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半，學校起床鈴準時響起。齊豫掀開被子下床，看上面於小年的床帳動都沒動，伸手敲了敲她的床欄。

“小年，起床了。”

過了兩秒，床帳被人從裏面拉開，於小年皺著臉從梯子上下來，齊豫等她拿好洗漱用品和她一起去水房洗漱，經過衛生間的時候被裏面的人數震驚了。兩個人都不急解決生理問題，對視一眼決定先去洗漱。

解決了個人衛生，她們回宿舍換上了校服。精英高中的校服是裙裝，夏末的時候只穿短袖襯衫就足夠了。早上稍微有點冷意，齊豫坐在床邊往腿上拉白色的長筒襪，到膝蓋下方的長度，包裹住整條細長小腿。

於小年穿好校服裙子穿鞋，看著她說：“像我就不敢穿這種長筒襪，還是白的。我這腿就這麽長，穿這襪子一大半都沒了，還顯得小腿一點也不直。”

齊豫站在地上，在地上跺了跺腳適應了下鞋子，看了看身上的短裙：“我不太習慣這種校服，太不方便了，等會兒竟然還要穿這個跑操。”

“其實有發配套的運動服，二班不就穿運動服跑嘛。”於小年伸手一指穿藍色運動服的何佩佩和洛婷：“學校都說了，為了方隊好看，穿裙子和穿運動服的班要穿插著，誰讓咱們班被指定要穿裙子。”

“你倆少身在福中不知福，”洛婷不滿地扯著身上的運動服：“我可想穿裙裝校服去跑操呢。”

“就是，等會兒我們還得換回裙裝校服去上課，折騰死了。”何佩佩說。

她們順著宿舍的人流走下去，出了宿舍四個人便分道揚鑣走向各自的班級。跑操隊形男女生一排，齊豫身高還行，排在班級中後游。

跑操半個小時，之後班級隊伍解散，放學生去吃早飯。齊豫有點低血糖，跑完步有點難受，幸好於小年兜裏有顆大白兔給了她。齊豫喝完粥，還吃了碗炒飯，比平時吃得多，然後她在食堂小賣部買了一包小面包，裏面有十二個，都是獨立包裝。

“我跟管理員說一聲，”結賬的時候她跟於小年說：“我低血糖，早上跑步前得補充糖分，舍管應該不會說什麽。”

她把面包放書包裏，和於小年一邊聊天一邊往教室走。走進教室的時候離上課還有十分鐘，不過絕大部分同學已經到了，現在都互相試探著聊天。她們兩個四處看了看，齊豫坐到從窗邊數第二列第三排的空座上，於小年坐在了她的右手邊，也就是靠窗那排。

齊豫把書包放進課桌，掏出課本和筆袋，把水杯放書桌右上角，剛扭頭和於小年說了兩句話，後背就被人戳了戳。

扭頭一看，坐在後面的竟然是江天昊。

“你剛才沒看到我啊。”江天昊說。

齊豫有點意外，暑假她沒具體問江天昊在哪個班，今天在班裏看到他還挺驚喜的。

“還真沒有，”她驚喜笑了一下：“那以後就是同班同學了。”

江天昊挑著眉沖她笑了下，剛想開口說什麽，註意力就被左後方的動靜吸引了。

齊豫順勢了也看了眼，有人踩著鈴聲進了教室，戴著耳機對什麽都充耳不聞地，把書包往桌子上一放，吸引了附近人的眼光。

還沒等周圍同學說什麽，講臺上站定了一個中年男人，輕咳了一聲讓教室安靜下來，齊豫也轉回了身體。

新班主任姓趙，教數學，說了幾句場面話就布置下去大掃除。班裏的桌椅要換，他讓男生搬桌子，女生留教室打掃衛生。

臨了他問了句：“錢三一在哪兒？”

同學們都左右看了起來，最晚到的男生舉起了手。

“錢三一就負責指揮，你就不用搬了，看好他們幹活就行，有偷懶的記下來。”

班裏一片嘩然。

齊豫跟著同學們一起扭頭看了過去，她記得昨天室友說的，這是個中考狀元。

被人矚目的男生擁有高挑纖瘦的身材，皮膚很白，頭發烏黑地垂在眉眼上面，五官極立體，下頷和鼻梁擁有刀裁一般鋒利的線條，是一副好相貌。但神色很冷淡，看著是不好相處的類型。

這個年紀的學生對狀元敬佩歸敬佩，但還不至於到崇拜的地步。聽了班主任的話，心裏也特別不舒服，明晃晃的差別待遇輕易就點起心裏的不平衡情緒來，但也不能說什麽，畢竟精英重成績人人都知道，在這個學校裏成績就是一切。雖然心裏明白這一點，但是真的第一天就直面這種赤/裸/裸的差距，還是讓人難以接受。

班主任正打算下講臺，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誰是齊豫？”

齊豫冷不防被點了名字，舉起了手，下一秒各種視線也投了過來。

“行，你就負責女生吧，最後打掃完了你檢查一下她們打掃幹凈了沒有，不幹凈讓她們重新打掃。”

被各式目光看得別扭，齊豫站起來，說：“老師，我和同學們一起打掃吧，等會兒打掃好了我再跟您說，讓您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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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老師怔了一下：“行，你看著辦，老師相信你。”

然後他一聲令下，大掃除開始了。

男生們先搬桌子，女生們站在一旁等待，同學們的視線隱晦地在狀元和齊豫身上打量，各具意味。齊豫看女生大部分都站到了教室後面，她走過去，拍了下手：“那個，女同學們，我們要不趁這個時間，先分一下工？”

