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西銘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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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評審老師, 我演完了。”陸離從地上爬起來，向他們鞠躬。
“我能問問你為什麽這樣演嗎？”柴立輝雙手交叉抵住下巴, 頗為感興趣地道。
陸離道：“因為要演這部《琦樂魔法鎮》，所以這幾天我和子易——朋友, 一起看了《琦樂魔法鎮》的小說和漫畫。”
Jack Lee動了動眉毛。
“……這段僵屍的戲碼, 剛好在漫畫裏有。”
“那你為什麽這麽演呢？”柴立輝又問了一遍, “這小男孩兒看見他們殺僵屍, 不是應該害怕得哭泣嗎？你哭得這麽大聲，恐懼反而不明顯了。”
陸離頓了一頓，才道：“我想，這個小孩先前雖然恐懼, 但哭的時候就只是悲傷。”
“詳細說說？”Jack Lee開口了。
下面的人都回過了味兒來，覺得陸離可能有什麽不同尋常之處。
如果不是表現得好, 為什麽不問其他人呢？偏偏逮著陸離問, 難道陸離的表演才是正確的？
“這段劇情的小說和漫畫我都看了，作者所暗示的劇情應該是過去的僵屍都是那些‘失蹤’的人變的。曾經小鎮人民因為害怕而把僵屍都給殺了，可是僵屍其實是他們的親人。”
柴立輝道：“你認為這小男孩知道真相？”
“知道，因為小說裏對他這段描寫是‘嚎啕大哭十分悲傷’, 結合後來的劇情發展，他知道被殺死的是親人, 而不是僵屍。”
Jack Lee這回的眼神有些發亮了：“你很敏銳，也很有天分。”
陸離連忙道：“謝謝Lee導！”
“這是第七部的內容, 你能這麽了解，應該仔細鉆研過。”Jack Lee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更為興奮了一些, “我想你應該能夠很好地掌握劇中人物的心理狀態，爆發力也還可以……”
旁邊的人忽然低聲道：“Lee，現在是第二次試鏡。”
Jack Lee道：“我知道是第二次試鏡。”不過，他在看著陸離的時候也仍舊眼中帶著星星，想來是很滿意於他的表演的了。
陸離又接連回答了柴立輝和Jack Lee幾個問題，方才下去。
安娜拉過自家藝人金曉曉給他遞水——周子易則道：“我也看到僵屍那段了。”
陸離笑著點頭，眉眼間一派“我表現得不錯吧”的樣子。
周子易捅了一下他的腰，陸離往後縮，周子易認真道：“比我的稍微好了那麽一點兒！”
試鏡結束，一派輕松。劇組讓他們過幾天等消息，但陸離和周子易都是信心滿滿，出海吉寶游樂園的時候也是。
游旋戴著墨鏡飛快地走過他們，路過的時候還撞了他們一下。
周子易捂著被撞的地方立刻道：“你幹什麽？”
游旋只轉了轉頭，帶著墨鏡的面龐上看不出什麽表情，然後就走掉了。
他的助理急匆匆地追上去，向周子易和陸離道了歉，立刻跟著跑了。
“我靠！”周子易道，“他一定是覺得自己選不上了所以才撞我們。”
陸離略微出神地看著他的背影，周子易半天也沒見他回應，拽了拽他的衣服，道：“餵，你別告訴我你想對他改觀吧？”
“沒有……”陸離微微皺眉道，“我只是想……”只是什麽，他卻沒有說出口。
他以前很討厭他，在知道游旋去敲陸修靜房門的那一刻起就討厭。
這是他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心情，就像小時候他盯著沈亦雙，如果陸修靜和沈亦雙要待在房間裏太久，他就會想方設法破壞他們。
對於游旋他也是這種感覺，可知道他們有血緣關系後又忍不住地別扭。
也許他們會是堂兄弟，也許又是表兄弟？他沒來陸家的話，和他會不會像陸傑和陸明一樣？他和羅珊娜……
周子易幽幽地道了一句：“你缺愛？”
陸離：“……”
安娜和人走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周子易被陸離打了，非常少見地，竟然看見陸離主動打人！
陸離道：“我只是一時之間有點不習慣而已，哪裏是缺愛了？”
周子易捂著被打腦袋道：“行行行，我錯了！”
安娜道：“你們倆幹什麽呢？”
周子易連忙道：“沒幹什麽沒幹什麽。”
吳靖和金曉曉把車開了過來，安娜便帶他們去了一家餐廳，大家夥兒飽餐了一頓，慶祝第二次試鏡的超常發揮！
吃完飯後，回到了公司，下午四點時陸離向周子易借了他車子的鑰匙，打扮得有些嚴實地蹲守在凱薩門口。
他蹲在門口許久，幾乎蹲了五十多分鐘，五十多分鐘後，一個熟悉的人影出門了，陸離判斷了一下他的方向，跟了上去。
※
陸修靜和羅珊娜離婚之後，羅珊娜甚少來見他，知道游旋是羅珊娜那邊的人的時候陸離只是更加反感了他一些，後來他想搶他角色，他失敗了，他很開心。
周子易開心是因為游旋偷雞不成蝕把米，而他卻只是不想輸。
現在他們既然是“兄弟”，羅珊娜也是游旋的“母親”，他跟蹤得光明正大理直氣壯！
陸離從來不會跟蹤人，但是游旋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被跟蹤。
游旋的車一直開到城中心外的小鎮，看一眼時間，至少花了一個半小時。
陸離從車上下來仿佛附近的人一樣還買了一袋子的板栗作掩飾。
游旋毫無所覺地把車停在鎮外，走進鎮內。陸離把滾燙的板栗隔著紙張塞進了口袋裏，然後就直接跟了上去，一路跟到間小舊公寓。
大門敞開，連看門的人都沒有！
游旋就這麽走上了這棟看起來不太適合明星居住的公寓樓，走得輕車熟路顯然不是第一次過來。
盯著公寓外斑駁的墻面，陸離猶豫了一下才跟了上去。很久之前陸修靜給他的那疊羅珊娜住所的照片，裏面並沒有這樣一棟公寓。
這公寓內的樓梯很窄，梯度也不小，走了兩層就感覺和普通人家的不太一樣，估計是設計的時候臺階弄高了。
陸離上了三樓樓梯，正好四樓傳來了游旋的聲音，他側身貼著墻面向上，離門口只有五個臺階這麽遠，一個女聲清晰地飄入了他的耳朵，很明顯，是羅珊娜的：“所以你對三試沒有信心？”
“……Lee對他的印象更好，就算三試時我和他表現一樣，他還是可能選他。”
“傅秦伯那裏——”
游旋道：“Lee的選角他不會幹涉，如果張林奕能幹涉的話也許可以。”
“可是他也想拍Lee的片子，不一定會出手招他的眼。”那女聲過了一會兒又道：“心元，辛苦你了，今天我給你熬了粥……”
“媽，沒關系。”
聽到了這個稱呼，陸離忽然扭頭就下了樓，盡量輕了，卻還是忍不住踏出了聲音。
游旋聽到了響聲皺著眉頭出來關門，口裏還道：“樓下怎麽老是這麽鬧！”
