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特殊試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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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一邊咕噥一邊把人給扶了進去。
“呼！”周子易松了一口氣, 回到車裏，又把車子發動。
陸離坐在後面靜靜地出神, 也不知道想些什麽，但估計是在想游旋。
“他是被誰打的？”周子易開口, 他想讓陸離回過神來, 至少別那副樣子, 說實話, 透過後視鏡看陸離這副樣子他著實有些擔憂，好像他的魂魄不知道飛哪兒去了。
“陸修靜。”
“啊？”周子易的音量大了一點兒，“你說陸總？”很難想象，陸修靜會出手打人。
陸離微微回過神來, 道：“不是……”頓了一頓，才道, “應該是他叫人打的, 他自己沒有動手。”
周子易有些咋舌地道：“陸總怎麽能打謝老四？這要是讓謝老大知道了……”說著說著，他卻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啊，陸總幹嘛打他？”
“前幾天謝明飛派人把我找了過去搶東西, 然後……”
周子易若有所思地道：“看起來陸總當真很重視你。”
陸離忍不住閉上了嘴，嘴巴還是抿著的。
周子易明白陸離聽到這話並不一定開心, 畢竟陸修靜現在的重視，說不定是“那種”方面的重視。
“從前我聽說凱薩陸修靜睚眥必報, 尤其是他整前妻的時候，分毫不顧忌夫妻之情！”周子易頗有些唏噓地道, “雖然圈子裏傳陸總是同性戀，可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再說了，同性戀又怎麽了？我聽說陸總本來還是雙性戀呢。”
陸離道：“雙性戀？”
周子易想用陸修靜轉移他的註意力，因此有的沒的，都吐露了出來：“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說陸總從前是有過女朋友的，高中還是初中？哈哈，反正是早戀。”
陸離沒有說話，他心裏覺得陸修靜肯定是為了掩蓋自己的性向欺騙人家女孩子，這麽做也太low了。
“好像是後來才說自己是同性戀的，那時候陸總要反出陸家，很多人都認為他是故意那麽說的，因為當初朱家要和陸家聯姻的，陸總不想和人結婚，就幹脆說自己是同性戀。”
“朱家，哪個朱家？”陸離忽然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字眼。
“哦，這個你可能不知道。”周子易道，“現在五大家是陸傅沈周謝，但是從前朱家本來在前五家裏的，只是這些年都已經不知道落後到哪個角落去了……”
“朱家，朱……”陸離道，“我怎麽好像聽說過這一家？”
周子易道：“天晟啊！本來天晟是朱家的產業，不過現在應該已經被傅家那邊滲透了吧……”他大有感慨之意，道，“天晟是朱家進軍娛樂業的時候創立的，原名叫做天晟娛樂傳媒，後來直接改成了現在的天晟，讓天晟紅火的朱啟文進去之後天晟就落寞了很多。你要知道當年的娛樂業生意不是那麽幹凈的，很多人家通過這種方式來洗錢……都說朱啟文其實是代人受過，但是我只是小時候聽過幾耳朵，爸媽在家裏不太喜歡和我們說太多的東西，大多是聊些新聞，聊些經濟發展爭論爭論歷史……”
陸離低聲道：“這樣的氛圍挺不錯的。”
“是挺不錯。”周子易老神在在地點頭，道：“不過，我還是沒被他們熏陶出來，我喜歡演戲。”
陸離深有同感，他也喜歡演戲。從前只為爭一口氣，現在卻是深刻地明白，自己是真的喜歡演戲。
周子易把他送到酒店，陸離去退房。
出來的時候周子易還站在門外，夜色中，他把墨鏡摘下，露出一雙發亮的眼睛來。
陸離終於忍不住道：“你覺不覺得，先前發生的一些事情……”
周子易打斷他的話道：“一般來說，我們不在那個圈子裏，有的事情，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陸離一怔，發現周子易的表情從所未有的認真。
“我在進圈子裏的時候，大哥曾經找我詳談過。”
“他說這個圈子幹凈的地方能非常幹凈，但是，不幹凈的地方也臟得外人想象不到……”周子易凝視著他道，“其實每個圈子都是一樣的，說實話，我家真正密切來往的親戚並不是很多，但來往的客人卻有很多。人多了就會聽到各個圈子裏的東西，聽他們聊著聊著很多事就知道得差不多了。但奇怪的是我高中之前，從來都沒有知道過那麽多事情。”
陸離道：“那……”
周子易聳了聳肩，道：“可是知道了只是知道了，高中之前，高中之後——可能我知道了唯一的差別就是以後和別人說起的時候能夠當做談資。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最多不過唏噓一陣。”
陸離道：“這好像聽起來很有道理。”
周子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當然有道理！”說著說著，他又一改嚴肅的表情，道，“咱們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其他事，讓我哥他們去操心！這又不關咱們的事，知道也沒用，瞎操什麽心啊？”
陸離苦笑道：“謝謝你了。”
周子易便道：“那我送你回凱薩。”
其實不過幾步路而已，不過陸離還是點頭了。
走到走廊，回到房間，房間裏有被翻動的痕跡，但是，檢查了一下，什麽東西都沒有少。
陸離特意看了一下筆記本電腦的位置和和裏頭的聊天記錄。鼠標的擺放似乎和先前一樣，應該沒有被人動過。
陸離松了一口氣，卻還是非常認真地上下左右地搜了一遍。
謝家，謝家……
剛知道謝家有他和游旋的DNA對比書，他就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等確認了房間裏真的安全之後，陸離才換了睡衣上了床，看著綠葉那邊發過來的消息發呆。
“陸離，在？”
“在嗎？”
“在？”
陸修靜那邊發過來好幾條消息，都是問他在不在的。
陸離抿了抿唇，發過去一個字：“在。”
