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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無微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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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從軍臉上愁雲慘淡, 正苦苦思索著什麽,猝不及防看向正欲下樓的吳駭, 瞠目結舌。

見他經過, 魏從軍猛地避開視線,心如擂鼓。

吳駭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光頭扮相不忍直視, 他也不太當回事。

“這便是海納聖僧?”趕來看守此客棧的將士們不由自主地被這位年輕僧人的氣質所吸引, 下意識屏住呼吸。

這些將士只是謝宇策安排留守城中抵禦妖魔的將士中的一小部分,屬於初見吳駭, 沒有見過吳駭獅子頭的糟糕樣, 也就覺得這位年輕僧人高不可攀, 年紀輕輕就能功參造化,青春永駐, 非同凡俗。

“當然不是,”魏從軍傳音說,“海納聖僧比他差多了, 也老多了, 不在一個層次。”

吳駭路徑一位小將士, 那將士本就受了腿傷, 走路一瘸一拐,想上千去看看這位高僧,沒站穩腳, 正好摔在吳駭面前。

“你沒事吧。”吳駭停下來。

小將士年紀尚輕, 見他的笑容, 有種春風化雨般的感覺,臉紅道:“沒、沒事兒,就是腿,腿被魔氣侵蝕,血肉還沒長全。”

“我看看。”吳駭見他可憐,心想這樣的殘兵怎麽為謝宇策效力,於是蹲下來,擡起他的腿,挽起褲腳,擡手附在露在外的猙獰腿骨上。

小將士原本還很不好意思,過了一會,一股暖意湧上腿腳,疼痛漸漸褪去,黑氣冒出,可怖的傷勢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吳駭說:“這裏還有誰身上有傷?修為從高到低,挨個排隊。”

“我我!”

“還有我!”

“多謝大師!”

吳駭心情不好,維持著慣有的笑容,治傷極快,幾乎是一上手傷勢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痊愈,那些萎靡不振的將士恢覆精神。

治好了最後一位將士,吳駭頹然地坐在門口,往肚子裏灌涼茶。

客棧後有庭院,茶香撲鼻,時不時響起清脆的落子聲。

“誰在下棋?”吳駭動用魂力,捕捉到細小的聲音,來到後院。

“殿下和容前輩正在對弈,”魏從軍不跟他對視,不自覺地帶了幾分尊敬,“殿下對弈的時候,不喜打擾。”

“軍師棋技高招,不介意我打擾。”吳駭擡腳走了過去。

茶水煮沸,水汽浮動中,畫面很和諧,人美如畫。

那兩人一邊下棋,一邊說著些什麽,渾然忘我,像是與外界隔絕開,就好像這裏並不是妖魔肆掠的大城,而是四下安好的太平之地。

就連較為親近的魏從軍也插不進話題,識趣地走到一旁看門。

期間,謝宇策目光灼灼地看向容玄,語氣溫柔而有耐心,態度謙和有禮,時不時笑出聲。

反觀容玄,依舊是不冷不熱的模樣,說話甚至較為刻薄,可謝宇策轉世身卻恍若未聞,面上毫不掩飾讚賞,頗有種相見恨晚的意味。

吳駭皮笑肉不笑:“殿下好雅興,敵軍兵臨城下,還有心思喝茶下棋,是當此戰勝券在握了麽?”

謝宇策說:“你們二位身在兩軍交戰之地,身處妖魔肆掠之城,卻也有心思和我喝茶下棋,臨危不亂,想必也有自信安然脫身。”

魏從軍感慨道:“殿下很少這般高興,這還是頭一次看他對某個人青睞有加。”

“確實……”吳駭認識謝宇策這麽多年,都沒見到他這般神采飛揚,盡管很有魅力,但這個魅力卻是對著別人。

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對他這樣不冷不熱,客客氣氣,但和容玄一比,就顯得過分冷落了點。

吳駭覺得很有必要過去妨礙他們。

“不錯不錯,”吳駭站在容玄身側,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樣,看著完全不懂的棋盤,瞎道,“都很不錯,謝宇策殿下小小年紀,軍師可要手下留情……”

謝宇策擡眸,看到一旁的吳駭,同樣是一楞。

但和魏從軍的反應不同,他神色如常,禮貌地移開視線。

容玄看到他不由自主地盯著他的頭:“你……”

吳駭摸了把光滑的腦袋瓜,說:“我以前就這樣,不至於太驚訝吧。”吳駭朝容玄眨了眨眼,暗中使眼色。

容玄了然,佛界以佛修為尊,沒頭發反而比有頭發更符合此地風土人情,吳駭這麽做想必是入鄉隨俗。

“我在找被封印的神魔或神佛。”容玄坦言道,“承天國附近是否有被封印的神魔?”