羅珊娜道：“把門關了也就好了。”
游旋關上了門，便坐到了她的身邊。
陸離下了樓，飛快地走出了城鎮，上了車，把車給開走了。
這輛車是周子易的，陸離還沒有買過車。開回凱薩，也不過是幾十分鐘而已。
陸離打電話給周子易要把車還他，周子易道：“停在凱薩就行啦。”
陸離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似乎想說什麽。但是，他還是沒能把想說的話說出來，道：“……明天見。”
周子易有些莫名地道：“明天見。”
陸離就站在凱薩外，看著凱薩的標志發呆。
已經是下午六點半了，雖然是日長夜短的夏天，但是天色還是漸漸暗了下來。金明春出來的時候和保安室的人打了兩聲招呼，看見有人站在凱薩門口，莫名眼熟……
“陸離？”金明春隱約覺得像，上去拍了他一下。
陸離嚇了一跳，回過了神來。
“你在這裏幹什麽呢？”靠近了看，果然是陸離！
“沒幹什麽。”
金明春看他神色似有點恍惚的樣子，不由道：“你……沒事吧？”
“沒事，當然沒事。”陸離非常平靜地道。
金明春便道：“天色快暗了，你還是不要站在外面，凱薩附近雖然沒太多狗仔，但也不是一個都沒有。”
陸離便謝過了他的好意，往凱薩裏去了。
開門，上床。
坐在床上也不過就是坐在那裏，陸離只是出神，其實什麽都沒有想。
過了半個小時之後他忽然從櫃子裏開始掏啤酒，一罐一罐地往外拿。
一罐，兩罐，三罐，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仿佛萬花筒一樣地旋轉。陸離直接把枕頭摸過來蒙住自己腦袋，埋在枕頭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叩叩。”
忽然有人敲門。
陸離睜開眼睛滿心不情願地皺起眉道：“誰啊？”
外面的人不說話，但又敲了兩下門。
陸離就從床上晃悠著下來，套著拖鞋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陸修靜。
陸離的眼睛一瞬間紅了，仿佛有波濤洶湧把他淹沒！他手臂一揮，想要把房門關上。
陸修靜用手臂抵住門板，躋身而入。
陸離眼淚都落下來了，但卻還是睜著眼睛冷聲道：“你來幹什麽，出去！”
“喝酒了？”陸修靜道。
陸離把眼睛一擦，道：“不關你的事。”
“試鏡失敗了？”
“怎麽可能？”
陸修靜頓了一頓，道：“你見到羅珊娜了？”
陸離忽然惱怒道：“你又派人跟蹤——！”
“我只是猜的。”陸修靜道，“知道游旋和你有血緣關系，他又和羅珊娜來往密切——你肯定猜得到游旋知道羅珊娜的住處，忍不住去找她。而今天剛好是《琦樂魔法鎮》二試結束，游旋會出現在你面前。”既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了，他當然會忍耐不住。如果不出現可能還能忍忍，但出現了□□就徹底點燃了。
陸離沈默了好半晌，才道：“你能不能別管我，別和我說話，別出現在我面前！！”
“然後你就打算一直忍著？”陸修靜走近他一步，陸離立刻後退了一步。
“你果然還是很在乎她。”
陸離硬邦邦地扭頭道：“沒有。”
陸修靜“哼”了一聲，道：“她那麽對你，你卻還有那麽長的日子習慣叫她媽，口都改不過來，還不是在乎？”
陸離仿佛被戳到自己最軟弱的地方，直接厲聲道：“你滾，你滾！”
陸修靜直接握住了他的肩膀，道：“你今年二十一歲了，其實已經二十三歲，你早就不需要她——”
陸離甩開他的手就推了他一下：“是，我二十三歲了，沒有爸，沒有媽！你不需要來諷刺我，我早就習慣了！以前有你們和沒你們還不是一模一樣？你以為我到現在就稀罕了？！”
“你如果不稀罕，為什麽剛才一見到我就哭了？”
陸離渾身發抖，淚流滿面，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下巴，啪嗒啪嗒砸在地上。
陸修靜簡直是在刺他，把他掩蓋好了的傷口挖出來還翻攪了幾下！
“想哭就哭吧。”陸修靜忽然緊緊地抱住了他。
陸離嚎啕大哭，想壓抑都壓抑不住：“我真的很恨你！”
陸修靜壓制住他手臂的掙動，道：“我知道。”
“難道我難過了你就開心嗎？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們，我現在過得很好，我不需要她，也不需要你！”
陸修靜只輕拍他的背，並不說話，陸離幾次想要掙開他的桎梏都沒有力氣，哭得厲害，最後連掙紮都不掙紮了。
“我知道她不找我的那些年可能都在撫養游旋！”
“我也早就聽到她和我親生父母說的話！”
“我甚至想過之後對游旋轉變態度主動示好，反正我們有血緣關系！口裏喊著‘媽’的是同一個人！”
陸離沙啞著嗓子，最後卻道：“但她對游旋比對我好……”
陸修靜的手忽然一緊，將他更往裏摟了一些。
“她從來不會做飯給我吃，以前也只是哄騙……”
“騙得過別人，騙不過自己……”陸離牙根發緊地道，“華寧別墅裏你說的對，我就是在乎她，就算我改口叫她羅珊娜又怎麽樣？”他道，“哪怕是你，你那樣對我，我也偶爾想著，你只是一時這樣，太爺爺多管管你，以後多過去幾年……等你老了，就想開了。”
“我想不開了。”陸修靜道。
“……”
“你想在娛樂圈裏闖，不就是為了我？”
“早就不是——”
“騙得過別人，騙不過你自己。”
陸離忽然又開始掙紮，陸修靜手臂被掙開了一點，陸離就利用這個間隙把他手臂撐開把他推開：“你總是這麽自以為是！”
陸修靜卻近乎斬釘截鐵地道：“至少有七分是為了我。”
陸離死死地瞪著他，似乎有滿腔的話要說，但又說不出來。
陸修靜道：“學書法學畫畫，學習成績……從小到大，你努力的事情都是為了我。”
陸離又開始顫抖，眼睛很紅，卻還沒開始掉淚。
陸修靜伸手去摸他的眼角，他又把他的手給打開了。
“你捫心自問。”陸修靜道，“是不是？”
陸離啞聲道：“陸修靜！”
陸修靜低聲道：“至少你現在，能當著面叫我的名字。”
※
陸修靜走了，臨走前還把晃晃悠悠的陸離搬到了床上給他掖了掖被子。
他走沒多久，陸離只覺得一陣頭暈，酒勁兒又上頭了。
他躺在床上沒脫衣服也沒脫褲子，又看著旋轉不住的天花板——
哭過之後，竟然好受得多。
第二天起來以後陸離的眼睛就腫了，微微腫著倒也沒腫得太厲害，可是鏡中一看，就能看出他的眼睛和往常不一樣。
陸離用毛巾沾濕了冷水敷了一會兒，沒過多久安娜打電話來，問他怎麽還沒到辦公室。
陸離道：“我馬上來！”
走到辦公室門口就聽見裏面歡聲笑語。
“叩叩。”陸離敲了門，然後把門給打開了。
周子易非常興奮地湊過來道：“允嵐去年拍的那部電視劇入圍白玉蓉獎了，他還入圍了最佳男主——”話還沒說完，周子易忽然發現陸離的眼睛似乎有些浮腫。
