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最後一次忍受你，從今以後，我們各走各路，再無瓜葛。”

聞言，葉沐的心一直一直往下落，仿佛沒有盡頭一般。她明白，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就說明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你休想！”她擡著下巴，語氣帶著罕見的強硬，“我不會離開你的，死都不會！”

夙謹淵上前，將她帶出了空間：“你走吧。”

葉沐反手死死抓住他，不讓他推開自己，幾乎是在尖叫：“夙謹淵！”

“葉沐！”夙謹淵握著她的手臂，比她更強硬，“你若真想為我好，就走！”

“你什麽意思？”

“我受夠了，你每次都答應我會保護好自己，可你每次都會出事，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不待葉沐開口，他直接打斷，“行了，別跟我道歉，我懶得聽！”

葉沐想要說出的道歉頓時堵在喉嚨，半晌，她才能開口：“我是不好，老給你添麻煩。可是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離開你的。”不管他說什麽，反正她就認這麽一個死理。

“我對你已經沒有感覺了，你最好識相點，別對我死纏爛打……”

“我就是死纏爛打不要臉！”葉沐固執著，“我管你是對我沒有感覺了還是厭惡我覺得我無趣了……”她哽咽了一下，“我不相信你現在說的話。”

“那隨便你！”夙謹淵丟下一句，轉身走了。

葉沐追上去：“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嗎？為什麽每次都要瞞著我，我就那麽不能承擔嗎？”眼看他的身影越來越遠，她不由尖叫著追問，“夙謹淵，我是不是會死？！”

夙謹淵的背影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有絲毫的停頓。很快就無影無蹤了。

葉沐站在原地，雙眼無神地瞪大，喃喃自語：“不是死。那就是……滅？”她擡起右手試圖觸碰一下天空，但什麽都沒有抓到。看著天上空曠的藍。她的眼底慢慢凝聚水光。

“原來，你並不是要我死，而是要我……灰飛煙滅。”

許久，她放下手，眨眨眼睛將眼淚收回，也順帶把情緒慢慢平覆下去，想了想，轉身飛走了。

一家酒樓的包廂裏。葉沐正站在窗前，靜靜看著窗外往來穿息的人群。

收到消息，天歌和宋瑤很快出現在了她跟前。

“葉沐！”她們上前拉著她的手，“你可總算出現了！”

葉沐勉強笑了笑，示意大家坐下：“廢話不多說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兩人面面相覷，天歌問：“夙謹淵跟你說什麽了？”

葉沐搖頭。

“他就這麽放你出來了？”宋瑤覺得不可思議。

“我們之間的時候稍後再說吧。”葉沐轉移話題，“我一路上聽說……最近瀟神界不太平，這是怎麽回事？”

“也沒什麽，就是……動不動就天塌地陷、山河倒置罷了。”宋瑤苦笑。

葉沐明白了：“是‘天崩’嗎？”

天歌道：“還沒有那麽嚴重。”

葉沐卻沒有因此而感到任何欣慰放松：“不管有沒有那麽嚴重。總之，是生靈塗炭就對了。東洲大陸呢？那裏怎麽樣了？”

兩人沈默著沒有回答。

“扶桑和敖泳呢？”葉沐又問。

過了一會，天歌終於說話了：“扶桑在帶人檢查瀟神界各個角落。看有沒有遺落的傳往東洲大陸的傳送陣，以徹底阻斷東洲和瀟神界之間的聯系。”

“這麽說，東洲果然出事了？”

“東洲是祭封之地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吧？”宋瑤問。

葉沐點頭。

“最近，祭封之地的封印越來越不穩定，就連卞泰都沒有任何辦法，反而是夙謹淵的方法起了一定作用，延緩了祭封之地的動蕩。”

“殺人祭祀，飼養彩色霧？”

天歌點頭：“而隨著祭封之地的動蕩越來越厲害。夙謹淵要殺的人也越來越多……如今，東洲幾乎已經空了。”

輕描淡寫的幾句。卻讓葉沐眼前驀然出現一大片血紅。她不由閉上眼睛，內心一片苦楚。

原來。當她還在空間裏怡然自得地養傷的時候，夙謹淵卻在外面制造煉獄——不僅僅是那些無辜的人的煉獄，更是他自己的煉獄。

“祭封之地，跟我有什麽關系？”她輕聲問。

天歌和宋瑤兩人陷入了更長久的沈默。

“你們應該明白，到了這種時候，再瞞著我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糕。”

“葉沐……”宋瑤一臉為難。

最後還是由天歌來打破僵局：“敖泳預言，你是解決祭封之地危機的關鍵。但是，具體是什麽意思，他沒說。而且，自那之後，他就再沒出現過。”

葉沐本來應該覺得震驚的，可是她竟然沒有。也許，潛意識裏，她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夙謹淵一連串的反常。

“還有呢？”她問。

天歌搖頭：“沒有了。現在我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想知道更多的線索，除非夙謹淵肯開口，不然我們就只能等敖泳回來。對了，你知道夙謹淵也從宋瑤身上繼承了一部分人王印的力量嗎？”