“承天國外那片海域下方就有一口神魔海井,直通地底深處,但兇險萬分。”

謝宇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神魔遺跡,距離此地二十萬裏,有個峽谷,裏頭埋葬過神魔的屍體。”

容玄得到有用的消息,便覺足夠,沒必要跟剛起步的年輕人較高下,道:“就到這裏,不必繼續。”

謝宇策一頓,捏著那枚棋子,很遺憾地輕嘆,他隨手將棋子放下,說:“軍師棋技高超,叫我佩服。”

“誰贏了?”吳駭盯著棋盤,硬是沒看出來。

面對吳駭,謝宇策客氣了許多,說,“神醫可會下棋?還沒領教過神醫的高招,可有興致與我來一局?”

吳駭既沒興致也不會下,他純粹是想和謝宇策面對面同坐一桌,於是占了容玄的位置,神色悠閑,頗有種高人做派:“可以,我陪你玩玩。”

“不過我輕易不下棋,”吳駭笑盈盈地看向謝宇策,“聽說承天國立國之初,皇後誕下男童,手握異寶而生,就是這異寶保承天國至今國運昌盛,如果我贏了,可否請殿下把這異寶拿出來,讓我一觀,也不枉我不遠億萬裏來這一趟?”

謝宇策目光一沈,也就不奇怪這人聽過他的大名。

旁邊魏從軍也很好奇,這異寶傳得神乎其神,但他自從下山從良,跟了殿下行軍打仗,直至今日也不知道那異寶為何物。

容玄不知道吳駭葫蘆裏買的什麽藥,但確實這個“異寶”也很值得考究。

謝宇策道:“坊間傳聞,敵方刻意亂傳的謠言,也能當真?”

吳駭眨了眨眼:“這麽說,不存在什麽先天異寶?”

謝宇策以手指敲了敲桌面,笑著說:“有也確實有,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所以不必多此一舉,你已經看到了。”

吳駭不解地說:“殿下的意思是……”

謝宇策收斂氣勢,如未開鋒之利劍,緩緩道:“承天國之國運,所謂伴生之異寶,就是我。”

魏從軍目光火熱,暗道:“殿下就是國運本身,倒也無愧異寶之名!”

吳駭哈哈笑了兩聲,不由打量他,眼裏笑意更深:“這可如何是好,我很想得到這個異寶,如果殿下輸了,就把異寶給我可好?”

魏從軍看著吳駭,話到嘴邊的“放肆”竟是說不出來。也許這異寶另有所指,不是他理解的那個不正經的意思。

謝宇策不耐煩地說:“給不了,但可以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你一次。”

吳駭說:“開個玩笑,其實只要給我觀摩一番就夠了。”

謝宇策卻又笑道:“倘若我贏了,神醫又要拿什麽做彩頭?你說軍師是你請的,你若肯把軍師留在承天國,我跟你走也無妨。”

吳駭皺眉說:“留他做什麽,如果我輸了,我給你一套完整的神級功法。說到做到!”

“神級功法?”魏從軍恍然回神,不由大驚,“當真是神級功法?您究竟是誰?”這神醫能拿出神級功法,當真是神醫不成?他們承天國傳承至今最高級的法門也就初聖級,而他以前是一方首領,手頭最高級的功法不過王級巔峰。

吳駭謙虛地說:“小小醫師罷了,我在俗世修煉,治病救人,行善積德,功德圓滿自會立地成佛。法號都是我自己取的,我真名就叫吳駭,駭人聽聞的駭。”

謝宇策說:“佛界修煉分五重,靈,王,聖,尊,佛。渡劫成真佛,真佛之上的功法才能稱作神級,不知神醫所謂的神級,是否如我所想?”

