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夠了， 楊音希和閔珺收拾好東西，慢慢地往田間走。來之前， 楊音希特別挑了一雙舊的運動鞋， 臟了不可惜，卻沒有考慮到舊鞋的鞋底磨損，踩到稍微濕一點的地方會滑， 面對綠油油的菜地邁出的第一步就差點踉蹌跌倒。

“小心。”閔珺適時伸手扶住她。

借了閔珺的支撐，楊音希得以定住身子， 剛松口氣， 聽到一陣清脆的笑聲。

“姐姐要摔倒了！”嬸嬸家的小屁孩指著她大笑，帶的一片小朋友嘰嘰喳喳吵嚷個沒完。

楊音希頓覺尷尬， 無措地緊緊攥住閔珺的手， 低頭看地恨不得把自己存在感降低為0。

“怎麽說話的！”幸好，嬸嬸是個厚道的長輩，立馬出言維護。

楊音希感激地看向嬸嬸。

沒有註意到她的視線，嬸嬸揪著自家帶頭的小屁孩訓斥， “那是你姑姑！”

楊音希嘴角一抽。

幾年的功夫，老家四處亂跑的小屁孩已經從她的弟弟妹妹輩變成了侄子侄女輩了啊……這種重溫第一次被小朋友叫阿姨的感覺真是讓人微妙而不爽。

“噗。”閔珺忍不住偷笑， 柔聲安慰， “沒事沒事。”

楊音希輕咳一聲，“能有什麽事啊， 他的確是我侄子。”

“挺好的。”閔珺說，“我還沒有侄子呢。”

想到逗比大舅子，楊音希莫名愧疚， 問，“你哥真的忙工作，不過春節嗎？”

“不會，除夕夜他會去奶奶家吃飯。”

“啊……”楊音希更擔憂了，“你不回去沒關系嗎？”

閔珺嘆氣，點一點她輕蹙的眉心，“我都到這裏了，能有什麽關系？”

楊音希搖手撒嬌，“第一次帶人回家，緊張嘛。”

“好吧，熟能生巧。”閔珺輕哼。

意思是以後也跟她回來過年？

被這句話戳了一戳，楊音希彎起嘴角，勾著閔珺的指尖纏得更緊。閔珺笑了笑，牽她慢慢往菜地裏頭走，每一步交代句小心，左手牽她，右手拎著菜籃，胳膊上掛著晃悠的塑料袋，裝了她喝的水和吃剩的水果。

好強的女友力。

楊音希心裏甜，視線完全沒法從閔珺身上移開，瞧著後腦勺也是樂呵呵的。

她們跟連體一樣挪到自家菜地，楊音希剛彎下腰，被媽媽叫了一聲，“小希。”

“啊？”她立馬應聲。

媽媽瞧一眼空落落的菜籃子，搖頭嘆氣，“不會摘吧？我教你們。”

說罷，媽媽走到她們身邊蹲下，硬生生把她們倆隔開了。

楊音希沒作他想，乖乖地看著媽媽示範，伸手要試試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事，“媽，我小時候好像摘過菜，回去之後手特別疼。”

“是啊。”媽媽斜她一眼。

楊音希緊張了，“我是不是過敏啊？”

“你那是作的！自己跑去摘野果，紮了滿手的刺！”媽媽沒好氣道。

楊音希驚呆。

閔珺又忍不住偷笑了。

“餵！”楊音希惱羞成怒，指著閔珺說，“不許笑！”

閔珺抿抿唇，眨眼的功夫楞是把笑憋回去了。

楊音希是習慣性的動作，一轉頭對上媽媽意味深長的眼神覺得不對了，訕訕道，“我跟閔珺鬧著玩，絕對不是不好好招待客人沒禮貌哦……”

媽媽輕笑，把手裏的青菜丟到籃子裏，“我知道。”

楊音希一楞。

要是平時，她這麽貧嘴，媽媽肯定會說上兩句，現在變得安靜……該不會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吧？

“行了，你們慢慢摘，少點沒關系，註意一些別糟蹋嬸嬸的心血。”媽媽拍拍手起身。

楊音希響亮答，“嗯！”

“分開摘。”媽媽補充了句，“別擠在一塊，這麽小塊地方得被你們摘禿了。”

楊音希答得不這麽大聲了，“哦……”

“好的阿姨。”閔珺也乖巧應聲，主動挪到遠些的地方，不多廢話開始幫忙，白皙的指尖搭在青菜上格外惹眼，動作卻輕巧，甚至跟熟練的嬸嬸不相上下，看著比旁邊的楊音希的用力拉扯拔掉舒心許多。

媽媽見了，誇讚說，“閔珺原來就會？”

“嗯，小時候試過。”閔珺笑說。

“是嗎？你老家也是農村的？”媽媽追問。

楊音希確定這情況不大對了。

在閔珺到她家的那天晚上，媽媽問過閔珺的家庭情況，但僅僅問到閔珺是S市人，家裏父母雙全的程度便住口，因為媽媽刀子嘴豆腐心，腦補一出閔珺在過年的團圓日子被父母拋下的大戲，不忍戳人傷處。

