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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糾纏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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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說話的,與王蘅一對比,越發覺得王蘅善解人意,懂事伶俐,喜歡的不得了。

王蘅把用來討好外祖母的那一套用來討好曹氏,倒是很管用,在她看來,老人都跟孩子差不多,都是要順著她的心意,哄著她,才能讓她高興,而且她也覺得曹氏貴為侯夫人,卻一點也不驕矜,反而又和氣又好相處,想起遠在千裏之外的外祖母,也是真心對曹氏好。

曹氏給王蘅的打扮,雖然岳氏沒說什麽,可等到其餘三位夫人並大奶奶、幾位小姐到了之後,就沒岳氏那麽淡定了。

曹氏做了一輩子的侯夫人,如今上了年紀,最是喜歡散財,這財若是散給自家人,也沒話說,卻偏偏散給了一個外人,就都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王蘅戴著的那支鳳釵是周靜看中了,一直想討要卻沒好意思開口的,如今見插在了王蘅頭上,便知道這鳳釵多半是沒希望了,雖然她很喜歡王蘅,可心裏也有些不舒坦,因此向來活潑的她今天就沒吭聲。

周琳和周文倒是好些,她們更清高一些,覺得這些東西和王蘅的友誼比起來,自然是友誼更加珍貴,也就不用在乎那些身外之物了。

大奶奶是媳婦,自然也不會計較,而幾位夫人就沒這麽好打發了,二夫人性子本就要強,三夫人因為沒生兒子,也最是敏感,一見王蘅打扮的這麽華貴,戴的都是曹氏的私房,就都不忿了,覺得王蘅一個商戶女也配?

二夫人倒是不提這些東西,只問王蘅:“聽說你們家在杭州也是大戶,人稱王半城,半個城都是你們王家的族人?那可真是興旺啊。”

王蘅笑道:“說是王半城有些誇張了,不過我們王家的確族人眾多,枝繁葉茂,只是至親很少,大部分都是遠親,素日裏來往的也不多。”

三夫人笑道:“既然至親少,就應該不分家才是啊,一大家住在一處可熱鬧多了。”

王蘅笑道:“我們王家有一條規矩,男子年滿二十就要分家,公中出一千兩銀子給做本錢,或是出門闖蕩,或是讀書考科舉,或是做生意,任憑個人的意思,一來也是鍛煉諸人的本事,不讓他們仗著家中有產業就坐吃山空,二來也是維持嫡長房的財產繼承,免得這份家業分來分去,越分越少了,如今我父親是繼承家業的嫡長子,其餘的族人若是有實在過不下日子的,我們也不會置之不管,公中每年都要出銀子置辦祭田,還辦了族學,讓族中子弟免費念書,若是有意考科舉的,還給予資助,因此日子都過得不錯。”

曹氏連連點頭:“這一條規矩倒是不錯。”

二夫人笑道:“這也就是商戶出身的做派,若是換了咱們,只怕就舍不得分家了,畢竟一大家子骨肉至親,住在一處才顯見的感情好。”

☆、031.解釋

曹氏對二夫人的話有些不滿,可王蘅卻不在意,她也聽出了二夫人話裏的貶低,她本就是出身商戶,別人要說,還能堵住嘴不成?

遂大大方方道:“是啊,不光我們王家,杭州一些其他的商戶也都是這樣的規矩,雖然早早的分了家,但一家人畢竟是一家人,誰家有困難,大家都是照樣出手相助,周家是世家大族,書香門第,規矩自然又不同了,其實這麽一大家子住一起,熱熱鬧鬧的,我很是羨慕呢。”

曹氏拍了拍王蘅,道:“什麽世家大族,書香門第,不過是祖宗留下來的虛名罷了,倒不如你們的規矩好,早早分了家,也學會自食其力了。”王蘅抿嘴笑了笑,不說話了。

岳氏見曹氏不高興了,就沖二夫人使了個眼色,二夫人也低了頭不吭聲了。

場面一時靜下來,周文起身笑道:“祖母,今兒我想做東,在園子裏擺一桌酒,請蘅兒姐姐好生熱鬧一番。”