“你怎麽了？”他伸出手想摸陸離的眼睛。
陸離連忙閃了過去，道：“沒什麽。”
周子易想到昨天陸離無緣無故地向他借車，這心裏就更懷疑了：“沒什麽，真的沒什麽？”
陸離十分肯定地道：“真的沒什麽！”
安娜掏出手機點了幾下，然後把放在桌子上的文件拿起來遞給了他。
封皮是塑料的，裏頭厚厚一沓……
“這是星雲娛樂中心七月份的活動，不影響《琦樂魔法鎮》的三試和開機。”她一邊說一邊掃過陸離的眼睛，她是過來人，陸離的眼睛明顯就是哭腫的。
陸離接過來看了一下，見這活動是到已落成差不多的東區活動宣傳。
星雲娛樂中心還未完全建成，正式的剪彩儀式估計要到年底至第二年年初。地區宣傳是一個預熱活動，而這上面給他安排得行程也不緊。和《琦樂魔法鎮》的撞不到。
“可惜我要去參加索琳娜T臺走秀，不然我還真想去西銘那兒看一看。”
“T臺走秀？”陸離擡起眼來。
周子易簡單地道：“那邊找上來的，就三天行程，兩天後出發，食宿全包我只要人去就行了。”
星雲娛樂中心的活動明天出發只需要兩天，等陸離去完回來，周子易應該還在外省。
十分鐘後金曉曉帶了早飯，除了以往買的那些外還給他多帶了一個雞蛋。
金曉曉主動地給他剝了雞蛋要他敷在眼睛上。
陸離詫異完後便知道，估計是安娜讓金曉曉買的。
“……等回來就三試了吧？”
“大概吧……”
陸離專心地吃了早餐，然後把豆漿也給喝完了。
安娜和周子易偶爾往他的眼睛上看，但是他們兩人都沒出聲問！
他們沒出聲問，陸離也就不主動提。
吃完以後把袋子扔進了垃圾桶，陸離見周子易還在看他，若無其事地道：“怎麽了？”
周子易道：“哦，沒，沒什麽。”
安娜就帶他們倆去蒸桑拿。
做了個全套的按摩套餐，桑拿間外間，周子易戳了戳陸離，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是朱家的人？”
陸離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霧氣繚繞之間，目光卻似乎如星電一般明亮：“你說什麽？我怎麽會是朱家的人？”
“那天回家，我忍不住問了我爸爸陸總和朱家聯姻的事情。他說當時朱家內亂，又鬥得厲害，請求陸總和朱家聯姻，是因為朱家想尋求陸家的幫忙。”
“陸家沒幫？”
“沒幫。”周子易低聲道，“當時的幾家人都沒幫，朱家的事情鬧得太大收拾不了，所有人都在觀望，哪裏肯淌那淌渾水？”另外沒幫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一家倒下了，其他人能分得更多的利益，幾大家存在得太久了，彼此之間都要給幾分“面子”，朱家倒了對大家來說都有利。如果要伸手去扶，反而既花時間又花心力。
“我爸那時還沒從爺爺那兒接下擔子，但已經知道了點這事，也算親歷者了。傅家是朱家姻親，沒幫忙，沈家和朱家沒關系，也沒幫忙，我家幫了點兒忙，但是沒敢真出手撈。謝家不但不幫還趁他們名下產業資金不足設了圈套，引誘朱家幾個小子向謝家的私營銀行拆借——”
“那陸家呢？陸家怎麽做的？”
“你爺爺陸老爺子是想幫的，那親就是他給定的，當時陸家訂了兩門親，一門是朱家小女兒和陸修靜，一門是傅家老二和你堂姐的娃娃親。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想用聯姻來讓傅家和陸家都出手幫忙！”當時陸修靜是陸家下代心照不宣的繼承人，朱家小女兒要是嫁給了他，那關系可就太近了！傅家和另外幾家都套上了關系，可是和陸家卻沒什麽交集，如果陸老爺子當初的計劃成了的話，幾家人都上同一條船，他周家和傅家幾乎代代聯姻，沈家原先首位繼承人沈亦雙又和陸修靜是發小。大家夥兒一起救朱家，也不是救不回來。
某些事情一旦牽扯過大了，上面就不會著急辦。本來朱家也不過是一時的內.亂，有些證據深查下去，就知道朱啟文不過是被陷害的。
“可是，這和我有什麽關系，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是朱家的人？”
周子易挪了挪自己的屁股，離他更近了：“陸總高中畢業就出櫃了，不願意聯姻反出陸家。當時朱家敗勢已經快成定局了，朱啟文用股份和產業去求傅家，還抱過孩子去找陸老爺子……”
“可是如果我是那個孩子的話，你家不是就知道我——”
周子易連忙搖頭道：“不不不，那陣風口，陸家沒收養那個孩子，傅家也沒接受那些股份。只是後來朱家那麽多人進去了，包括朱啟文，但是朱啟文的孩子卻不知道去哪兒了。朱家剩下的人心滿意足地繼續鬥，但傾巢之下安有完卵？他們也就頹敗了……”
“可我是……羅珊娜抱去的，我也見過我的親生父母。”
“陸老爺子不可能不做親子鑒定的。”周子易道，“我覺得，如果陸老爺子甘願讓羅珊娜嫁進陸家，那這個孩子，至少得是他想讓陸家養的吧？”
陸離神色之間頗有些猶疑，似乎在想這個推論站不站得住腳。早先的DNA對比書對比的是他和陸修靜的，顯示的結果是非親生。羅珊娜在他父母打電話聯系時說得那麽自然，應該就是從他們那兒抱來的。
周子易低聲道：“其實之前我聽過這些往事，我爸說得不多，但自從我上大學以後，家裏就不再像以前那樣避諱……可是我不是很想摻和進去，也不想讓你摻和進去。如今謝家在步朱家後塵，幾年前就開始頹敗，張林奕的後臺應該是謝家——”
“謝家？”陸離吃驚道，“為什麽會是謝家，謝家看不出失勢的樣子啊？”
周子易搖頭道：“謝家以前的產業不包括物流行業的，他們忽然來江省開物流公司，一住就是幾年，在我爸看來，那是避風頭！當初他們都能以私營銀行誘惑朱家人拆借，手段就已經不光明了。你別看謝老四那個傻樣，他能找保鏢、威脅恐嚇，說不準就是從他家裏學來的。只不過這些事情大家只在私下說說，遇到謝家人不會露出半點！”
周子易第一次和陸離說這些，恨不能把所有知道的都倒給他，先前他還不想和陸離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可找他爸了解了一下往事後他覺得不對勁了，如果陸離是他所猜的朱家的人的話，早先他被綁架，DNA對比書還被寄到了陸宅，羅珊娜去國外前那麽傻那麽得意地告訴陸修靜陸離不是他親生的，這些都不對勁！羅珊娜能把游旋安插進凱薩是怎麽回事？游旋還能和陸離有血緣關系，這也太古怪了！
陸離的心忽然沈了沈，道：“如果真是這樣，你覺得，我太爺爺和陸修靜猜不猜得到這事？”
周子易皺了皺眉，道：“這可說不定，既然事情做成這樣，往日裏的痕跡肯定被消除幹凈了。陸老太爺已經很少動手了，陸總反出陸家後又一心經營凱薩，都這麽多年過去了……”再神通廣大也得有線索查，他爸對此事都不怎麽想多談，他的猜測也只是猜測而已。