陸修靜道：“你和游旋的事情我告訴爺爺了。”
陸離道：“我能不能問一下，他和我的血緣關系到底有多近。”
陸修靜道：“不是很近。”
陸離道：“我們倆真的不是同一個父母生的嗎？”
“不是。”
陸離又道：“你為什麽會想到驗我們兩個的血緣關系，還有，游旋他到底知不知道？”
陸修靜道：“游旋未必知道。”
陸離微微一怔，陸修靜道，“你不必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
陸離盯著難得透露出關心的那行字一會兒，道：“你既然早就知道，就應該把這事告訴我。”
陸修靜道：“我還是認為，你不知道也許更好。”
陸離道：“你派人跟蹤了羅珊娜是不是？羅珊娜和他是不是……？”
陸修靜仿佛知道他心裏所想，道：“羅珊娜就是他的‘母親’，也可以算是養母，或者是義母。”
陸離手指微動，大概已經明白了什麽。
陸修靜道：“出生本來就是不能選擇的，你和他的關系，影響也許沒你想象得大。”
陸離頓了一頓，才發道：“血緣關系可能真的代表不了什麽，但就像你我之間，如果我是你親生兒子呢？”
陸修靜那邊沒發話。
陸離道：“如果我真的是你親生兒子，這一切只是誤會，那你會怎麽樣？”
陸離不是他親生的這件事，影響不可謂不大。
陸修靜沒有回話，陸離明明看見那邊有一個在寫字的圖標，但是圖標一會兒出現一會兒消失，一直都沒有完整的句子發過來。
“在？”陸離仿佛催促一樣地把這句話發了過去。
“這種假設沒有意義。”陸修靜道，“這種情況並不存在。”
如果陸離真的是他的孩子，他也許就已經上了大學，進入了正常人普通的軌道。他還是會和陸修靜不遠不近地當著父子，然後某一天，繼承凱薩，讓陸修靜自個兒去接下陸家。
陸離以後也許會在陸家產業中做事，也許也有能力接下陸家的班。如果沒能力的話，陸家還可以培養他的小輩，旁支那兒選好苗子“備選”，也不是不行。
在這麽多事情發生之前，陸家其他人都是那麽認為的，包括陸老太爺。
“如果呢？”
“沒有如果。”
陸離立刻煩躁了起來，他的心非常非常亂，甚至希望陸修靜能夠和他吵一架！
但是陸修靜仿佛啞巴了一樣，被他追問都不回話。
陸離又發過去了一大段話想表明有血緣關系的話他們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陸修靜那邊只是簡單地回了兩句，甚至不回。
“如果你不想和我說話的話，可以直說。”陸離最後打字的時候有些惱火了，“我正好可以睡覺了。”
“你一直在糾結血緣關系。”陸修靜發道，“陸離，你只是想我告訴你血緣關系有多麽重要。”
“不重要嗎？如果我們有血緣關系的話，你就不會對我有那種想法！”
陸修靜又不回答了，如果陸離和他有血緣關系，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陸離不可能會在他們是真父子的情況下在雲天澗主動抱他，所以這是一個偽命題，誰都不知道另一種可能會發展成什麽樣，可是他卻異乎尋常地執著於這個問題的答案。
陸修靜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執著，因為他今天知道游旋是他的親人，游旋竟然和他有血緣關系。
“游旋……”陸修靜打字打到一半，還是把打出來的字給刪掉了。
“知道這件事以後，你以後想怎麽對他？”
陸離道：“原先怎麽樣，現在還怎麽樣。”
陸修靜道：“那不就行了？既然和以後沒什麽區別，你現在又為什麽煩躁？”
陸離躺進了被子裏，按黑了手機，沒過多久，又按亮了。
“你需要過的只是你心裏那一關。”
盯著出現在最下方的字，陸離本來覺得自己完全睡不著，但心情平靜下來，竟又覺得困意襲來……
“……陸離？”過了二十分鐘陸修靜那兒沒發現陸離的回應，發過來了一條消息。
陸離正有些困地閉上了眼睛，一下子張開了：“我要睡覺了。”他用軟綿綿的手指發了這行，眼睛閉了一會兒又發過去一行，“太困。”
陸修靜便道：“……晚安。”
陸離就把手機放到了一邊，當真一下子睡了過去。
※
第二日下午就是第二次試鏡。
周子易本來很擔心陸離的心理狀態，畢竟昨天剛知道了那樣一個晴天霹靂，老實說，他都有些睡不著。
陸離卻一點兒黑眼圈都沒有，而且看起來，精神還不錯。
“你昨天晚上睡得怎麽樣？”周子易直接問了。
陸離道：“還不錯。”
安娜正讓吳靖和金曉曉把一些廣告牌搬到辦公室裏，聽見他們倆在談話就走了過來。
“你怎麽有黑眼圈？”安娜詫異地問周子易，他還沒上妝，所以眼圈底下的陰影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周子易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道：“昨天晚上被嚇到了。”
陸離忍不住笑了，周子易“哀怨”地捶了他一下。
安娜道：“不困吧？不太困就沒關系，等會兒去之前多撲點兒粉，讓曉曉給你撲！”
金曉曉立刻從自己的包裏取出了化妝鏡，笑嘻嘻地湊過來。
周子易道：“咱們凱薩的化妝師手藝也沒曉曉好，是不是？”
陸離道：“你這是在拍馬屁嗎？”
周子易道：“在沒咱們自己的禦用化妝師前，當然是要拍馬屁的！”
安娜笑了一下，道：“上回我提到化妝師的時候你還說不用那麽著急，現在倒是想了？”
周子易卻很認真地道：“那是情況不同，以前咱們弄這麽多團隊，浪費錢不是，可是現在我們已經火了啊？”
安娜道：“這樣就算火了？”她道，“你什麽時候這麽容易就滿足了？”
金曉曉道：“可是現在我家裏不看電視的親戚都知道有大離他倆，這應該已經是火了吧？”
吳靖卻道：“很多人都聽過一耳朵知道，但是圈外的人沒多久就會忘了。”
安娜點頭讚同道：“就是這樣，追劇追星的人哪怕是對家粉絲，也會知道你們的大名。但若在街邊小店裏問看店的大伯，他只會告訴你，這兩個人的名字有些熟，再詳細一點兒可能就說不出來了。”
金曉曉咋舌道：“我以為，這已經夠火的了……”電影票房上漲得那麽快，全網都在津津樂道，金曉曉作為藝人助理，既驚喜又慚愧。她工作到現在，似乎也沒幫上什麽太大的忙，陸離就像竄天猴一樣一下子躥了上去，怎麽點火、怎麽上升她都沒確切地註意到。只是感覺自己喜歡的偶像，一下子就攀登了一個新的高度。
安娜搖頭道：“千萬不能被一時虛華遮蔽了眼睛，粉絲們浩浩蕩蕩地連宣傳場都擠滿了，圍觀群眾看的卻只是掛了幾天的熱搜。不感興趣的人永遠都不會點進去的，尤其是他們倆接下去的劇比較吃虧。”