曹氏笑道:“你們年輕姑娘愛玩,我也知道,只是帶不帶我這個老婆子啊?蘅丫頭是留下來陪我的,你們若是不帶著我一塊熱鬧,我可不放人。”

周文笑起來,跑到曹氏跟前撒嬌:“原就想請祖母的,還擔心祖母不答應呢,今兒就當是借著蘅兒姐姐的面子了,請祖母與我們一處熱鬧熱鬧。”

周靜道:“五妹想做東,可別撇下我和四妹啊,既然一處熱鬧,不如咱們姐妹三個一起湊錢做東,你本來就喜歡置辦文房四寶,若是只叫你出錢,你可就沒閑錢買你喜歡的筆墨紙硯了。”

周文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謝三姐姐替我著想。”

對於周文這個喜愛讀書的小孫女,曹氏還是很寬厚的,慈愛的摸了摸她的小臉,道:“有祖母在,哪用得著你做東,祖母把錢掏了,咱們祖孫好好玩一天。”

周靜笑著拍手叫好,周琳也很高興,岳氏笑道:“顯見的我們是可憐的,老夫人就不帶我們了?”

曹氏笑道:“有你們在,幾個孩子也拘謹,回頭略微一玩鬧,你就要說沒規矩,快別跟著我們掃興,各自忙你們的去。”卻叫上了海氏:“你也跟著去,咱們一處熱鬧去。”海氏笑著應了。

周家五位少爺,只有大少爺周安是娶妻的,二少爺周惠是周安和周旭的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最是風流頑劣,如今都二十了還沒成親,下頭的三少爺也是愛玩,四少爺又忙著念書,倒是不急著給說親事,遂兒媳婦輩的也只有海氏一個。

待到請過安,諸人散去,海氏便張羅著讓人在園子裏布置開了,如今春暖花開的,倒是不怕冷,海氏又拿了好幾個風箏來給幾個姑娘玩兒,大家一起放風箏,說說笑笑的,都覺得很高興。

遠遠地,周惠趴在花從後頭偷偷地瞧,跟浪蕩子一樣,周旭很是無奈的在後頭拉著他,讓他別太過分,周惠卻道:“是你說長得好嘛,讓我也瞧瞧美人兒……”

周旭就是隨口一提,哪知道周惠當真了,還做出這樣的舉動,真是氣得要命,死命的把他往回拉,兩個人這麽糾纏著,倒是惹得曹氏註意了。

曹氏眼神不好,遠遠的看了道:“那是老二和小五不是?鬼鬼祟祟的幹什麽呢?”

丫頭趕忙把兩個人叫過來,周惠被抓住了,也不害臊,笑嘻嘻的過來請安:“祖母,孫兒來給您請安了。”

曹氏笑罵道:“你這個滑頭,能想起來給我請安,又在琢磨什麽壞事呢?”

周惠笑道:“我聽五弟說,家裏來了個天仙似的妹妹,可不是要瞧瞧?”

曹氏點了點他:“你呀,就是不幹好事。”話雖然這麽說,可還是把王蘅叫了來見禮。

王蘅看周惠比周旭年紀大,雖然容貌有些相似,卻更加俊朗,和齊詠表哥似的,笑嘻嘻的很是爽朗大方,遂笑了笑,行了禮,周惠也趕忙還了禮,笑道:“王家妹妹簡直就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一般,我看了都移不開眼睛。”

曹氏拍了他一下:“什麽混話也在你妹妹跟前說,還不快去,不然叫你妹妹笑話。”

周惠笑呵呵的撓撓頭,道:“妹妹喜歡玩什麽,我都弄了來。”

周旭一陣無語,使勁把他拉走了:“快走吧,要你操心這些事,有祖母在呢。”兄弟倆拉拉扯扯走遠了。

王蘅笑道:“周二哥倒跟我表哥很像,也是這麽愛玩鬧。”

曹氏笑道:“我聽說齊家有二子二女?”