“明天去西銘了。”陸離道，“也許，我可以直接問問他？”
周子易道：“你指的是陸修靜？”他顯露出些吃驚的樣子，道，“你不是和他不對付嗎？”
陸離沈默了一會兒，才道：“他不亂來的時候，我能和他心平氣和地說話。”
周子易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是又說不出哪裏奇怪。
“你問也沒事，反正陸總他——嗯，應該沒事。”
※
第二天出發去西銘的時候，安娜提著一個小行李箱送他和金曉曉出來。
陸修靜直接與他同車，金明春則開車。當金曉曉坐到金明春旁邊，而陸離坐到後面的時候，她幾乎手足無措，不知道為什麽他倆要坐陸修靜的車。
金明春對金曉曉友好地笑了一笑，發動車子往路上開。
金曉曉除了一開始打招呼問好以外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露出什麽聲音驚擾到了別人。
金明春大概是想緩解氣氛，於是和金曉曉聊著天，偶爾還問及陸離。
陸離在車上不怎麽說話，金曉曉就會幫他回答。
“星雲娛樂中心建得很漂亮，那兒一片都是好玩的地方，到了那兒你可以讓陸離帶你去。”
金曉曉道：“沒關系！以後都有機會！”
金明春笑了一笑，就沒多說了。
到達西銘已經是許久之後，陸離靠在車座閉目養神，車子輕輕地晃，陸離也輕輕地晃。
陸修靜比了個手勢，金明春盡量減緩車速，這樣一來，比預計到達時間就晚了許久。
“到了？”
車剛停下，陸離就敏感地睜開了眼睛坐直了身體。
金明春調轉方向盤，道：“到了，先進停車場。”
陸離“嗯”了一聲，金明春就把車緩緩開進了地下，還沒等他下車過來幫他們開門，陸離和金曉曉就已經打開了車門下了車。
“樓上四樓開始是住宿區，一到三樓都是休閑娛樂區，負一樓是工作人員餐廳——”
金明春幫金曉曉把行李箱拿了出來，陸離又從金曉曉手中接過來，金明春便道：“我來。”
陸離推拒了一下，金明春執意要提，他不好意思再推，就讓給了他。
陸修靜道:“四樓你住我的隔壁。”
陸離情不自禁看了他一眼，道：“那是代言藝人應該住的區域嗎？”
陸修靜道：“算是。”
陸離就又沒開口了。
金曉曉又覺得怪怪的了，金明春打頭，率先走到停車場深處。
金曉曉剛想問他為什麽要往裏走，到了內側裏部，卻見一排的電梯。
金明春直接按了一個“4”，率先走了進去。
逼仄的空間，但因為人不多，看起來也挺空曠，電梯上升，上升到了四樓，金曉曉忍不住探頭探腦地，看那透明的玻璃圓弧外遠方五顏六色的花壇。
“這個房間。”到了四樓金明春直接給了陸離一張房卡，並且示意了一下這類型的房卡要怎麽開門怎麽接通屋內的電源。
陸離接過卡和金曉曉走了進去，金明春替他們把行禮拿了進去，道：“吃飯的時候可以去二樓美食區域，如果直接要叫餐的話，可以打房間裏的電話，電話號碼夾在座機下面的玻璃下。”
“好的。”
陸修靜便道：“明天上午彩排，熟悉工作，下午開始活動拍攝，只室內——”
“不用去室外嗎？”
陸修靜道：“不用。”
這種宣傳活動一般都是地推，所謂的地推，就是在人流量較大的地方立一個舞臺，然後請人上臺表演，和觀眾互動。
代言廣告是不可能這樣拍的，可是宣傳活動大部分都是這樣。
只拍攝室內的，難道他不用準備表演節目嗎？
正是中午飯點，陸離直接叫了餐上來，金曉曉和他一塊兒吃飯，陸修靜則看了看表，離開了。
金曉曉道：“為什麽這個代言廣告陸總會親自來啊？”
陸離咽下飯粒，才道：“這娛樂中心，也算凱薩的吧？”
金曉曉“哇”了一聲，她其實根本不清楚這樣的娛樂中心價值幾何，但凱薩連娛樂中心都辦，真是多才多藝！
陸離道：“你如果想玩玩的話可以去玩玩，不過不要跑遠了。”
金曉曉登時興奮地點了點頭，說真的，她從前還沒來過這樣的地方呢！
陸離吃完飯之後拉開了房間裏的窗簾，透過落地窗看外面。
這附近的綠化做得很好，清潔也弄得不錯，看得出來，細節方面都很雕琢了。
陸離站在那兒有些出神，金曉曉吃完之後沒多久就走到了他的身邊。
“你覺得這地方弄得怎麽樣？”
金曉曉認真地道：“住在這附近會很幸福。”
陸離想起了這附近的“幸福花園”，道：“等明年落成了，應該會很漂亮……”
第二天早上，一直到十點的時候才有人來通知他們今天整天的安排，金明春直接把金曉曉叫走了，陸離便一個人跟著工作人員去樓下。
陸行來找他，作為此次的負責人和他說這次宣傳活動要怎麽拍攝。
陸離見他時只不過吃驚了一瞬，等聽完後他的安排後卻更吃驚地道：“就拍在二樓美食區吃東西的部分嗎？”
陸行道：“東區主要是美食區，最大的賣點就在這兒了。”
陸離點頭，道：“我懂了。”
陸行便帶他到二樓去逛了逛，並告訴他哪塊地方是哪個地區的美食，他該從哪哪樣東西吃起。
宣傳時美食街半開放，雖然星雲娛樂中心還沒開放，但是東區這邊卻已經開始迎接客人。
安排好的劇本上除了還沒弄好的區域外，他每個菜系都只需要嘗一份就行，這也避免了他吃不下硬塞的局面。
只拍吃的，這聽起來似乎很簡單。
陸行瞞下了還要拍陸離自然而然在這裏玩樂的其他畫面，只因為到時的拍攝要事先不知情，且得越自然越好。
陸行讓區塊內的廚師們上菜，點心啊、小吃啊，一份一份就端到了他坐著的長桌旁。
這彩排其實就是吃東西，怪不得十點才有人叫，正好是飯點。
陸離看著眼前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因為這美食區的氛圍，都是小盤小量，想吃大份的也有，但默認是小份，以便能所有想吃的美食都吃過去。
陸離在堆滿小碟子的長桌上首先夾了一塊鮮嫩的酸菜魚，陸行看著他吃呢，陸離道：“有沒有劇本？”
陸行道：“不用，你自然地吃就行，到時候會拍攝剪輯，然後配上音樂和旁白先投放到那邊大廈的大屏幕上。”
這附近區域的人，估計就要時不時地看著明晃晃的屏幕上有人在吃各種美食了。
陸離吃著吃著就邀請陸行一起吃，陸行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吃過了。
這樣的拍攝當真出乎他的意料，比他料想得要輕松許多許多，陸離也就放松地吃了，權當是一次免費的請客。
陸行等他吃完，才帶他去其他娛樂區看看，東區美食區通向商城，這一排的建築物在樓上都是連通的。為了彩排，美食區關閉了一段地區。陸離過了二樓又去三樓，陸行便道：“下午的時候你拍完可以來這上面休息，這裏現在還沒開放，很自由。還有就是……”
“還有什麽？”
“晚上的時候有個聚會……”
又有聚會，陸離皺了皺眉，道：“誰辦的？”
“傅秦伯，傅家大哥。”
陸離微微一怔，沒有說話。
陸行道：“他還帶了別人來，就是那個和你一起演過古裝片好像叫什麽《淩雲記》的。”
“游旋？”
“對，就是游旋。”