周子易忍不住道：“Jack Lee都參加的劇，這噱頭總是夠的吧。”
安娜道：“再噱頭也不過是媒體軟件上隨機出現的新聞，你們要認真些……”說完，她又把話題轉向周子易道，“陸離接了星雲娛樂中心的代言，那麽你呢？公司裏承接的代言渠道不少，找上門的也有兩家……”
原本今年周子易和陸離一樣想要著重電影電視劇，但如果接下《琦樂魔法鎮》，之後的曝光率是個大問題。
光是拍攝《琦樂魔法鎮》和《琦樂魔法鎮》上映的時段就有近半年多時間讓他們“沈寂”下去，如果再接Jack Lee的電影，一旦拍攝個一兩年的，這麽長久的時間過去，很容易造成後繼無力。
周子易看了一眼自己微博粉絲數，道：“我粉絲有兩千八百萬了，陸離比我多兩百萬。”
最近《師》和《徒》大熱，加上先前的《二年七班的秘密》，他倆都漲了七位數的粉絲。也許，今年他可以不用接代言再接部電視劇的配角。
“你們開頭到底是吃了點兒虧。”安娜嘆息道，“當初趙書林在爆發期的時候粉絲量已經近四千萬了。”
他倆是典型的開頭坐火箭，後面坐牛車。靠著cp火成這樣實在不是正經路子，現在能有這樣的速度漲上去很不錯了！！越到後期，只會越發難漲。
論壇裏關於他們倆的cp樓蓋得很高。老福特和小綠網裏各種各樣的同人文也是層出不窮。
論固粉，cp粉已經是真情實感地在粉真人了。就看他們要怎麽把不粉cp的路人也轉換成自己的粉絲，這才是他們之後的目的！
※
下午試鏡，中午周子易又趴下去睡了一會兒，陸離翻著《琦樂魔法鎮》的小說看，安娜拿著一本雜志，金曉曉和吳靖坐在沙發上劃手機的劃手機，看雜志的看雜志。
鬧鐘響起來的時候安娜就把周子易給叫起來了。
安娜把他們兩個人載去了試鏡地點，這一回試鏡地點也還是在海吉寶游樂園。
第一輪淘汰的人非常多，第二輪試鏡都沒碰上其他的藝人。
陸離和周子易到地方的時候才看見小禮堂裏除了幾個工作人員沒有別人，導演藝人們都沒有到。
“看來我們來得太早了。”
陸離和周子易挑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看了一眼時間，離定好的時間大概還差二十分鐘。
“先等等吧！”
五分鐘之後，有人從小禮堂的門口進來。
他們幾個都回頭看去，只見游旋穿著一件白色T恤，身後跟著助理地走了過來。
陸離目中的波瀾只掀起了一瞬，轉瞬間就歸於了寂靜。
游旋走過來的時候把自己的墨鏡摘了下來，助理接了墨鏡，然後小跑著跟著他的身後。
游旋的目光掃視過他們這邊，在看到陸離和周子易的時候頓了頓腳步，很快，就坐到了另一排位置上。
“他也來。”安娜皺了皺眉道。她還記得先前游旋想要把陸離從《二年七班的秘密》給擠出去！
周子易卻是眼睛瞟一下瞟一下地瞄著陸離的反應，生怕他心裏覺得難受了。
陸離動了動眼皮子，捅他道：“你瞄我幹什麽？”
周子易道：“沒，沒什麽……”
安娜直接給自己兩個藝人加油打勁兒，道：“你們的實力都很不錯，不怕他！”
周子易便笑道：“那當然了，我們絕對不會被他比下去的。”說著他還耍帥似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安娜連忙阻止了他，免得他弄亂了自己的發型。
吳靖和金曉曉把他們開來的兩輛車都停好了，很快也進了小禮堂。
沒多久，聽到一陣寒暄熱鬧之聲，只見兩三個面容深刻的外國小哥一邊笑著一邊走進來，身後還有用英文給他們介紹這游樂園好玩的地方的導演和制片投資商。
Jack Lee就在這幫子人的中後段，剛好被人簇擁著，說話時中英文夾雜，偶爾還冒出幾個法語的詞匯。
禮堂裏的工作人員登時站了起來迎接，陸離他們也站了起來。
緊接著陸陸續續有藝人來到，都是提早了好幾分鐘的，幾乎和Jack Lee前後腳。
沒多久，禮堂的門就被工作人員關上了——如果有人遲到，一定會被淘汰。
“看起來二試的人不多。”Jack Lee站在臺下臺前用稍帶著一點兒口音的華夏普通話道，“連二十個人都不到。”
《琦樂魔法鎮》的導演柴立輝笑道：“一試的時候人可多得很，試了好幾天呢！”
有渠道的人知道得早，沒渠道的人知道得晚。
但是，根據風聲，過來試鏡的藝人也很多。
只不過，幾乎沒有一線的藝人來參加試鏡。對於一線藝人來說他們不需要接這樣的劇來接近Jack Lee，而其他公司的藝人本來機會不大，來的人都是路上不戴口罩都未必會被認出來的想碰運氣。
陸離認不全凱薩的藝人。
但是他看見了熟人，當初和他同期的吳亞茹。
陸離對吳亞茹的印象比對另外一個新人方玉婷要深刻一點。
當初周子易在背後叨叨單雅恬的壞話，吳亞茹雖比方玉婷活潑一點卻也仍像許多女生般內斂害羞。她能擲地有聲地說周子易背後說人Low，陸離現今仍覺得吳亞茹是個好姑娘——咳，雖然他後來知道周子易對單雅恬的誤會是因為聽到過她罵斐鈺雙。
正好，吳亞茹的經紀人帶著吳亞茹走到了他們這邊，她的經紀人是一個看起來有一定歲數的，卻又保養得不錯的男人，只眼角的紋路還有額頭上的褶皺能看得出來他的年紀真的很大了。
陸離似有些詫異於這人皮膚的白嫩，他甚少見到一個人皮膚這麽嫩，但彰顯年齡的紋路又這麽多的。
“安娜也帶著藝人來了？”
安娜道：“是啊，彪哥也是？”
鐘子彪道：“《琦樂魔法鎮》的女主挺適合亞茹的，所以我就帶她來試試。”
兩人一陣寒暄，一陣打哈哈，說的近乎都是場面話，明知道彼此的最終目的都是為了角色，但面上誰也不提。
“方玉婷沒來競爭嗎？”眼見著工作人員們都開始準備了，Jack Lee還帶了一瓶礦泉水坐到禮堂臺上右側的長桌後面。安娜原本聽說方玉婷會來的，但是竟然沒有看見她。
鐘子彪道：“方玉婷？她最近應該不會來了。”
“為什麽？”
鐘子彪笑道：“安娜也學會明知故問了？最近她不是……那個嗎？”擠眉弄眼了一小會兒，安娜禁不住地白了他一眼，“我知道，可是那是別人潑的臟水，公司的公關不是已經出面擺平了嗎？”
“哪有那麽容易擺平？我看她一時半會兒擺脫不了那些負.面，反正她的初試都是草草結束的，這二試趕不趕得及也無所謂。”
安娜微微皺眉，但也沒再說話了。
陸離和周子易湊在一起咕噥了兩句，大概就是好奇方玉婷出了什麽事。
微博上是絕對沒有出現的，因為他們閑著沒事就刷微博，如果真是什麽嚴重的事，出現在微博他們肯定看見了。搜索引擎裏也沒有，平時右側明晃晃的一排，哪裏有方玉婷的名字？