吳駭說:“這點常識,我自然是懂得的。”

謝宇策肅然起敬,同時又覺得他很奇怪,有神級功法在手,可以換來國運,興覆一國不是難事。

吳駭像是很有把握:“麻煩軍師出去等我。”

謝宇策擡手讓魏從軍等人退下,神情嚴肅無比。

待人走後,後院裏只有兩人。

謝宇策執棋,吳駭就盯著他看,從他的手,看到他認真的神情,學他的姿勢,好讓自己出手不那麽外行。

很快,謝宇策就感覺不對勁:“別看我,你看棋。”

一套神級功法就絕了他想留下容玄的心思。

看來在謝宇策轉世身心目中,再看好容玄,也不如一套神級功法有用。

吳駭心情愉快:“怎麽,難道謝殿下只許自己看別人,不許別人欣賞殿下的容顏麽?”

謝宇策淡淡道:“大師說笑了,皮囊而已。”

吳駭撐著下巴,情不自禁地說:“好看。”

調戲的意味就很明顯了。

謝宇策不悅,啪地一聲落子,一只溫暖的手按在了他的手背,長指指尖繞至他掌心後方與手腕相連的位置細細摩挲,謝宇策擡眸正對上那光頭和尚笑盈盈的目光,臉色一暗。

吳駭松手的同時以左手落子,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禮貌地說:“該你了。”

謝宇策有種掀了棋盤的沖動。

……

兩刻鐘過去,吳駭笑著推門而出,謝宇策在他身側,臉色卻不怎麽好看。

一時間竟也不知道是誰贏了。

“該走了。”容玄說。

“這麽快……”吳駭微怔。

伴隨著轟隆巨響,有個將士急急忙忙進來,道:“殿下,迦樓大軍正在攻城。”

“終於來了,”謝宇策嚴肅起來,先對容玄說,“以後有空歡迎來承天宮。相識一場,我不能看你去送死。來人,送軍師出城,護送到地方了再回來。”

容玄道:“不必了,人多反而累贅,殿下一番好意,我心領了,就此告辭。”

謝宇策擔憂道:“那些地方都很危險,軍師可要小心。”

容玄說:“與其擔心我們,不如擔心你自己。”

謝宇策笑了:“好。保重。”

“謝施主,有需要就叫我的名字,也許我會趕來救你。不要客氣。”吳駭看向謝宇策,彎起唇角粲然一笑,轉身便隨容玄離開。

“殿下,不能放這位高僧走,護國寺……”

“讓他走。”謝宇策打斷道。

魏從軍沒再多言,也不知殿下哪來的火氣。

殿下一向不喜佛門中人……可惜了。

出了白露城,吳駭一路上心神不寧。

走到一半,吳駭停下來,說:“不行,我放心不下,萬一他有什麽三長兩短,我會後悔。”

容玄皺眉道:“不必太過擔心,他既然敢留下,必定有萬全的把握,城中妖魔雖多,但傷亡不多,百姓要麽逃往關外,要麽去了城主府避難,這也許是他布的局。”

容玄甚至覺得謝宇策敢把他們邀請道城中吃茶,很可能這座白露城已在他掌控之中,這些肆掠的妖魔,很可能與他有關。因此,對這位年輕有為、城府極深的皇子而言,相比於關外,城中反而更安全。

至於為什麽把他們送出去,而非留下?也許是知道留不住,不想節外生枝。

“我得看看,”吳駭遠遠聽著城外傳來聲響,說,“我雖有意送他一場造化,但時機不對,他實力太弱,我得想辦法跟著他,至少確認他的安危,我才能安心。”

容玄提醒道:“這只是謝宇策的轉世身,不是他的主身。”

“我知道,可魂魄是一樣的。讓我丟下他不管,我於心不忍。”吳駭沈聲說,“我希望他能風風光光地活到最後,他現在修煉的功法級別不夠高,我給他把脈,經脈也略有阻塞,以他的天分若非條件限制,完全可以更進一步,我不希望承天國誤他。”

