急拉李嘉玉上樓，開熱水給她沖澡。“快洗一下，別感冒了。”
李嘉玉把濕衣服丟滿地，進浴室去了。段偉祺在這裏給李嘉玉買了各式衣物和保養品，現在喜滋滋地給她拿，準備好了，自己也脫光，跑去跟她一起洗。
“你沒帶行李嗎？”抱著她咬一口，太開心。
“明天一早就得回去了。”李嘉玉往頭上抹洗發露。
段偉祺幫她揉泡沫，李嘉玉閉上眼，將腦袋交給他。段偉祺幫她把泡沫沖幹凈，問她：“怎麽來的呀？”
“我們那邊雨更大，早上飛機就停飛了。我就改坐火車。想給你一個驚喜的。你說要送客戶去機場，所以住這兒。我下了火車就直接過來了。的士都不願上山，多給了三百。到了山腰花園那個門，我就沒讓車子進了。誰曉得風又大起來，想摸進門撲你面前surprise的，淋成這樣就算了。”
段偉祺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將她緊緊抱住，熱水沖過他們的身體，段偉祺的心比水還熱。“太危險了，下次一定要告訴我，我去接你。萬一坐上了黑車，或者雨天出了什麽事故……”
“放心吧，沒下次了。我從山腰走上來，把自己罵了一萬遍了。”
段偉祺哈哈笑，蹭她的鼻尖。
久別重逢，兩人難免一番親熱。在浴室裏做了一次，回到床上又滾了一回。段偉祺抱著李嘉玉舍不得放手：“明早就走嗎？多留一天不行嗎？”
“你不上班？”
段偉祺語塞，明天他確實有事。“唉。”他嘆口氣，“你說會不會有一天我們只能出差的時候機場碰個頭啊？”
李嘉玉想像了一下那場景，哈哈大笑。
“笑什麽？”
“我忽然想到我們在機場隔著安檢門，伸長了手臂想觸碰對方，但安檢員把我倆分開，我就大叫阿祺，你就大叫嘉玉。然後我們一起喊來不及了，下回機場見～～”李嘉玉一邊說一邊演了起來。
“神經。”段偉祺打她屁股。
李嘉玉滾回他懷裏，打了個哈欠，累得睜不開眼。
“昨天的晚宴怎麽樣？”
“很好。效果很好。賀姐之前談了一個咨詢客戶，昨晚在宴上辦了個簡單的簽約儀式，然後我跟賀姐一起做了個演講，講我們的育嬰哺乳室，大家反響挺好的，掌聲熱烈。尤其喜歡女性哺乳，男性買單這個口號。我們下來後，很多人來問的。”
“很好。”段偉祺親親她的眉心。
“就是成本高了政府這邊支持不了。我們搞商業噱頭的，只能我們自己玩，跟政府合作的，得另外一個版本。”李嘉玉再打一個哈欠，“所以我們分兩期，先做商業版的，把社會影響造出來，然後再推政府的簡約版的，那個需要重新設計另一款哺乳室，這樣好把哺乳室的數量鋪開。”
段偉祺玩她的手指，道：“聽起來接下去還是很忙啊。”
“會一直忙啊。需要做的事太多了。”
“下個月你生日，空出一周給我行嗎？”
李嘉玉在心裏算了算時間，“應該是不行。你想幫我過生日？今天就當一起過了好不好？”
“當然不行。我查過了，那天周六，加上之前聖誕，擠一擠，把別的假期挪過來不行嗎？”
“聖誕節正好商場有活動，人流旺，我們想聯合推廣哺乳室，在商場的廣場裏辦體驗活動，正在談呢。”李嘉玉摟著他的腰，“你的古鎮，聖誕節有活動嗎？”
“有啊，不過不用我親自去。成立了家公司做運營，我請了總經理，組建了團隊。”
“真好。”李嘉玉羨慕，“段總運籌帷幄，李總身先士卒。總和總還是不一樣啊。”
段偉祺輕笑：“還是李總比較厲害。李總想讓段總幹什麽，段總就去幹什麽。”
李嘉玉故意露個得意的笑，把頭枕在他臂彎上。
段偉祺又道：“爭取一下好不好，我花了很大力氣安排的，想帶你去旅行。”
“為什麽去旅行呀，你送我禮物，我們一起吃個浪漫晚餐然後滾床單好不好？”
“不好，俗不俗！”
“你說我俗。”李嘉玉踢他的腳，忽然清醒些了，爬起來去找自己的包包：“差點忘了給你的禮物。”
過了一會她回來，手裏拿著一個小盒子，還綁著蝴蝶結。
“這麽大雨都沒淋著啊。”段偉祺很高興，拿著盒子左看右看。
“知道下雨嘛，拿塑料袋子包好的。”
“我拆了。”段偉祺像個孩子一樣宣布。
李嘉玉在他臉上親一下。
段偉祺把盒子打開，裏面是個精致的布加迪車模。他拿出來，嘿嘿笑，把車門打開關上，又把引擎蓋打開關上。車模是合金的，做工精致，細節跟真車一樣。
“刮了我的布加迪，賠我個布加迪車模嗎？”
“你不是要開車展嗎？你開大車展，我開小車展。以後遇著好日子，我送一個你車子的車模。攢夠了，我們在家裏就能擺車展了。”
“先摸擬一下嗎？”
“對。”
段偉祺咧嘴笑：“那要送到至少70歲呀。”
李嘉玉心裏一蕩：“好呀。”
段偉祺親親她的唇，再看看車模：“質量還挺好的。”
“五千多塊呢。”
“喜歡。”段偉祺開心地翻個身，把車模放李嘉玉背上。
李嘉玉拍他：“你那輛布加迪拿去修了嗎？”她最後一次來這裏看到布加迪停在樓下，前面的刮痕還在。
“沒有。”段偉祺小朋友玩車車，拿著車模在李嘉玉背上滾。“你好不容易蹭出來的，不舍得修。”
“滾吧你。”
“那天是我的奇跡日，不舍得修。”
李嘉玉不說話了，這樣的段偉祺真的讓她心軟啊。
“下個月你生日，擠出一周吧。真的，很重要。”
“想去哪裏呀？”
“不能說，是驚喜。”
“你一說驚喜，我就覺得會是驚嚇。”
“怎麽可能。到時候你跟我走就行了。我們出國。”
“去尼泊爾？”
“不是。”段偉祺撇嘴，“我恨死珠峰了。”
李嘉玉笑起來。
段偉祺抱緊她，用腦袋在她頸脖處蹭蹭：“寶貝，努力擠點時間嘛，我從來沒要求過你什麽吧，這次擠點時間。事情交給賀姐不行嗎？公司請了人，交給他們不行嗎？”
李嘉玉心軟了：“好，我回去好好安排一下，把時間擠出來。那周末就沒時間陪你了。”
“好呀，反正我也沒時間。”
段偉祺心滿意足親親她，拿了禮物去放櫃子裏，等他回來，李嘉玉已經睡著了。
之後一個月，段偉祺一有機會就提醒李嘉玉要加油工作，擠出時間。