金曉曉忽然小聲地道：“方玉婷，這不是道乎裏說她被潛規則包養的那個嗎？”
陸離和周子易都不玩道乎，金曉曉則主動點開自己手機裏的小圖標輸入了關鍵詞。
周子易和陸離都湊過去看，安娜皺了皺眉。
鐘子彪只笑了一笑，從包裏取出一瓶礦泉水開起來喝了，好似一點兒也不在意的樣子。
“……被刪得差不多了。”寥寥兩個話題，答案都只有二十幾個讚，裏頭的人甚至還有氣急敗壞地稱自己上了六千多讚的答案給刪掉了！並且陰陽怪氣地表示方玉婷真有錢，是不是金主出面幫忙？竟然舍得花這麽多錢公關。
“能有六千多讚，微博上怎麽一點兒水花都沒有？”
吳靖道：“方玉婷在道乎裏比較火，她出道前就在道乎裏有一大票粉絲了，微博上的話……應該是凱薩先一步洞察到了什麽，鬧大之前就遏制下來了。”
事情從道乎開始發酵，發酵到上了道乎的熱搜，微博上還沒發展開來就被壓制了，現在就連發源地的答案也刪得差不多了。
陸離覺得怪怪的，如果鬧到六千個讚的地步，給方玉婷帶來的影響一定極大，她為什麽不讓團隊發律師函呢？哪怕是凱薩，也該發個律師函警告一下亂造謠的網友。雖然這種情況下律師函都只起了警告作用。
“我去一趟洗手間。”吳亞茹忽然站了起來。
鐘子彪本要跟過去的，聽到這話便又坐了回去，“早點兒回來啊！”
吳亞茹略一點頭就走了。
她走沒多久，一個金發碧眼的小哥就拿著一小疊東西過來。
他們每個人都得到了一份白紙黑字，竟然是部分劇本！
Jack Lee弄了弄擴音器，道：“這劇本，我給你們兩個小時的時間鉆研，你們什麽時候看好了，就什麽時候上來。不規定順序，不規定角色和內容。演你認為自己最擅長的部分！”
剛欣喜終於不用臨場發揮了，但Jack說的規則又讓他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有藝人舉手提問道：“不是自己想試鏡的角色部分也可以演嗎？”
“可以！”Jack Lee 比劃了一下，“想演什麽角色就演什麽角色，完全自由！”
陸離簡單地翻了一下劇本，只見這劇本在A4大小的紙上占了一頁半，涉及的人物卻有不少。
非常巧合的，這竟是有關於僵屍的那段的。
主角琦樂在躲避僵屍的時候誤啟了魔法陣，隨即他就看見了當年的小鎮人民怎麽對待僵屍的。
這段記憶屬於一個躲在一邊瑟瑟發抖的小男孩兒的，而琦樂在這段發展之後忽然哭了起來，把其他人都嚇了個夠嗆。
主角們都齊全了，路人甲也有不少戲份。
陸離只看一邊就打算演琦樂的部分，其他人各自各地，湊在一起準備挑選自己認為好演的。
兩個小時，沒到十分鐘，游旋就把劇本遞給了助理上去了，他的助理看起來頗有些不知所措。坐在上頭的人們卻是挑眉的挑眉私語的私語。
敢這麽快就上去，要麽他太莽撞想爭印象分，要麽就是非常自信，認為自己把控得住。
游旋向試鏡的評審鞠躬，鞠躬完畢後如陸離所想的一樣選擇了琦樂這個角色。
不管他想試鏡的是反派還是主角，在這段劇本裏反派沒有出現，他必然會選擇主角！
游旋一開始演，陸離就看出他的演技進步了，比起《花蘇子》的時候，他這會兒的演技要好得多！
害怕，恐慌，驚懼！種種情緒出現在他的臉上，而他飛快地自眼中蓄滿了淚水，淚水啪嗒啪嗒就落了下去。
很明顯，他甚至超常發揮了！陸離能聽見臺下一些藝人驚異和猶疑的聲音，甚至還有人直接出聲說不演琦樂了。
評審們鼓掌，Jack Lee示意下一位。
游旋立刻收起了所有的情緒從地上爬起來，朝他們再鞠一躬，走了下去。
“你演得很好啊！”其他公司的人忍不住和游旋搭訕，游旋頗有些冷淡地道，“一般吧。”說那話的時候也不知有意無意，視線掃到陸離和周子易這邊來。
周子易撩了撩袖子，上去了。
陸離一不留神沒拉住他他就已經站到了上面。
“我想試鏡反派，不過，我演僵屍！”說著，周子易以一種奇形怪狀扭曲的形態靠近評審桌，面容之扭曲表情之古怪，嚇得一個外國小哥“臥槽”了一聲，站起來的時候差點把椅子給碰翻了。
“哈哈哈！”Jack Lee忍不住大笑，他身邊的外國小哥就稍移開了點兒椅子坐下，心有餘悸地抹了抹自己額頭上的汗。
“你有舞蹈功底，對不對？”能把肢體扭曲成那樣，顯然不是簡簡單單拗造型就行的。
周子易結束表演沖他們鞠了一躬，道：“是的，我學過舞蹈，還有武術。”
“武術！”Jack Lee的眼睛就更亮了，“華夏功夫，好，好！你展現了你的特長，很好！這種條件下就應該選自己最擅長的演！”
周子易瀟灑地從臺上走了下來，一路上收獲了佩服的眼神無數。
“你也太大膽了！”陸離小聲地道，“僵屍——誰會想到演僵屍？”
周子易道：“誰都不演所以就我演嘛，這也算是一種優勢。”
陸離嘆息了一聲，往安娜那邊看去，安娜似乎有些緊張，但當Jack Lee說“很好”二字以後，她就沒那麽緊張了。
“陸離，有信心嗎？”安娜的聲音仍有些發緊。
陸離沈吟道：“有。”
周子易微微蹙眉道：“游旋演得不錯，如果你正常發揮的話，應該能撐到第三次試鏡……”只不過，陸離選的角色也是琦樂，評審們先看到游旋的表演，而游旋表演得又不差。後面陸離表演得再精彩，也很難把他們的印象扭轉回來。
陸離摸了摸手中的劇本，點了點頭。
沒多吳亞茹回來了，她的經紀人鐘子彪連忙把劇本給了她並轉達了Jack Lee的話，吳亞茹臉色似乎不太好，但還是把劇本接了過來，細細地看著。
陸離看了一會兒劇本就沒再看了，他看著臺上，不到二十個人沒多久就試鏡了一半，多數是男藝人，女藝人加上吳亞茹只有三個，其中一個壯著膽子上去了，還剩下兩個。
陸離看上一個人走下來的時候，連忙走了上去。
周子易差一點兒就伸手拽他了，陸離除了剛開始看劇本，後頭連看也沒看過。這種競爭下怎麽能這麽草率？他應該多研究一會兒才對。
“我想試鏡琦樂，二試也試琦樂的戲份！”
朝著評審們鞠了一躬，陸離也蹲坐了在了臺上瑟瑟發抖，沒過十秒鐘，嗚咽演變嚎啕大哭，極盡傷悲之能事！
一瞬間，臺上臺下的人都有些驚了，他這演得也太離題了吧，怎麽把恐懼演成了悲傷？
Jack Lee和柴立輝的眼睛，卻忽然亮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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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外面下雨了懶洋洋，菌類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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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周子易松了一口氣, 回到車裏，又把車子發動。