葉沐瞪大眼睛看向宋瑤：“他怎麽做到的？”

宋瑤苦笑：“天一心法的缺陷。”

“天一心法的缺陷？”葉沐不由重覆了一遍，然後想起來了，“不就是……女弟子在築基之前不能破元陰嗎？”

“那是心法被修改後產生的……”後面那個詞，宋瑤不由看向天歌。

天歌接了下去：“副作用。”

“對，副作用。原本天一心法是沒有這個缺陷的，後來，瀟神界的人為了加強對東洲的控制，在各個門派的入門心法或基礎法訣裏進行了修改設置。以道一宗為例。以天一心法築基的人，她的身體裏會留下破門，只要掌握了特殊的對應法訣。這個人就會被完全控制——雖然從外表上看不出來，但其實。跟傀儡差不多。”

“融合了植入芯片、基因改造和毒。癮控制，跟科幻大片似的，”天歌冷笑，“這些人還真是有創意。”

雖然不是很明白植入芯片、基因改造和毒。癮控制是什麽，但葉沐基本明白了宋瑤的意思。

原來，道一宗的天一心法，歡喜門的體香，還有其它各門各派的心法缺陷。竟然都跟東洲聯盟有關。這個方法也太笨了，難道那些人就沒想過，一旦這種控制法門被別人控制，他們自己也會淪為傀儡嗎？

宋瑤繼續道：“其實，之前玉林長老之所以變成那樣，跟這種控制法門也不無關系。”不然，真的很難解釋，曾經那麽疼愛扶桑的一個人，怎麽會變得如此偏激極端。

葉沐問：“這麽說，夙謹淵他學到了道一宗的控制法訣。然後從你身上取走了部分人王印的力量？”

宋瑤無奈地點頭。

“三印的力量如今都在他身上，”天歌勾起一個酒杯自己幹了一杯，問葉沐。“你覺得，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葉沐搖頭，閉上眼，語氣沈重而平靜：“我只知道，我現在應該很生氣。”

“生氣就生氣，什麽叫‘應該’很生氣？”宋瑤不解。

天歌勾起唇角：“因為夙謹淵的所作所為很混賬，按理葉沐應該為此而生氣，但是，葉沐同時也真心明白夙謹淵這麽做肯定是有苦衷的。所以她又生不起氣來，但考慮到如果她不生氣。夙謹淵會越來越過分，所以她‘應該’很生氣。”

宋瑤被這一連串弄得頭暈。不由嘆氣：“我才發現原來我才是三個人中最笨的那個。”

“敖泳那家夥直來直往的，什麽心思都在你的預料之中，你當然不會明白這種心情。”天歌雖然在開玩笑，但眉宇間仍然帶著一絲沈重。“葉沐，現在我們都很為難，因為我們不知道，該不該支持夙謹淵的做法。雖然我們也無從得知他到底想要做什麽，但……”

“但你們都猜得到，他是在試圖救我。”葉沐嘆氣，擡頭看著外頭的天空，久久，她回過頭看著她們兩個，“你們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宋瑤看向天歌，後者面色淡然：“不管你想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

宋瑤跟著點頭：“我也是！”

魔界、妖界、宋瑤以及海遺族同時展開行動，搜尋關於夙謹淵的所有信息。盡管他的保密工作一向做得很好，但在人妖魔三界的共同監視下，葉沐最終還是找到了他。

看見葉沐，他的眉頭蹙起：“差點忘了，你還有這麽一個優點。”雖然在旁人看來，她只是修真界一個微不足道的“路人”，但很少有人知道她卻天歌、扶桑、宋瑤、敖泳這樣的三界的頂尖人物有著密切的關系，這也就意味著，當她想要借助這些人的力量時，她將獲得極為可觀的助力。

“你放心，我找你不是為了纏著你，而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說清楚。”再次看見他，葉沐再沒有當初的激動。

夙謹淵雙手環胸：“說吧。”

“我們從此分手，一刀兩斷。”

葉沐的話輕輕落下，夙謹淵的眼眸內卻因此而閃現極為陰鷙的寒芒。

“激動什麽？這不正是你希望的嗎？”相對而言，葉沐就平靜多了，只除了眉梢的一抹嘲諷之外。

“你想做什麽？”夙謹淵語氣嚴厲。

“哈，真好笑，不久之前，這還是我問你的話。沒想到，如今我們的角色竟然完全調轉了。”葉沐笑得樂不可支。

“葉沐！”夙謹淵神色嚴肅，“不要任性。”

“只有在你還把我放在心上的時候，我才有任性的資格。”葉沐收回笑，“夙謹淵，我很生氣，因為你從來沒有把我當人看。你喜歡我，跟喜歡一頭靈獸有什麽區別？除了寵溺我、想法設法控制我之外，你從來沒有把我放在與你平等的位置上！告訴你，我也受夠了，我尊重你的決定，我們分手！”

“行！”夙謹淵竟然答應了，“那以後不管我做什麽，你都別插手。”

“你錯了！”葉沐環胸，一臉囂張，“不管你以後做什麽，我都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撓你！夙謹淵，別以為我沒脾氣，惹急了我，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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