陸離想到了前不久才看見過的畫面，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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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問問你為什麽這樣演嗎？”柴立輝雙手交叉抵住下巴, 頗為感興趣地道。
陸離道：“因為要演這部《琦樂魔法鎮》，所以這幾天我和子易——朋友, 一起看了《琦樂魔法鎮》的小說和漫畫。”
Jack Lee動了動眉毛。
“……這段僵屍的戲碼, 剛好在漫畫裏有。”
“那你為什麽這麽演呢？”柴立輝又問了一遍, “這小男孩兒看見他們殺僵屍, 不是應該害怕得哭泣嗎？你哭得這麽大聲，恐懼反而不明顯了。”
陸離頓了一頓，才道：“我想，這個小孩先前雖然恐懼, 但哭的時候就只是悲傷。”
“詳細說說？”Jack Lee開口了。
下面的人都回過了味兒來，覺得陸離可能有什麽不同尋常之處。
如果不是表現得好, 為什麽不問其他人呢？偏偏逮著陸離問, 難道陸離的表演才是正確的？
“這段劇情的小說和漫畫我都看了，作者所暗示的劇情應該是過去的僵屍都是那些‘失蹤’的人變的。曾經小鎮人民因為害怕而把僵屍都給殺了，可是僵屍其實是他們的親人。”
柴立輝道：“你認為這小男孩知道真相？”
“知道，因為小說裏對他這段描寫是‘嚎啕大哭十分悲傷’, 結合後來的劇情發展，他知道被殺死的是親人, 而不是僵屍。”
Jack Lee這回的眼神有些發亮了：“你很敏銳，也很有天分。”
陸離連忙道：“謝謝Lee導！”
“這是第七部的內容, 你能這麽了解，應該仔細鉆研過。”Jack Lee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更為興奮了一些, “我想你應該能夠很好地掌握劇中人物的心理狀態，爆發力也還可以……”
旁邊的人忽然低聲道：“Lee，現在是第二次試鏡。”
Jack Lee道：“我知道是第二次試鏡。”不過，他在看著陸離的時候也仍舊眼中帶著星星，想來是很滿意於他的表演的了。
陸離又接連回答了柴立輝和Jack Lee幾個問題，方才下去。
安娜拉過自家藝人金曉曉給他遞水——周子易則道：“我也看到僵屍那段了。”
陸離笑著點頭，眉眼間一派“我表現得不錯吧”的樣子。
周子易捅了一下他的腰，陸離往後縮，周子易認真道：“比我的稍微好了那麽一點兒！”
試鏡結束，一派輕松。劇組讓他們過幾天等消息，但陸離和周子易都是信心滿滿，出海吉寶游樂園的時候也是。
游旋戴著墨鏡飛快地走過他們，路過的時候還撞了他們一下。
周子易捂著被撞的地方立刻道：“你幹什麽？”
游旋只轉了轉頭，帶著墨鏡的面龐上看不出什麽表情，然後就走掉了。
他的助理急匆匆地追上去，向周子易和陸離道了歉，立刻跟著跑了。
“我靠！”周子易道，“他一定是覺得自己選不上了所以才撞我們。”
陸離略微出神地看著他的背影，周子易半天也沒見他回應，拽了拽他的衣服，道：“餵，你別告訴我你想對他改觀吧？”
“沒有……”陸離微微皺眉道，“我只是想……”只是什麽，他卻沒有說出口。
他以前很討厭他，在知道游旋去敲陸修靜房門的那一刻起就討厭。
這是他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心情，就像小時候他盯著沈亦雙，如果陸修靜和沈亦雙要待在房間裏太久，他就會想方設法破壞他們。
對於游旋他也是這種感覺，可知道他們有血緣關系後又忍不住地別扭。
也許他們會是堂兄弟，也許又是表兄弟？他沒來陸家的話，和他會不會像陸傑和陸明一樣？他和羅珊娜……
周子易幽幽地道了一句：“你缺愛？”
陸離：“……”
安娜和人走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周子易被陸離打了，非常少見地，竟然看見陸離主動打人！
陸離道：“我只是一時之間有點不習慣而已，哪裏是缺愛了？”
周子易捂著被打腦袋道：“行行行，我錯了！”
安娜道：“你們倆幹什麽呢？”
周子易連忙道：“沒幹什麽沒幹什麽。”
吳靖和金曉曉把車開了過來，安娜便帶他們去了一家餐廳，大家夥兒飽餐了一頓，慶祝第二次試鏡的超常發揮！
吃完飯後，回到了公司，下午四點時陸離向周子易借了他車子的鑰匙，打扮得有些嚴實地蹲守在凱薩門口。
他蹲在門口許久，幾乎蹲了五十多分鐘，五十多分鐘後，一個熟悉的人影出門了，陸離判斷了一下他的方向，跟了上去。
※
陸修靜和羅珊娜離婚之後，羅珊娜甚少來見他，知道游旋是羅珊娜那邊的人的時候陸離只是更加反感了他一些，後來他想搶他角色，他失敗了，他很開心。
周子易開心是因為游旋偷雞不成蝕把米，而他卻只是不想輸。
現在他們既然是“兄弟”，羅珊娜也是游旋的“母親”，他跟蹤得光明正大理直氣壯！
陸離從來不會跟蹤人，但是游旋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被跟蹤。
游旋的車一直開到城中心外的小鎮，看一眼時間，至少花了一個半小時。
陸離從車上下來仿佛附近的人一樣還買了一袋子的板栗作掩飾。
游旋毫無所覺地把車停在鎮外，走進鎮內。陸離把滾燙的板栗隔著紙張塞進了口袋裏，然後就直接跟了上去，一路跟到間小舊公寓。
大門敞開，連看門的人都沒有！
游旋就這麽走上了這棟看起來不太適合明星居住的公寓樓，走得輕車熟路顯然不是第一次過來。
盯著公寓外斑駁的墻面，陸離猶豫了一下才跟了上去。很久之前陸修靜給他的那疊羅珊娜住所的照片，裏面並沒有這樣一棟公寓。
這公寓內的樓梯很窄，梯度也不小，走了兩層就感覺和普通人家的不太一樣，估計是設計的時候臺階弄高了。
陸離上了三樓樓梯，正好四樓傳來了游旋的聲音，他側身貼著墻面向上，離門口只有五個臺階這麽遠，一個女聲清晰地飄入了他的耳朵，很明顯，是羅珊娜的：“所以你對三試沒有信心？”
“……Lee對他的印象更好，就算三試時我和他表現一樣，他還是可能選他。”
“傅秦伯那裏——”
游旋道：“Lee的選角他不會幹涉，如果張林奕能幹涉的話也許可以。”
“可是他也想拍Lee的片子，不一定會出手招他的眼。”那女聲過了一會兒又道：“心元，辛苦你了，今天我給你熬了粥……”
“媽，沒關系。”
聽到了這個稱呼，陸離忽然扭頭就下了樓，盡量輕了，卻還是忍不住踏出了聲音。
游旋聽到了響聲皺著眉頭出來關門，口裏還道：“樓下怎麽老是這麽鬧！”
羅珊娜道：“把門關了也就好了。”
游旋關上了門，便坐到了她的身邊。
陸離下了樓，飛快地走出了城鎮，上了車，把車給開走了。
這輛車是周子易的，陸離還沒有買過車。開回凱薩，也不過是幾十分鐘而已。