過了幾天相處之後，媽媽突然又問起敏感的家庭這一塊了？

“不是，小學組織活動，去過一個農莊。”閔珺沒像楊音希皺起眉，有問必答，詳細認真，“我家從太爺爺那一輩就一直住在S市，太多年了，已經搞不明白老家到底在哪裏，或許是農村的吧。”

媽媽滿意點頭，繼續問，“一直在S市……你爸媽是做什麽的？”

“做生意。”閔珺答。

“獨生女嗎？”

“有一個哥哥。”

“他是做什麽的？有沒有女朋友？沒有的話，你給小希介紹一下啊。”媽媽眼睛一亮。

閔珺笑容有些僵住了。

“媽！你幹嘛突然問這麽多啊！”楊音希聽不下去了，上前把媽媽扯走解救媳婦離了閔珺幾步遠，媽媽確認別人看不到才翻個白眼嘟囔，“多問幾句怎麽了？”

“這是人家的隱私啊！”

“你爸媽長什麽樣，老家在哪裏，親戚朋友她都知道了，”媽媽冷哼，“我問這些叫隱私？”

楊音希無言以對。

媽媽搖頭，“看你那傻乎乎的樣子，回去吧，我不問了。”

“哦。”楊音希趕緊轉身跑。

她自以為身形矯健機智無比，根本沒想到媽媽挑這個時候說了一句，“哎，你那考試成績不是年前出來嗎？查了沒有？”

楊音希嚇了一跳，腳下趔趄，吧唧摔倒。

——

楊音希在菜地摔了個大馬趴的搞笑事情在親期間流傳。

不過她不怎麽在乎。

“天啊。”楊音希揉著胳膊上摔出來的淤青，愁眉苦臉，“我媽怎麽還記得查分數的事情啊。”

她急得蹬腿，正幫著在膝蓋擦傷擦藥水的閔珺嘖了聲，“別動。”

“怎麽辦？”楊音希無措地看閔珺。

溫柔細致地塗完藥水，閔珺把卷起的褲腳放下才緩緩開口，“成績是前兩天出來的吧？”

“嗯。”楊音希縮回被窩，“我不敢查……”

閔珺摸摸她的腦袋，“我幫你查？”

“好，但不是現在查，查了以後也不要馬上告訴我，等到我最高興最興奮一點不會傷心難過的時候再說……”楊音希忙不疊點頭，張口提了一串條件。

閔珺挑眉，“最高興最興奮？吃飯的時候吧，你媽也在飯桌上。”

“……”楊音希扁嘴，“不好笑。”

“小希，早晚要面對的，而且這次沒有進入面試不代表失敗了，有調劑，有補錄，再不行還有下一次。”閔珺柔聲勸說。

楊音希咬唇，“我知道，但是……準備過年了，我不想給自己添堵，也不像給爸爸媽媽添堵。”

指尖點上她緊咬的唇瓣，閔珺輕輕撫開，傾身向前吻上。

勝過千言萬語的安慰。

楊音希閉眼，不顧會扯到傷口的疼貼近，纏著閔珺不放。她熱情，閔珺倒比往常更溫吞，擡手按著她的肩膀扶著定著，直起腰不讓她們兩個人歪倒到床上。

“唔？”楊音希不滿地哼唧。

閔珺忽而推開她，起身拿她放在桌上的餅幹塞到嘴裏，一人一片，動作行雲流水。

楊音希懵了，半張著嘴巴，忘了嚼快掉出來的甜膩餅幹。

敲門聲驟起，“小希？閔珺？”

閔珺理了理頭發，走去開門，對上端著果盤的媽媽微笑，“阿姨。”

“在吃零食啊？”媽媽回笑，似是沒看出閔珺被楊音希吮得有些泛紅的唇角，“別吃這些，來，有水果。”

“謝謝阿姨。”閔珺接下。

媽媽走到床邊，瞪一眼楊音希，“又在床上吃東西。”

“嘿嘿。”楊音希回過神來，咬著餅幹一瘸一拐迎上去，撒嬌，“我腿受傷了嘛～”

“別吃這麽多餅幹薯片辣條，容易上火，到時候傷口發炎，你連飯都得在床上吃。”媽媽看她們擺了一桌的零食直搖頭，絮絮叨叨把一包沒拆封的夾心餅幹奪走，“我拿去給弟弟妹妹吃了啊。”

楊音希恍惚點頭。

閔珺暗暗掐了她一把。

“哦！”楊音希以為閔珺喜歡吃餅幹，趕緊說，“不行，給我們留點……”

媽媽無奈松手，“不拿了，你們吃。”

說完，媽媽留下果盤，離開了。

“差點被看出來。”門鎖好，閔珺松口氣。

楊音希不明所以，虛心求教，“哪裏有破綻？”

“你被搶了零食，怎麽可能那麽鎮定？”

“……”

作者有話要說： 媽媽：暗中觀察.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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