王蘅點頭:“齊鳴表哥年紀最大,已經娶親,長子齊楠都三歲了,齊詠表哥行二,他打小就調皮,後來跟著師傅學拳腳功夫,更是喜歡結交朋友,整天往外跑,齊真表姐行三,人最是溫柔不過,如今舅母正給她說親事呢,齊媛表妹最小,舅舅舅母也疼她,很是活潑愛笑,她們四個一母同胞,都是舅母所出,關系特別好,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比親兄弟親姐妹還要親呢。”

曹氏點頭:“原來如此,齊家家風也不錯,難怪一直這麽興旺呢,侯爺一直惦記著,說當年結識了你外祖父,也是頗為投契,跟親兄弟似的,偏偏聚少離多,這次讓小五去江南,我原先也是不同意,後來侯爺一說寄住在齊家,我就放心了。”

王蘅笑道:“那陣子我父親剛回到家裏,我也沒註意這些事,只是後來聽表姐說家裏來了一位貴客,直到來京城,一路同行,這才算是認識了周大哥。”

曹氏忍不住笑起來:“你叫老二叫二哥,怎麽能叫小五大哥呢?叫一聲五哥吧,跟靜兒她們一樣。”

王蘅不好意思的應了。

曹氏想起周旭所說的退親的事,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聽聞你打小定的一門親事退了?”

王蘅趕忙道:“老夫人可是聽五哥說了?其實並不是因為五哥住在舅舅家的緣故,當初這門親事是我祖母定下來的,她和陳家老夫人是朋友,想著兩家結了親,一個在杭州,一個在金陵,親上做親,於生意上也彼此有益,這才在我三歲的時候訂了親,後來母親去世,父親外出做官,我又常年住在外祖母家,孤身一人,和陳家就不怎麽來往,就連所謂的未婚夫也沒見過一次,更不知道他們家家風門第,只是逢年過來禮尚往來,客氣一番就罷了,直到今年過年,陳家忽然要退親,說是舅舅收留了五哥的緣故,還誣陷我與我二表哥有私情,這一聽就是胡言亂語,父親和舅舅都不信,本想去找他們理論,可一想,陳家擺明了要退親,這樣荒唐可笑的借口都找出來了,即便去理論,也是白白被人恥笑罷了,索性就歸還了定親信物,兩邊退了親。”

曹氏認真仔細的聽了,道:“你被退親了,心裏一點怨恨也沒有?”

王蘅笑道:“怨恨什麽?就是有點生氣,覺得陳家太過無禮,婚姻大事本就是長輩做主,原先是祖母做主,如今既然退了親,自有父親替我做主。”

曹氏笑道:“好孩子,難得你的心寬,就該這樣才好,不管陳家退親的理由是什麽,錯過了你這個兒媳婦,是他們的損失,你也不必擔心,有我出面,一定給你找一門好親事,讓你風光大嫁,我聽說陳家老爺只是四品的知府?回頭咱們別說四品了,三品大員都不必放在眼裏!”

王蘅笑道:“您這麽說是擡舉我了,我也沒想著攀高枝,說句不害臊的話,我覺得日子是人過出來的,不看門第和家底,只要是個踏實肯幹,會過日子,會心疼人的,跟著他能好好地過日子,我就知足了。”

曹氏笑起來,眼底的讚賞之意愈濃:“我知道你懂事,知足常樂也是好的,可是也不能不挑門第啊,咱們既挑人,又挑門第,還怕找不到好的?”

