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為了你好, 你不也說過嗎？他是一個很敏感細心的人。”

葉甜對這個只是從別人口中聽到的傳奇男子有了讚許, 距離感, 是男女異性相處的永恒話題，或許薇薇安仔細回憶就能夠發現, 她心裏的小九九冒頭的時候和阿曼疏遠她可能每隔太遠的時間。

“不過我真的如他所願般，努力要斷了對他的念想，開始了自己新的生活，為了離他們更遠，我轉去了另一所和我們學校有合作的大學，除了愛瑪和佐恩，我開始交更多的朋友，參加社團活動, 準備各種各樣的資格證考試，不是為了讓自己優秀起來，單純是為了忙碌起來, 讓自己沒時間想他, 想珍妮, 想那段很挫敗的日子罷了。我甚至很多次都故意忽略了珍妮打過來的電話, 回過去的時候告訴她自己很忙然後便匆匆掛了。”

“你做到很好。”葉甜送給她一個讚許的眼神。

“不。”薇薇安重重地搖頭：“我花了兩三年的時間才整理好自己，而也是在這期間，我錯過了他們兩的婚禮。這也成為了我一輩子最遺憾的事情。”

薇薇安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這一次她沒有再擦，任由它們自顧自掉落。

“珍妮給我寄來了請柬，我一邊看著他們並排的名字, 一邊聽著珍妮在電話那頭說著新房的裝修多麽繁瑣，婚紗太貴了，晚宴，樂隊，蜜月旅行什麽都需要考慮。雖然很多都是抱怨，但我也可以聽出裏邊的幸福甜蜜。在電話的最後，她邀請我去當她的伴娘，她在那頭撒著嬌說，薇薇安，咱們很早前就說好的啊。”

可有的時候，承諾的時候會那麽輕松，是因為對未來的無知無畏。

“可是在那一刻，我卻突然心痛到有些喘不過氣，才知道自以為的遺忘，還沒有奏效，只不過才一年多的時間，想要遺忘一個人遠遠不夠，所以我假裝手機沒電掛斷了電話。”

“你也沒有去參加他們的婚禮禮？”葉甜小聲地問道。

“嗯。”薇薇安重重地搖頭，伴隨著她的動作，大顆大顆的淚水滑落：“後來我說我要準備我的出國考試，所以不能去參加他們的婚禮，更不能去當她的伴娘，其實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我害怕見證那一刻，在他們婚禮前一個星期，他居然給我打了一個電話，這也是我離開一年多我們唯一一次聯系，他說珍妮因為我不能參加婚禮很難過，希望我再考慮考慮。”

“可是，你還是不能過自己心頭的那關？”葉甜揣測道。

“對，他像是觸發了一個開關，我聽到他聲音就哭了起來，一直說對不起，對不起他，也對不起珍妮。”薇薇安用紙巾擦擦紅透的眼眶：“最後他告訴我，小丫頭，別哭了，不會忘記你的喜糖的，到時候我讓珍妮寄給你，你也要好好努力。”

“也是從這個電話開始，我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讓自己從忙碌的學習，生活中解脫出來，開始在世界四處旅行，見過不同的景色，不同的風土人情，才發現法國真的太小了，不過是這個世界的一角，也是在那段時間，我開始堅信，一定可以尋找到屬於我的那個人。”

葉甜聽著她的講述，也勾起了嘴角：“所以這時候你覺得自己可以面對珍妮和阿曼了對嗎？”

“對，正好那時候珍妮興致勃勃地告訴我，她懷孕了。”薇薇安的臉上又開始浮現出笑：“她還是那樣，哪怕已經嫁人了，有什麽事還是會迫不及待地跟我分享。當時正好是臨近我大學畢業，學校沒課，我在準備自己的出國，所以接到電話第二天就回去了莊園。”

“你回去了，珍妮應該很高興吧？”

“對啊。”薇薇安笑瞇了眼：“如果不是身子不方便，再加上阿曼在旁邊摁著，她估計得蹦跶起來。也是那一刻，我終於確定，我見到阿曼的時候再也不會心跳加速了，甚至還能和珍妮一起擠兌他，真的把他當做了自己的親人，而不摻雜其他的任何感情。於是，我放心了，放任自己在那裏留了好幾個月，也看著奧尼爾在珍妮肚子裏越來越大，我自己考試的成績也很不錯，珍妮和阿曼都很開心，後來德國那邊的學校開學了，在導師催了好幾次之後，我還是等到奧尼爾出生後才離開。”

“知道嗎？”薇薇安有些得意地挑挑自己的眉眼，盡是得意：“我可是除了醫生外第一個抱奧尼爾的人喲！奧尼爾這名字也是我給他取的。”

葉甜看著她的炫耀對象裴莫騫一臉的暗沈，連忙轉移話題：“那你去德國之後，對於他們一家的生活還了解嗎？”

“當然！我每隔兩天都會跟珍妮視頻，讓她給我看看奧尼爾，逛街的時候看到一些衣服，玩具也會寄給珍妮，盡管有的他那時根本用不著，但就是想寵著這個小家夥，伴隨著他一天天長大，也越來越聰明可愛，甚至還會在鏡頭裏對我伸手，對我笑。”

“後來呢？”葉甜的心又開始沈了下去，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家人幸福生活並不會持續太久。

薇薇安的臉上斂去了笑容：“可是有陣子，我發覺珍妮在視頻漸漸不開心了，很少笑，經常會走神，甚至有時候連旁邊的奧尼爾都會忽略掉，我便問她怎麽了？她告訴我覺得阿曼有什麽事情瞞著他，最近總是外出寫生不在家。”

