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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C128. 被孤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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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的觸感,是**反射出的色彩的毒素,優雅的燔祭從底部搖曳著熱烈的黑暗,像是一種魅惑。如果說禁錮是亮白豐盈的蹁躚軀體的話,那麽自由一定是被剜割的肉片,被對方一次一次從全身上下剝離開來,笨拙地在青春**的輪廓上進行描摹與破壞。

沒有穿貼身的衣服,沒有化妝,除非是正式場合。男人一般不需要為了禮節化妝,卻要求女人取悅異性在社交上得到讚同,這是件可笑的事。

原先的束發帶被晃落。

頭發也跟著散開。

長長的,長長的像綢緞的發絲披在後背上,輕飄飄地順著肩膀滑到身前。

——那個……那個女人的模樣,以及她的長頭發。那張臉是……還有散落一地的鈔票。

好長一段時間都被刻意遺忘的名字不經意掠過腦中,讓她想起逼仄的福利院壁龕,同時也挖掘出老舊的回憶。

——那張臉……是那個女人的臉。所以木川才會下意識認為自己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

等等,為什麽是不可饒恕?女人怎麽了?死了嗎?對,應該是死了,那麽又是於何時死去?原因呢?自己又是怎麽知道她死了?

——不,不對。她是被人捂死的,之後才會發生那一切,這才正確。記憶中女人並沒有和誰發生爭執,但有人按住了她的嘴,是意外身亡。

「別再說她的事情了」

「院長也是倒黴」

「那個女人做了壞事」

「想阻止我們?那就由你來代替她啊」

……

……!!

“餵。”

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木川茫然地垂下眼眸。

「今後不許和任何人提起」

好像發生激烈的搏鬥。

「裁紙刀?」

是她口袋裏的。

「當時在昏暗房間裏的是——」

什麽聲音?

冷汗直流。

那是……激烈的床板聲響,毆打的聲音,腳踢的聲音,還有三四個男人,紙鈔散落在地的聲音,口申吟與哭泣,那是……施暴的聲音。

「你以為事到如今還跑的掉嗎」

「那個老家夥已經把你交給我們處置了」

「出價多少?一萬夠了吧」

「輪到誰了?」

「骯臟的女人,賤*,齷*的臭女表子,不知羞恥,垃圾,就這麽想要錢嗎」

——那個對不起……但是能不能別欺負她?女人都哭了,被壓在床板上,看起來很可憐。

「這孩子是誰放進來的?」

「想阻止我們?那就由你來代替她啊」

「看仔細我們是怎麽’使用’的」

「真的很好用呀這個**哈哈哈」

毆打聲毆打聲毆打聲。

混著床板搖動的節奏。

不可原諒。

女人被捂死了,胸前的脂肪被割下,露出白色的部分,清楚地看見心臟停止跳動。有人把匕首伸進她的胸膛攪動。

不可饒恕。

“你在想什麽——”

木川扭過頭,看見滿天的紙鈔飛舞。

她的身影和女人重疊。

她變成了骯臟的人。

日元鈔票消失不見,最後幻覺湮滅,視線中央出現少年棱角分明的臉。

木川覺得自己沒什麽特長,唯一排得上號的,大概就是特別耐得住寂寞。

她以孤獨為榮。

小時候在鈴蘭孤兒院,沒朋友又老被欺負,純子也很少和她說話。於是沒事就躲在倉庫裏,摳摳墻磚的白沫,吹吹洗潔精的水坑,沿著地板磚塊的紋路跳格子,在塑料杯裏制造人工漩渦,連一只果蠅都有十八種玩法。

長大了也是如此,後來在公立的福利院遇見那個女人,木川也是一個人自得其樂地玩。總是覺得自己遺世獨立又清高理智,孤獨的時候誰都不見,這個世界裏唯我獨醒。實際上她沒什麽愛好,混在所有流鼻涕的熊孩子堆裏也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因此孤獨是唯一能夠自我標榜的事情。

