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玉眨眨眼，頭很暈。

隨時掏出個戶口本，這是什麽技能？

她看了看段偉祺，段偉祺正看著她，板著臉，很酷很生氣的樣子。兩人對視了一會，然後李嘉玉淡定道：“我去刷牙。”

段偉祺：……

她一出房門，段偉祺就腿一軟坐在床沿，拿出手機給藍耀陽和卓愷的小群發信息。

段偉祺：「有人嗎？快出來救命。」

過了一會卓愷出來了。「救你不可能，是需要我親自收屍還是通知你家裏，可以選一樣。」

段偉祺：「剛才我跟嘉玉吵架了。」

這時候藍耀陽跳出來了：「所以你們又分手了？」

段偉祺：「分你的頭。我一沖動，把戶口本掏出來了。」

卓而很煩：「……」

二藍神：「……」

卓而很煩：「戶口本還能當兵器呢？」

二藍神：「你隨身帶著戶口本嗎？」

段偉祺：「這不是隨時準備著。」

卓而很煩：「……」

二藍神：「你有點可怕啊段總。」

段偉祺：「現在怎麽辦？」

二藍神：「她沒同意，打你臉了？」

段偉祺：「沒呀，她去刷牙了。」

卓而很煩：「不是，我搞不懂你們的路數，你現在算求婚嗎？」

二藍神：「男方求完婚女方沒表態跑去刷牙這個我也不是很懂。」

段偉祺：「我算求婚嗎？」

卓而很煩：「那你拿戶口本出來是證明自己不是黑戶嗎？」

二藍神：「你不是說時刻準備著嗎？」

段偉祺：「是時刻準備著，可是還沒準備好。」

卓而很煩：「……」

二藍神：「……」

段偉祺：「我緊張。」

段偉祺：「萬一她不答應怎麽辦？」

卓而很煩：「那正好大家都緩緩，別沖動。」

段偉祺：「我怕我下次找不到這樣合適的機會了。是她開的頭！下次得我先開頭，我要臉！」

二藍神：「我不懂。」

段偉祺：「不懂什麽？」

二藍神：「不懂你為什麽覺得自己還有臉。」

卓而很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段偉祺：「你滾。」

二藍神：「你才滾啊，你有屁的臉啊。粘人精、沒骨頭、心機鬼、矯情怪。」

卓而很煩：「二藍快給他唱首歌。」

段偉祺：「滾滾滾滾」

段偉祺：「她要是答應了怎麽辦？」

卓而很煩：「你不是希望她答應嗎？」

段偉祺：「有點慌。」

二藍神：「答應也不行，不答應也不行。你怎麽這麽煩人呢。我是李嘉玉我就打死你。」

段偉祺：「不是，我就是想應對得從容點，顯得牛逼。要臉。」

卓而很煩：「……」

二藍神：「李嘉玉不打死你，我來！」

段偉祺還想回什麽，卻聽到腳步聲，李嘉玉回來了。

段偉祺一驚，就這樣放下手機太沒氣勢，於是他把手機拿到耳邊，用真霸道總裁的標準口吻道：“今天的會我不回去了，有事呢。幫我把行程全推了。好，就這樣，沒急事就別打我電話。”

說完假裝掛了電話，把手機放下了。

李嘉玉坐在梳妝鏡前，往臉上抹護膚品，透過鏡子看著段偉祺。刷了牙洗了臉，她清醒多了。現在怎麽看他都覺得他虛張聲勢。

段偉祺也看著她，不說話。努力板著臉，維持住氣勢，視線控制住，不要往他的戶口本上瞄。

李嘉玉慢條斯理抹完護膚品，梳好頭，簡單花了個淡妝，然後看了看段偉祺，再看看床上的戶口本，冷道：“以為出了對王炸是吧？”

段偉祺擺出一副不知你在說什麽的表情，還倨傲地擡了擡下巴。

李嘉玉打開衣櫃，換了身衣服。又從衣櫃下方的抽屜裏，掏出戶口本。

她把她的戶口本，丟在段偉祺的戶口本上面，冷笑道：“可把你牛逼壞了。嚇唬誰呀。走啊！”

段偉祺盯著那兩個小本本，心跳加速，跳得非常快。

會後悔嗎？是因為做了後悔，還是因為沒做後悔？

段偉祺一咬牙，大掌一拍，拍在兩個小本本上面，道：“走！”

他把兩個戶口本捏在手裏，跳起來率先往外走。走到大門的時候他突然道：“先等等，我上個廁所。”

李嘉玉笑了笑，往回走到客廳，坐在了沙發上。

那從容的樣子，似乎篤定看死他不敢。

段偉祺咬了咬牙，走進了洗手間，他上完了廁所，洗幹凈手，擦幹了。想拿出手機再問問，尋求一下幫助，但最終還是沒拿。他看看鏡中的自己，想起他在珠峰上的思慮。想著他回來後想與李嘉玉談的話。想著他的生活，想著他與李嘉玉的種種。想著她的笑臉，想著她說沒安全感。