李嘉玉忙得連回他微信的時間都少了。她奔走在各個單位和企業，努力談下合作。她每天都得帶著團隊寫合作案，做PPT。還有咨詢項目的執行，團隊的磨合等等。開不完的會，回不完的郵件。
她的鞋磨薄了底，磨傷了腳。拍了張照片給段偉祺看。
段偉祺知道她在撒嬌，也隱隱覺得這家夥是在給爽約做鋪墊。但他仍心存希望，再次提醒她：「不管啊，答應過生日那周歸我。幾號到幾號能空出來，你報個日子。」
李嘉玉嘆氣，看著越填越滿的行事歷一個頭兩個大。當時就不該心軟松口的。
第二天，李嘉玉收到了好幾家品牌當季新款的鞋。各式各樣總共十二雙。全都是中粗跟，看著舒適又好搭配套裝的款式。還有一臺足療機，小腿足底全按摩到的那種。
李嘉玉更愧疚了。
日子一拖再拖，實在是拖不下去了，李嘉玉琢磨了一遍又一遍，確實是擠不出時間來，這關鍵時候，她沒法離開。這事不敢打電話說，只得硬著頭皮給段偉祺發消息：「段總啊，跟你商量件事。」
段偉祺可能在忙，過了好一會回覆過來六個點。
「……」
李嘉玉有些慌，輸入：「旅行的事，等春節我們再去行嗎？」
段偉祺秒回：「春節要陪爺爺去美國。」
李嘉玉想起來了，他有一次在微信裏提過。段珊珊還在美國休養，避開國內社交圈的風言風語，她報了個課程學設計，身體恢覆得還不錯。爺爺心疼這個孫女，一早就定好了，春節全家都要去美國過。
李嘉玉便道：「那等春節後，你回來了，我們找個假期再一起去好了。」
這一次段偉祺很久很久才回覆：「等你真的有空了再說吧。」
李嘉玉讀著這句話，知道段偉祺是真的生氣了。
她發了好些話哄他，他都沒回。後來她發了個大哭的表情。結果他回了十個同樣大哭的表情。
完敗。
李嘉玉只得承諾：「以後一定補償你，真的。」
段偉祺再發十個大哭的表情。
過了一會，段偉祺發來消息，讓李嘉玉把她爸爸的電話號碼交出來。
李嘉玉嚇一跳：「不會這樣就要告狀吧？我跟你說，我爸媽都護短。」
段偉祺：「交不交？」
李嘉玉不敢不交。
於是把爸爸的電話發給了段偉祺。
第二天，李齊給女兒打電話：“女兒啊，段偉祺給我來電話，說你下周生日，他要送你禮物，要給寄到咱家裏來，問我要地址，還讓我到時幫忙簽收一下。”
這是玩的什麽花樣？李嘉玉跟爸爸說，段偉祺給什麽就收什麽。
她現在分數估計已經負到一百了，不敢不收啊。
跟爸爸掛了電話，李嘉玉給段偉祺發消息：「要給我送什麽呀？」
段偉祺回道：「你個渣渣怎麽好意思問。」
李嘉玉：……
不問就不問。哼！
12月27日，周六。李嘉玉二十六歲生日。
那天，李嘉玉在C市城東金玉廣場有一場演講，演講之後，是他們在金玉廣場的哺乳室體驗活動的開幕。賀亦春同一天在城西萬利廣場舉辦同樣的開幕式。電視臺、紙媒、網絡大V，以及提前約好的哺乳媽媽、志願者等等齊聚，等著點亮第一塊哺乳室廣告牌。
這兩個廣場的四間哺乳室只是她們的示範工程，雖還沒走到真正的運營階段，但這是前期的品牌和市場營銷的關鍵，李嘉玉和賀立春領著積木咨詢全員出動了。
李嘉玉的演講很成功，臺下笑聲一片，又時不時掌聲雷動。活動給現場游人發了推廣單和小禮物，立在臺側的兩間哺乳室早早就被熱情的路人刷破了哺乳時長讚助。
有些媽媽看到網上直播，原本無出行計劃的，還帶著寶寶出來想體驗一下。
哺乳室裏有音樂播放機、有寶寶整理臺、有嬰兒小床，有媽媽坐的沙發和哺乳高低凳、飲水機等等，各類出行急需用的小物件也都齊全。
媽媽們進去體驗出來，工作人員會向她們請教體驗感受和意見。不止哺乳媽媽，還有未婚的年輕男女，也進去看了看，了解生育和哺乳知識等。甚至有新婚夫婦在裝點華麗的哺乳室門前合影。
整場活動有序且熱鬧，因為前期在電視播放的問答小視頻以及網上發布的一些母嬰萌段子的推廣，積木的這個活動在本城還是有些熱度。但活動效果仍是超出了李嘉玉的預期。
有位媽媽抱著寶寶過來，讓寶寶給李嘉玉遞了個小球球玩具，“寶寶，謝謝阿姨。阿姨為你建了個可以安心喝奶奶的房間哦。媽媽以後帶你來這兒逛街街。”
寶寶其實並不懂，但李嘉玉的眼眶熱了。
活動結束，李嘉玉看了看手機，這才發現爸爸給她打了十幾個電話。李嘉玉嚇了一大跳，趕緊給爸爸回過去。李齊接起電話，還有些激動：“女兒啊，段偉祺送了你一輛悍馬啊！悍馬H6！”
李嘉玉在腦子裏迅速回憶了一下悍馬，是6個輪的那款？五百萬？
李齊還在激動：“他派人直接開到家裏來了。說是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你要不要啊？”
那聲音裏透著極度渴望。
李嘉玉嘆氣：“要的。爸爸，我要的，你幫我收著。我沒空開，你幫我開哈。”
“行，行。爸爸幫你。”李齊眉開眼笑，李嘉玉還聽到媽媽在電話那頭訓爸爸的聲音。
電話掛了，李嘉玉想想有些失笑，段總可以的，故意氣她呢。這肯定不是送她的禮物，但他不送她生日禮物了，改送她爸，讓她眼紅。
李嘉玉用手機搜了搜這車子，然後覺得她爸今晚肯定睡不著覺了。
李嘉玉給段偉祺打電話。
段偉祺接了。
“段總啊，禮物收到了。很喜歡。謝謝你。”
“別客氣。你說好日子就送我個車模，今天日子不錯，你欠我一個車模，記著了。元旦也是好日子，又欠一個。春節也是好日子，又欠一個。”
“行，行，一定給你補上。”李嘉玉非常狗腿。“回頭一定跟你去旅行。”
“我還能指望嗎？”段偉祺一聽這個就來氣，“李嘉玉，我警告你啊，最後一次了，下次你再這麽混蛋，我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好的，好的。”李嘉玉滿口答應。心裏暗暗決定，下次無論什麽事，沒有絕對的把握，一定不能答應他。沒可能的事，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答應他。
