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遠處看熱鬧的天歌不由感嘆：“好經典的對白啊，我居然認為這種時候他們更像一對情侶。”

“是啊，”宋瑤也同意，“平時他們都太理智了，看起來有點冷，現在這麽吵著，反而顯得比較有感情！”嘆氣：“假作真時真亦假……希望我們的決定是對的。”

天歌神色也瞬間凝重：“我們必須是對的，不然葉沐付出的代價，不就白費了嗎？”

三個月前。

葉沐問：“你們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宋瑤看向天歌，後者面色淡然：“不管你想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

宋瑤跟著點頭：“我也是！”

葉沐從儲物鐲裏拿出一塊黑色玉簡：“在我師父留給我的玉簡裏，我看得最少的就是這一塊……原本我還奇怪，師父他根本就不願意我再與咒術有任何牽扯，為什麽還要留這個東西給我。看來，他的擔心是對的。”很久很久以前，神皇就看出了她的命運中必定還會與咒術有牽扯，所以，他才會留下這一塊玉簡以未雨綢繆。

宋瑤好奇：“這是什麽？”

“裂魂術。”

天歌拿著酒杯的手不由一頓，看向葉沐的眸光一冷：“你該不會是想用在自己身上吧？”

“裂魂術？聽著就很不舒服。”宋瑤也跟著皺眉，“你想做什麽？”

葉沐握緊玉簡：“我想把它用在自己身上。”

“不行！”天歌斬釘截鐵地反對。

“裂魂術到底是什麽？使用這種法術的後果會怎麽樣？”宋瑤問。

天歌更幹脆直接伸手：“給我。”

葉沐將黑色玉簡交到了她手上。

天歌看完，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怎麽樣？”宋瑤問。

天歌將玉簡扔給她，看向葉沐：“你這跟找死有什麽區別？”

葉沐神色淡然：“置之死地而後生，不是嗎？”

天歌搖頭：“這種方法太過陰毒，就算僥幸成功了，後果也難以預料。葉沐。我知道你很想幫夙謹淵，但是，不應該用這種方法。”

宋瑤也草草地將玉簡裏的內容過了一遍。聽了天歌的話，她點頭表示同意：“換個角度想。夙謹淵肯定也不會同意讓你用這種辦法的。”

“這已經不是他同不同意的問題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殺我，你們認為我或者你們能有辦法阻止嗎？”

兩人皺眉。確實，夙謹淵那個家夥狡詐至極，天下少有敵手，就算她們聯手之下能保住葉沐一時，也難以保住她一世。

“就算是那樣，你死了就死了，大不了投胎轉世從頭再來。總比魂飛魄散來得好。”天歌仍然不認同她的決定。

“就是，這裂魂術……”宋瑤一時竟然找不到詞語來形容。這裂魂術太過於聳人聽聞，光是看玉簡裏的記載就能讓人渾體冰寒，更別提真的去實施了。“葉沐，算了吧。”

“不能算了。”葉沐斬釘截鐵，“我絕不可以坐以待斃……如今是天要亡我，我必須在那一天真正到來之前做好準備。夙謹淵……夙謹淵也正在努力，我就算幫不上忙，最起碼，不要拖後腿吧？”

兩人靜默了一會。天歌道：“我要知道你的全盤計劃。”

葉沐頓時松了一口氣——天歌這麽說，就說明她的態度已經動搖了。

“我也不知道夙謹淵到底想要做什麽。但是，根據目前我們所知道的。我是解決祭封之地危機的關鍵，不管這個‘關鍵’是什麽意思，恐怕怎麽也免不了要我做出犧牲，而且這種犧牲很有可能比死更可怕，這才能解釋夙謹淵後面為什麽會出手殺我——他寧可我死，也不願意讓我‘犧牲’。夙謹淵如今正在拖延祭封之地崩潰的時間，也就是在拖延讓我做出犧牲的時間。”

“可他也僅僅只是在拖延而已。如果一直到祭封之地再也撐不下去的那天他仍然沒有找到解決辦法，他一定會殺了我。”葉沐頓了頓，語氣沈重下去。“祭封之地後面是什麽，你們想過沒有？”

宋瑤沒有說話。她雖然知道，但實在說不出口。天歌垂下眼簾：“是顛離之亂。”

“如果祭封之地崩潰。顛離之亂降臨，三界將面臨一場毀天滅地的浩劫。我能理解夙謹淵的任性，你們或許也能理解，可是其他人呢？其他人怎麽辦？”

“葉沐，你也不必將三界的浩劫歸咎於自己身上……你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修真者，做完你該做的事就夠了。”宋瑤不忍心。“再說了，別的人，又與你何幹呢？”

聞言，葉沐沒有動靜，倒是天歌笑了下：“我還以為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呢。”

宋瑤嘆氣：“人都是自私的。我不希望葉沐出事。”

天歌看向葉沐：“你怎麽看？”

葉沐低頭，許久才道：“我只知道我是師父撿回來的，但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是從哪裏撿的……”

宋瑤奇怪：“怎麽突然說起這個了？”

“如果有機會，我很想問問夙謹淵，”葉沐苦笑，“你們說，我師父當年會不會是在迷蹤海邊撿到我的？”