他真的，沒給過她什麽。

段偉祺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走了出去。“嘉玉，我們談一談。”

李嘉玉笑笑：“沒關系了，別往心裏去。我們中午吃什麽？”

她這無所謂的態度讓他惱火。如果說之前與蘇文遠合作那件事他是半真半假借題發揮，那麽現在他是真正的、深刻地、非常認真地生氣了。

她從來都不相信他。她跟他戀愛，享受與他的相伴，但她不相信他。他們在一起這麽久，是他感情生活維持得最久的一次，而且他有自信還會繼續維持下去，她卻把他的認真與努力視為游戲。

段偉祺板上了臉：“不談是不是？不談就走了，去民政局。”

氣氛有點僵，李嘉玉也不笑了：“段偉祺，我在給你臺階下。”

段偉祺冷笑：“誰他媽需要臺階？！”

李嘉玉也冷笑，站了起來率先走出家門。

兩個人一路無話，下到了地下車庫，上了車，段偉祺調出導航，然後一路開到了民政局。

段偉祺全程黑著臉，李嘉玉也憋著一股勁不說話。她就不信了，不需要臺階？每次吵架不都是她哄他，她不哄了，最後沒臉的還不是他嗎？她就看看他能撐到哪一步。

到了民政局，兩個人冷著臉肩並肩走了進去。站在大廳裏看了看，一旁有人好心提示：“離婚在那邊。”

段偉祺的臉更黑了。

李嘉玉對那人笑笑：“謝謝。”

段偉祺找著了流程指示牌，看了一遍，覆印了戶口本、身份證，拿了表單，在大廳的寫字臺上填，順手拿了臺上的簽字筆，又丟開。從自己的西裝外套內袋裏掏出一支萬寶龍紅色夢露簽字筆，這才開始認真填。

李嘉玉站在他身邊，看到他把筆捏得死緊。她猜到不了拍照那步他就不行了。

結果段偉祺拉她去拍照，李嘉玉也不說話，配合地跟他一起排隊，一起坐在了攝影棚的椅子上。

攝影師看了看他倆，道：“挨近一些，對的，新郎請放松一點，不要這麽嚴肅……”

話還沒說話，段偉祺忽然“噌”的站了起來：“對不起，我先去下洗手間。”也沒等別人給反應，他就跑出去了。

攝影師有些楞。李嘉玉微笑：“讓後面的人先拍吧。”

李嘉玉走出攝影棚，就站在門口等。等了好一會段偉祺回來了，一身煙味。

李嘉玉問他：“走嗎？”

段偉祺“哼”了一聲，拉著她重又進了攝影棚，這次段偉祺沒再“尿遁”，拍照的時候挨得李嘉玉很近。李嘉玉能感覺到他身體的緊繃。李嘉玉猜，到了婚檢的那一步，他肯定就縮了。

婚檢是去旁邊不遠的一間醫院做的。不知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人不多，各項目竟然很快就做完了。李嘉玉坐在椅子上等，收到方勤發來的微信，她說她看到蘇文遠與李嘉玉的照片了，同學群裏傳的。她在網上看了看，沒什麽事。來敲李嘉玉問問情況。

李嘉玉便回她說只是公事上的合作，昨天開會，今天休息，明天再繼續開會。

方勤又問她今天打算幹嘛，回B市了會不會見到段偉祺。

李嘉玉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說她現在正跟段偉祺婚檢。她想過一會段偉祺就會跑路，她還是要保全一下他的面子。這事就別讓別人知道吧。

段偉祺回來了，他似乎洗了把臉，額角還有些水漬沒擦幹凈。李嘉玉拿出了紙巾幫他擦。他把李嘉玉的手握在手掌裏，深呼吸了幾下。

拿到了醫生簽好字的婚檢表，兩個人又回到了民政局。

拿著資料到窗口辦手續，工作人員審核他們的資料。然後給了他們需要填的最後一張單子，李嘉玉淡定簽上自己名字，按了手印。她把單子推向段偉祺，盯著他看。

段偉祺把筆捏得緊緊的，呼吸似乎都很慎重。

他轉頭看了李嘉玉一眼，他覺得她的表情，是在探究他究竟敢不敢。

段偉祺低頭在簽名一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再看了李嘉玉一眼，然後用大拇指按了手印。

段偉祺把資料表單一起往窗口裏推。

李嘉玉狐疑地看著他，忽然喊：“段偉祺。”

她的手伸出來，似乎是想按在那些資料上，他握住了她的手，用力握著：“李嘉玉，你敢不敢信我？”