王蘅捂著嘴笑起來,曹氏也極是開懷。

玩了一上午,中午又大吃大喝一番,到了下午,幾個年輕姑娘便湊到一處下下棋,看看書,做做針線,曹氏鬧了一上午也累了,便叫人請了周伯清來說話。

☆、032.決定

曹氏把王蘅的話說了,道:“我看這孩子倒是一點埋怨小五的意思也沒有,還生怕我們內疚,細細的解釋了,依我看,陳家退親只怕另有緣故。”

周伯清道:“不管什麽緣故,這事因小五而起是真,我瞧著這丫頭聰明大方,也懂事,你和老大媳婦細細挑了,看著給說一門好親事,當初我與她外祖父也算是同袍之義了,就是把她當成外孫女一樣疼愛也不為過。”

曹氏笑道:“侯爺難道擔心我因為她是商戶出身就看輕了?其實我也喜歡極了,長得好,舉止得體,說話討人喜歡,這些倒是在其次,關鍵是這孩子心胸開闊,竟然是極難得的。”

說著把今日王蘅說的那些話都學了一遍,笑道:“侯爺聽聽,這可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說的出來的話?不求榮華富貴,也不妄自菲薄,這樣的人不管什麽時候,都不愁好日子過。”

周伯清笑道:“我也說這孩子眼明心亮呢,若是合適,我真想把她娶到咱們家來做孫媳婦。”

曹氏笑道:“如今這個關口還是罷了吧,免得讓人家說侯爺利用兒女親事拉攏人,我還聽聞彭翰林要高升了,侯爺可打聽了能調到什麽地方去?”

周伯清撫須沈吟片刻,道:“估計是外放,皇上說這一群老翰林做了一輩子翰林,不說有多大功勞,卻也的確辛苦,外放出去也是施恩,二來也是給年輕後輩在翰林院騰個地方,只怕下次春闈皇上就要大肆啟用新人了,畢竟趙安輔政時提拔了不少心腹重臣,皇上要想換成自己的心腹也是要費一番功夫的。”

曹氏點頭,道:“外頭的事我是個婦道人家,也不懂,侯爺千萬小心謹慎才好,家中子孫多,安兒雖然娶妻,卻還沒有兒子,剩餘的老二老三老四小五小六都沒娶親,都指著侯爺呢。”

周伯清長長嘆了口氣,道:“我上了年紀,有些事也力不從心了,你可知道,英王來京都好幾個月了,太後的壽辰也過去了,他卻遲遲不提回漠北的事,皇上這幾日愁得睡不著覺,問我該怎麽辦,我也是有心無力,英王爺雖然年輕,卻行事果決,手段老辣,實在不能小覷,當初他尚未離京,我向皇上提議削弱他的兵權,沒想到他卻如同未蔔先知一般把皇上選好接替他的林將軍整治了一番,流放到了西南去戍邊,我的計劃沒成功,卻惹得他記恨上了我,連帶著皇上也一日日憂心。”

曹氏道:“要我說,這件事到底是侯爺太心急了,英王爺年紀輕輕,尚未娶親,連個子嗣也沒有,若說皇上孤弱,英王爺與他差不多年紀,不也一樣孤弱?皇上又為何如此忌憚他呢?不過是因為皇上心虛罷了,當初趙安受先帝遺命輔助年幼登基的皇上,是忠心耿耿還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大家都心知肚明,至於後來趙安所謂的病逝,更是不少人暗自扼腕嘆息,皇上是怕英王爺知道了這件事,想急於除掉他罷了,畢竟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可皇上畢竟根基不穩,依我看倒是暫時休戰的好。”

周伯清嘆氣:“什麽都瞞不過你,當初先帝指了我與趙安一同輔佐皇上,我專註於教導皇上的功課,趙安則專註於處理朝政,後來趙安無故病逝,英王爺疑心到我身上也是預料之中,畢竟英年早逝的是趙安,位極人臣的是我,這次皇上借替太後祝壽為名召老王妃入宮,老王妃居然沒來!若是來了,皇上還可以利用她來轄制英王爺,如今算是功虧一簣了,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呢,雖然有心休戰,也要英王爺不無故找茬啊!”