事實上謝宇策原先修煉的功法已經不錯了,只是在吳駭看來,當然不值一提。

容玄再次提醒:“等他神魂覆蘇,也許會認為這些只是一場夢。”

“你說得對,”吳駭一笑,“可就算是一場夢,我也希望他做的是一場好夢。”

容玄見他對謝宇策的占有欲很重,波及到轉世身也很正常,說:“那就兵分兩路,你跟著他找線索。我去神魔封印地找他們的本體。”就算遇險就當歷練了。

“你獨自前往?”吳駭覺得讓他一個人去太不厚道。

“有葉天陽靈身在,自是無妨。”容玄說。

“可他畢竟不能經常出來……”吳駭擔心會讓情況變覆雜。

“不是不能。只要遠離謝宇策轉世身,葉天陽靈身出現應該不會有問題。”到目前為止只有謝宇策轉世了,另外兩個沒他受的苦難大。容玄打算順其自然,而且他另有目的,“佛主對時空的應用爐火純青,天陽的神魂分別在不同時空,正好可以從中感悟時空法則。”

吳駭沈聲說:“那我就不挽留了,以他們三個的本體為主,一旦你有什麽線索,就來承天皇宮找我。”

容玄隨意地掃過一眼,拋給他一塊透明的菱形水晶,說:“這只仙蟲,你帶上,若有線索,我會用它和你聯系。你這邊發現情況也用魂力與它溝通,就能直接與我聯系。”

水晶入手冰涼,吳駭將魂力探入其中,甚至沒發現生命波動,驚訝地說:“這是活的?”

“嗯,休眠狀態,有需要才會蘇醒。”

“還是軍師考慮周到!”吳駭召出紅鯤,說,“我先送你去神魔遺跡所在的峽谷。”

容玄琢磨了下,點頭同意。

一道紅光載著兩人無聲遠去。

**

待人走後,謝宇策隨手扔給魏從軍一塊記錄靈石,說:“給你了,你拿去參悟。”

“這是……多謝殿下恩賜!”魏從軍看了眼手中的功法拓本,魂力探入其中一看,《大羅般若十經》六個大字,佛光璀璨,的確是難得一見的上乘法門,說是神級也不為過!

之所以不篤定,是因為他沒有見過神級功法,殘缺的都沒見過,更不用說完整的。

這一功法如果和《不滅神體》一同修煉,相輔相成,必定戰無不勝。

可過了一會,魏從軍苦著臉,說:“殿下,臣沒法修煉。”

謝宇策道:“為何?”

魏從軍苦著臉:“這功法的確高明,需陽元未破的童子身才能修煉,臣不是啊。”

謝宇策道:“難怪他並未要求此法不能外傳,這不是帝王家能傳承的功法,傳承下去,是要帝王家斷子絕孫的。”

魏從軍眼睛一亮,說:“正適合殿下……”

謝宇策皺眉,從他出生至今就被說悟性高,有佛緣,為了能引他上“正道”,父皇母後在內的整個部落對他格外嚴格,禁酒禁葷腥禁女色,就連他獨居的寢宮也冷清的只有老太監,老尼姑,正常宮女一個都沒有。

謝宇策收回了這一功法。他對佛門沒什麽好感,但功法的確是頂級功法。

那個光頭和尚,棋技差到沒眼看,竟敢挑釁他,簡直就像白送他功法一樣,讓他不得不留個心眼。

突然,謝宇策又問:“你覺得和尚亂摸他人的手,正常嗎?”

魏從軍趕緊搖頭:“如果是摸女人,那就是下流!”

“男人呢?”

“也下流。沒毛病吧,男人摸男人。”魏從軍一個激靈,“必是歪門邪道,不是正經和尚,有可能是采花和尚!”

佛修在各國的地位都比較高,因此一些心術不正之輩,為了更好地對妙齡男女下手,就故意在小寺出家,口念佛經,行的是采陰補陽的邪門歪道,極其為人不齒。

“那吳駭真不是個東西!”謝宇策恨聲道,“我要他死!”

“殿下是說吳駭大師?”魏從軍心驚,他從不懷疑殿下的能力,趕緊改口,“如果是吳駭神醫,那就情有可原了,想必是治病需要。”

謝宇策沈下臉:“你看我像有病嗎?”