陸離打電話給周子易要把車還他，周子易道：“停在凱薩就行啦。”
陸離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似乎想說什麽。但是，他還是沒能把想說的話說出來，道：“……明天見。”
周子易有些莫名地道：“明天見。”
陸離就站在凱薩外，看著凱薩的標志發呆。
已經是下午六點半了，雖然是日長夜短的夏天，但是天色還是漸漸暗了下來。金明春出來的時候和保安室的人打了兩聲招呼，看見有人站在凱薩門口，莫名眼熟……
“陸離？”金明春隱約覺得像，上去拍了他一下。
陸離嚇了一跳，回過了神來。
“你在這裏幹什麽呢？”靠近了看，果然是陸離！
“沒幹什麽。”
金明春看他神色似有點恍惚的樣子，不由道：“你……沒事吧？”
“沒事，當然沒事。”陸離非常平靜地道。
金明春便道：“天色快暗了，你還是不要站在外面，凱薩附近雖然沒太多狗仔，但也不是一個都沒有。”
陸離便謝過了他的好意，往凱薩裏去了。
開門，上床。
坐在床上也不過就是坐在那裏，陸離只是出神，其實什麽都沒有想。
過了半個小時之後他忽然從櫃子裏開始掏啤酒，一罐一罐地往外拿。
一罐，兩罐，三罐，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仿佛萬花筒一樣地旋轉。陸離直接把枕頭摸過來蒙住自己腦袋，埋在枕頭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叩叩。”
忽然有人敲門。
陸離睜開眼睛滿心不情願地皺起眉道：“誰啊？”
外面的人不說話，但又敲了兩下門。
陸離就從床上晃悠著下來，套著拖鞋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陸修靜。
陸離的眼睛一瞬間紅了，仿佛有波濤洶湧把他淹沒！他手臂一揮，想要把房門關上。
陸修靜用手臂抵住門板，躋身而入。
陸離眼淚都落下來了，但卻還是睜著眼睛冷聲道：“你來幹什麽，出去！”
“喝酒了？”陸修靜道。
陸離把眼睛一擦，道：“不關你的事。”
“試鏡失敗了？”
“怎麽可能？”
陸修靜頓了一頓，道：“你見到羅珊娜了？”
陸離忽然惱怒道：“你又派人跟蹤——！”
“我只是猜的。”陸修靜道，“知道游旋和你有血緣關系，他又和羅珊娜來往密切——你肯定猜得到游旋知道羅珊娜的住處，忍不住去找她。而今天剛好是《琦樂魔法鎮》二試結束，游旋會出現在你面前。”既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了，他當然會忍耐不住。如果不出現可能還能忍忍，但出現了□□就徹底點燃了。
陸離沈默了好半晌，才道：“你能不能別管我，別和我說話，別出現在我面前！！”
“然後你就打算一直忍著？”陸修靜走近他一步，陸離立刻後退了一步。
“你果然還是很在乎她。”
陸離硬邦邦地扭頭道：“沒有。”
陸修靜“哼”了一聲，道：“她那麽對你，你卻還有那麽長的日子習慣叫她媽，口都改不過來，還不是在乎？”
陸離仿佛被戳到自己最軟弱的地方，直接厲聲道：“你滾，你滾！”
陸修靜直接握住了他的肩膀，道：“你今年二十一歲了，其實已經二十三歲，你早就不需要她——”
陸離甩開他的手就推了他一下：“是，我二十三歲了，沒有爸，沒有媽！你不需要來諷刺我，我早就習慣了！以前有你們和沒你們還不是一模一樣？你以為我到現在就稀罕了？！”
“你如果不稀罕，為什麽剛才一見到我就哭了？”
陸離渾身發抖，淚流滿面，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下巴，啪嗒啪嗒砸在地上。
陸修靜簡直是在刺他，把他掩蓋好了的傷口挖出來還翻攪了幾下！
“想哭就哭吧。”陸修靜忽然緊緊地抱住了他。
陸離嚎啕大哭，想壓抑都壓抑不住：“我真的很恨你！”
陸修靜壓制住他手臂的掙動，道：“我知道。”
“難道我難過了你就開心嗎？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們，我現在過得很好，我不需要她，也不需要你！”
陸修靜只輕拍他的背，並不說話，陸離幾次想要掙開他的桎梏都沒有力氣，哭得厲害，最後連掙紮都不掙紮了。
“我知道她不找我的那些年可能都在撫養游旋！”
“我也早就聽到她和我親生父母說的話！”
“我甚至想過之後對游旋轉變態度主動示好，反正我們有血緣關系！口裏喊著‘媽’的是同一個人！”
陸離沙啞著嗓子，最後卻道：“但她對游旋比對我好……”
陸修靜的手忽然一緊，將他更往裏摟了一些。
“她從來不會做飯給我吃，以前也只是哄騙……”
“騙得過別人，騙不過自己……”陸離牙根發緊地道，“華寧別墅裏你說的對，我就是在乎她，就算我改口叫她羅珊娜又怎麽樣？”他道，“哪怕是你，你那樣對我，我也偶爾想著，你只是一時這樣，太爺爺多管管你，以後多過去幾年……等你老了，就想開了。”
“我想不開了。”陸修靜道。
“……”
“你想在娛樂圈裏闖，不就是為了我？”
“早就不是——”
“騙得過別人，騙不過你自己。”
陸離忽然又開始掙紮，陸修靜手臂被掙開了一點，陸離就利用這個間隙把他手臂撐開把他推開：“你總是這麽自以為是！”
陸修靜卻近乎斬釘截鐵地道：“至少有七分是為了我。”
陸離死死地瞪著他，似乎有滿腔的話要說，但又說不出來。
陸修靜道：“學書法學畫畫，學習成績……從小到大，你努力的事情都是為了我。”
陸離又開始顫抖，眼睛很紅，卻還沒開始掉淚。
陸修靜伸手去摸他的眼角，他又把他的手給打開了。
“你捫心自問。”陸修靜道，“是不是？”
陸離啞聲道：“陸修靜！”
陸修靜低聲道：“至少你現在，能當著面叫我的名字。”
※
陸修靜走了，臨走前還把晃晃悠悠的陸離搬到了床上給他掖了掖被子。
他走沒多久，陸離只覺得一陣頭暈，酒勁兒又上頭了。
他躺在床上沒脫衣服也沒脫褲子，又看著旋轉不住的天花板——
哭過之後，竟然好受得多。
第二天起來以後陸離的眼睛就腫了，微微腫著倒也沒腫得太厲害，可是鏡中一看，就能看出他的眼睛和往常不一樣。
陸離用毛巾沾濕了冷水敷了一會兒，沒過多久安娜打電話來，問他怎麽還沒到辦公室。
陸離道：“我馬上來！”
走到辦公室門口就聽見裏面歡聲笑語。
“叩叩。”陸離敲了門，然後把門給打開了。
周子易非常興奮地湊過來道：“允嵐去年拍的那部電視劇入圍白玉蓉獎了，他還入圍了最佳男主——”話還沒說完，周子易忽然發現陸離的眼睛似乎有些浮腫。
“你怎麽了？”他伸出手想摸陸離的眼睛。
陸離連忙閃了過去，道：“沒什麽。”
周子易想到昨天陸離無緣無故地向他借車，這心裏就更懷疑了：“沒什麽，真的沒什麽？”
陸離十分肯定地道：“真的沒什麽！”