曹氏道:“侯爺為朝廷效力一輩子,忠心可鑒,又是皇上的老師,不如侯爺出面請英王爺登門做客,以示友好,若是英王爺接受了,意味著他也無心挑起是非,若是不接受,只怕侯爺就要好好思量了。”

曹氏雖然是內宅婦人,但跟著周伯清一輩子,也算是長了不少見識,如今她說說的話,周伯清也要細細的掂量思慮,遂應下了,說是要好好考慮考慮。

周伯清一夜沒睡,第二日一大早起來便吩咐長子周經略親自去英王爺在京城的別館送帖子,請英王爺趙淩來府做客。

周經略不解,親自去送了帖子,本以為會受到冷待,卻沒想到英王爺一口應下。

永安侯府便開始為英王爺來做客而忙碌起來。

雖然永安侯府是勳貴,但是與英王爺一比就不夠瞧了,英王爺登門屬於貴客,就連周伯清這個侯爺加長輩也要親臨迎接的。

王蘅雖然在後宅,但也在聽曹氏和世子夫人岳氏閑話中得知了這件事,她雖然知道英王爺便是害的周旭躲到江南去的那個人,但對他並沒有什麽興趣,她只是一個商戶出身的從五品小官兒的女兒,英王爺什麽的對她來說太過飄渺遙遠。

可周家三個姐妹卻很興奮,尤其是周靜,居然帶了一絲崇敬:“聽說他年紀輕輕就成了王爺,偏偏又十分厲害,沒有哪個敢輕瞧了,人也十分英俊俊朗。”

周琳也道:“都說他狠毒殘暴,可是大哥見過,說他就是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很是彬彬有禮,說話也很和氣。”

周文道:“這都是面子上的功夫,估計都是裝出來的吧?不然五哥怎麽會被逼的去了江南呢?”

周靜一聽到反對的聲音就不服氣了:“那也是五哥有錯在先,是那些禦史不住的彈劾祖父,英王爺可沒說什麽。”

周文不高興了:“他不在背後弄鬼,那些禦史又怎麽會彈劾祖父?你怎麽能偏袒一個外人?難不成在你心裏五哥還不如那個英王爺重要?”

周靜也急了:“我什麽時候這麽說了?不過是就事論事,是你太偏狹了!”

王蘅一見兩個人快要吵起來了,趕忙道:“好了好了,你們都見過那位英王爺麽?”

這下子周靜和周文都不說話了,她們是女眷,自然沒見過。

王蘅笑道:“為了一個沒見過的人就吵成這樣?不管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和咱們有什麽關系?聽個熱鬧就成了,何必鬧的臉紅脖子粗的?”

周琳笑道:“正是這話呢,和咱們也不相幹,咱們就不提他了,又沒有三頭六臂的,尋常人罷了。”

幾個姑娘議論著英王爺,周旭也在聽兩個哥哥耳提面命。

按著周安的意思,如今英王爺登門做客,他們這些人少不得是陪客,到時候讓周旭出面敬個酒,就把年前的一場不愉快給揭過去了,畢竟頂著一個得罪過英王爺的名聲,周旭在京城也有些寸步難行,如今正好借此機會化解了這個疙瘩。

可周惠卻覺得英王爺既然當初小題大做,故意跟周家過不去,如今就是登門做客,也不能算是一笑泯恩仇,畢竟力挺皇上削除英王爺手中兵權的人是自家祖父,英王爺能化幹戈為玉帛才怪呢,雖說這次請客有暫時休戰的意思,可那也要看英王爺領不領情啊,與其自討沒趣,倒不如有骨氣一些,不去低那個頭。