但事隔幾個月，李嘉玉再次讓段偉祺不高興了。
事情源起李嘉玉公司的簡約版哺乳室的設計大賽。那是春節後積木咨詢重磅推出的一個活動，這次是與政府合辦的，向全國設計師邀約作品。大賽意欲選出簡易美觀成本低但功能齊全的設計，也借由這些設計向全社會呼籲對哺乳媽媽的關心。
三個月的作品征集時間，許多設計師參與。
李嘉玉原本有邀請李鐵合作，畢竟李鐵如今名聲響亮，已是四木設計的頂梁柱，若得李鐵相助，或者拉上四木合作，那這事就事半功倍。但四木目前有兩個大項目，產品方向與哺乳室不合，而李鐵忙得不可開交，以個人名義設計也沒空。
李鐵介紹了幾家設計公司，還有些個人設計師。李嘉玉仔細與他們談過，但都沒有滿意的結果。所以最後還是走了公開大賽征集的路子。
這一公開，結果完全出乎李嘉玉的意料。
蘇文遠的遠光設計竟然參賽。
參賽就算了，竟然還遙遙領先。也不知這兩年蘇文遠的所有靈氣是不是都積攢著用在了這一次，兩年的沈寂，突然爆發。他設計的哺乳室，外形簡單大方，時尚亮眼，就算放到藝術館裏都不拖後腿。室內功能齊全，部件易組裝，生產成本低。作品優秀讓黑子都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這兩年蘇文遠在網上低調了很多，人氣已不如從前大炒特炒，但畢竟盛世美顏，黑料真真假假，他又報警處理，表現得頗正直有勇氣，所以完全不影響他的真愛粉對他的仰慕。但他畢竟是個設計師，這兩年沒拿出什麽特別出彩的產品，被李鐵遠遠甩在身後。李嘉玉猜，他大概也是憋著一股勁吧。
雖然非常不待見蘇文遠，完全不想跟他說話。但李嘉玉沒辦法推拒這麽好的哺乳室，也沒辦法毀掉活動規則。於是她帶著同事回到B市，去遠光找蘇文遠開會，商議討論具體的哺乳室細節，以確認最後是否能采用他們的設計。
回到B市，先去了遠光。一屋子人在等著他們開會。蘇文遠坐在正中，郭荔坐側位，還有兩位李嘉玉不認識的年輕設計師。
小程等人再見李嘉玉，甜甜喚她“嘉玉姐”。而蘇文遠則是淡淡點頭，叫聲“李總”。
李嘉玉頗有些感慨，這“蘇總”“李總”，真是尷尬。
還沒具體開聊，李嘉玉的電話響了。她一看，是段偉祺。於是向在場招呼了一聲抱歉，出去接了電話。
“李總啊，大忙人啊，你回來了？”段偉祺的聲音聽著很高興。
“嗯，回來開會。”
“能呆幾天呀？”
“兩三天吧。”
“太好了。那我改飛機，今晚回去。我們可以在一起呆兩三天。”
他這麽高興，李嘉玉也高興，見到蘇文遠的那點不舒服消退不少。於是道：“好呀，我回我家住，你來我這兒吧。”
段偉祺應了。聽說她在開會，便不多說，掛了電話。
李嘉玉的房子，現在空著。
方勤搬去了L市，跟李鐵在一起。
對於這事李嘉玉覺得很神奇，方勤也說不可思議。但李嘉玉想，方勤大概只是漠視了內心的真實感受，所以才會覺得不可思議吧。
方勤與陸勤原本發展還不錯。李嘉玉去了C市後還常聽方勤說陸勤如何如何。她是在“鐵人三人組”的群裏說的，那群裏還有李鐵。李鐵很少說話，只偶爾發過來一些冷笑話。對於方勤誇陸勤，他偶爾應個聲。他幫方勤畫過各種陸勤的表情包，“跪下認錯”、“比心心”、“再也不敢了”什麽的。也畫過方勤的表情包，全是萌系。
但方勤忽然不怎麽提陸勤了，李嘉玉太忙也沒在意，直到李鐵有天忽然在群裏問：“你們最近怎麽樣啊？很少說話呢。”
李嘉玉才驚覺方勤真的有些不對勁，她不止不在群裏說話，也沒怎麽跟她私聊了。
半個月後李嘉玉有個周末回B市跟段偉祺約會，她回家拿衣服，卻在樓下驚見遠在美國的熊紹元背著個旅行包呆呆站著。李嘉玉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又是一驚。
應該在L市的李鐵摟著方勤的肩膀，方勤在他懷裏號啕大哭。
這是什麽修羅場？李嘉玉看看周圍，沒有陸勤。
熊紹元見到了李嘉玉，沖她擺擺手，兩個人悄悄地離開，沒讓不遠處的方勤和李鐵知道。
李嘉玉與熊紹元去了附近的咖啡廳。從熊紹元嘴裏，李嘉玉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這段日子，方勤與陸勤的感情出現了危機。事情還是陸勤的一個同事向方勤爆的，不管那個同事出自什麽目的，但曝出的事卻是實情。
陸勤心裏有個白月光，兩人的關系，竟與方勤與熊紹元差不多。大學畢業後異地，用力堅持了幾年，但最後還是沒敵過距離造成的寂寞，最後和平分手。分手後兩人沒再聯絡，陸勤覺得自己已經把那姑娘放下了。
他與方勤在一起，感情穩定，方勤對他很好。但某一天，白月光回來了。
白月光辭了工作，回到B市，想重新挽回陸勤。
陸勤悄悄與白月光見面，向方勤撒謊。陸勤的同事就向方勤報了信。
方勤的個性當然不可能忍氣吞聲，她直接殺去了陸勤與白月光的見面地點，然後她看到了他們擁吻。方勤怒不可遏，陸勤解釋說他拒絕了白月光，這個吻只是道別。白月光只站在一旁看。
方勤將陸勤大罵了一頓，沖動之下馬上視頻熊紹元。
熊紹元並不知道怎麽回事，接通後就聽到方勤在罵：“誰他媽的沒個初戀，誰他媽的心裏沒有白月光。”又見方勤對著屏幕對自己道：“大熊你告訴這個人渣，告訴他老娘有多好！”
然後屏幕轉過來，熊紹元見到了“傳說”中的陸勤。
方勤罵陸勤：“你他媽知道什麽叫拒絕。老娘這樣的才叫拒絕，放下所有從前的感情，屏蔽掉其他的好感，只一心一意的對現任。你他媽這麽簡單的事都做不到。吻別！你是豬嗎！編出這話你自己聽聽吐不吐！”
熊紹元還沒聽清後頭罵了什麽，方勤把視頻掛斷了。
