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裏呆著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每一次程沐陽都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就匆匆又到了要回Q城的日子。雖然肖承風說要他在家裏多待幾天，但是畢竟他還有工作，還有最後一趟車沒跑。

這馬上又到了要上班的日子，他總不能偷懶無辜翹班。而且也算是他最後一次在車上工作，總歸是有點別樣的感情成分在裏面。

程沐陽一邊收拾著沒幾件的行李，一邊想著自己這次回去要回哪兒。

肖承風雖然說了他那裏可以住，但是……程沐陽微微搖了搖頭，先不說那裏沒有他的東西，就算有，他還沒正式和肖承風談攏合租的事兒。即使他手裏有鑰匙，但是就這麽貿貿然過去，他心裏還是有點不自在。

不過也因為還沒敲定，他在老街租的房子這個月還沒到交租的時候，是以他還能回去住，而且就老街那裏，去車站也格外順路。

現在肖承風住的地方，反而離著車站比較遠了。

程沐陽打定了主意，手下也快了幾分。不知道什麽時候，程爸自己轉著輪椅到了他臥室門口，因為門是虛掩著的，程爸透過門縫正好蹲在櫃子前的程沐陽。

程爸微微嘆口氣，然後轉動自己的輪椅，離開。

對於房門外的事情，程沐陽一無所知，他極快地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提著除了臥室門，就看到自己爸媽都坐在客廳裏，在他出現的一瞬間，兩人都轉頭看向他。

程沐陽心裏頓時湧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滋味。在外邊呆久了他並不會十分想家，但是回家以後總是過得特別舒服，是一種心情和身體上的放松，然後等到離開家的時候，也還是會不舍。

但從沒有任何一次像今天一樣，一種沈甸甸的情緒壓上了他的心頭。

他掃過爸媽一眼，平常並沒怎麽註意到的細節，在此刻就像放大了一樣出現在他面前。花白的頭發，臉上的細紋，還有那眼睛裏殷切的目光。

程沐陽喉頭動了動，什麽也沒說，走到兩人面前坐了下來。

“幾點的車？”程爸問道。

“下午四點的。一會走就行。”程沐陽看了看墻上的掛表，上邊都落滿了灰塵。程沐陽想到，這個表因為掛的太高，好像從他爸腿傷了那年以後就再也沒人去清理過。

每年過年的時候他都匆匆忙忙的，正是客運最忙的時候，他回家也是匆匆忙忙的，從沒幫他媽媽大掃除過一次。

程沐陽心頭一沈，今年肯定會有假期了，他可以回家。

“行啦快走吧，免得路上堵車什麽的出現麻煩，再誤了點。”程媽遞給程沐陽一杯水，催促道，“沒拉下什麽東西吧？”

“沒，本來就沒帶什麽東西回來。”程沐陽嘴上琢磨著，心裏卻在想著其他的事情。

之前他自己兩天一休班都很少回家，現在想想真的太不應該。他總是下意識逃避一些東西，但是他躲掉的卻是和最親近的人相處的時光。

不過他心裏的想法，他一點都沒表露在臉上。程沐陽站起來拉著箱子往門外走，“爸你別忘了吃藥啊，讓我媽監督你。”

這趟回家他也發現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比如說他媽的性格仿佛多了點變化，以前那個怯懦沒主見的母親消失了，變成了一個要強的母親。

這種變化來得太過突然，以至於程沐陽都沒發現，程媽就已經完全轉變了。這種變化還是程沐陽從她對自己爸爸的態度上看出來的。

程沐陽關上門輕嘆一聲。

……

回Q城的車很快，以至於程沐陽根本沒想什麽就到了終點站。

程沐陽提著自己的小箱子回到老街的舊宅區。不過是隔了幾天沒來，竟然生出一份陌生感，程沐陽搖搖頭，這也算是由奢入儉難了。

張叔正在街上溜達，看見程沐陽還打了兩聲招呼，不過也沒有詢問他這幾天去哪裏。

在這個地方，雖說程沐陽與許多人都混了個臉熟，但若說更親切的關系，那是沒有的。

程沐陽將箱子往客廳裏一放，就自己進了臥室，想了許久，他拿出手機給肖承風發了一條消息。

“我回來了。”

程沐陽發出去以後，才發現自己這句話有些歧義，不過他想了想，也沒有必要給肖承風解釋他回哪裏了。畢竟現在肖承風也不在，也不會引起什麽誤會。

等到肖承風回來了，他估計也上完班了，到時候再商量就好了。

想到這裏，程沐陽看了看手機屏幕，上邊還留著幾天前肖承風發給他的那個撲通一聲跪下的表情，程沐陽用手指劃了劃屏幕，那個表情的小人隨著他的手指上下動來動去。

程沐陽笑了下，然後將手機放在一旁，閉上了眼睛。

坐車回來，他總是有中疲憊感，和上班一樣的感覺。

在他閉上眼睛的時候，他的手機亮了一下，顯示著消息。不過程沐陽並沒有看見。

等他再次醒來，已經是半夜了。程沐陽摸摸肚子，因為回來後就睡了一覺，到現在都沒有吃晚飯。程沐陽嘆息一下，他在出門前，他媽還囑咐他一定要吃了東西再睡覺，不能總是不吃飯。

還真是了解他。

程沐陽打開手機，想翻一下最近距離的外賣。突然發現自己多了許多未接來電和信息。

而最近的一條，就來自五分鐘前，是肖承風發來的，“開門。”

程沐陽心裏咯噔一下，看了眼最上方的時間，淩晨一點三十五分。

他不知道肖承風這條消息是怎麽回事，也不知道肖承風是讓他開郊區小別墅的門，還是自己這個老宅子的門。

他想了想，外賣也沒定，趿拉著拖鞋走到客廳門關處，透過貓眼看向外邊的樓道。

樓道的聲控燈早就熄滅了，光線十分的暗。程沐陽只能看到一點火苗的光亮，在一個黑漆漆的人影的手指上。

他試探著轉了下門把，然後就看到外邊的人輕咳了兩聲，聲控燈亮起來，門外的人也轉過頭看向他的門。

就在一瞬間，程沐陽以為自己和門外的肖承風對視了。

但是又不可能，透過貓眼，只可能他看見他。

程沐陽不再耽擱，打開門讓肖承風進來。

肖承風再次咳了兩聲，把煙給熄了，微微低著頭進了程沐陽的家門，從頭到腳透露著一種疲憊和頹廢。

進門的過程中兩人全程沒有交流，程沐陽想開口問問他是怎麽了，卻不知道為什麽自己也沒有先開口。

就這樣進了家門，隨著一聲哢噠，程沐陽將門重新關上，肖承風這才默默轉過身來，看著程沐陽。

“陽陽。”嗓音沙啞又低沈，好像剛剛睡醒，又好像幾天都沒有睡覺的深深疲憊。

程沐陽被他這一開口就嚇到了，“你先坐下，我給你倒杯水。”

“不用。”肖承風一把拉住他，“你先陪我坐一會。”

他這副樣子讓程沐陽有點擔心，畢竟他認識的肖承風是向來開朗又大方的，從沒有現在這樣憔悴的時候，還抽上了煙。

“怎麽了？”程沐陽放柔了聲音。

“我好想你啊陽陽。”

作者有話要說： 程沐陽：你怎麽這樣了？（關心地問肖承風

肖狗子：汪！人家都有男朋友過520和521，我沒有，我好難過，想親親抱抱談戀愛……

程沐陽：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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