木川就喜歡一個人呆著。

偶爾聽一聽女人讀漫畫書,或者躲在角落裏偷偷折紙玩,也不是因為熱愛,純粹就是討厭人多的地方,看見人山人海就想吐,覺得煩。

木川唯以沒有朋友為榮。

小學沒有朋友,下雨的時候沒帶傘,看校門口大家都在等人送傘,只有她站在臺階上等雨停。中學認識了心操和伊藤,她也老是去別的世界溜達,後來遇到艾斯,也只說「我們是搭檔」「跟著你而已」「一起旅行的關系」,不肯承認是喜歡。

國中畢業前學校組織了一次登山活動,走了好幾個小時的山路,晚上氣溫驟降,心操和她告白被拒這件事剛發生沒幾天,一群學生站在冷風裏瑟瑟發抖看星星。

有男生大聲喊:“XXX我喜歡你——”

好多人也跟風把願望喊出來,一時間整個山頭都是變聲期少年少女公鴨嗓子的鬼哭狼嚎。木川也效仿,想喊點什麽,然後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她才發現——自己壓根就沒有願望。

除了想見艾斯以外,這個最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剩下的,在她所有的生活日常中,沒有任何可以被稱之為願望的東西,連正經的理想夢想都沒有。腦海裏一片空白,沒有想去的地方,沒有想做的事情,在那個時間節點,她甚至連個想愛的人都沒有。

她常常特立獨行,沒有人陪,沒有人一起吃飯,沒有人一起玩,一個人去圖書館,一個人去賞花,一個人去逛漫展,一個人喝奶茶……並且感到洋洋自得,把自己和世界割離開來,卻又容易在其他地方產生自卑的心情。

就像心操告白後,她就再也沒有主動去和同桌說話。那時候木川沒有自信,就連人際交往都恐慌,只會說拒絕別人的話,渾身是刺,孤獨的只有她,不是整個世界。

這很痛苦。

明明見過那麽多陽光的人,卻學不會一星半點的溫柔。於是她勒令自己必須學會愛這個世界,每天都要對著鏡子學著笑,告訴自己上高中以後一定不能再拒絕別人了,哪怕拒絕也要考慮到對方的感受,對學校的人要友好,不能再吵架。

然後願望的話,隨便找一個吧。

正好艾斯說過,不想做英雄,那麽她就替他成為揚名四海的大壞蛋吧,最好統治世界,做一個大反派。

所以木川站在公園塔上練習反派的魔王假笑,大喊「我是要成為反派王的女人」,這很沙雕,因為你在樓上看風景,樓下的人把你當傻子。

底下拿鏟子堆沙雕的小孩就大叫:“媽媽,那有個姐姐瘋了。”

後來公園拆遷,塔也沒了,木川的計劃只好暫時擱置。國一那會,她還一個人逛夜市地攤,看見有本書叫《反派守則一百條》,興沖沖買下來,並且日夜琢磨研究,視其為哲學人生著作。再過幾年,到如今,她慢慢地逐漸不再看反派手冊了,不管怎麽遵守,似乎都只是說說而已,什麽毀滅世界,什麽統治日本,全是自欺欺人。

木川開始覺得自己很臟,是那種洗不掉的臟,不幹凈,不是少年人的那種幹凈。

——“你是在把人,當作物品來使用嗎?”

孤獨的反義詞是愛。

木川唯不懂如何去愛,她表達愛的方式是占有,是控制,是利用,她辨別一個人的方式,是有用或沒用。從來沒有人教過她正確的做法。

綠谷出久闔上手機,但沒到一分鐘,屏幕又亮起來,他連忙打開聊天對話框,看見對方發來的字句:

【會的】

然後綠谷又聽見了小勝的聲音,對方正很兇地在和少女爭論,不知出於什麽想法,他擡起眼正視過去——卻恰好和回過頭的木川唯撞上視線。漂亮的總是反射出艷艷水光的紅色眸子只楞了一下,接著這雙眼睛的主人重新別過臉,輕輕地說了句什麽,只給他留下模糊的側影。