熊紹元很擔心，撥方勤的電話，但方勤掛斷了。一連好幾次，熊紹元便耐心等方勤回電。但方勤一直沒回電話，他撥過去，一直占線。兩個小時後，熊紹元終於撥通了方勤電話。他問方勤電話怎麽了，方勤說李鐵給她電話，她一直哭，以為是熊紹元又打來，哭訴了一番，後來才發現哭錯了。但既然錯了，索性就傾訴到底了。
方勤雖然已經跟別人傾訴過，但還是很沮喪，她跟熊紹元把情況說了。她還說愛她的人都離開了，她很難過。
熊紹元越想越不安，便買了最近的機票飛了回來。沒想到，還沒上樓，便看到方勤已經有人安慰了。
“那是李鐵，她常掛在嘴邊的李鐵。”熊紹元道。
李嘉玉只得點頭。
“他是在L市吧？”
李嘉玉再點頭。
熊紹元笑笑：“我要回去了，美國那邊還有很多事呢。別告訴她我回來過，我太沖動了，別給她笑話我的機會。”
熊紹元起身，李嘉玉忽然問他：“大熊，你有沒有可能，會回來？”
熊紹元知道“回來”是指什麽，他搖頭：“我喜歡美國的環境，我在那裏發展挺好的。我沒打算回來。”
李嘉玉沈默了。所以，他才說別告訴方勤他回來過。既然沒可能再覆合，回來過又能怎樣呢？更何況，還有別的人也能坐飛機回來安慰她。真的不止他一人而已。
李嘉玉不知道這件事該怎麽說，她索性就當不知道。她回了家，李鐵已經走了。方勤這晚拉著她把陸勤的事仔細說了一遍，但她沒提李鐵。
可是三個月後，方勤給李嘉玉打電話。她說她不想網戀，不想異地戀，所以她決定去L市。李鐵在那裏幫她找了新工作，她想跟李鐵在一起。
“這一次一定會成功的，是吧？”方勤問李嘉玉。
李嘉玉沒答案。但她知道方勤決定的事，就一定會盡全力去做的。
這件事後來被段偉祺知道了，因為方勤辭職，他這當老板的理所當然地跟方勤聊了聊。然後他惡狠狠地跟李嘉玉道：“你學學人家方勤！”
李嘉玉學不了方勤。所以她很苦惱怎麽哄她家段總。這次回來見蘇文遠，段偉祺肯定也會生氣。但想到這次借公事名目回來，能與段偉祺呆幾天，李嘉玉又很高興。為了能陪段偉祺，李嘉玉把第二天空了出來，跟同事們約好第二天大家自由活動，後天再一起去遠光繼續開會。
李嘉玉買了紅酒，布置了房間，打算晚上還是用美人計讓段偉祺高興。
結果當晚段偉祺沒趕上飛機，只得改乘早上最早那班。李嘉玉拍了紅酒和燭光的照片給他看，段偉祺哈哈笑說可以留著明天晚上用。
李嘉玉這晚趁著段偉祺不在，趕緊處理公務，想擠出時間多陪他。她三點才睡下，睡得不太好，腦子裏許多事情打轉。她煩惱如何哄段偉祺，又十分期待與他見面。
第二天早上一睜眼，李嘉玉看到了段偉祺憤怒的表情，一時間她還以為在夢裏。
“你跟蘇文遠見面，居然瞞著我！”
真的在說話，所以不是夢。李嘉玉楞楞的，段偉祺打開微博給她看。
那是他們與遠光幾人開完會一起在附近餐廳吃了晚餐，有人拍到她與蘇文遠。李嘉玉嚇了一跳，趕緊翻了翻，沒上熱搜，什麽搜都沒有。消息沒擊起什麽大水花，直接搜都搜不出幾條來。
李嘉玉有些懵：“你從哪兒知道的？”
“我姐。”
“哦。”段珊珊不是在治病嗎？居然時刻關切蘇文遠，這病還能好嗎？李嘉玉不理解。她揉揉眼睛，起了床，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卻看到有短信，她點進去，是蘇文遠。他說有粉絲拍到她跟他的照片，發了微博，在粉絲圈有被轉發，但他已經讓她們刪了。
李嘉玉看完了，腦袋還有些昏沈，她按滅屏幕，道：“我去刷牙。”
段偉祺卻喝住她：“李嘉玉，你就這麽若無其事嗎？”
李嘉玉莫名其妙，她都沒睡醒，還要怎麽激動？
段偉祺被她的態度激怒了，他生氣地踢了一腳旅行袋，吼道：“李嘉玉，你就這麽對我！”
李嘉玉也生氣了：“我怎麽對你了！我跟蘇文遠因為公事開個會，沒有事先向你報告，我就十惡不赦了？還有你不要在我面前踢這個甩那個的，好好說話！”
“我怎麽好好說話！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沒找人處理，你又跟他一起在網上被掛了？你要見他，你就應該先跟我說，這很難嗎？不對，你他媽的就不該見他。”
“段偉祺，你不要一大清早就找我吵架。我見他又不是私事，沒看照片上還有許多人嗎？我們的大賽遠光勝出，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是主辦方，你怎麽不能控制。你一開始就能把他踢出比賽。”
“你別無理取鬧。”
“我怎麽無理取鬧，若是我，我就能為了你，把比賽都取消了，你信嗎？”
“我不是你，我不可能，也沒能力像你這麽任性！”李嘉玉聽得真是火大。
“你當然不是我，你比我渣多了。”段偉祺指控著，“你自己數數，你這是第幾次了。你說走就走，你爽約，放我鴿子，你瞞著我跟危險人物見面。工作比我重要，什麽都比我重要。李嘉玉，我跟你在一起，很沒有安全感。”
“你在說笑話嗎？段偉祺，誰跟你在一起能有安全感！你自己搜搜你的緋聞，懶得搜我可以給你打個包，你不止緋聞多，你還資產階級，你媽媽有門戶偏見，你還說失聯就失聯，你還跟我叫囂安全感。我說什麽了嗎？我也想要安全感，你給我嗎？你敢結婚嗎？”
李嘉玉盛怒之下，挑了段偉祺的大禁忌，直刺他的要害。
段偉祺果然氣得直喘氣，然後他突然去翻旅行袋，掏出一個小本本甩床上：“來呀！看誰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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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三天兩頭找話題暗示我，不就是想我給你過生日。”李嘉玉太冷了，把雨傘丟一邊。