天歌神色一震。

宋瑤也嚇一跳，瞪大眼睛：“葉沐，你別胡思亂想了！”

“但願這真的只是我的胡思亂想吧。”葉沐再次低頭，“不然，我恐怕不能再稱為‘一個普普通通的修真者’了。神皇師父說我命中註定會與咒術牽扯不清，卞泰說我身上有聖女詛咒留下的印記，敖泳說我會是解決祭封之地危機的關鍵……如此重重，著實讓人樂觀不起來，不是嗎？”

“葉沐……”宋瑤握著她的手，一臉悲憫。

“你想說什麽？”天歌皺眉問。

“我只是有一種預感罷了。”葉沐嘆氣，“不管怎麽說，既然我是解決祭封之地的關鍵。我就不能死在夙謹淵手上。而裂魂術，是求得一線生機的唯一希望。”

話題終於又轉回到裂魂術上面了。

宋瑤都快糾結死了，對於葉沐的請求。她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跟她一樣為難的還有天歌。她一直沈吟不語，眉頭緊皺。

“你們要是不願意幫忙，我就只好去找卞泰了。”葉沐道。

“卞泰，找他做什麽？”宋瑤疑惑。

葉沐直起身子：“別忘了，祭封之地後面除了顛離之亂，還有一個人在呢。”

宋瑤：“誰？”然後驀地反應過來，與天歌異口同聲——

“聖女？！”

天歌道：“如果你真的是解決祭封之地危機的關鍵，那卞泰應該很想殺了你吧。如果你死了，祭封之地就會崩潰，他也才有機會找到他的聖女，不是嗎？”

“也對，他不會幫你的。”宋瑤道。

“他一定會幫我。”葉沐語氣肯定，“祭封之地是聖女一生心血的結晶，卞泰不會願意看著它就此毀滅的。再者說，想要救聖女，祭封之地是他必須要面對的一個難題。雖然敖泳說過我是解決祭封之地危機的關鍵，但這並不意味著只要我活著。祭封之地就永遠不出問題。”

天歌搖頭：“葉沐，你真的學壞了。”這心思千回百轉的，連她都不得不甘拜下風。

宋瑤這才反應過來：“天歌。我們是不是被她給威脅了？”

天歌點頭。

“我去！”宋瑤不由罵了一句，喃喃，“世道果然變了，連葉沐都學會威脅人了。”

“她威脅人的時候多了去了。”天歌痛斥，“我越來越覺得這家夥才是隱藏最深的那個，黑起人來比夙謹淵還厲害！”

宋瑤這才想起來，充滿擔憂地看著葉沐：“要是我幫你了，算不算助紂為虐？”

葉沐莫名其妙：“什麽意思？”

“我擔心，要是讓夙謹淵知道了……”宋瑤默默打了個寒噤：她還有一個天大的把柄被他握在手裏呢。要是讓他知道她幫著葉沐去做那麽危險、那麽殘忍的事情，他一定不會輕饒了她的！

“他管不著我了。”葉沐撇嘴，“他把我給甩了！”

“什麽？！”天歌和宋瑤再次異口同聲。“發生什麽事了？”

“什麽事都沒發生，他就突然說要跟我各走各路，再無瓜葛。”說到這個，葉沐難掩激動，“簡直太侮辱人了，他說怎麽樣就怎麽樣嗎？我幹嘛要聽他的？那我成什麽了？！”

前面那個消息太過震撼，宋瑤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天歌也是瞠目結舌了好一會才能開口：“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能怎麽辦？”葉沐啐了一聲，“我他。媽成全他！”

宋瑤好不容易平覆了一點的心再次遭受重創：“你生氣了？你當真要跟他分手？不會吧，這誰都看得出來這裏面肯定有誤會啊！”

“沒有誤會。”葉沐卻已經恢覆了十分的冷靜，“他想分手，我成全他，哪來的誤會？”

“可……”這下宋瑤也詞窮了。

相對而言，天歌對葉沐的腹黑倒是早有預料：“你真的決定了？”

葉沐點頭。

“也好，”天歌喝了一口酒，“說實話，我真的很好奇，他想要騙的，是誰？”

一頭霧水的宋瑤總算有些明白了：“這麽說，葉沐和夙謹淵是假分手？”

“誰說是假分手？”葉沐撅嘴，“我本來就很生氣，情侶之間一氣之下大吵一架然後分手不是很正常的嗎？”

“對於別人來說是很正常，”宋瑤道，“可是這種事不可能會發生在你和夙謹淵身上的，你們之間……”她糾結了半天才找到一個不甚恰當的詞語，“你們之間一直都很冷靜。”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天歌放下酒杯，問葉沐，“這也是你的計劃的一部分？”

葉沐點頭：“不拖後腿的方法，就是配合他，不是嗎？”

天歌認同。宋瑤再次糊塗了：“那你們到底要不要分手？是真分手還是假分手？”

“假作真時真亦假。”天歌嘴唇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這場戲的效果，就是要讓兩個當事人都弄不清他們到底是在演戲，還是真的發生了。”

宋瑤喃喃：“聽起來就好難啊！”

“再難也難不過裂魂術。”天歌坐直，看著葉沐，“我可以幫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不要死。”

良久，葉沐點頭：“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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