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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聽席上的人大喊：“倩倩姑娘，他不愛聽，我們愛聽，你繼續講。”

倩倩微欠下身子說：“謝謝各位老板捧場，既然你們愛聽，那我接著講。我說你怎麽這麽快啦，他說憋得太久了，憋的慌了。”

審判長剛喝口水壓壓氣，撲哧一下噴了出來。

倩倩白了他一眼，嘀咕一聲‘假正經’。

審判長鬧了個大紅臉，尷尬地轉過頭，不與她對視。

倩倩微仰脖子說：“當時我要他付錢走人，他說太不劃算了，要再來一回。這怎麽行呢？國有國法，行有行規，他又不是包夜，按行規來說，每做一回，得付一回的錢，我當場就拒絕了。

後來經不起他苦苦哀求，反正也是兩腿一分的事，就答應了他，不過要按一回半收費。價錢談妥後，他又要爬上來。這回我不答應了，老是被他揉啊揉的，那兩點都快被揉掉了。萬一變個光葫蘆，那我還怎麽做生意啊！”

眾人又哄笑起來，一人大喊：“姑娘，我找你的時候，一定會溫柔的。”

倩倩大喜，說：“這位老板，你真是體貼入微啊！就沖著你這句話，到時候我給你打八折。”

審判長真不知道該不該審下去，這法庭都成了她的生意場了。不讓她說吧，又不能了解案情。讓她說吧，汙言穢語一大堆，傳出去有損法院形象。

他無奈地向院長求援。院長也沒經歷過這種場面，想了想說：“諸位，這位姑娘在講有關案子的情況，請你們不要跟著起哄！”

有人站起來說：“院長，倩倩姑娘講得這麽精彩，我們如果悶聲不響，那不也是憋得慌了！”

‘哈哈哈’，法庭裏又是一陣大笑。

院長鐵青著臉說：“把他給我轟出去。”

幾個法警立馬架著那人往外走。那人沒想到來真格的，忙喊：“院長，我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用不著這樣，我下不為例，下不……”

見院長真的發怒，眾人也不敢再嘻嘻哈哈。畢竟這麽精彩的場面，很難有機會遇上，如果被趕出去，那就虧大了。

杜月笙來時，一個個只盼著早點走人。現在倩倩一來，又生怕被轟出去，此中的心情，實在覆雜之至。

倩倩是風塵女子，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她才不怕呢！說：“少了一位熱心的聽眾，實在有些可惜。言歸正傳，我要他仰面躺下，我坐到他的身上，免得他老是揉啊揉。其實這裏面也有名堂，這一招叫‘倒澆蠟燭’，想必經常來我們這裏逛逛的老板很清楚。

這招看似簡單，難度卻很大。這招若使好了，男的省勁，女的舒暢。不瞞大家，我在我們那一帶，這一招是使得最出色的，當然這離不開我的勤學苦練。你們別看我們光鮮亮麗的一面，其實我們為了招攬客人，也下了一番苦功夫。

俗話說，幹一行，愛一行，專一行，我每天早上練馬步，手上還提兩個水桶。無論刮風下雨，電閃雷鳴，我都堅持不懈。都說上京趕考的學子辛苦，頭懸梁錐刺股，十年寒窗苦讀。比起他們，我們付出的一點也不少。

經過長時間的鍛煉，我腰有勁，腿有力，臀有形，下去勢如閃電，到底穩如泰山，上來抽絲剝繭，凡是跟我接觸過的人，無不拍手稱好。”

她邊說邊比劃，底下人一個個兩眼發直，氣喘如牛，齊刷刷地翹起二郎腿。

審判長實在聽不下去了，暗罵，不知廉恥的東西。繃著臉說：“姑娘，這些你不要講了。除了這些以外，他還幹了些什麽？”

倩倩正在興頭上，被他猛然打斷，心中不快，說：“他又不是柳七郎，我也不是蘇小小，我不會琴棋書畫，他不會吟詩作對，除了幹這事，還能幹什麽？若是你審判長來了，那倒說不定搞些別開生面的花樣來。”

眾人忍不住又是一片大笑。

法不責眾，審判長也沒辦法，搖搖頭說：“那他對你說了什麽？”