段偉祺不承認：“嘿，我可沒有暗示你什麽，自己瞎想的吧。我這把年紀了，過什麽生日。”
段偉祺一邊說一邊急急拉李嘉玉上樓，開熱水給她沖澡。“快洗一下，別感冒了。”
李嘉玉把濕衣服丟滿地，進浴室去了。段偉祺在這裏給李嘉玉買了各式衣物和保養品，現在喜滋滋地給她拿，準備好了，自己也脫光，跑去跟她一起洗。
“你沒帶行李嗎？”抱著她咬一口，太開心。
“明天一早就得回去了。”李嘉玉往頭上抹洗發露。
段偉祺幫她揉泡沫，李嘉玉閉上眼，將腦袋交給他。段偉祺幫她把泡沫沖幹凈，問她：“怎麽來的呀？”
“我們那邊雨更大，早上飛機就停飛了。我就改坐火車。想給你一個驚喜的。你說要送客戶去機場，所以住這兒。我下了火車就直接過來了。的士都不願上山，多給了三百。到了山腰花園那個門，我就沒讓車子進了。誰曉得風又大起來，想摸進門撲你面前surprise的，淋成這樣就算了。”
段偉祺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將她緊緊抱住，熱水沖過他們的身體，段偉祺的心比水還熱。“太危險了，下次一定要告訴我，我去接你。萬一坐上了黑車，或者雨天出了什麽事故……”
“放心吧，沒下次了。我從山腰走上來，把自己罵了一萬遍了。”
段偉祺哈哈笑，蹭她的鼻尖。
久別重逢，兩人難免一番親熱。在浴室裏做了一次，回到床上又滾了一回。段偉祺抱著李嘉玉舍不得放手：“明早就走嗎？多留一天不行嗎？”
“你不上班？”
段偉祺語塞，明天他確實有事。“唉。”他嘆口氣，“你說會不會有一天我們只能出差的時候機場碰個頭啊？”
李嘉玉想像了一下那場景，哈哈大笑。
“笑什麽？”
“我忽然想到我們在機場隔著安檢門，伸長了手臂想觸碰對方，但安檢員把我倆分開，我就大叫阿祺，你就大叫嘉玉。然後我們一起喊來不及了，下回機場見～～”李嘉玉一邊說一邊演了起來。
“神經。”段偉祺打她屁股。
李嘉玉滾回他懷裏，打了個哈欠，累得睜不開眼。
“昨天的晚宴怎麽樣？”
“很好。效果很好。賀姐之前談了一個咨詢客戶，昨晚在宴上辦了個簡單的簽約儀式，然後我跟賀姐一起做了個演講，講我們的育嬰哺乳室，大家反響挺好的，掌聲熱烈。尤其喜歡女性哺乳，男性買單這個口號。我們下來後，很多人來問的。”
“很好。”段偉祺親親她的眉心。
“就是成本高了政府這邊支持不了。我們搞商業噱頭的，只能我們自己玩，跟政府合作的，得另外一個版本。”李嘉玉再打一個哈欠，“所以我們分兩期，先做商業版的，把社會影響造出來，然後再推政府的簡約版的，那個需要重新設計另一款哺乳室，這樣好把哺乳室的數量鋪開。”
段偉祺玩她的手指，道：“聽起來接下去還是很忙啊。”
“會一直忙啊。需要做的事太多了。”
“下個月你生日，空出一周給我行嗎？”
李嘉玉在心裏算了算時間，“應該是不行。你想幫我過生日？今天就當一起過了好不好？”
“當然不行。我查過了，那天周六，加上之前聖誕，擠一擠，把別的假期挪過來不行嗎？”
“聖誕節正好商場有活動，人流旺，我們想聯合推廣哺乳室，在商場的廣場裏辦體驗活動，正在談呢。”李嘉玉摟著他的腰，“你的古鎮，聖誕節有活動嗎？”
“有啊，不過不用我親自去。成立了家公司做運營，我請了總經理，組建了團隊。”
“真好。”李嘉玉羨慕，“段總運籌帷幄，李總身先士卒。總和總還是不一樣啊。”
段偉祺輕笑：“還是李總比較厲害。李總想讓段總幹什麽，段總就去幹什麽。”
李嘉玉故意露個得意的笑，把頭枕在他臂彎上。
段偉祺又道：“爭取一下好不好，我花了很大力氣安排的，想帶你去旅行。”
“為什麽去旅行呀，你送我禮物，我們一起吃個浪漫晚餐然後滾床單好不好？”
“不好，俗不俗！”
“你說我俗。”李嘉玉踢他的腳，忽然清醒些了，爬起來去找自己的包包：“差點忘了給你的禮物。”
過了一會她回來，手裏拿著一個小盒子，還綁著蝴蝶結。
“這麽大雨都沒淋著啊。”段偉祺很高興，拿著盒子左看右看。
“知道下雨嘛，拿塑料袋子包好的。”
“我拆了。”段偉祺像個孩子一樣宣布。
李嘉玉在他臉上親一下。
段偉祺把盒子打開，裏面是個精致的布加迪車模。他拿出來，嘿嘿笑，把車門打開關上，又把引擎蓋打開關上。車模是合金的，做工精致，細節跟真車一樣。
“刮了我的布加迪，賠我個布加迪車模嗎？”
“你不是要開車展嗎？你開大車展，我開小車展。以後遇著好日子，我送一個你車子的車模。攢夠了，我們在家裏就能擺車展了。”
“先摸擬一下嗎？”
“對。”
段偉祺咧嘴笑：“那要送到至少70歲呀。”
李嘉玉心裏一蕩：“好呀。”
段偉祺親親她的唇，再看看車模：“質量還挺好的。”
“五千多塊呢。”
“喜歡。”段偉祺開心地翻個身，把車模放李嘉玉背上。
李嘉玉拍他：“你那輛布加迪拿去修了嗎？”她最後一次來這裏看到布加迪停在樓下，前面的刮痕還在。
“沒有。”段偉祺小朋友玩車車，拿著車模在李嘉玉背上滾。“你好不容易蹭出來的，不舍得修。”
“滾吧你。”
“那天是我的奇跡日，不舍得修。”
李嘉玉不說話了，這樣的段偉祺真的讓她心軟啊。
“下個月你生日，擠出一周吧。真的，很重要。”
“想去哪裏呀？”
“不能說，是驚喜。”
“你一說驚喜，我就覺得會是驚嚇。”
“怎麽可能。到時候你跟我走就行了。我們出國。”
“去尼泊爾？”
“不是。”段偉祺撇嘴，“我恨死珠峰了。”
李嘉玉笑起來。
段偉祺抱緊她，用腦袋在她頸脖處蹭蹭：“寶貝，努力擠點時間嘛，我從來沒要求過你什麽吧，這次擠點時間。事情交給賀姐不行嗎？公司請了人，交給他們不行嗎？”
李嘉玉心軟了：“好，我回去好好安排一下，把時間擠出來。那周末就沒時間陪你了。”