陸離坐在後面靜靜地出神, 也不知道想些什麽，但估計是在想游旋。
“他是被誰打的？”周子易開口, 他想讓陸離回過神來, 至少別那副樣子, 說實話, 透過後視鏡看陸離這副樣子他著實有些擔憂，好像他的魂魄不知道飛哪兒去了。
“陸修靜。”
“啊？”周子易的音量大了一點兒，“你說陸總？”很難想象，陸修靜會出手打人。
陸離微微回過神來, 道：“不是……”頓了一頓，才道, “應該是他叫人打的, 他自己沒有動手。”
周子易有些咋舌地道：“陸總怎麽能打謝老四？這要是讓謝老大知道了……”說著說著，他卻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啊，陸總幹嘛打他？”
“前幾天謝明飛派人把我找了過去搶東西, 然後……”
周子易若有所思地道：“看起來陸總當真很重視你。”
陸離忍不住閉上了嘴，嘴巴還是抿著的。
周子易明白陸離聽到這話並不一定開心, 畢竟陸修靜現在的重視，說不定是“那種”方面的重視。
“從前我聽說凱薩陸修靜睚眥必報, 尤其是他整前妻的時候，分毫不顧忌夫妻之情！”周子易頗有些唏噓地道, “雖然圈子裏傳陸總是同性戀，可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再說了，同性戀又怎麽了？我聽說陸總本來還是雙性戀呢。”
陸離道：“雙性戀？”
周子易想用陸修靜轉移他的註意力，因此有的沒的，都吐露了出來：“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說陸總從前是有過女朋友的，高中還是初中？哈哈，反正是早戀。”
陸離沒有說話，他心裏覺得陸修靜肯定是為了掩蓋自己的性向欺騙人家女孩子，這麽做也太low了。
“好像是後來才說自己是同性戀的，那時候陸總要反出陸家，很多人都認為他是故意那麽說的，因為當初朱家要和陸家聯姻的，陸總不想和人結婚，就幹脆說自己是同性戀。”
“朱家，哪個朱家？”陸離忽然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字眼。
“哦，這個你可能不知道。”周子易道，“現在五大家是陸傅沈周謝，但是從前朱家本來在前五家裏的，只是這些年都已經不知道落後到哪個角落去了……”
“朱家，朱……”陸離道，“我怎麽好像聽說過這一家？”
周子易道：“天晟啊！本來天晟是朱家的產業，不過現在應該已經被傅家那邊滲透了吧……”他大有感慨之意，道，“天晟是朱家進軍娛樂業的時候創立的，原名叫做天晟娛樂傳媒，後來直接改成了現在的天晟，讓天晟紅火的朱啟文進去之後天晟就落寞了很多。你要知道當年的娛樂業生意不是那麽幹凈的，很多人家通過這種方式來洗錢……都說朱啟文其實是代人受過，但是我只是小時候聽過幾耳朵，爸媽在家裏不太喜歡和我們說太多的東西，大多是聊些新聞，聊些經濟發展爭論爭論歷史……”
陸離低聲道：“這樣的氛圍挺不錯的。”
“是挺不錯。”周子易老神在在地點頭，道：“不過，我還是沒被他們熏陶出來，我喜歡演戲。”
陸離深有同感，他也喜歡演戲。從前只為爭一口氣，現在卻是深刻地明白，自己是真的喜歡演戲。
周子易把他送到酒店，陸離去退房。
出來的時候周子易還站在門外，夜色中，他把墨鏡摘下，露出一雙發亮的眼睛來。
陸離終於忍不住道：“你覺不覺得，先前發生的一些事情……”
周子易打斷他的話道：“一般來說，我們不在那個圈子裏，有的事情，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陸離一怔，發現周子易的表情從所未有的認真。
“我在進圈子裏的時候，大哥曾經找我詳談過。”
“他說這個圈子幹凈的地方能非常幹凈，但是，不幹凈的地方也臟得外人想象不到……”周子易凝視著他道，“其實每個圈子都是一樣的，說實話，我家真正密切來往的親戚並不是很多，但來往的客人卻有很多。人多了就會聽到各個圈子裏的東西，聽他們聊著聊著很多事就知道得差不多了。但奇怪的是我高中之前，從來都沒有知道過那麽多事情。”
陸離道：“那……”
周子易聳了聳肩，道：“可是知道了只是知道了，高中之前，高中之後——可能我知道了唯一的差別就是以後和別人說起的時候能夠當做談資。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最多不過唏噓一陣。”
陸離道：“這好像聽起來很有道理。”
周子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當然有道理！”說著說著，他又一改嚴肅的表情，道，“咱們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其他事，讓我哥他們去操心！這又不關咱們的事，知道也沒用，瞎操什麽心啊？”
陸離苦笑道：“謝謝你了。”
周子易便道：“那我送你回凱薩。”
其實不過幾步路而已，不過陸離還是點頭了。
走到走廊，回到房間，房間裏有被翻動的痕跡，但是，檢查了一下，什麽東西都沒有少。
陸離特意看了一下筆記本電腦的位置和和裏頭的聊天記錄。鼠標的擺放似乎和先前一樣，應該沒有被人動過。
陸離松了一口氣，卻還是非常認真地上下左右地搜了一遍。
謝家，謝家……
剛知道謝家有他和游旋的DNA對比書，他就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等確認了房間裏真的安全之後，陸離才換了睡衣上了床，看著綠葉那邊發過來的消息發呆。
“陸離，在？”
“在嗎？”
“在？”
陸修靜那邊發過來好幾條消息，都是問他在不在的。
陸離抿了抿唇，發過去一個字：“在。”
陸修靜道：“你和游旋的事情我告訴爺爺了。”
陸離道：“我能不能問一下，他和我的血緣關系到底有多近。”
陸修靜道：“不是很近。”
陸離道：“我們倆真的不是同一個父母生的嗎？”
“不是。”