倩倩想了想說：“他也沒說什麽啊！就會象牛一樣吭吭。哦，對了，到後來他說……”

“說什麽？”審判長見到了關鍵處，忍不住發問。

倩倩說：“他說‘快點，快點，我快出來了。’”

這一回，所有人都笑起來，院長、審判長也不例外。

審判長邊笑邊搖頭，說：“好了，好了，姑娘，你暫時不要說了。被告律師，你有什麽要提問的？‘’

倩倩一嘟嘴說：“審判長，我還沒說完呢，你怎麽著急幹嘛？”

審判長無可奈何地說：“那你說，但不許再說與案情無關的事。”

倩倩其實不是沒腦子的人，她只不過看不慣審判長的一本正經，見耍也耍夠了，便正色說：“胡國強事後說要替我贖身，這話說到我的心頭上了。說心裏話，我已厭倦了這個行業，希望能堂堂正正過日子，只是找不到合適的。聽他這麽一說，當時我也心動了。

但我在那裏可是頭牌，贖身的價錢最起碼要好幾千，象這種窮小子哪拿得出來。我說你哪有這麽多錢啊，胡國強說，他舅舅身上有兩三千塊錢，回去找他要去。我合計一下，這些年下來，我自己也攢了三四千塊錢，合加起來足夠了，還能剩餘一些，過過小日子不錯了。便讓他速去速回，不然我就改變主意了。

我這麽說也有我的想法，我們這種人名聲不好，人家玩玩還行，若要真娶回去，只怕十個有九個半不答應。我怕他立場不堅定，一旦冷靜下來，又要反悔，還是趁熱打鐵為妙。胡國強都走到門口了，又返身進來，把脖子上的一塊玉環敲成兩瓣。他叫我拿著一瓣，要我一定等他。誰知他一走，便了無音訊了，害得我空歡喜一場。”

說到最後，她的神色暗淡下來，從口袋拿出一瓣玉環來。眾人望去，這玉環的色澤、形狀，完全跟胡國強脖子上那半月玉環吻合。

法庭裏又騷動起來，紛紛交頭接耳談論著。

胡國強頭埋得很低很低，快象烏龜般縮到裏面去了。

不知什麽時候又起風了，吹到眾人身上，涼嗖嗖的。天色比剛才更暗淡了，烏雲布滿了天空。

審判長想不到她也是性情中人，不禁為自己對她的輕視而慚愧。說：“倩倩姑娘，憑你這麽出色的條件，想必能找到如意郎君的。被告律師，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鄭思明挺起胸膛，大聲說：“各位，想必大家都已經想到了誰是正真的殺人兇手，那就是胡國強！他在客棧住宿，耐不住寂寞，跑到勾欄瓦舍去找風流。結果被倩倩吸引，要替她贖身，還以玉環作證。回到客棧後，他要死者薛守道拿錢給他，薛守道不同意，兩人發生爭執，客棧夥計恰好見證了這場爭吵。胡國強對倩倩念念不忘，起了殺心。

他待薛守道熟睡後，到廚房取來菜刀，將薛守道殺害。而後他便帶上錢財行李，匆匆逃離客棧。因為害怕，他與倩倩之約也就不了了之了。胡國強就是畜生，為了一個女人，把關愛自己的舅舅殺死。不但如此，他還為了逃避罪責，將殺人罪名誣賴到我的當事人的頭上。這種行為，天地不容，請審判長處於他死刑！”

他的話合情合理，加上證人作證，眾人已確信胡國強就是殺人兇手。旁邊些人開始按捺不住，朝胡國強大罵，有些脾氣暴躁的甚至動起手來。

這一年多來，背負著殺人罪名，被捕入獄，無奈逃獄，遠走他鄉，回上海後又如老鼠一般，不敢拋頭露面。今天總算沈冤得雪了！葉知秋回想起這一切，心中感慨萬千，眼眶紅了起來。

審判長看了下院長，院長臉上掛滿了寒霜，眼裏卻冒出難以抑制的怒火。他狠狠地瞪著檢察處處長，處長哪敢與他對視，隨手拿起桌上的檔案袋，擋住了半邊臉，卻依然感到火辣辣的眼光透射過來。心想，這下糟糕了，這個案子一旦失利，自己這個處長的位置只怕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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