安娜掏出手機點了幾下，然後把放在桌子上的文件拿起來遞給了他。
封皮是塑料的，裏頭厚厚一沓……
“這是星雲娛樂中心七月份的活動，不影響《琦樂魔法鎮》的三試和開機。”她一邊說一邊掃過陸離的眼睛，她是過來人，陸離的眼睛明顯就是哭腫的。
陸離接過來看了一下，見這活動是到已落成差不多的東區活動宣傳。
星雲娛樂中心還未完全建成，正式的剪彩儀式估計要到年底至第二年年初。地區宣傳是一個預熱活動，而這上面給他安排得行程也不緊。和《琦樂魔法鎮》的撞不到。
“可惜我要去參加索琳娜T臺走秀，不然我還真想去西銘那兒看一看。”
“T臺走秀？”陸離擡起眼來。
周子易簡單地道：“那邊找上來的，就三天行程，兩天後出發，食宿全包我只要人去就行了。”
星雲娛樂中心的活動明天出發只需要兩天，等陸離去完回來，周子易應該還在外省。
十分鐘後金曉曉帶了早飯，除了以往買的那些外還給他多帶了一個雞蛋。
金曉曉主動地給他剝了雞蛋要他敷在眼睛上。
陸離詫異完後便知道，估計是安娜讓金曉曉買的。
“……等回來就三試了吧？”
“大概吧……”
陸離專心地吃了早餐，然後把豆漿也給喝完了。
安娜和周子易偶爾往他的眼睛上看，但是他們兩人都沒出聲問！
他們沒出聲問，陸離也就不主動提。
吃完以後把袋子扔進了垃圾桶，陸離見周子易還在看他，若無其事地道：“怎麽了？”
周子易道：“哦，沒，沒什麽。”
安娜就帶他們倆去蒸桑拿。
做了個全套的按摩套餐，桑拿間外間，周子易戳了戳陸離，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是朱家的人？”
陸離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霧氣繚繞之間，目光卻似乎如星電一般明亮：“你說什麽？我怎麽會是朱家的人？”
“那天回家，我忍不住問了我爸爸陸總和朱家聯姻的事情。他說當時朱家內亂，又鬥得厲害，請求陸總和朱家聯姻，是因為朱家想尋求陸家的幫忙。”
“陸家沒幫？”
“沒幫。”周子易低聲道，“當時的幾家人都沒幫，朱家的事情鬧得太大收拾不了，所有人都在觀望，哪裏肯淌那淌渾水？”另外沒幫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一家倒下了，其他人能分得更多的利益，幾大家存在得太久了，彼此之間都要給幾分“面子”，朱家倒了對大家來說都有利。如果要伸手去扶，反而既花時間又花心力。
“我爸那時還沒從爺爺那兒接下擔子，但已經知道了點這事，也算親歷者了。傅家是朱家姻親，沒幫忙，沈家和朱家沒關系，也沒幫忙，我家幫了點兒忙，但是沒敢真出手撈。謝家不但不幫還趁他們名下產業資金不足設了圈套，引誘朱家幾個小子向謝家的私營銀行拆借——”
“那陸家呢？陸家怎麽做的？”
“你爺爺陸老爺子是想幫的，那親就是他給定的，當時陸家訂了兩門親，一門是朱家小女兒和陸修靜，一門是傅家老二和你堂姐的娃娃親。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想用聯姻來讓傅家和陸家都出手幫忙！”當時陸修靜是陸家下代心照不宣的繼承人，朱家小女兒要是嫁給了他，那關系可就太近了！傅家和另外幾家都套上了關系，可是和陸家卻沒什麽交集，如果陸老爺子當初的計劃成了的話，幾家人都上同一條船，他周家和傅家幾乎代代聯姻，沈家原先首位繼承人沈亦雙又和陸修靜是發小。大家夥兒一起救朱家，也不是救不回來。
某些事情一旦牽扯過大了，上面就不會著急辦。本來朱家也不過是一時的內.亂，有些證據深查下去，就知道朱啟文不過是被陷害的。
“可是，這和我有什麽關系，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是朱家的人？”
周子易挪了挪自己的屁股，離他更近了：“陸總高中畢業就出櫃了，不願意聯姻反出陸家。當時朱家敗勢已經快成定局了，朱啟文用股份和產業去求傅家，還抱過孩子去找陸老爺子……”
“可是如果我是那個孩子的話，你家不是就知道我——”
周子易連忙搖頭道：“不不不，那陣風口，陸家沒收養那個孩子，傅家也沒接受那些股份。只是後來朱家那麽多人進去了，包括朱啟文，但是朱啟文的孩子卻不知道去哪兒了。朱家剩下的人心滿意足地繼續鬥，但傾巢之下安有完卵？他們也就頹敗了……”
“可我是……羅珊娜抱去的，我也見過我的親生父母。”
“陸老爺子不可能不做親子鑒定的。”周子易道，“我覺得，如果陸老爺子甘願讓羅珊娜嫁進陸家，那這個孩子，至少得是他想讓陸家養的吧？”
陸離神色之間頗有些猶疑，似乎在想這個推論站不站得住腳。早先的DNA對比書對比的是他和陸修靜的，顯示的結果是非親生。羅珊娜在他父母打電話聯系時說得那麽自然，應該就是從他們那兒抱來的。
周子易低聲道：“其實之前我聽過這些往事，我爸說得不多，但自從我上大學以後，家裏就不再像以前那樣避諱……可是我不是很想摻和進去，也不想讓你摻和進去。如今謝家在步朱家後塵，幾年前就開始頹敗，張林奕的後臺應該是謝家——”
“謝家？”陸離吃驚道，“為什麽會是謝家，謝家看不出失勢的樣子啊？”
周子易搖頭道：“謝家以前的產業不包括物流行業的，他們忽然來江省開物流公司，一住就是幾年，在我爸看來，那是避風頭！當初他們都能以私營銀行誘惑朱家人拆借，手段就已經不光明了。你別看謝老四那個傻樣，他能找保鏢、威脅恐嚇，說不準就是從他家裏學來的。只不過這些事情大家只在私下說說，遇到謝家人不會露出半點！”
周子易第一次和陸離說這些，恨不能把所有知道的都倒給他，先前他還不想和陸離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可找他爸了解了一下往事後他覺得不對勁了，如果陸離是他所猜的朱家的人的話，早先他被綁架，DNA對比書還被寄到了陸宅，羅珊娜去國外前那麽傻那麽得意地告訴陸修靜陸離不是他親生的，這些都不對勁！羅珊娜能把游旋安插進凱薩是怎麽回事？游旋還能和陸離有血緣關系，這也太古怪了！
陸離的心忽然沈了沈，道：“如果真是這樣，你覺得，我太爺爺和陸修靜猜不猜得到這事？”
周子易皺了皺眉，道：“這可說不定，既然事情做成這樣，往日裏的痕跡肯定被消除幹凈了。陸老太爺已經很少動手了，陸總反出陸家後又一心經營凱薩，都這麽多年過去了……”再神通廣大也得有線索查，他爸對此事都不怎麽想多談，他的猜測也只是猜測而已。
“明天去西銘了。”陸離道，“也許，我可以直接問問他？”
周子易道：“你指的是陸修靜？”他顯露出些吃驚的樣子，道，“你不是和他不對付嗎？”
陸離沈默了一會兒，才道：“他不亂來的時候，我能和他心平氣和地說話。”