一個追逐著其他少年的側影。

這時護士走進病房,綠谷看了一眼她手裏的推車,上面裝著葡萄糖針劑和口服的藥品以及食物。木川停下話茬,走過來很禮貌地同護士打招呼,隨即拿起推車上方的營養粥,準備挨個派發給幾個重癥病房的孩子。

爆豪勝己原本眼神格外狠戾,像是要把綠谷瞪穿一個洞似的,然而他冷哼了一聲,最後沒有發作,挪開視線後依舊專註地望著黑發少女。

——是了,抽簽後的結果就是如此。綠谷、爆豪、木川負責去重癥病房送粥,轟、八百萬以及心操負責把在外面玩的小孩子帶到餐廳。本來心操人使是不需要加入他們的,但被他哥的一句“不去?這麽閑你還不去?現在醫院人手不夠,你這個雄英的學生怎麽能袖手旁觀?”給道德綁架,不得不跟著做事。

真的蠻倒黴。

綠谷出久低落地想,哪怕是和轟君一起也好過和小勝分在同一組。尤其是木川還在,他這樣就像個討人厭的電燈泡。

……

等到底下餐廳的那組全部弄完後,他們左等右等也沒等到上面的三人,於是就跑上來看看到底什麽情況。令人沒想到的是,原來在送粥的過程中,綠谷被3401病房的孩子叫住,以懇求的方式哭著讓他救救自己,綠發少年沒辦法,只好蹲在旁邊哄他。

“小英雄哥哥你幫幫我,我好難受,我想回去上學。”小男孩說著又望向一旁的醫生,“醫生,求求你,快點讓我好起來啊——”

主治醫師井上為難地安慰道:“我們不能一步登天啊,你看,治療也總是需要時間的,你會好起來的。”

“可是現在的醫療水平這麽發達,肯定有一步登天的方法啊!求求你了醫生,我求求你,我真的想下床回學校……”

青年醫生一言不發轉身向外走去,關上門靠在走廊裏,他摘掉眼鏡,捂著眼睛,滿是無能為力的自責與哀嘆。

轟焦凍小聲問:“他得了什麽病?”

“是呼吸系統壞了,全靠輸氧管掛著命,我們救不了他,科技和個性都沒有用,這是絕癥,治不好啊……”

八百萬遞了紙巾給醫生,咬著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是她頭一次見到這麽殘酷的現狀,也是頭一次遇到英雄沒辦法拯救別人的情況,完全手足無措。心操人使隔著玻璃看見病房內,綠谷還蹲在床邊細聲細語地哄著淚流滿面的男孩,爆豪則是雙手插兜神色不明,只有木川,她推開窗戶對著外面高大的落葉紅楓,絲毫沒有安慰人的打算。

半晌後,少女回過頭:“你剛才說,你最喜歡的書是《小英雄的冬天》?”

幾個少年沒反應過來,倒是病床上的孩子止住哽咽,一邊抹眼淚一邊點頭。

“喜歡裏面的誰?”

“樹、樹精靈阿布達……”男孩被綠谷用熱毛巾輕輕擦了擦眼睛,開口還帶著哭腔,“真羨慕它可以在樹葉上跳舞…小英雄說,樹精靈只會存在於強大而純潔的人周圍,它會像星星一樣墜落,踩著楓葉跳舞,然後保護大家——我也想看見樹精靈,親眼看見的話,就代表我一定會好起來……”

“不許哭了。”

少女打斷了男孩的話,她揚著下巴,那張倨傲又溢滿跋扈的瑰麗面容倒映在所有人眼底:“擦掉眼淚,不許哭,只要你相信有樹精靈,我就能給你找來。”

她就這麽隨心所欲的、游刃有餘地承諾,無盡的狂傲與自信洶湧澎湃,像極了他們最初遇見的那個任性肆意的中二少女。

“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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