周旭看兩個哥哥各執一詞,爭得臉紅脖子粗,十分無奈,坐在一旁沒說話,昨晚祖父也囑咐了他一番話,他覺得很有道理。

當初自己驚了英王爺的馬,實屬無心之舉,是自己先前打了劉禦史的兒子,與劉禦史結了梁子,劉禦史這才拼命的上折子彈劾祖父管教無方,又彈劾他是個紈絝子弟。

那些禦史言官都是看戲不怕臺高,再加上劉禦史之前彈劾過福順長公主,被人稱讚有氣節,遂才有那麽多人擁護他,一起彈劾周家。

英王爺是否在背後推波助瀾並不好說,但不管是不是,他如今既然接了帖子,就有交好的意思,讓周旭先按兵不動,看看英王爺是個什麽意思再說。

如果英王爺解釋了那件事不是他的意思,周旭正好就坡下驢,客氣一番,就是低個頭,道個歉,算是禮尚往來,也不丟人,若是英王爺絕口不提這事,那麽周旭最好也知趣的不要再提起,也用不著自我貶低去道歉。

周旭丟下吵得正歡的兩個哥哥,去了祖母那兒,正遇見王蘅幫祖母挑選見客時穿的衣裳,因為英王爺雖然身份高貴,但畢竟是晚輩,肯定是要來拜見曹氏這個侯夫人的。

王蘅便幫曹氏挑了一件褚色繡粉紅色梅花的,既不會顯得太艷麗,也不會顯得老氣,反而襯托的曹氏年輕了幾歲似的,曹氏很喜歡,笑道:“這件衣裳送來的時候我瞧著不喜歡,就叫人收起來了,沒想到穿在身上這麽好看,真是衣不可貌相,倒是蘅丫頭有眼光,慧眼識衣裳。”

曹氏一番話把王蘅和周旭都逗笑了,周旭笑道:“祖母說話也會逗趣了,這都是蘅兒妹妹的功勞。”

王蘅笑道:“我可不敢當,我可是端莊的很,不會說笑話的。”

曹氏聽了笑的越發厲害,周旭也沒想到王蘅會說俏皮話,一屋子人笑的前仰後合的。

☆、033.荷包

又過了兩日,到了英王爺登門的日子,一大早永安侯府就打點的停停當當,門房的人也站好了準備恭候大駕,倒是曹氏和平日裏沒什麽兩樣,不過打扮的隆重了些,一樣和王蘅說說笑笑的,用過早飯,等著兒媳婦孫女來請安。

正說笑呢,便聽到丫頭來傳話:“世子說英王爺已經到了,正要來給老夫人請安呢,請小姐們暫時回避。”

屋子裏先是靜了一下,繼而海氏笑道:“既如此,我就帶著幾位妹妹先退下了。”

曹氏笑道:“照我說沒這個必要,你們先到東次間去候著,左不過一會功夫就見完了,回頭咱們照樣玩咱們的,也省的你們來回跑。”

這話正合了幾個年輕姑娘的心意,她們正想見見這位英王爺呢,遂都到了東次間去,隔著屏風和簾子,因為模糊,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人影兒,即使是這樣,也都興奮地不得了。

王蘅坐在一旁,有些擔心,因為剛才起身前,她正把自己隨身佩戴的一個荷包給周靜把玩,結果一回避,周靜隨手放在旁邊的小桌子上了,心裏猶豫著要不要去拿,又怕遇到人,想了想就算了,待英王爺走後再去拿也不遲。

屋裏安靜了一會,便聽到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頓時屋裏屋外更安靜了,周靜幾個也屏住了呼吸仔細盯著外頭,趙淩由周伯清,周經略並周家的幾個孫輩簇擁著過來給曹氏請安。

他一進來,曹氏便領著幾個兒媳婦上前行禮;“老身見過英王爺。”

趙淩趕忙上前扶住:“老夫人真是折殺我了,您可是長輩。”

曹氏笑著請趙淩上座,笑道:“禮不可廢,王爺請坐。”

