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哪兒來的那麽多巧合？”薇薇安略帶歉意地看向裴莫騫：“自從我知道奧尼爾在你們家之後, 就很關註你們的消息, 兩年前也是知道莫飛要去參加那個秀, 才想辦法拉著愛瑪一起去的，說到底我又一次利用了我的朋友。”

裴莫騫對此並沒有過多的責怪, 只是冷靜地問道：“既然已經放心地把小宇留在中國，你這次來又是為什麽？應該不只是想他這麽簡單吧？”

薇薇安對這個問題有些遲疑，不過很快做了決定：“因為安東尼病危了，更加迫切地想要找到奧尼爾，或許這些年就一直沒有停止過，而且似乎已經有了一定的方向，所以我便找機會來了中國，打算靜觀其變, 一旦他們有了動作，我就把想辦法把奧尼爾帶走。”

“你不覺得你自己這樣太自私了嗎？”裴莫騫皺緊了眉頭：“再說，他現在已經不是奧尼爾了, 他的名字叫做裴柯宇。”

“可是安東尼他們不會這樣想！那些人一定不會放過他的！如果要是被找回去, 我不敢想象奧尼爾的日子會怎麽樣, 我已經害了珍妮和阿曼, 不能讓他們唯一的孩子也受到傷害！這樣他們是不會原諒我的！”

“你說，你害了珍妮和阿曼？”葉甜迅速抓住了重點：“為什麽這麽說？”

薇薇安手裏的紙巾已經被她扯得不成形，良久才完成自己的心理鬥爭：“阿曼離開家快八年了, 一直都沒有人能找到他，你們知道他為什麽會被發現嗎？”

葉甜輕輕地搖頭，如果切利亞沒有被發現, 他現在應該和珍妮和奧尼爾一起很幸福地生活在法國的某一個小鎮上吧。

“都是因為那張該死的照片，只不過是一張照片……”薇薇安先前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臉上又擠滿了痛苦：“離開莊園的那天晚上，我偷偷拿走了一張書房裏阿曼的照片，還是想卑劣又可恥地保留些念想。”

“所以那張照片被認識切利亞的人發現了？”

薇薇安輕輕搖頭：“我哪兒敢讓人看見啊，一直都只敢把它夾在書裏，沒人的時候才偷偷看幾眼，後來珍妮他們要結婚了，我也覺得是時候放棄了，那本書便被我放在了書架最高的那一排，再也沒翻過了，到後來準備考試，陪伴珍妮，一起等著奧尼爾出生，也把這本書給忘了。後來出國留學走得太匆忙，宿舍同學問我那幾本忘記帶走的書怎麽處理，我想想也沒有太大的用處，便告訴她如果沒用的話就扔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甚至又帶上了些許哽咽。

“所以她發現了那張照片？”

薇薇安嘴唇張張合合很多次都沒有發出聲音，似乎不願意回憶起這段。

“她問我，照片裏的人是誰？”

“我當時差點沒想起來，後來說是家裏的親戚隨意敷衍了過去。”薇薇安用雙手捧著臉，悶悶的聲音從指縫間傳出來：“可是，我當時真的不知道這麽嚴重，也是在珍妮和阿曼死了之後，我才知道他就是那個摩薩幫一直在尋找的少幫主，才知道自己就是因為自己的貪心害了他們！”

“沒事的，都過去了。”葉甜摸摸她毛茸茸的頭頂：“往好的方向想，至少現在奧尼爾好好的啊。”

薇薇安擡起頭來，頂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看著裴莫騫：“裴隊長，奧尼爾他……還記得珍妮和阿曼的事嗎？”

“應該是不記得，但心底可能還是有陰影，剛來的時候老是做噩夢，驚醒後就一直哭鬧，會提到一些血什麽的，不過現在已經很久沒有做噩夢了。”

薇薇安捂著嘴哽咽：“都是因為我，是我害了他。”

“薇薇安，現在說這些沒用，過去的事已經發生了，我們該想的是怎麽保護好小宇。”葉甜遞給她一張新的紙巾：“如果你相信我們，願意把你知道的消息告訴我們嗎？”

薇薇安艱難地點點頭：“其實我對於摩薩幫了解也很少，因為安東尼現在只剩下一個女兒蘇珊，所以還有很多旁系對幫派虎視眈眈，所以我知道很多人都想找到奧尼爾。”

“那你對蘇珊夫婦了解多少？”

薇薇安有些糾結地皺眉搖頭：“我對他們沒有太多的了解，只知道安東尼這個女兒深入簡出的，就連一些普通的幫會慶典和家族聚會也很少參加，因為太過神秘，所以外界也有很多關於她的流言，有的人說她是個心思很毒辣的女人，一直不甘心繼承位被阿……切利亞獨享，所以他的離家出走也算是合了她心意，後來再知道安東尼的人已經有了切利亞的消息後，才會先一步下手。”

葉甜想到了之前在監控裏出現的阿道夫：“那肯定還會有其他的流言對吧？”

“有人說，蘇珊從小就是個病秧子，根本是靠藥供著的，所以身體很弱，性格很溫和善良，是一個虔誠的教徒，別說殺人了，連一只小螞蟻都舍不得踩死。”