沒人回答，但也沒人反對，女生們互相看看，都站在原地看她。

“我們一共有四個窗戶，每個窗戶兩個女生負責。地面清理要四個女生，每人負責三列瓷磚，正好掃完咱們教室，前後黑板再各兩個人，剩下我和於小年清理風扇和墻壁，這樣安排行嗎？”

“行。”“我覺得可以。”斷斷續續有人回答。

齊豫都把最重的活攬自己身上了，她們還能在說什麽？

“那好，大家自由分工，組好隊來我這裏登記一下，到時候我把你們做了什麽給班主任看看，問問他能不能給大家加點分，我們學校不是每個學期都有學生操守分嘛，大家覺得呢？”

這下看過來的視線多了些滿意和善意，齊豫心裏松了口氣，看女生們開始討論著分工，就往後看了眼，想知道男生們都把桌椅搬完了沒有。

結果一眼就看到一個女生扛著一套桌子從前門出去的身影，她怔了一下，趕緊往出追了幾步：“哎，同學！那位同學！”

追到門口，她看到那個女孩一路歪七扭八急走著，頭頂扛著的桌子令人心驚地晃悠著，她小聲驚呼了下，趕緊拔腿追了過去。

眼看那桌子往高瘦的狀元頭上懟了過去，她往前跑了兩步，伸手從後面扶穩了桌子。原本被擠到墻邊的狀元回頭看了眼她，說了聲“謝謝”，齊豫心神都在前面這個女生上面，也只是對他匆匆笑了下就趕緊開口：“同學你扛著這個不重嗎？你趕緊把它放下來吧，小心傷著你，剛才我們分配任務你聽了嗎？女生在教室裏打掃衛生，你怎麽扛起桌子來了？同學你叫什麽啊？”

“我聽了我聽了，”女生的聲音從課桌下面傳出來：“我把這個桌子搬下去就回去打掃，我跟人打了賭，你就別管了。”

“我負責監督人搬桌子，”清冷的男聲從一旁傳來：“你這麽搬，等會兒砸著別人怎麽辦？”

齊豫趕緊看向桌下的女同學，手扶著桌腿，希望她聽了話趕緊把桌子放下回教室打掃衛生。

桌下的人非常倔強，根本不吃狀元那套：“你管我，像你這種桌子都搬不起來的弱雞還好意思說我，我一個女生都比你強。哎，齊豫是吧，你別跟著我了，你拉著桌子我都跑不起來了。”

“哎哎哎哎我來我來，”江天昊從後面趕上來，手裏搬著張桌子，“齊豫你回班裏吧，我看著她就行了，是我跟她打賭了。”

他這麽說了，齊豫就放下手，猶豫道：“那成，她要是搬不動了你幫幫她。”完了她對已經沖出去的女生的背影喊了句：“同學你小心點，你叫什麽啊？我給你先登記個任務，你一會兒回來直接去找和你一組的人就行了。”

“我叫林妙妙！”女生大喊道。

齊豫看著前面，那兩個人比賽一般地跑沒了影，那狀元盯著他倆，慢悠悠跟在他倆後面，像是等著找茬。她心累地嘆了口氣，心說這都是什麽事兒啊，一邊在手裏冊子裏“擦窗戶”那欄裏寫了個“林妙妙”。

她回了教室，女生們看來已經都商量好了，過來找她登記。她叫住鄧小琪，告訴她林妙妙和她們一組負責窗戶。

高挑的漂亮女生看起來挺高興的，點了點頭去打掃了。

過了一陣喘著粗氣的林妙妙風一般刮進了教室，她看了一圈，跑到正踩著講臺擦風扇葉子的齊豫旁邊，擡頭問：“我打掃哪兒啊？”

齊豫拿著抹布的手向一個窗戶那邊指了下：“你跟鄧小琪她們一組擦窗戶，你先去後門那兒找塊抹布吧。”

“行，謝謝你啊。”林妙妙答應了聲，就跑遠了。

“她怎麽風風火火的，假小子一樣。”於小年遞上洗過的抹布，換了齊豫用臟的那塊。

“她挺熱心的。”齊豫說。

擦完墻，齊豫擦了下額頭上的汗。女生們開始叫她去檢查她們的勞動成果，齊豫像個陀螺一樣在教室裏打轉，直到把所有小組都檢查完，她說：“辛苦大家了，大家休息一會兒，我去找老師，讓男生們搬桌椅上來。”

趙老師正在外面站著，齊豫走過去：“老師，教室都打掃完了，我大致檢查了一下，大家打掃得挺幹凈的，您要不要再檢查一下？”

趙老師扭過頭來，揮了揮手：“老師相信你，不用了。”

齊豫點了點頭，又說：“老師，這次我們全班同學都參與了大掃除，都挺辛苦的，學校不是有個人操守分嘛，這次能給同學們加個分嗎？”

趙老師：“你這個想法挺好啊，你不說我都沒想到，行，可以。對了，齊豫，你幫老師下去和錢三一說一聲，讓他指揮男生把桌子搬上來。”

齊豫說了聲好，往樓下走，她下了樓，就看到班裏男生都坐在桌子上，錢三一站在那裏低頭看著手機，和男生大部隊隔了一小段距離，倒是江天昊身邊呼朋引伴的，看上去在男生之間很有人氣。

她走向錢三一，他察覺了，擡頭收起手機，等她走過來，問：“老師說可以搬了嗎？”

“對，”齊豫說：“班裏打掃幹凈了，你讓他們搬吧。”

錢三一點頭，齊豫就轉身上樓了。她回了班一會兒，班上的男生們就擡著桌椅回來了。

都收拾好之後，班主任又調整了下座位，齊豫位置沒變，依然在江天昊前面，右手邊還是於小年，讓她比較吃驚的是左手邊原來坐著的是林妙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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