周伯清坐在了另一邊,曹氏便坐在了下首,岳氏親自奉了茶,便侍立在曹氏身後,即便她貴為世子夫人,這種場合,她也是沒資格插嘴的。

趙淩笑著喝茶,放茶碗的時候看到了小幾上放著的荷包,頓時一楞。

他記得這個荷包,是王蘅佩戴了十幾年從不離身之物,當初他看到的時候,荷包邊緣都有些破損了,便問王蘅這個荷包的來歷,王蘅說這是她母親臨終前給她做的最後一件小東西,她特別珍愛,以示對亡母的思念。

後來荷包破了,不宜再戴在身上,他還特意討好王蘅,讓人打了一個楠木小匣子給王蘅放置荷包,王蘅果然很高興,那陣子對他很是和顏悅色,因此他記憶尤深。

如今這荷包雖然沒記憶中那麽破舊,卻也有些磨損了,看著那熟悉的粉紅色的緞面,上面繡著墨綠色的香草,暗合了王蘅的名字,他有些疑惑,這是王蘅的貼身之物,怎麽會在周家出現?

難不成王蘅現在就在周家?

趙淩雖然心中轉過千百個念頭,卻也只是一瞬,不過是一楞就放下了茶碗,眼睛敏銳的掃向了時不時有環佩聲傳來的東次間,一想到王蘅可能就在裏面,趙淩心中便有些激動,以至於連曹氏招呼他喝茶吃點心的時候也有些恍惚。

周伯清眼明心亮,看他自打看到那個荷包神色便有些異樣,心裏覺得奇怪,可不多時趙淩便恢覆了正常,笑道:“常聽人提起過,老夫人賢良淑德,相夫教子,最是賢惠,皇上封您為一品誥命夫人,賜敬順二字,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曹氏笑道:“王爺謬讚了,是皇上瞧得起老身,也是看在侯爺為朝廷效力的份上,這才予以嘉獎,實在當不得什麽。”

趙淩微微一笑:“老夫人太謙虛了。”

他來拜見曹氏不過是出於禮數,沒想到有此意外之喜,想到他還派人去江南處理王蘅和陳思泉的婚事,如今王蘅來了京城他卻不知道,看來經過他的努力,王蘅的命運已經改變了,同樣的,也不受他的控制了。

想到這兒,趙淩心中便沒有了應酬的心思,與曹氏閑話幾句便起身告辭,離開前,他鬼使神差的拂袖一掃,便把小幾上的荷包握在了手裏,周伯清卻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只是要先應對趙淩,便佯裝不知,陪著去了外院。

今天為了宴請,外院特地置了一班小戲,請了兩個名角兒來唱戲,內院倒是和往常一樣,不過經過趙淩這麽一來一回,內宅的人都很興奮,都在議論這位年輕英俊,聲音又好聽,說話又和氣的英王爺。

周靜她們雖然沒看清趙淩的相貌,卻聽到了他的聲音,周靜興奮的對周文道:“我說的沒錯吧,他可是和氣的很。”周文雖然不服氣,卻也不得不承認,從剛才趙淩的表現來看,的確比一般二般的世家子弟還要強些。

王蘅一直記掛著荷包,壓根就沒註意外頭的英王爺,待人走後直奔小幾,一看荷包沒了,頓時著急了,抓著周靜問:“你剛才拿著我的荷包放哪兒了?”

周靜指著小幾道:“就放在這兒了。”

王蘅跑過去著急的裏外都看了,道:“怎麽沒有了?那可是我娘給我的遺物,若是丟了可怎麽是好。”

周靜一聽也急了,剛才是她要看王蘅才把荷包摘下來的,若是丟了豈不是她的錯,更何況剛才屋裏來了這麽些外男,若是被人撿了去,對王蘅的名聲也不好,趕忙告訴了曹氏。

曹氏笑道:“別著急,許是那個丫頭收起來了。”又把屋子裏服侍的丫頭叫了來問,丫頭們都說沒拿,曹氏一楞,看王蘅急的快哭了,趕忙道:“別著急,我叫人去問,保證丟不了。”說著叫人去前頭找周經略。