魏從軍縮了下,冷汗掉了下來,殿下被人摸了?被吳駭神醫?如果被陛下知道這個,人頭不保,他立刻跪下,磕頭道:“殿下自幼潔身自好,不跟俗人接觸,不習慣也很正常,其實對方是佛修,雖在世俗但品性高潔,就算肌膚接觸,也不會摻雜邪念,殿下大可放心。而且他給殿下的這一神級功法,想必他自己也在修煉,就更不可能行下作之舉,殿下三思!”

謝宇策挑眉:“你能保證他沒有邪念?”

魏從軍說:“臣願意拿人頭擔保!”過了一會,他又道:“被吳駭神醫治好的眾將士都能證明。”

魏從軍趕緊給不遠處的幾個將士招手道:“你過來,神醫是不是還摸過你的腿?”

第一個被吳駭治療腿傷的小將士趕緊跑過來過來跪下,不滿地說:“將軍這話說的。”

魏從軍給他使眼色,他看到一旁的人,連忙跪地:“拜見殿下,神醫碰我的腿,是為了給我療傷,當時我的腿都已經腐化了,還好神醫菩薩心腸,妙手回春……”

“拜見殿下,神醫治好了我多年的頭痛。”

“殿下,神醫治好了我的……

謝宇策莫名更加不快了,道:“起來吧。”

這時,有人押著一位血淋淋的老僧前來,這老僧不是別人,正是“海納”。

“殿下,海納聖僧已經被抓住了,果然如殿下所言,是偽裝的!假和尚,根本就不是聖僧!”

“沒用就丟到城西。”

“城西是魔……”魏從軍話還沒說完。

謝宇策道:“他身上有清光,適合餵魔。”

城西有大魔,城東有大妖,均是領主級,麾下妖魔鬼怪數不勝數。

整座城已經被妖魔占領,卻皆在某人的掌控之中。

謝宇策天生天瞳,可以看見魔氣血氣清光,哪怕上戰場殺敵,功德只增不減。

若說承天國國運可以說是他本身,那麽天生異寶,可以說是他的這雙眼睛。

謝宇策在將士的帶領下,來到城墻之上,眺望下方。

只見原先整齊的敵方軍隊,隊形已亂,那些在城中找不到活口無處覓食的妖魔自地裏冒出,朝著敵軍殺去。

謝宇策在來這座城時就得到消息,海納聖僧就是個幌子,一個吸引他過來的誘餌,所以他在來的路上,順道和妖魔領主做了個交易。

妖魔幫他殺敵軍,他可以幫助妖積功德,幫魔積魔氣。

敵軍身上多得是血腥煞氣,不少將士造孽太多,血氣纏繞。

清光繞體的將士交給大魔,魔頭以魔氣和血氣來修煉,沾染的殺孽越多反而越強。而絕大多數血氣纏身,罪孽深重的將士交給大妖,大妖以此積德,功德無量,還是有可能成佛的。

盡管如此,由於有領主級大魔在,低於聖人境的將士一旦受了傷,傷口被魔氣侵蝕就會潰爛,一般的療傷藥根本治不好。隨軍的軍醫無計可施,方才顯得那位神醫無可比擬。

謝宇策雖體恤將士,但不會太把實力不濟的士兵死活放在心上,但這次本該能活下來卻被牽連的己方將士死傷太多,而這些死亡也許是可以避免的,他便上了心。

魏從軍收斂了神情,說:“軍師也就罷了,殿下本身的謀略就足夠統領戰場。可殿下為何想留軍師,卻不留下那位神醫?”

”他心不在此,留也留不下來,“謝宇策道,“我境界不夠,還不足以和老謀深算的軍師打交道,不如結個善緣。而神醫和尚城府不如我,卻能和軍師平輩論交,想必在一個層次。他倆一個低調一個高調,我對低調者熱情,對高調者適當冷落,其結果是一個不落。”

魏從軍莫名認同,只是殿下所謂的冷落,“適當”程度不好把控。只是那神醫本就挺好,其實挺好打交道的,就這麽放走實在可惜。

謝宇策說:“如你所言他是個正經和尚,和尚大多反感妖魔,倘若他知道我與妖魔往來,恐怕會節外生枝。眼下不是時候,以後再說。”

“殿下英明!”魏從軍心服口服,殿下自幼便超然一等,心性悟性皆是千年難得一見,明明還沒下過幾年棋,承天皇宮裏的一品大員,那些老輩將領也不如他。反正無論他怎麽做,自己聽從就夠了。

謝宇策原本是這麽想的,但他沒料到那和尚雖沒城府,無恥程度卻令人震驚。

更沒想到那和尚竟會去而覆返!