周子易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是又說不出哪裏奇怪。
“你問也沒事，反正陸總他——嗯，應該沒事。”
※
第二天出發去西銘的時候，安娜提著一個小行李箱送他和金曉曉出來。
陸修靜直接與他同車，金明春則開車。當金曉曉坐到金明春旁邊，而陸離坐到後面的時候，她幾乎手足無措，不知道為什麽他倆要坐陸修靜的車。
金明春對金曉曉友好地笑了一笑，發動車子往路上開。
金曉曉除了一開始打招呼問好以外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露出什麽聲音驚擾到了別人。
金明春大概是想緩解氣氛，於是和金曉曉聊著天，偶爾還問及陸離。
陸離在車上不怎麽說話，金曉曉就會幫他回答。
“星雲娛樂中心建得很漂亮，那兒一片都是好玩的地方，到了那兒你可以讓陸離帶你去。”
金曉曉道：“沒關系！以後都有機會！”
金明春笑了一笑，就沒多說了。
到達西銘已經是許久之後，陸離靠在車座閉目養神，車子輕輕地晃，陸離也輕輕地晃。
陸修靜比了個手勢，金明春盡量減緩車速，這樣一來，比預計到達時間就晚了許久。
“到了？”
車剛停下，陸離就敏感地睜開了眼睛坐直了身體。
金明春調轉方向盤，道：“到了，先進停車場。”
陸離“嗯”了一聲，金明春就把車緩緩開進了地下，還沒等他下車過來幫他們開門，陸離和金曉曉就已經打開了車門下了車。
“樓上四樓開始是住宿區，一到三樓都是休閑娛樂區，負一樓是工作人員餐廳——”
金明春幫金曉曉把行李箱拿了出來，陸離又從金曉曉手中接過來，金明春便道：“我來。”
陸離推拒了一下，金明春執意要提，他不好意思再推，就讓給了他。
陸修靜道:“四樓你住我的隔壁。”
陸離情不自禁看了他一眼，道：“那是代言藝人應該住的區域嗎？”
陸修靜道：“算是。”
陸離就又沒開口了。
金曉曉又覺得怪怪的了，金明春打頭，率先走到停車場深處。
金曉曉剛想問他為什麽要往裏走，到了內側裏部，卻見一排的電梯。
金明春直接按了一個“4”，率先走了進去。
逼仄的空間，但因為人不多，看起來也挺空曠，電梯上升，上升到了四樓，金曉曉忍不住探頭探腦地，看那透明的玻璃圓弧外遠方五顏六色的花壇。
“這個房間。”到了四樓金明春直接給了陸離一張房卡，並且示意了一下這類型的房卡要怎麽開門怎麽接通屋內的電源。
陸離接過卡和金曉曉走了進去，金明春替他們把行禮拿了進去，道：“吃飯的時候可以去二樓美食區域，如果直接要叫餐的話，可以打房間裏的電話，電話號碼夾在座機下面的玻璃下。”
“好的。”
陸修靜便道：“明天上午彩排，熟悉工作，下午開始活動拍攝，只室內——”
“不用去室外嗎？”
陸修靜道：“不用。”
這種宣傳活動一般都是地推，所謂的地推，就是在人流量較大的地方立一個舞臺，然後請人上臺表演，和觀眾互動。
代言廣告是不可能這樣拍的，可是宣傳活動大部分都是這樣。
只拍攝室內的，難道他不用準備表演節目嗎？
正是中午飯點，陸離直接叫了餐上來，金曉曉和他一塊兒吃飯，陸修靜則看了看表，離開了。
金曉曉道：“為什麽這個代言廣告陸總會親自來啊？”
陸離咽下飯粒，才道：“這娛樂中心，也算凱薩的吧？”
金曉曉“哇”了一聲，她其實根本不清楚這樣的娛樂中心價值幾何，但凱薩連娛樂中心都辦，真是多才多藝！
陸離道：“你如果想玩玩的話可以去玩玩，不過不要跑遠了。”
金曉曉登時興奮地點了點頭，說真的，她從前還沒來過這樣的地方呢！
陸離吃完飯之後拉開了房間裏的窗簾，透過落地窗看外面。
這附近的綠化做得很好，清潔也弄得不錯，看得出來，細節方面都很雕琢了。
陸離站在那兒有些出神，金曉曉吃完之後沒多久就走到了他的身邊。
“你覺得這地方弄得怎麽樣？”
金曉曉認真地道：“住在這附近會很幸福。”
陸離想起了這附近的“幸福花園”，道：“等明年落成了，應該會很漂亮……”
第二天早上，一直到十點的時候才有人來通知他們今天整天的安排，金明春直接把金曉曉叫走了，陸離便一個人跟著工作人員去樓下。
陸行來找他，作為此次的負責人和他說這次宣傳活動要怎麽拍攝。
陸離見他時只不過吃驚了一瞬，等聽完後他的安排後卻更吃驚地道：“就拍在二樓美食區吃東西的部分嗎？”
陸行道：“東區主要是美食區，最大的賣點就在這兒了。”
陸離點頭，道：“我懂了。”
陸行便帶他到二樓去逛了逛，並告訴他哪塊地方是哪個地區的美食，他該從哪哪樣東西吃起。
宣傳時美食街半開放，雖然星雲娛樂中心還沒開放，但是東區這邊卻已經開始迎接客人。
安排好的劇本上除了還沒弄好的區域外，他每個菜系都只需要嘗一份就行，這也避免了他吃不下硬塞的局面。
只拍吃的，這聽起來似乎很簡單。
陸行瞞下了還要拍陸離自然而然在這裏玩樂的其他畫面，只因為到時的拍攝要事先不知情，且得越自然越好。
陸行讓區塊內的廚師們上菜，點心啊、小吃啊，一份一份就端到了他坐著的長桌旁。
這彩排其實就是吃東西，怪不得十點才有人叫，正好是飯點。
陸離看著眼前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因為這美食區的氛圍，都是小盤小量，想吃大份的也有，但默認是小份，以便能所有想吃的美食都吃過去。
陸離在堆滿小碟子的長桌上首先夾了一塊鮮嫩的酸菜魚，陸行看著他吃呢，陸離道：“有沒有劇本？”
陸行道：“不用，你自然地吃就行，到時候會拍攝剪輯，然後配上音樂和旁白先投放到那邊大廈的大屏幕上。”
這附近區域的人，估計就要時不時地看著明晃晃的屏幕上有人在吃各種美食了。
陸離吃著吃著就邀請陸行一起吃，陸行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吃過了。
這樣的拍攝當真出乎他的意料，比他料想得要輕松許多許多，陸離也就放松地吃了，權當是一次免費的請客。
陸行等他吃完，才帶他去其他娛樂區看看，東區美食區通向商城，這一排的建築物在樓上都是連通的。為了彩排，美食區關閉了一段地區。陸離過了二樓又去三樓，陸行便道：“下午的時候你拍完可以來這上面休息，這裏現在還沒開放，很自由。還有就是……”
“還有什麽？”
“晚上的時候有個聚會……”
又有聚會，陸離皺了皺眉，道：“誰辦的？”
“傅秦伯，傅家大哥。”
陸離微微一怔，沒有說話。
陸行道：“他還帶了別人來，就是那個和你一起演過古裝片好像叫什麽《淩雲記》的。”
“游旋？”
“對，就是游旋。”
陸離想到了前不久才看見過的畫面，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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