陸離又道：“你為什麽會想到驗我們兩個的血緣關系，還有，游旋他到底知不知道？”
陸修靜道：“游旋未必知道。”
陸離微微一怔，陸修靜道，“你不必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
陸離盯著難得透露出關心的那行字一會兒，道：“你既然早就知道，就應該把這事告訴我。”
陸修靜道：“我還是認為，你不知道也許更好。”
陸離道：“你派人跟蹤了羅珊娜是不是？羅珊娜和他是不是……？”
陸修靜仿佛知道他心裏所想，道：“羅珊娜就是他的‘母親’，也可以算是養母，或者是義母。”
陸離手指微動，大概已經明白了什麽。
陸修靜道：“出生本來就是不能選擇的，你和他的關系，影響也許沒你想象得大。”
陸離頓了一頓，才發道：“血緣關系可能真的代表不了什麽，但就像你我之間，如果我是你親生兒子呢？”
陸修靜那邊沒發話。
陸離道：“如果我真的是你親生兒子，這一切只是誤會，那你會怎麽樣？”
陸離不是他親生的這件事，影響不可謂不大。
陸修靜沒有回話，陸離明明看見那邊有一個在寫字的圖標，但是圖標一會兒出現一會兒消失，一直都沒有完整的句子發過來。
“在？”陸離仿佛催促一樣地把這句話發了過去。
“這種假設沒有意義。”陸修靜道，“這種情況並不存在。”
如果陸離真的是他的孩子，他也許就已經上了大學，進入了正常人普通的軌道。他還是會和陸修靜不遠不近地當著父子，然後某一天，繼承凱薩，讓陸修靜自個兒去接下陸家。
陸離以後也許會在陸家產業中做事，也許也有能力接下陸家的班。如果沒能力的話，陸家還可以培養他的小輩，旁支那兒選好苗子“備選”，也不是不行。
在這麽多事情發生之前，陸家其他人都是那麽認為的，包括陸老太爺。
“如果呢？”
“沒有如果。”
陸離立刻煩躁了起來，他的心非常非常亂，甚至希望陸修靜能夠和他吵一架！
但是陸修靜仿佛啞巴了一樣，被他追問都不回話。
陸離又發過去了一大段話想表明有血緣關系的話他們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陸修靜那邊只是簡單地回了兩句，甚至不回。
“如果你不想和我說話的話，可以直說。”陸離最後打字的時候有些惱火了，“我正好可以睡覺了。”
“你一直在糾結血緣關系。”陸修靜發道，“陸離，你只是想我告訴你血緣關系有多麽重要。”
“不重要嗎？如果我們有血緣關系的話，你就不會對我有那種想法！”
陸修靜又不回答了，如果陸離和他有血緣關系，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陸離不可能會在他們是真父子的情況下在雲天澗主動抱他，所以這是一個偽命題，誰都不知道另一種可能會發展成什麽樣，可是他卻異乎尋常地執著於這個問題的答案。
陸修靜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執著，因為他今天知道游旋是他的親人，游旋竟然和他有血緣關系。
“游旋……”陸修靜打字打到一半，還是把打出來的字給刪掉了。
“知道這件事以後，你以後想怎麽對他？”
陸離道：“原先怎麽樣，現在還怎麽樣。”
陸修靜道：“那不就行了？既然和以後沒什麽區別，你現在又為什麽煩躁？”
陸離躺進了被子裏，按黑了手機，沒過多久，又按亮了。
“你需要過的只是你心裏那一關。”
盯著出現在最下方的字，陸離本來覺得自己完全睡不著，但心情平靜下來，竟又覺得困意襲來……
“……陸離？”過了二十分鐘陸修靜那兒沒發現陸離的回應，發過來了一條消息。
陸離正有些困地閉上了眼睛，一下子張開了：“我要睡覺了。”他用軟綿綿的手指發了這行，眼睛閉了一會兒又發過去一行，“太困。”
陸修靜便道：“……晚安。”
陸離就把手機放到了一邊，當真一下子睡了過去。
※
第二日下午就是第二次試鏡。
周子易本來很擔心陸離的心理狀態，畢竟昨天剛知道了那樣一個晴天霹靂，老實說，他都有些睡不著。
陸離卻一點兒黑眼圈都沒有，而且看起來，精神還不錯。
“你昨天晚上睡得怎麽樣？”周子易直接問了。
陸離道：“還不錯。”
安娜正讓吳靖和金曉曉把一些廣告牌搬到辦公室裏，聽見他們倆在談話就走了過來。
“你怎麽有黑眼圈？”安娜詫異地問周子易，他還沒上妝，所以眼圈底下的陰影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周子易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道：“昨天晚上被嚇到了。”
陸離忍不住笑了，周子易“哀怨”地捶了他一下。
安娜道：“不困吧？不太困就沒關系，等會兒去之前多撲點兒粉，讓曉曉給你撲！”
金曉曉立刻從自己的包裏取出了化妝鏡，笑嘻嘻地湊過來。
周子易道：“咱們凱薩的化妝師手藝也沒曉曉好，是不是？”
陸離道：“你這是在拍馬屁嗎？”
周子易道：“在沒咱們自己的禦用化妝師前，當然是要拍馬屁的！”
安娜笑了一下，道：“上回我提到化妝師的時候你還說不用那麽著急，現在倒是想了？”
周子易卻很認真地道：“那是情況不同，以前咱們弄這麽多團隊，浪費錢不是，可是現在我們已經火了啊？”
安娜道：“這樣就算火了？”她道，“你什麽時候這麽容易就滿足了？”
金曉曉道：“可是現在我家裏不看電視的親戚都知道有大離他倆，這應該已經是火了吧？”
吳靖卻道：“很多人都聽過一耳朵知道，但是圈外的人沒多久就會忘了。”
安娜點頭讚同道：“就是這樣，追劇追星的人哪怕是對家粉絲，也會知道你們的大名。但若在街邊小店裏問看店的大伯，他只會告訴你，這兩個人的名字有些熟，再詳細一點兒可能就說不出來了。”
金曉曉咋舌道：“我以為，這已經夠火的了……”電影票房上漲得那麽快，全網都在津津樂道，金曉曉作為藝人助理，既驚喜又慚愧。她工作到現在，似乎也沒幫上什麽太大的忙，陸離就像竄天猴一樣一下子躥了上去，怎麽點火、怎麽上升她都沒確切地註意到。只是感覺自己喜歡的偶像，一下子就攀登了一個新的高度。
安娜搖頭道：“千萬不能被一時虛華遮蔽了眼睛，粉絲們浩浩蕩蕩地連宣傳場都擠滿了，圍觀群眾看的卻只是掛了幾天的熱搜。不感興趣的人永遠都不會點進去的，尤其是他們倆接下去的劇比較吃虧。”
周子易忍不住道：“Jack Lee都參加的劇，這噱頭總是夠的吧。”