“嗯?”謝宇策轉身的剎那,驚鴻一瞥,人群中似乎晃過一張熟悉的和尚臉。

戰場上自然不會有和尚,他與妖魔為伍,自然不會請和尚。

“是錯覺麽?”

答案是否定的。

妖魔打頭陣,大敗地方先鋒部隊,可城中空虛,謝宇策的軍隊後繼無力,瞞不過敵方軍隊,戰線拉開數千裏,戰況愈演愈烈。

謝宇策帶領將士殺入戰場,浴血奮戰,他發現確有其事。他不止一次看到那和尚出沒在戰場中,神不知鬼不覺地幫他一把,白光如練,雷電劈散血氣,而那和尚的人影卻又消失無蹤。

這種情況很古怪,一直在眼前晃,卻從不在面前現身,饒是謝宇策也不由心猿意馬。

戰場上刀劍無眼,饒是他實力不俗,也會偶爾受點傷,但此次戰場他竟是一丁點傷都沒有負。

此戰歷時月餘,洪大將軍帶領的大軍姍姍來遲。

迦樓古國大軍不得已,這才有了撤退的意思,白露城得以保全。

謝宇策受了點傷,回到白露城城主府中休息。

魏從軍恭敬無比,這才一個月,殿下的境界便有了成聖的跡象,這等修煉天賦,數千年難得一見。

“殿下要回皇宮麽?”

“不回,暫時就在此城住下。”

“洪老將軍來了,說要見殿下。”

“就說我受了傷,腿腳不便。”

魏從軍嘴角抽抽,您傷得明明是左胳膊……

“陛下若是知道您受傷,定會萬般擔憂。”魏從軍道。

“為了不讓父皇有無謂的擔憂,讓老將軍務必替我隱瞞。你去說服。”謝宇策累了,一個接一個的私下會面大可不必,幹脆宴請全將士。

傷只是小傷,但謝宇策纏上繃帶,繃帶上染了血,看上去還是頗能唬人,就像手臂斷了重接的似的。

城主府中載歌載舞,眾將士把酒言歡。謝宇策滴酒不進,片肉不碰,宴會陪客陪得實在不是滋味。

白露城多美女,能歌善舞,果然不假。琴瑟和弦,謝宇策優雅地靠在躺椅上,支起額頭,半瞇著眼看了半晌,覺得沒勁,不如金戈鐵馬、浴血奮戰有看頭。

“我要沐浴。”謝宇策起身往回走。

“臣立刻命人準備,會派重兵把守房間,連只蚊子都不會放進去!”

魏從軍狠狠瞪了那些妖嬈的女子,自從殿下到這兒來,城主府裏的丫鬟都多了三倍,其中不乏大戶人家小姐,狂蜂浪蝶般,變著花樣往殿下身邊湊,趕都趕不走。

謝宇策也煩了,說:“不必了,我自有去處。”說著便丟下魏從軍,一躍而出,消失無蹤。

城主府後山有處露天的藥浴溫泉,旁邊有個精致的竹樓,應該也是城主府所有。溫泉自地底湧出,水質清冽,帶有藥香,附近便種有樹藤和古樹,靈氣充沛,泉水有活血化瘀之用,對修為大有裨益。

謝宇策來過兩次,次次都大有收獲,上次更是突破了瓶頸,修為更進一步,精神氣大漲,為此一直念念不忘。

黃昏時分,夜色還未降臨,四周綠意盎然,生機勃勃,依舊有藥香飄散在空氣中,而這一次,謝宇策站在小池邊,沒急著寬衣,環視一周,目光一凜,高喊道:“出來!”

清風徐來,再無多餘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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