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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知秋原以為三人一來，就馬到功成了。沒想到一開場，便先輸一陣，這陳法貴實在太厲害了。

審判長與院長對視一眼，說：“請第二名證人入席。”

夥計從未經歷過這種場面，雙腿軟得象面條一樣，好不容易挪動證人席，已經氣喘籲籲了。

鄭思明拍拍他的背說：“不要緊張，你只要把自己看到的、聽到的講出來就行。”

夥計這才稍緩和些。鄭思明指著胡國強說：“你認不認識他？”

夥計點點頭。“那你是怎麽認識他的？”

“去年比…比這個時候還早一些，這…這人和另外一個三十多歲的人到我們常青客棧住店。”夥計還是有點緊張，說話結結巴巴的。

鄭思明又問：“時隔這麽久了，客棧來來往往的客人多的是，你怎麽覺得怎麽清楚？”

夥計說：“要不是後面發生了大事，我哪記得住！”

“那你說說發生了什麽事。”

“那天傍晚時分，兩人前來定房間。年長那人象似很不高興，說：‘我們本來可以換乘夜班船到重慶，現在在這裏留宿，得後天才有船到重慶的。飯店的活那麽忙，真是浪費時間。’這人說：‘我不是暈船嗎！這麽久時間坐下來，半條命都沒了，是命重要還是飯店生意重要？’兩人爭執幾句，便上樓去了。”

夥計一講，法庭裏鴉雀無聲，大家都知道這是關鍵點了。能不能證明被告是兇手，或者證明胡國強是兇手，要點全在夥計講述的事情中。

大家都很激動，又有一種莫名的緊張。這也是正常的，眼看這撲朔迷離的案子，就要揭開上面的偽裝，清清楚楚的呈現在人們眼前，能不緊張，能不激動嗎？

夥計繼續講著：“到了飯店，兩人下來吃飯，這人提出去外面逛逛，年長那人卻不同意，說是身體不舒服就早點歇息。這人也就不吭聲了，吃罷飯上樓。那晚輪到我值班，到了晚上九點左右，這人偷偷下來，向我打聽附近有沒有妓院。我們客棧附近有好幾家妓院，我便推薦一家高檔的，這人便溜了出去。

過了好久他才回來，不一會兒，樓上便傳來吵鬧聲。深更半夜這般吵吵，客人們若向老板投訴，那我的工資就虧了。趕緊跑上去一看，卻是這兩人在房間裏爭吵。於是我隔著門呵斥幾句，等他們閉嘴我才下樓。值夜班人容易犯困，不知不覺我趴在櫃臺上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聽樓道有聲響，擡頭一看，這人正提著行李下來。我納悶了，外面天漆黑漆黑的，這時候出去幹嘛呢？還沒等我開口，他就說家裏有急事，要趕緊過去。我說那你同行之人怎麽不走，他說那人累了，要休息幾天。我想，人家愛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只要房錢不少，關我屁事啊！

於是我也沒過多問，自顧自睡覺。後來那人一直呆在房裏沒出來，老板起了疑心，便打開房門，發現那人被利刃割開脖子，早就魂歸西天了。於是我們趕緊報警，警察來了以後偵查現場，發現死者床底下有一把帶血的菜刀。老板便讓人查看廚房的菜刀，恰好少了一把。以後的事就不知道了。”

等他講完，葉知秋長長的吐了口氣，這回任憑你陳法貴如何花言巧語，也是抵賴不過去了。

鄭思明笑瞇瞇地說：“審判長，我的問話完了。”

審判長說：“現在請檢方發問。”

陳法貴眉頭緊皺，來回走動，手指不停地揉著太陽穴。難道葉知秋真不是兇手？難道自己的判斷失誤了？不可能，憑自己這麽多年的經驗，不會看走眼的。

忽地他走到胡國強跟前悄聲說：“你說實話，你到底有沒有殺你舅舅？”

胡國強驚慌失措，支吾著說：“沒……沒有。”

“那你說拉肚子是不是真的？”

胡國強慌亂地搖搖頭。

“你是不是真的去了妓院？”