安娜道：“再噱頭也不過是媒體軟件上隨機出現的新聞，你們要認真些……”說完，她又把話題轉向周子易道，“陸離接了星雲娛樂中心的代言，那麽你呢？公司裏承接的代言渠道不少，找上門的也有兩家……”
原本今年周子易和陸離一樣想要著重電影電視劇，但如果接下《琦樂魔法鎮》，之後的曝光率是個大問題。
光是拍攝《琦樂魔法鎮》和《琦樂魔法鎮》上映的時段就有近半年多時間讓他們“沈寂”下去，如果再接Jack Lee的電影，一旦拍攝個一兩年的，這麽長久的時間過去，很容易造成後繼無力。
周子易看了一眼自己微博粉絲數，道：“我粉絲有兩千八百萬了，陸離比我多兩百萬。”
最近《師》和《徒》大熱，加上先前的《二年七班的秘密》，他倆都漲了七位數的粉絲。也許，今年他可以不用接代言再接部電視劇的配角。
“你們開頭到底是吃了點兒虧。”安娜嘆息道，“當初趙書林在爆發期的時候粉絲量已經近四千萬了。”
他倆是典型的開頭坐火箭，後面坐牛車。靠著cp火成這樣實在不是正經路子，現在能有這樣的速度漲上去很不錯了！！越到後期，只會越發難漲。
論壇裏關於他們倆的cp樓蓋得很高。老福特和小綠網裏各種各樣的同人文也是層出不窮。
論固粉，cp粉已經是真情實感地在粉真人了。就看他們要怎麽把不粉cp的路人也轉換成自己的粉絲，這才是他們之後的目的！
※
下午試鏡，中午周子易又趴下去睡了一會兒，陸離翻著《琦樂魔法鎮》的小說看，安娜拿著一本雜志，金曉曉和吳靖坐在沙發上劃手機的劃手機，看雜志的看雜志。
鬧鐘響起來的時候安娜就把周子易給叫起來了。
安娜把他們兩個人載去了試鏡地點，這一回試鏡地點也還是在海吉寶游樂園。
第一輪淘汰的人非常多，第二輪試鏡都沒碰上其他的藝人。
陸離和周子易到地方的時候才看見小禮堂裏除了幾個工作人員沒有別人，導演藝人們都沒有到。
“看來我們來得太早了。”
陸離和周子易挑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看了一眼時間，離定好的時間大概還差二十分鐘。
“先等等吧！”
五分鐘之後，有人從小禮堂的門口進來。
他們幾個都回頭看去，只見游旋穿著一件白色T恤，身後跟著助理地走了過來。
陸離目中的波瀾只掀起了一瞬，轉瞬間就歸於了寂靜。
游旋走過來的時候把自己的墨鏡摘了下來，助理接了墨鏡，然後小跑著跟著他的身後。
游旋的目光掃視過他們這邊，在看到陸離和周子易的時候頓了頓腳步，很快，就坐到了另一排位置上。
“他也來。”安娜皺了皺眉道。她還記得先前游旋想要把陸離從《二年七班的秘密》給擠出去！
周子易卻是眼睛瞟一下瞟一下地瞄著陸離的反應，生怕他心裏覺得難受了。
陸離動了動眼皮子，捅他道：“你瞄我幹什麽？”
周子易道：“沒，沒什麽……”
安娜直接給自己兩個藝人加油打勁兒，道：“你們的實力都很不錯，不怕他！”
周子易便笑道：“那當然了，我們絕對不會被他比下去的。”說著他還耍帥似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安娜連忙阻止了他，免得他弄亂了自己的發型。
吳靖和金曉曉把他們開來的兩輛車都停好了，很快也進了小禮堂。
沒多久，聽到一陣寒暄熱鬧之聲，只見兩三個面容深刻的外國小哥一邊笑著一邊走進來，身後還有用英文給他們介紹這游樂園好玩的地方的導演和制片投資商。
Jack Lee就在這幫子人的中後段，剛好被人簇擁著，說話時中英文夾雜，偶爾還冒出幾個法語的詞匯。
禮堂裏的工作人員登時站了起來迎接，陸離他們也站了起來。
緊接著陸陸續續有藝人來到，都是提早了好幾分鐘的，幾乎和Jack Lee前後腳。
沒多久，禮堂的門就被工作人員關上了——如果有人遲到，一定會被淘汰。
“看起來二試的人不多。”Jack Lee站在臺下臺前用稍帶著一點兒口音的華夏普通話道，“連二十個人都不到。”
《琦樂魔法鎮》的導演柴立輝笑道：“一試的時候人可多得很，試了好幾天呢！”
有渠道的人知道得早，沒渠道的人知道得晚。
但是，根據風聲，過來試鏡的藝人也很多。
只不過，幾乎沒有一線的藝人來參加試鏡。對於一線藝人來說他們不需要接這樣的劇來接近Jack Lee，而其他公司的藝人本來機會不大，來的人都是路上不戴口罩都未必會被認出來的想碰運氣。
陸離認不全凱薩的藝人。
但是他看見了熟人，當初和他同期的吳亞茹。
陸離對吳亞茹的印象比對另外一個新人方玉婷要深刻一點。
當初周子易在背後叨叨單雅恬的壞話，吳亞茹雖比方玉婷活潑一點卻也仍像許多女生般內斂害羞。她能擲地有聲地說周子易背後說人Low，陸離現今仍覺得吳亞茹是個好姑娘——咳，雖然他後來知道周子易對單雅恬的誤會是因為聽到過她罵斐鈺雙。
正好，吳亞茹的經紀人帶著吳亞茹走到了他們這邊，她的經紀人是一個看起來有一定歲數的，卻又保養得不錯的男人，只眼角的紋路還有額頭上的褶皺能看得出來他的年紀真的很大了。
陸離似有些詫異於這人皮膚的白嫩，他甚少見到一個人皮膚這麽嫩，但彰顯年齡的紋路又這麽多的。
“安娜也帶著藝人來了？”
安娜道：“是啊，彪哥也是？”
鐘子彪道：“《琦樂魔法鎮》的女主挺適合亞茹的，所以我就帶她來試試。”
兩人一陣寒暄，一陣打哈哈，說的近乎都是場面話，明知道彼此的最終目的都是為了角色，但面上誰也不提。
“方玉婷沒來競爭嗎？”眼見著工作人員們都開始準備了，Jack Lee還帶了一瓶礦泉水坐到禮堂臺上右側的長桌後面。安娜原本聽說方玉婷會來的，但是竟然沒有看見她。
鐘子彪道：“方玉婷？她最近應該不會來了。”
“為什麽？”
鐘子彪笑道：“安娜也學會明知故問了？最近她不是……那個嗎？”擠眉弄眼了一小會兒，安娜禁不住地白了他一眼，“我知道，可是那是別人潑的臟水，公司的公關不是已經出面擺平了嗎？”
“哪有那麽容易擺平？我看她一時半會兒擺脫不了那些負.面，反正她的初試都是草草結束的，這二試趕不趕得及也無所謂。”
安娜微微皺眉，但也沒再說話了。
陸離和周子易湊在一起咕噥了兩句，大概就是好奇方玉婷出了什麽事。
微博上是絕對沒有出現的，因為他們閑著沒事就刷微博，如果真是什麽嚴重的事，出現在微博他們肯定看見了。搜索引擎裏也沒有，平時右側明晃晃的一排，哪裏有方玉婷的名字？
金曉曉忽然小聲地道：“方玉婷，這不是道乎裏說她被潛規則包養的那個嗎？”
陸離和周子易都不玩道乎，金曉曉則主動點開自己手機裏的小圖標輸入了關鍵詞。
周子易和陸離都湊過去看，安娜皺了皺眉。