“好呀，反正我也沒時間。”
段偉祺心滿意足親親她，拿了禮物去放櫃子裏，等他回來，李嘉玉已經睡著了。
之後一個月，段偉祺一有機會就提醒李嘉玉要加油工作，擠出時間。
李嘉玉忙得連回他微信的時間都少了。她奔走在各個單位和企業，努力談下合作。她每天都得帶著團隊寫合作案，做PPT。還有咨詢項目的執行，團隊的磨合等等。開不完的會，回不完的郵件。
她的鞋磨薄了底，磨傷了腳。拍了張照片給段偉祺看。
段偉祺知道她在撒嬌，也隱隱覺得這家夥是在給爽約做鋪墊。但他仍心存希望，再次提醒她：「不管啊，答應過生日那周歸我。幾號到幾號能空出來，你報個日子。」
李嘉玉嘆氣，看著越填越滿的行事歷一個頭兩個大。當時就不該心軟松口的。
第二天，李嘉玉收到了好幾家品牌當季新款的鞋。各式各樣總共十二雙。全都是中粗跟，看著舒適又好搭配套裝的款式。還有一臺足療機，小腿足底全按摩到的那種。
李嘉玉更愧疚了。
日子一拖再拖，實在是拖不下去了，李嘉玉琢磨了一遍又一遍，確實是擠不出時間來，這關鍵時候，她沒法離開。這事不敢打電話說，只得硬著頭皮給段偉祺發消息：「段總啊，跟你商量件事。」
段偉祺可能在忙，過了好一會回覆過來六個點。
「……」
李嘉玉有些慌，輸入：「旅行的事，等春節我們再去行嗎？」
段偉祺秒回：「春節要陪爺爺去美國。」
李嘉玉想起來了，他有一次在微信裏提過。段珊珊還在美國休養，避開國內社交圈的風言風語，她報了個課程學設計，身體恢覆得還不錯。爺爺心疼這個孫女，一早就定好了，春節全家都要去美國過。
李嘉玉便道：「那等春節後，你回來了，我們找個假期再一起去好了。」
這一次段偉祺很久很久才回覆：「等你真的有空了再說吧。」
李嘉玉讀著這句話，知道段偉祺是真的生氣了。
她發了好些話哄他，他都沒回。後來她發了個大哭的表情。結果他回了十個同樣大哭的表情。
完敗。
李嘉玉只得承諾：「以後一定補償你，真的。」
段偉祺再發十個大哭的表情。
過了一會，段偉祺發來消息，讓李嘉玉把她爸爸的電話號碼交出來。
李嘉玉嚇一跳：「不會這樣就要告狀吧？我跟你說，我爸媽都護短。」
段偉祺：「交不交？」
李嘉玉不敢不交。
於是把爸爸的電話發給了段偉祺。
第二天，李齊給女兒打電話：“女兒啊，段偉祺給我來電話，說你下周生日，他要送你禮物，要給寄到咱家裏來，問我要地址，還讓我到時幫忙簽收一下。”
這是玩的什麽花樣？李嘉玉跟爸爸說，段偉祺給什麽就收什麽。
她現在分數估計已經負到一百了，不敢不收啊。
跟爸爸掛了電話，李嘉玉給段偉祺發消息：「要給我送什麽呀？」
段偉祺回道：「你個渣渣怎麽好意思問。」
李嘉玉：……
不問就不問。哼！
12月27日，周六。李嘉玉二十六歲生日。
那天，李嘉玉在C市城東金玉廣場有一場演講，演講之後，是他們在金玉廣場的哺乳室體驗活動的開幕。賀亦春同一天在城西萬利廣場舉辦同樣的開幕式。電視臺、紙媒、網絡大V，以及提前約好的哺乳媽媽、志願者等等齊聚，等著點亮第一塊哺乳室廣告牌。
這兩個廣場的四間哺乳室只是她們的示範工程，雖還沒走到真正的運營階段，但這是前期的品牌和市場營銷的關鍵，李嘉玉和賀立春領著積木咨詢全員出動了。
李嘉玉的演講很成功，臺下笑聲一片，又時不時掌聲雷動。活動給現場游人發了推廣單和小禮物，立在臺側的兩間哺乳室早早就被熱情的路人刷破了哺乳時長讚助。
有些媽媽看到網上直播，原本無出行計劃的，還帶著寶寶出來想體驗一下。
哺乳室裏有音樂播放機、有寶寶整理臺、有嬰兒小床，有媽媽坐的沙發和哺乳高低凳、飲水機等等，各類出行急需用的小物件也都齊全。
媽媽們進去體驗出來，工作人員會向她們請教體驗感受和意見。不止哺乳媽媽，還有未婚的年輕男女，也進去看了看，了解生育和哺乳知識等。甚至有新婚夫婦在裝點華麗的哺乳室門前合影。
整場活動有序且熱鬧，因為前期在電視播放的問答小視頻以及網上發布的一些母嬰萌段子的推廣，積木的這個活動在本城還是有些熱度。但活動效果仍是超出了李嘉玉的預期。
有位媽媽抱著寶寶過來，讓寶寶給李嘉玉遞了個小球球玩具，“寶寶，謝謝阿姨。阿姨為你建了個可以安心喝奶奶的房間哦。媽媽以後帶你來這兒逛街街。”
寶寶其實並不懂，但李嘉玉的眼眶熱了。
活動結束，李嘉玉看了看手機，這才發現爸爸給她打了十幾個電話。李嘉玉嚇了一大跳，趕緊給爸爸回過去。李齊接起電話，還有些激動：“女兒啊，段偉祺送了你一輛悍馬啊！悍馬H6！”
李嘉玉在腦子裏迅速回憶了一下悍馬，是6個輪的那款？五百萬？
李齊還在激動：“他派人直接開到家裏來了。說是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你要不要啊？”
那聲音裏透著極度渴望。
李嘉玉嘆氣：“要的。爸爸，我要的，你幫我收著。我沒空開，你幫我開哈。”
“行，行。爸爸幫你。”李齊眉開眼笑，李嘉玉還聽到媽媽在電話那頭訓爸爸的聲音。
電話掛了，李嘉玉想想有些失笑，段總可以的，故意氣她呢。這肯定不是送她的禮物，但他不送她生日禮物了，改送她爸，讓她眼紅。
李嘉玉用手機搜了搜這車子，然後覺得她爸今晚肯定睡不著覺了。
李嘉玉給段偉祺打電話。
段偉祺接了。
“段總啊，禮物收到了。很喜歡。謝謝你。”
“別客氣。你說好日子就送我個車模，今天日子不錯，你欠我一個車模，記著了。元旦也是好日子，又欠一個。春節也是好日子，又欠一個。”
“行，行，一定給你補上。”李嘉玉非常狗腿。“回頭一定跟你去旅行。”