王蘅想著自己是客人,今天又有英王爺來做客,便道:“老夫人還是別叫人去了,剛才來了貴客,一扭頭咱們又說丟了東西,傳出去叫人怎麽想呢,一個荷包罷了,等貴客走了,悄悄地找便是,找到了便罷,找不到權當我和這荷包無緣吧。”

曹氏見她這麽懂事,感動道:“好孩子,難為你想的周到,只是這荷包是你的貼身之物,不比其他的丟了就丟了,萬一被那等下流東西撿去害你的名聲可怎麽是好?別怕別怕,我吩咐人悄悄地問,絕不會把這事鬧大了。”

王蘅心煩意亂的點點頭,只等著曹氏派去問話的人來回話。

前院正唱戲呢,鑼鼓喧天的,周經略一聽小廝說內宅丟了荷包,先是一楞,繼而臉色嚴肅起來,雖然只是一個荷包,但剛才進了老夫人屋子的人沒有幾個,不是英王爺就是自家子弟。

若有那等昧下女子之物的,足見不是個好的,遂第一個就疑心了周惠,長子方正穩重,小兒子又聰明懂事,其餘幾個侄兒也是或斯文有禮或粗枝大葉,都沒有可能去偷拿荷包,於是便叫小廝悄悄把周惠從席上叫了出來問他。

周惠一聽父親問他這個,又是氣又是急:“父親怎麽疑心我了,我當時站在門邊,哪會註意到什麽荷包,再說了,我想要荷包,多的是人幫我繡,犯得著去偷?”

周經略一聽這辯解也有理,再加上周惠雖然風流,卻不愛撒謊,即便是做了壞事,一問就承認了,如今這麽說,可見真不是他偷的。

若是細細一琢磨,內宅傳話說荷包就在小幾上放著的,那麽可以碰到那荷包的就只有當時坐的離得最近的老夫人和英王爺,這麽一來,偷荷包的嫌疑犯豈不是成了英王爺?

周經略頓時覺得額頭冒汗,周惠看見父親臉色如此,有一肚子的委屈和辯解也不說了,只是道:“是誰丟了荷包?”

周經略皺眉道:“是王小姐的荷包,還是她母親留給她的遺物,不然也不會這麽著緊,你說偷什麽不好,偏偏偷一個荷包。”

周惠嘻嘻笑道:“荷包這東西的確不值什麽,不過一般男女兩情相悅,都是贈送荷包,若是男子喜歡女子,把她的荷包偷了去也不是沒有可能啊,又或者是女子喜歡男子,偷偷繡個荷包給他送去……”

周經略聽了兒子的話一楞,頓時覺得這事覆雜起來,他讓周惠回席,叮囑他別漏了口風,又借著扶周伯清去吃藥的當口把這事悄聲告訴了他。

周伯清看了一眼四平八穩坐著,一派大家風範,正聽戲的趙淩,笑道:“你別猜了,正是英王爺把荷包拿走的。”

周經略一驚:“這麽說英王爺真的看上了王小姐?”

周伯清笑道:“那我問你,英王爺怎麽就知道那荷包是王小姐的?他們倆是什麽時候認識的?據我所知,王小姐是第一回來京城,英王爺也從來沒去過江南,兩個人怎麽會認識呢?”

周經略道:“那父親的意思是?”

周伯清想了想,道:“你待會安排英王爺和王小姐見一面,看看兩個人是什麽反應,是素未謀面還是一早相識,肯定能看出來。”

周經略有些猶豫:“這對王小姐的名聲不好吧?”

周伯清道:“你安排的隱蔽些,別叫人知道不就成了?”

周經略點點頭,去安排了一番。

☆、034.相遇

王蘅在內宅雖然著急,但自己安慰自己一番,慢慢的就想開了,誰知卻有丫頭來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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