鐘子彪只笑了一笑，從包裏取出一瓶礦泉水開起來喝了，好似一點兒也不在意的樣子。
“……被刪得差不多了。”寥寥兩個話題，答案都只有二十幾個讚，裏頭的人甚至還有氣急敗壞地稱自己上了六千多讚的答案給刪掉了！並且陰陽怪氣地表示方玉婷真有錢，是不是金主出面幫忙？竟然舍得花這麽多錢公關。
“能有六千多讚，微博上怎麽一點兒水花都沒有？”
吳靖道：“方玉婷在道乎裏比較火，她出道前就在道乎裏有一大票粉絲了，微博上的話……應該是凱薩先一步洞察到了什麽，鬧大之前就遏制下來了。”
事情從道乎開始發酵，發酵到上了道乎的熱搜，微博上還沒發展開來就被壓制了，現在就連發源地的答案也刪得差不多了。
陸離覺得怪怪的，如果鬧到六千個讚的地步，給方玉婷帶來的影響一定極大，她為什麽不讓團隊發律師函呢？哪怕是凱薩，也該發個律師函警告一下亂造謠的網友。雖然這種情況下律師函都只起了警告作用。
“我去一趟洗手間。”吳亞茹忽然站了起來。
鐘子彪本要跟過去的，聽到這話便又坐了回去，“早點兒回來啊！”
吳亞茹略一點頭就走了。
她走沒多久，一個金發碧眼的小哥就拿著一小疊東西過來。
他們每個人都得到了一份白紙黑字，竟然是部分劇本！
Jack Lee弄了弄擴音器，道：“這劇本，我給你們兩個小時的時間鉆研，你們什麽時候看好了，就什麽時候上來。不規定順序，不規定角色和內容。演你認為自己最擅長的部分！”
剛欣喜終於不用臨場發揮了，但Jack說的規則又讓他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有藝人舉手提問道：“不是自己想試鏡的角色部分也可以演嗎？”
“可以！”Jack Lee 比劃了一下，“想演什麽角色就演什麽角色，完全自由！”
陸離簡單地翻了一下劇本，只見這劇本在A4大小的紙上占了一頁半，涉及的人物卻有不少。
非常巧合的，這竟是有關於僵屍的那段的。
主角琦樂在躲避僵屍的時候誤啟了魔法陣，隨即他就看見了當年的小鎮人民怎麽對待僵屍的。
這段記憶屬於一個躲在一邊瑟瑟發抖的小男孩兒的，而琦樂在這段發展之後忽然哭了起來，把其他人都嚇了個夠嗆。
主角們都齊全了，路人甲也有不少戲份。
陸離只看一邊就打算演琦樂的部分，其他人各自各地，湊在一起準備挑選自己認為好演的。
兩個小時，沒到十分鐘，游旋就把劇本遞給了助理上去了，他的助理看起來頗有些不知所措。坐在上頭的人們卻是挑眉的挑眉私語的私語。
敢這麽快就上去，要麽他太莽撞想爭印象分，要麽就是非常自信，認為自己把控得住。
游旋向試鏡的評審鞠躬，鞠躬完畢後如陸離所想的一樣選擇了琦樂這個角色。
不管他想試鏡的是反派還是主角，在這段劇本裏反派沒有出現，他必然會選擇主角！
游旋一開始演，陸離就看出他的演技進步了，比起《花蘇子》的時候，他這會兒的演技要好得多！
害怕，恐慌，驚懼！種種情緒出現在他的臉上，而他飛快地自眼中蓄滿了淚水，淚水啪嗒啪嗒就落了下去。
很明顯，他甚至超常發揮了！陸離能聽見臺下一些藝人驚異和猶疑的聲音，甚至還有人直接出聲說不演琦樂了。
評審們鼓掌，Jack Lee示意下一位。
游旋立刻收起了所有的情緒從地上爬起來，朝他們再鞠一躬，走了下去。
“你演得很好啊！”其他公司的人忍不住和游旋搭訕，游旋頗有些冷淡地道，“一般吧。”說那話的時候也不知有意無意，視線掃到陸離和周子易這邊來。
周子易撩了撩袖子，上去了。
陸離一不留神沒拉住他他就已經站到了上面。
“我想試鏡反派，不過，我演僵屍！”說著，周子易以一種奇形怪狀扭曲的形態靠近評審桌，面容之扭曲表情之古怪，嚇得一個外國小哥“臥槽”了一聲，站起來的時候差點把椅子給碰翻了。
“哈哈哈！”Jack Lee忍不住大笑，他身邊的外國小哥就稍移開了點兒椅子坐下，心有餘悸地抹了抹自己額頭上的汗。
“你有舞蹈功底，對不對？”能把肢體扭曲成那樣，顯然不是簡簡單單拗造型就行的。
周子易結束表演沖他們鞠了一躬，道：“是的，我學過舞蹈，還有武術。”
“武術！”Jack Lee的眼睛就更亮了，“華夏功夫，好，好！你展現了你的特長，很好！這種條件下就應該選自己最擅長的演！”
周子易瀟灑地從臺上走了下來，一路上收獲了佩服的眼神無數。
“你也太大膽了！”陸離小聲地道，“僵屍——誰會想到演僵屍？”
周子易道：“誰都不演所以就我演嘛，這也算是一種優勢。”
陸離嘆息了一聲，往安娜那邊看去，安娜似乎有些緊張，但當Jack Lee說“很好”二字以後，她就沒那麽緊張了。
“陸離，有信心嗎？”安娜的聲音仍有些發緊。
陸離沈吟道：“有。”
周子易微微蹙眉道：“游旋演得不錯，如果你正常發揮的話，應該能撐到第三次試鏡……”只不過，陸離選的角色也是琦樂，評審們先看到游旋的表演，而游旋表演得又不差。後面陸離表演得再精彩，也很難把他們的印象扭轉回來。
陸離摸了摸手中的劇本，點了點頭。
沒多吳亞茹回來了，她的經紀人鐘子彪連忙把劇本給了她並轉達了Jack Lee的話，吳亞茹臉色似乎不太好，但還是把劇本接了過來，細細地看著。
陸離看了一會兒劇本就沒再看了，他看著臺上，不到二十個人沒多久就試鏡了一半，多數是男藝人，女藝人加上吳亞茹只有三個，其中一個壯著膽子上去了，還剩下兩個。
陸離看上一個人走下來的時候，連忙走了上去。
周子易差一點兒就伸手拽他了，陸離除了剛開始看劇本，後頭連看也沒看過。這種競爭下怎麽能這麽草率？他應該多研究一會兒才對。
“我想試鏡琦樂，二試也試琦樂的戲份！”
朝著評審們鞠了一躬，陸離也蹲坐了在了臺上瑟瑟發抖，沒過十秒鐘，嗚咽演變嚎啕大哭，極盡傷悲之能事！
一瞬間，臺上臺下的人都有些驚了，他這演得也太離題了吧，怎麽把恐懼演成了悲傷？
Jack Lee和柴立輝的眼睛，卻忽然亮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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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外面下雨了懶洋洋，菌類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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