“你覺得哪種可信度高一些呢？”裴莫騫沈聲問道，關於蘇珊這個人，前兩天他也委托法國的同事打聽過，可是信息也只有一頁紙而已。

“我不知道，我從來沒見過蘇珊，倒是遠遠地看見過她的丈夫阿道夫幾次。”

葉甜和裴莫騫對視一眼，阿道夫就是到薇薇安病房刺傷她的人，如果見過，為什麽薇薇安會認不出來？

“你對阿道夫的印象怎麽樣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算是摩薩幫近兩年上升最快的管理了，或許是因為他是蘇珊的丈夫吧，安東尼似乎很信任他，很多生意都交給他打理，當然，大多是一些不合法的生意，所以也很少在公開場合露面，我見過的為數不多的幾次都是遠遠地看他，不過他似乎是個野心很大的人，步步為營，以至於現在摩薩幫裏有一部分人開始擁護阿道夫接任摩薩幫，或許是太心急了，安東尼就把他派往德國分部那邊去了。”

葉甜拿過了桌上的U盤：“不介意的話，這U盤我們可以帶回去看看嗎？或許有更多的線索。”

薇薇安大方地點頭：“如果可以用它找到兇手的話，你們拿去吧，這樣也可以告慰珍妮和阿曼了。”

“對了。”葉甜狀似不經意地提到：“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愛瑪父親身份的？”

薇薇安對多次利用愛瑪心存歉意：“就是在我調查到摩薩幫後不久，盡管她父親早就退出了摩薩幫，但安東尼似乎很信任他，有時候還會邀約在一起釣魚爬山什麽的，那時候我糾結了一段時間，愛瑪是我中學時期便很要好的朋友，而且我想著或許從她父親那兒入手可能會有更多關於摩薩幫的消息。你要知道，當時他們的人盯著我，要自保都已經很困難了，無權無勢的，更別說反過來調查他們了。”

心底由衷地升起了對這個女孩兒的佩服，三年時間，的確是很長一段時間的蟄伏。

“你別誤會！”似乎誤解了葉甜眼中的光亮，薇薇安解釋道：“我只是通過愛瑪的父親了解到部分摩薩幫的消息！愛瑪是個好姑娘，她對於自己父親做的一切都不知情，我是打算和她做一輩子朋友的。”

“我知道。”葉甜溫聲安撫道：“不過愛瑪不知情的話，那佐恩呢？這次他來中國會不會……”

“不會的！”薇薇安果斷地打斷了她：“佐恩是一個很好的哥哥!對我是，對愛瑪也是！他來中國就是參加活動的，和奧尼爾的事無關，而且他也不知道我和奧尼爾的關系！而且現在愛瑪死了，他已經夠傷心了！”

眼見她眼中升起了怒氣，葉甜也不再繼續，而是起身告辭：“薇薇安，今天先這樣吧，如果還有什麽其他的消息，可以隨時聯系我們。”

“抱歉，我剛才有些激動了。”薇薇安略帶歉意地說道。

“沒關系。”葉甜擡頭看看房間的環境，才征詢地問道：“薇薇安，你住在酒店還是太危險了，我不放心。”

“沒事，這兒挺好的，我不想回醫院，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如果不介意的話。”葉甜沒有詢問裴莫騫的意見，笑著說道：“要不要住我家裏和我作伴，這樣你也可以上樓陪小宇玩……”

薇薇安驚訝地長大了嘴，而後又瞪大眼睛看向裴莫騫，顫抖著聲音問道：“可以嗎？我真的可以去和奧尼爾玩嗎？”

這次葉甜倒是沒開口，裴莫騫對她的擅作主張也不生氣，無奈地搖搖頭：“當然可以，你是他的姨媽啊。”

“謝謝，真的太謝謝你們了！買禮物我……他……”薇薇安紅著眼眶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葉甜笑著看她：“什麽都不用買，小家夥家裏的玩具多著呢，我們同事應該到大堂了，你先收拾行李，他待會兒送你去我家。”

到了酒店大堂，裴莫騫還是板著一張臉，從電梯裏開始，葉甜就一直偷偷的瞟他，不停地變換著各種稱呼叫他。

“隊長”“頭兒？”“騫哥？”“裴莫騫！”

可是始終沒有得到回應，看樣子是真的對自己的擅作主張生氣了啊？

一個健步跨上去，沒等裴莫騫反應過來，葉甜便挽住了他的胳膊：“騫哥，我知道錯了嘛，你別生氣了啊。”

她少見的軟乎乎撒嬌讓裴莫騫大步向前的腳步頓了頓，板著臉扭頭問：“錯哪兒了？”

葉甜更靠向他：“錯在不該擅作主張，邀請薇薇安去咱們家。”

“咱們”這個詞用得讓裴莫騫很受用，臉色好看了些，左右看看，酒店大堂來來往往都是人，輕輕拍了拍葉甜的手掌：“我們現在是正常出警，現在是公共場合，想什麽樣子。”

“小氣鬼！”葉甜不甘心地收回自己的手，蔫蔫的說道：“現在咱們穿的都是常服，誰知道你是誰啊？”

“裴隊長？葉警官？”

一道聲音響起，葉甜頓時驚了，還真有人知道他們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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