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的燈光很亮，這是程沐陽最近剛剛換上的白熾燈，時間越久就會越來越亮。所以此刻兩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程沐陽只是微微一歪頭就能看得清肖承風臉上的細細的毫毛。

在肖承風的眼眶下透著一點青黑，看得出他現在的狀態確實不好。

程沐陽原本打算強行讓肖承風去休息，但是他的動作在肖承風說出那句話以後頓住。他看著肖承風的臉，一顆微微發紅的痘在肖承風的下巴上有點明顯。

他伸出手在那個紅點上點了一下，肖承風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然後捉住了他的手腕。

“沐陽，咳。”肖承風發現自己的嗓音有點太沙了，他輕咳一聲，正準備再說點什麽的時候卻被程沐陽打斷了。

“我先去給你倒杯水。”這回程沐陽沒給肖承風攔住自己的機會，徑直站起身來。

肖承風在他身後，註視著他的背影，深邃的眼神一錯不錯。

等程沐陽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肖承風坐在那裏，眼神渙散，看著廚房的門不知道在想什麽。他把杯子輕輕放在茶幾上，碰撞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才算是把肖承風的眸光吸引回來。

“想什麽呢？”程沐陽坐在肖承風對面，因為空間的狹小，所以茶幾的對面只有一條地毯，程沐陽幹脆就坐在了地毯上，將胳膊擺在茶幾上，托著下巴看著肖承風。

肖承風看了他幾秒，從沙發上站起來。程沐陽也擡起了頭，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就見下一秒，肖承風邁開長腿走到了他身邊，挨著他坐到了一起。

“沐陽。”肖承風什麽也不說，端起杯子也不喝水，楞了許久才慢慢叫出他的名字。

程沐陽看他一直這樣心不在焉的樣子，心裏也有點焦急，害怕他是最近受到了什麽打擊，“我在呢，怎麽了？”

“沒事兒，就想叫叫你。”肖承風喝一口水潤潤喉嚨，總算找回了一點自己的音色，嗓音不再沙啞的可怕。

“有什麽事兒嗎？”程沐陽仔細斟酌了下自己的用詞。

“沒事兒，解決了。”肖承風好像回到了以前的狀態，大大咧咧對什麽都不放在心上。

程沐陽卻知道他沒有放下心事，因為在他說話的時候，他的眉頭還是微微皺著的，顯然他的偽裝極其不成功。但是程沐陽卻不像肖承風。

如果此刻兩人的角色顛倒一下，肖承風是會用盡辦法讓程沐陽說出自己的心事。可程沐陽向來不會這麽做，哪怕他心裏為他著急，但是也不會逼他說出自己不想說的事情，即使他很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幫上忙。

“睡嗎？”程沐陽看著肖承風憔悴的臉色，覺得這個時間已經太晚了，有什麽事兒明天起來再說也是一樣的，“我去給你收拾一下房間。”

程沐陽覺得自己已經睡過了，那麽今天晚上就把床讓給肖承風睡就可以。自己隨便在沙發上窩一下也沒問題，他還想到了之前肖承風來這裏的第一晚，自己就讓他睡在了沙發上。

肖承風顯然不這麽想，他一把摟住程沐陽的腰，不讓他站起來，“等會兒沐陽。”

對於現在的肖承風，程沐陽覺得自己很有耐心。他放滿了動作，“怎麽了？”

“你能和我說會話嗎？”肖承風的聲音近乎懇求。

程沐陽沈默了會，然後說道，“可以，但是你要躺到床上去。”

程沐陽的臥室和在郊區裏的肖承風的臥室不同，肖承風的床很大，兩個人睡也不會覺得怎麽樣，中間還能留下一點餘地。程沐陽的臥室裏的床，如果要兩個男人都躺上去，就會顯得過分擁擠了。

肖承風往旁邊靠了又靠，幾乎都要半個身子懸空在外邊，他看著站在地上的程沐陽，“沒事的，能放得開。”

程沐陽看著他那個滑稽的樣子，笑了笑，“你先下來。”

肖承風不明所以，但還是聽了程沐陽的話。

程沐陽走上前，將床用力一推，往墻的那邊靠近了一大截。肖承風看懂了他的意圖，上前搭了一把手，有了他的幫忙，床一下子就緊緊靠在了墻上，嚴絲合縫。

因為床的位置挪動了，原本看起來空間很小的臥室突然多出了一大塊空間。程沐陽掃了掃地，然後找了一個涼席鋪在地上，然後將床上的床褥都鋪在了地上。

“今天一塊兒打個地鋪吧。”

……

這種感覺格外新奇，對於肖承風來說。

旁邊就是床，但是兩個人都躺在地上，感覺天花板格外的遙遠，身下雖然鋪著柔軟的床褥，但還是有種靠近大地的踏實感。

至少無論再怎麽滾，也不會摔疼。

肖承風翻了個身，看著黑暗中的程沐陽。窗戶外邊的月光挺亮，透過窗簾還能讓人在黑暗的環境裏隱約視物。

比如說，現在他就能差不多看得清程沐陽的輪廓，在寂靜的夜裏，還能聽得清他淺淺的呼吸。肖承風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就平靜下來了。

“你不是想說話嗎，說什麽？”程沐陽感受到旁邊投來的灼熱視線，他臉上有點發燒，硬生生想轉移註意力，卻沒成想，他這一出聲，就被人堵住了嘴。

溫熱的柔軟觸感，輕輕在他的唇上摩挲兩下，然後離開。

程沐陽睜開眼睛，原本能隱約看見的光亮全被一個黑影擋住，他感覺到有只手在摸著他的頭發。

肖承風斜斜撐在他的正上方，因為他的位置原因，其實他也看不太清程沐陽的臉色。但是他就是確信，程沐陽不會因為這個而生他的氣。

不是因為他放得開，而是因為他是肖承風。

程沐陽眼前一亮，就見那個黑影突然收回了手臂的力量，倒在他身邊，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兩個人的距離再次被拉近。

“沐陽，這次回家，我爸媽和我說了很多。”

不怎麽清楚的視線裏，程沐陽聽到肖承風慢慢地說道。

他沒說話，氣氛一時很安靜。肖承風沒收回自己的手，而是繼續說道。

“他們……不太讚同我。”

這話說的模模糊糊，程沐陽好想抓住了一點，又好像什麽都沒聽懂。

“他們說，這樣是不對的。”肖承風將搭在程沐陽腰上的手舉起來，借著那點微弱的月光看著自己的五指，他伸展了下，然後攥拳，“我覺得沒什麽不對的，我想和你在一起，從那天晚上我告訴你的時候我就想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哇哢哢~感謝送我營養液~茁壯成長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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