李嘉玉一楞，表單被窗口裏的工作人員收走了。

後面排隊的男女拿著資料走上前來，段偉祺把李嘉玉拉到了旁邊，到取證窗口前面等。這下換李嘉玉慌了。“段偉祺。”她叫喚。

“我在呢。”他握著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我在呢。”

李嘉玉有些懵。

“段偉祺。”

段偉祺將她抱在懷裏：“李嘉玉，我大概這輩子只夠勇氣結這麽一次。”

李嘉玉真想踢他。你他媽的還想結幾次？

“你叫聲老公聽聽。”

“滾。”

“我就看看自己能不能適應。”段偉祺也不等李嘉玉說話，又道：“我有些慌。”抱緊她，腦袋壓在她的肩膀上。

李嘉玉不知道是該拍他的背安慰他還是把他按地上打一頓。

她不慌嗎？她也慌啊！她真的慌死了！發生什麽事了！

取證窗口有人在叫他倆的名字。段偉祺猛地一下跳了起來，歡快地朝窗口奔去。李嘉玉一時間還以為自己看到了他的尾巴在搖。

段偉祺取到了結婚證，翻開左看右看，忽然大叫：“嘉玉！你看！哈哈哈哈，你看！”

剛才說心慌的那個人呢？公眾場合大喊大叫，臉呢！

李嘉玉剛想斥他，卻被他一把抱了起來，連轉了三個圈：“寶貝，寶貝，寶貝。”

旁邊的工作人員笑著問，要不要拍個照？舉著結婚照的那種。

“要啊。”段偉祺喜滋滋地拉過李嘉玉，一人一本結婚證。哢嚓一聲，照片拍好了。

段偉祺取了照，掏出錢包，把現金全都拿了出來，然後也不看周圍是誰，一人發一百。“沒提前準備紅包袋，就這樣吧，謝謝大家。”

周圍人蜂擁過來領錢，李嘉玉也領了兩張，然後被段偉祺發現是她，又從她手裏把錢抽走了，轉身給了別人。還瞪了她兩眼。大家大笑，祝福他們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段偉祺把手上的錢全發光了，最後剩下的零錢十元幾毛的，他也不看，幹脆全塞一人手裏去了。錢包空空，他心滿意足地帶著李嘉玉走了。

上了車，兩個人坐了一會，終於都冷靜下來。

李嘉玉不滿道：“你這樣太不好了。”

段偉祺滿不在乎：“沒多少錢，才幾千塊。”

“你這樣不是發紅包給喜糖啊，你這陣勢像是散財消災。”

段偉祺：“……”

“真的。”李嘉玉比劃著，“你就差這樣把錢撒起來喊天靈靈地靈靈……”

“打住吧你，亂說什麽。吉不吉利啊！”段偉祺不高興了。

他把結婚證拿出來又看一眼，“把你的也給我看看。”

李嘉玉拿出來，段偉祺把兩本攤開並在一起，然後擡頭看了看李嘉玉，笑了：“哎呀，怎麽辦，我想叫老婆但是覺得好不習慣，哈哈哈哈哈。”

張嘴又想叫，然後沒叫，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奇怪的感覺。”

“神經病。”李嘉玉想打他。

段偉祺給結婚證拍了照，李嘉玉問他：“你要幹嘛？”

段偉祺道：“發朋友圈啊。”

“你想死是嗎？”李嘉玉拍他，“我爸會看你朋友圈。”

李齊自從收到悍馬後，就跟段偉祺打得火熱了。那是車迷與車迷的交心，靈魂的碰撞。李齊看到什麽車子的最新資訊，還會跟段偉祺轉發分享一下。段偉祺的朋友圈，他真的會看。

“你要是敢讓我爸媽從你朋友圈知道我們結婚，而不是我們親口當面告訴他們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段偉祺嚴肅：“你媽就不能把我們一起打死，好歹合葬。留一個活著太殘忍了。”

“滾吧你。”李嘉玉又拍他。

段偉祺繃不住臉，笑起來。

“好吧，確實不能發。也不能讓我爸媽從朋友圈知道我們結婚了。不然我會被煩死。啊，還有我爺爺，他拐杖打人也挺疼的。”段偉祺想了想：“還是先告訴你家裏，然後再通知我家裏。先難後易。不然你媽會說，什麽，這事不跟我們商量卻先告訴了段家巴拉巴拉……”

李嘉玉也想了想，越想越害怕：“要怎麽說啊，段偉祺。”

段偉祺不知道，這個丈母娘他害怕。

李嘉玉又想了想，心情沈重：“我們真的結婚了嗎？段偉祺。”

段偉祺張了張嘴，然後又笑場：“哈哈哈哈哈，為什麽想叫老婆會覺得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哈，好別扭，哈哈哈哈哈，真好笑。”

李嘉玉忍無可忍，按著他“啪啪啪”一頓揍：“跟你說正經的你鬧個庇啊！”

段偉祺哇哇叫：“結了結了，結婚了，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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