“我那時以為是珍妮照顧奧尼爾太忙了，有些疑神疑鬼，所以只能安慰她，讓她相信阿曼。可是過了兩個月，她的情況還是沒有好轉，甚至神經越來越緊繃，她告訴我，近來總感覺有什麽人在跟著她們，屋子裏也老是有人翻動的痕跡，告訴阿曼後，他也只讓自己別多想，甚至提議要搬家去另一個地方。當時她的狀態是我從未見過的，甚至連奧尼爾積木掉地的聲音也能讓她受到驚嚇，我很擔心，所以便決定請假準備回去陪陪她。”

這件事發展的結果葉甜已經知道：“可是他們還是出事了對嗎？”

“對。”薇薇安閉上眼，臉上盡是悔恨和疲倦：“因為處理事情，我耽擱了幾天，等我到法國的時候，伯父卻告訴我，三天前珍妮和阿曼都死了，不，準確的說，是珍妮和切利亞。”

“聽伯父說的時候，我腦袋很懵，根本就不相信，而且切利亞是誰？他為什麽會改名叫阿曼？最後我才想起來追問奧尼爾去了哪裏，可是伯父卻只是一直嘆氣搖頭，一個字都不肯再說。”

“所以這些年，你一直在探尋真相，也一直在找奧尼爾？”

葉甜皺眉問道，究竟是誰，徹底剝奪了他們的幸福？是專橫暴戾的安東尼對不聽話的兒子的懲罰？還是那個不受重視的妹妹蘇珊的刻意為之？如果是蘇珊的話，那阿道夫是不是也參與進了其中？

薇薇安深吸一口氣：“對，這三年我終於知道了，原來阿曼就是那個惡名昭彰的摩薩幫幫主的獨子，也知道了他為什麽隱姓埋名在這樣一個小鎮上，這麽多年，他一直都在畫畫，但卻從來沒有賣過，更沒有開過畫展，有時候收入都得靠其他的工作，我曾經還很不解，以他的畫作，想賣個高價不難，後來才知道，他不是不願意，而是不敢……”

“所以你查到了是誰殺害的珍妮和切利亞的嗎？”葉甜盡量小心地問道。

薇薇安點點頭，起身把自己先前放在櫃子裏的小盒子拿出來：“一開始我從我伯父那裏找突破口，可後來沒過多久，他就因為酗酒車禍去世了，但我在莊園待過兩年，我知道伯父從不會喝酒的，於是我便想辦法調了很多的監控錄像，發現他先是被人下了藥，然後將酒強灌進去的，他車禍路口的視頻我也看了，藥和酒的作用下，他根本就已經昏死了過去，是被人硬生生擡到馬路上的，所以哪怕最後汽車碾過去，他也一動不動。”

葉甜記起裴國安說過的，後來想去在找那個老朋友問清楚，卻怎麽也找不到了，相比也是因為這場意外被草草了結了吧？

“所以，你把所有的視頻都拷貝到了這個U盤裏？”葉甜看著她手裏的東西：“為什麽不把他交給警察呢？”

薇薇安輕輕地搖頭：“我不敢，因為我太害怕了，害怕到甚至想要逃離那個地方，可是奧尼爾還沒有找到，我甚至連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怎麽能夠裏離開？而且那陣子我對於摩薩幫已經有了一陣了解，我認識那群架著舅舅的人的紋身，他們應該是摩薩幫的人沒錯。如果真的是他們的話，那把視頻交給他們毫無意義，甚至到最後可能會害了奧尼爾，在我不能確保奧尼爾的安全之前，我不能這麽做。”

“薇薇安，你真的很勇敢。”葉甜讚許地看著她：“所以你是什麽時候知道奧尼爾在我們家的？”

“兩年多以前吧。”提到奧尼爾，薇薇安緊張激動的情緒放松了許多。

“這麽早？”一直沈默聆聽的裴莫騫驚訝地問道：“你是怎麽查到的？”

“正好我翻找舅舅舊東西的時候無意看到了一張他和裴叔叔很多前的合照，或許他自己都忘了，不過年代太久遠，所以找到裴叔叔還是費了不少的時間。然後我偷偷來了一趟中國，偷偷看了幾天，然後發現在你們這兒，發現奧尼爾活蹦亂跳的，很開心，或許對他而言，你們家是個最好的選擇。”

“既然來了，當時為什麽不出現？”

裴莫騫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時間，不過她所說的活蹦亂跳，應該距離奧尼爾來家裏已經好幾個月之後了。

“我不能出現。”薇薇安堅定地搖搖頭：“自從珍妮，阿曼還有舅舅死後，摩薩幫的人就來找過我，詢問我是否知道奧尼爾的下落，後來在我再三保證後，他們還是會派人監視我，就連去中國找奧尼爾，也是冒險的舉動，我甚至讓愛瑪在家裏當我的替身穩住他們。”

“所以愛瑪知道你發生的事嗎？”

“不可能，我從來沒告訴過她，只是說珍妮他們一家都是因為意外去世。愛瑪大大咧咧的，所以也不會過問。有時候世界真的很小，我也是後來才知道艾瑪的父親和摩薩邦有聯系，沒成想，兜兜轉轉的，身邊的人竟然都能有關系。”

這也是葉甜感慨過無數次的，她葉不知道是這書裏的世界真的太小，還是作為作者的褚伊刻意安排的巧合。

看了裴莫騫一眼，葉甜才問道：“那你和莫飛的認識，算是巧合還是你蓄意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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