“我還能指望嗎？”段偉祺一聽這個就來氣，“李嘉玉，我警告你啊，最後一次了，下次你再這麽混蛋，我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好的，好的。”李嘉玉滿口答應。心裏暗暗決定，下次無論什麽事，沒有絕對的把握，一定不能答應他。沒可能的事，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答應他。
但事隔幾個月，李嘉玉再次讓段偉祺不高興了。
事情源起李嘉玉公司的簡約版哺乳室的設計大賽。那是春節後積木咨詢重磅推出的一個活動，這次是與政府合辦的，向全國設計師邀約作品。大賽意欲選出簡易美觀成本低但功能齊全的設計，也借由這些設計向全社會呼籲對哺乳媽媽的關心。
三個月的作品征集時間，許多設計師參與。
李嘉玉原本有邀請李鐵合作，畢竟李鐵如今名聲響亮，已是四木設計的頂梁柱，若得李鐵相助，或者拉上四木合作，那這事就事半功倍。但四木目前有兩個大項目，產品方向與哺乳室不合，而李鐵忙得不可開交，以個人名義設計也沒空。
李鐵介紹了幾家設計公司，還有些個人設計師。李嘉玉仔細與他們談過，但都沒有滿意的結果。所以最後還是走了公開大賽征集的路子。
這一公開，結果完全出乎李嘉玉的意料。
蘇文遠的遠光設計竟然參賽。
參賽就算了，竟然還遙遙領先。也不知這兩年蘇文遠的所有靈氣是不是都積攢著用在了這一次，兩年的沈寂，突然爆發。他設計的哺乳室，外形簡單大方，時尚亮眼，就算放到藝術館裏都不拖後腿。室內功能齊全，部件易組裝，生產成本低。作品優秀讓黑子都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這兩年蘇文遠在網上低調了很多，人氣已不如從前大炒特炒，但畢竟盛世美顏，黑料真真假假，他又報警處理，表現得頗正直有勇氣，所以完全不影響他的真愛粉對他的仰慕。但他畢竟是個設計師，這兩年沒拿出什麽特別出彩的產品，被李鐵遠遠甩在身後。李嘉玉猜，他大概也是憋著一股勁吧。
雖然非常不待見蘇文遠，完全不想跟他說話。但李嘉玉沒辦法推拒這麽好的哺乳室，也沒辦法毀掉活動規則。於是她帶著同事回到B市，去遠光找蘇文遠開會，商議討論具體的哺乳室細節，以確認最後是否能采用他們的設計。
回到B市，先去了遠光。一屋子人在等著他們開會。蘇文遠坐在正中，郭荔坐側位，還有兩位李嘉玉不認識的年輕設計師。
小程等人再見李嘉玉，甜甜喚她“嘉玉姐”。而蘇文遠則是淡淡點頭，叫聲“李總”。
李嘉玉頗有些感慨，這“蘇總”“李總”，真是尷尬。
還沒具體開聊，李嘉玉的電話響了。她一看，是段偉祺。於是向在場招呼了一聲抱歉，出去接了電話。
“李總啊，大忙人啊，你回來了？”段偉祺的聲音聽著很高興。
“嗯，回來開會。”
“能呆幾天呀？”
“兩三天吧。”
“太好了。那我改飛機，今晚回去。我們可以在一起呆兩三天。”
他這麽高興，李嘉玉也高興，見到蘇文遠的那點不舒服消退不少。於是道：“好呀，我回我家住，你來我這兒吧。”
段偉祺應了。聽說她在開會，便不多說，掛了電話。
李嘉玉的房子，現在空著。
方勤搬去了L市，跟李鐵在一起。
對於這事李嘉玉覺得很神奇，方勤也說不可思議。但李嘉玉想，方勤大概只是漠視了內心的真實感受，所以才會覺得不可思議吧。
方勤與陸勤原本發展還不錯。李嘉玉去了C市後還常聽方勤說陸勤如何如何。她是在“鐵人三人組”的群裏說的，那群裏還有李鐵。李鐵很少說話，只偶爾發過來一些冷笑話。對於方勤誇陸勤，他偶爾應個聲。他幫方勤畫過各種陸勤的表情包，“跪下認錯”、“比心心”、“再也不敢了”什麽的。也畫過方勤的表情包，全是萌系。
但方勤忽然不怎麽提陸勤了，李嘉玉太忙也沒在意，直到李鐵有天忽然在群裏問：“你們最近怎麽樣啊？很少說話呢。”
李嘉玉才驚覺方勤真的有些不對勁，她不止不在群裏說話，也沒怎麽跟她私聊了。
半個月後李嘉玉有個周末回B市跟段偉祺約會，她回家拿衣服，卻在樓下驚見遠在美國的熊紹元背著個旅行包呆呆站著。李嘉玉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又是一驚。
應該在L市的李鐵摟著方勤的肩膀，方勤在他懷裏號啕大哭。
這是什麽修羅場？李嘉玉看看周圍，沒有陸勤。
熊紹元見到了李嘉玉，沖她擺擺手，兩個人悄悄地離開，沒讓不遠處的方勤和李鐵知道。
李嘉玉與熊紹元去了附近的咖啡廳。從熊紹元嘴裏，李嘉玉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這段日子，方勤與陸勤的感情出現了危機。事情還是陸勤的一個同事向方勤爆的，不管那個同事出自什麽目的，但曝出的事卻是實情。
陸勤心裏有個白月光，兩人的關系，竟與方勤與熊紹元差不多。大學畢業後異地，用力堅持了幾年，但最後還是沒敵過距離造成的寂寞，最後和平分手。分手後兩人沒再聯絡，陸勤覺得自己已經把那姑娘放下了。
他與方勤在一起，感情穩定，方勤對他很好。但某一天，白月光回來了。
白月光辭了工作，回到B市，想重新挽回陸勤。
陸勤悄悄與白月光見面，向方勤撒謊。陸勤的同事就向方勤報了信。
方勤的個性當然不可能忍氣吞聲，她直接殺去了陸勤與白月光的見面地點，然後她看到了他們擁吻。方勤怒不可遏，陸勤解釋說他拒絕了白月光，這個吻只是道別。白月光只站在一旁看。
方勤將陸勤大罵了一頓，沖動之下馬上視頻熊紹元。
熊紹元並不知道怎麽回事，接通後就聽到方勤在罵：“誰他媽的沒個初戀，誰他媽的心裏沒有白月光。”又見方勤對著屏幕對自己道：“大熊你告訴這個人渣，告訴他老娘有多好！”
然後屏幕轉過來，熊紹元見到了“傳說”中的陸勤。
方勤罵陸勤：“你他媽知道什麽叫拒絕。老娘這樣的才叫拒絕，放下所有從前的感情，屏蔽掉其他的好感，只一心一意的對現任。你他媽這麽簡單的事都做不到。吻別！你是豬嗎！編出這話你自己聽聽吐不吐！”