胡國強先是搖了下頭，覆而又點了點頭。

眾人聽不清他們的對話，但見胡國強的神情，便能看出一二來。均想，難道這家夥真的殺了他舅舅？

陳法貴呲著牙，‘嗤嗤’響了幾聲，又來回走動。

葉知秋暗想，我就不信你有翻江倒海的能力，在事實面前，你還能搞出什麽花招來。

陳法貴又沈思片刻，臉上忽然露出笑容，走到夥計跟前說：“我問你，你來這裏是你老板批準的，還是你自己過來的？”

“我自己過來的。”

“那他們給了你多少錢？”

夥計狡黠地笑了笑說：“沒多少。”

陳法貴也笑了笑，繼續問：“你所說的都是實話？”

“句句屬實。”

陳法貴大笑起來，轉身向陪審席說：“我發現一件非常有趣的事，那就是喝醉酒的人，永遠不會說自己喝醉。上庭作證的人，也永遠不會承認自己說謊。”

眾人也跟著笑起來。

葉知秋眉頭一皺，心想，這家夥又要從錢的方面作文章，以來證明這幾人作偽證，這確實是個破綻。我不知道三哥他們花了用什麽方法把他們請來，但撇開劉警長，其餘兩人如果不花錢的話，無論如何也請不動。

陳法貴說：“審判長，我暫時沒有要問的。”

言下之意，就是對方在作偽證。

“那輪到我了是不是？”倩倩扭著柔軟的腰肢，款款走到證人席上，對鄭思明說：“哎，你不要來問我，我自己會說。你這般血淋淋的，看著都讓人害怕。”

鄭思明無奈地笑了笑，想擦擦臉上的血跡，血跡已然凝結，怎麽擦也擦不掉。

倩倩美目流轉，說：“律師第一句話肯定要問我幹什麽的，在這裏我明確地告訴大家，我叫倩倩，是做皮肉生意的。難得來上海一趟，我打算呆一陣子。在座的各位如果有興趣的話，不妨跟我共度良宵！”

此言一出，法庭上頓時一團亂糟糟的。除了知情人外，誰也想不到這貌似富家少奶奶的美麗女子，居然是個妓女。更讓人吃驚的是，她竟然在如此莊嚴肅穆的場合，打起廣告來。

好些人羨慕她的美貌，紛紛跑上去打聽她的住址。有些臉皮薄的人，不好意思直接去問，就混在人群中，側耳傾聽。

審判長沒想到葉知秋這邊請來這麽一個證人，真是無語了。他使勁的敲木錘說：“肅靜，肅靜！這裏是法庭，請大家自重！誰再瞎鬧，立馬出去。”

連喊好幾遍，喧鬧聲才慢慢平覆下來。

倩倩數著手中的錢，暗想，那孫老板說的真不錯，象我這麽出色的人，留在宜昌真是埋沒了。這不，一下子吸引了這麽多人，還收了這麽多定金，真是太棒了！

做這種生意，還頭一回收定金，看來這裏的人錢多人傻，回頭拍個電報，叫些處的較好的小姐妹來，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再開一家青樓，直接當媽媽。到時候那些糟老頭子就不能上我的身了，要是來些年輕帥氣的，那我考慮考慮。

想到這裏，她美美的笑起來。

下面的人被她笑得神魂顛倒，已經預約的人盼望著早點結束，好同她一起銷魂。

審判長不耐煩的說：“哎，這位姑娘，你把那晚的事說出來。”

倩倩這才開口說：“那晚大約九點過一些，我剛送走一位客人，這個冤家就來了。”

她用柔嫩的小手朝胡國強指了下，接著說：“這人猴急得很，一進門茶都不喝一口，就要跟我辦事。哎！誰叫我是吃這行飯的呢，只好由他折騰。你們知道他有多急嗎？衣服還沒脫完，他就進來了，還一個勁的揉我的胸部。幸好我肚兜是絲綢的，要是麻紗的話，皮也會被搓掉。說實話，幹這個行當也不容易，就算不舒服也得強忍著。還好，沒蹦噠幾下，他就完事了。”

她一邊說，下面一邊笑，連陪審員等人也笑得前俯後仰。

剛聽她講完，審判長板著臉，說：“證人，你講重點，不要講這些亂七八糟的。”

倩倩不樂意了，沒好氣地說：“在我房裏，這個就是重點，你要聽正經的，那就去和尚廟好了。你不想聽，本姑娘還不想講呢！真是掃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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