熊紹元還沒聽清後頭罵了什麽，方勤把視頻掛斷了。
熊紹元很擔心，撥方勤的電話，但方勤掛斷了。一連好幾次，熊紹元便耐心等方勤回電。但方勤一直沒回電話，他撥過去，一直占線。兩個小時後，熊紹元終於撥通了方勤電話。他問方勤電話怎麽了，方勤說李鐵給她電話，她一直哭，以為是熊紹元又打來，哭訴了一番，後來才發現哭錯了。但既然錯了，索性就傾訴到底了。
方勤雖然已經跟別人傾訴過，但還是很沮喪，她跟熊紹元把情況說了。她還說愛她的人都離開了，她很難過。
熊紹元越想越不安，便買了最近的機票飛了回來。沒想到，還沒上樓，便看到方勤已經有人安慰了。
“那是李鐵，她常掛在嘴邊的李鐵。”熊紹元道。
李嘉玉只得點頭。
“他是在L市吧？”
李嘉玉再點頭。
熊紹元笑笑：“我要回去了，美國那邊還有很多事呢。別告訴她我回來過，我太沖動了，別給她笑話我的機會。”
熊紹元起身，李嘉玉忽然問他：“大熊，你有沒有可能，會回來？”
熊紹元知道“回來”是指什麽，他搖頭：“我喜歡美國的環境，我在那裏發展挺好的。我沒打算回來。”
李嘉玉沈默了。所以，他才說別告訴方勤他回來過。既然沒可能再覆合，回來過又能怎樣呢？更何況，還有別的人也能坐飛機回來安慰她。真的不止他一人而已。
李嘉玉不知道這件事該怎麽說，她索性就當不知道。她回了家，李鐵已經走了。方勤這晚拉著她把陸勤的事仔細說了一遍，但她沒提李鐵。
可是三個月後，方勤給李嘉玉打電話。她說她不想網戀，不想異地戀，所以她決定去L市。李鐵在那裏幫她找了新工作，她想跟李鐵在一起。
“這一次一定會成功的，是吧？”方勤問李嘉玉。
李嘉玉沒答案。但她知道方勤決定的事，就一定會盡全力去做的。
這件事後來被段偉祺知道了，因為方勤辭職，他這當老板的理所當然地跟方勤聊了聊。然後他惡狠狠地跟李嘉玉道：“你學學人家方勤！”
李嘉玉學不了方勤。所以她很苦惱怎麽哄她家段總。這次回來見蘇文遠，段偉祺肯定也會生氣。但想到這次借公事名目回來，能與段偉祺呆幾天，李嘉玉又很高興。為了能陪段偉祺，李嘉玉把第二天空了出來，跟同事們約好第二天大家自由活動，後天再一起去遠光繼續開會。
李嘉玉買了紅酒，布置了房間，打算晚上還是用美人計讓段偉祺高興。
結果當晚段偉祺沒趕上飛機，只得改乘早上最早那班。李嘉玉拍了紅酒和燭光的照片給他看，段偉祺哈哈笑說可以留著明天晚上用。
李嘉玉這晚趁著段偉祺不在，趕緊處理公務，想擠出時間多陪他。她三點才睡下，睡得不太好，腦子裏許多事情打轉。她煩惱如何哄段偉祺，又十分期待與他見面。
第二天早上一睜眼，李嘉玉看到了段偉祺憤怒的表情，一時間她還以為在夢裏。
“你跟蘇文遠見面，居然瞞著我！”
真的在說話，所以不是夢。李嘉玉楞楞的，段偉祺打開微博給她看。
那是他們與遠光幾人開完會一起在附近餐廳吃了晚餐，有人拍到她與蘇文遠。李嘉玉嚇了一跳，趕緊翻了翻，沒上熱搜，什麽搜都沒有。消息沒擊起什麽大水花，直接搜都搜不出幾條來。
李嘉玉有些懵：“你從哪兒知道的？”
“我姐。”
“哦。”段珊珊不是在治病嗎？居然時刻關切蘇文遠，這病還能好嗎？李嘉玉不理解。她揉揉眼睛，起了床，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卻看到有短信，她點進去，是蘇文遠。他說有粉絲拍到她跟他的照片，發了微博，在粉絲圈有被轉發，但他已經讓她們刪了。
李嘉玉看完了，腦袋還有些昏沈，她按滅屏幕，道：“我去刷牙。”
段偉祺卻喝住她：“李嘉玉，你就這麽若無其事嗎？”
李嘉玉莫名其妙，她都沒睡醒，還要怎麽激動？
段偉祺被她的態度激怒了，他生氣地踢了一腳旅行袋，吼道：“李嘉玉，你就這麽對我！”
李嘉玉也生氣了：“我怎麽對你了！我跟蘇文遠因為公事開個會，沒有事先向你報告，我就十惡不赦了？還有你不要在我面前踢這個甩那個的，好好說話！”
“我怎麽好好說話！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沒找人處理，你又跟他一起在網上被掛了？你要見他，你就應該先跟我說，這很難嗎？不對，你他媽的就不該見他。”
“段偉祺，你不要一大清早就找我吵架。我見他又不是私事，沒看照片上還有許多人嗎？我們的大賽遠光勝出，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是主辦方，你怎麽不能控制。你一開始就能把他踢出比賽。”
“你別無理取鬧。”
“我怎麽無理取鬧，若是我，我就能為了你，把比賽都取消了，你信嗎？”
“我不是你，我不可能，也沒能力像你這麽任性！”李嘉玉聽得真是火大。
“你當然不是我，你比我渣多了。”段偉祺指控著，“你自己數數，你這是第幾次了。你說走就走，你爽約，放我鴿子，你瞞著我跟危險人物見面。工作比我重要，什麽都比我重要。李嘉玉，我跟你在一起，很沒有安全感。”
“你在說笑話嗎？段偉祺，誰跟你在一起能有安全感！你自己搜搜你的緋聞，懶得搜我可以給你打個包，你不止緋聞多，你還資產階級，你媽媽有門戶偏見，你還說失聯就失聯，你還跟我叫囂安全感。我說什麽了嗎？我也想要安全感，你給我嗎？你敢結婚嗎？”
李嘉玉盛怒之下，挑了段偉祺的大禁忌，直刺他的要害。
段偉祺果然氣得直喘氣，然後他突然去翻旅行袋，掏出一個小本本甩床上：“來呀！看誰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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